第十二章 蝶莊三老

張敬業繼續對紀小可講他離島後的事，道：“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仍在那小客棧的房間裏。店小二推門進來，看到我醒了，臉上很激動的樣子。”

“那店小二眼睛不大，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左臉滿是黑色麻子，額頭上還有兩道刀疤，我心想，看來這裏的生意並不好做，少不了還要挨刀子。”

“我問他我睡了多久，他說我睡了七天，他好奇我這七天油米不進，竟然臉色紅潤、精神奇佳，像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我也覺得自己身體挺好，就是肚子有點餓，問他要了些飯菜，他站在一旁看著我吃，也不離開我的房間，我問他還有什麽事，他一開始吱吱唔唔不大敢說，後來終於說了出來，他說有三位大爺在樓下等我。”

“我問他是什麽人，他說那天唐三少師兄妹走後，他聽客棧中已沒有打鬥聲，便悄悄打開後門進來，看到我趴在桌上，滿臉死灰色，一探我鼻息，發現還未斷氣。這時客棧大門被人一腳踹開，走進來三個身材臃腫的老年人了，他們三個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個矮、臉大、腰肥、手粗、腿也粗，雙鬢都已發白，一看就知道是三胞胎。”

“他們看到了我，小小的眼睛裏發出了光，問店小二我是死是活，店小二說我中了毒，但還有呼吸。其中一人走過來一看，道：‘他中了唐門的毒，再不救就死了，你們說對嗎？’”

“另一個人道：‘二哥說得對，不過他死了正好，我們此行，正是要來殺他的。’”

“第三個人道：‘三弟，話可不能這麽說，他是中毒死的，並不是我們親手殺的，若是傳揚出去，江湖朋友還道我們蝶莊三老，比不過唐門那幾個臭小子呢。’”

“那三弟道：‘大哥說的有理，那麽我們應該馬上找大夫來把他治好，然後再殺他。’”

“最先那人道：‘那些庸醫，能解得了唐門的毒嗎？’”

“那三弟道：‘二哥說得有理，那麽我們應該自己給他解毒。’”

“二哥問道：‘你會解毒嗎？’”

“三弟搖搖頭，道：‘二哥說得對，我們蝶莊三老雖然以暗器聞名江湖，但我們暗器從來不喂毒，喂了毒的暗器，還能叫好暗器嗎？那簡直侮辱了暗器兩個字，我們沒有毒藥，自然也沒有解藥，沒有解藥，自然也不會解毒。’”

“二哥問道：‘沒有解藥，難道就不能解毒嗎？’”

“三弟道：‘二哥說得對，沒解藥應該也能解毒的。’”

“大哥道：‘沒解藥自然也能解毒，傳聞張敬業武功高強，內力自然不錯，隻要我們三人合力，將內力輸入到他體內，他體內的真氣自然能產生共鳴，到時候我們三人引導他體內的真氣，未必不能將唐門的毒逼出來。’”

“三弟拍手笑道：‘大哥說的太對了，就這麽辦。’”

“那店小二模仿三人的說話，倒是惟妙惟肖，他說蝶莊三老樣子基本沒分別，但那個老三總是搶著說話，別人一說，他又總是說對方說的對、對方說得有理，那個老二每次說的都是疑問句式，剩下那個經常下結論的，就是大哥了，他就是根據這個來區分他們三人的。”

“那店小二道，他們三人在我身上推拿了半天，說我的身體簡直是藥罐子，身體喝下的毒藥不下八種，而且每種都能要了我的命，但我卻還沒有死，還有一口氣在，實在奇怪。”

“那老二道：‘奇怪，這小子丹田內怎麽一點內力也沒有？’”

“老三道：‘二哥說得對，這小子確實沒半點內力。’”

“老二道：‘難道他的內功先被人廢了，再被逼著服下這許多種毒藥？’”

“老大道：‘他雖然中毒很深，但脈象強健，不像被人廢掉武功，他應該是本來就沒有內功。’”

“三人努力了一陣，終於頹然坐下來。”

“老二道：‘我們會不會認錯人了？’”

“老三道：‘對啊，我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老二怒道：‘老三，你怎麽學我說話？’”

“老三嘻嘻一笑，道：‘二哥說得有理，我們應該是認錯人了。’”

“老二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原來他最討厭別人問問題，好像全世界隻有他一人能問問題。”

“老大道：‘看他身材和相貌，我們絕對不會認錯。但是他卻沒半點內力，此事實在匪夷所思。即使他現在沒有中毒，生龍活虎地站在這裏，我們那傲世蔑俗的暗器，也不會射向他，因為我們要打死他，簡直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老二道：‘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嗎？’”

“老三道：‘大哥二哥說的都有理。我們無法救他，不能殺他，又不能放過他，隻能坐在這裏，慢慢看著他毒發身亡，但是這樣一來，我們豈不是要輸給唐門那幫臭小子？’”

“老二道：‘誰說我們會輸給唐門？難道我們不能把這裏封住，等這小子死了，再把這個店小二殺了，就地掩埋，神不知鬼不覺？隻要我們不說，誰會知道他是被毒死的呢？’”

“老三高興的跳起來，道：‘二哥妙計啊。’說著三人又將被踢開的客棧的門板封起來。”

“店小二說他聽到蝶莊三老這樣說，嚇得腿都軟了，隻希望我快點好起來，可是他也知道，我吃了那麽多毒藥，怎麽可能不死，他想出去請有名的郎中為我治病，蝶莊三老卻守住大門和後院，不讓他出去，怕他走露風聲或者逃跑。”

“店小二將我背到二樓房間裏，燒香拜神，希望我不要死，後來我的身體，竟然一天天好起來，蝶莊三老每天都會來瞧我死了沒有，他們見我一天天好起來，也很震驚。”

“我問那店小二，知不知道蝶莊三老和那假冒的張敬業有什麽過節？我隨口一問，料想他一個店小二未必會知道，誰他卻知道得比誰都清楚。他說你不知道嗎，這蝶莊三老姓孟，是出了名的吝嗇鬼，他們那蝶莊，說白了也就是三間破舊磚瓦石屋，裏麵放著他們收集來的各種暗器，諸如飛鏢、小刀、飛針之類，他們把這些東西當成寶貝，不讓別人碰一碰，別說碰，看都不讓看，他們年輕時候都曾娶過老婆，但他們這些小兵器，連自己老婆都不讓碰，碰一下就要打人，後來他們老婆受不了就都跑了。那假冒張敬業偷的不過是他們的一把小木刀，他們三人就將他們的蝶莊牢牢鎖住，不遠千裏跑來追殺他。我聽了覺得蝶莊三老很有趣，感歎江湖上真是什麽怪人都有。”

“我吃完飯走下樓，果然看到三個身材肥胖的老人坐在那裏，他們看到我，同時霍然站起，驚訝地看著我，我走到他們麵前，深深一輯到底，道：‘多謝三位前輩不殺之恩。’”

“三人呆了半響，麵麵相覷。其中一人最先道：‘你小子還是不是人？’他一開口就是問句，我便知道那定是蝶莊三老中的孟老二。”

“我還未開口，另一個人已搶著道：‘二哥說得對，他不是人，簡直就是魔鬼，中了那麽多毒還能如此活蹦亂跳的，我孟老三平生第一次見到，怪不得能掀起江湖這麽大的風浪。’說話這人自然就是蝶莊三老中的孟老三了。”

“我道：‘最近江湖上確實出現了一個叫張敬業的人，他為非作歹，惡貫滿盈，他假冒我的樣貌和姓名，就是要陷害於我。七日前，唐門的人也像三位一樣，找我尋仇，後來才發現我並非他們要找的那個人，像我這樣一點內力也沒有的人，怎麽能幹得了那麽多惡事呢。我雖然沒有武功，但我決心要找出他的下落，還自己一個公道，同時也為武林除害。’我一直不厭其煩地向尋仇的人解釋，希望能消除誤會。”

“他們三人相信我說的話，孟老大豎起大拇指，道：‘好，有誌氣。那家夥設計盜了我們的傳家寶，我們也要找他算賬。隻不過……

“孟老大沒好意思說的話，孟老三已搶著道：‘隻不過你的武功太差，而那廝的武功，我們兄弟三人，原本誰都能滅了他，但我們三人從小形影不離，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要殺人，無論對方是一個人，還是一百個人，我們都一起出手。’”

“孟老二忽然道：‘我們為什麽不教這小子武功呢？”

“孟老三拍手道：‘對啊，二哥說得有理。假如我們三人教他幾手功夫，那他就能打敗那個傢夥，替我們把寶貝奪回來了，我們也不用那麽費勁去找他了。’我一聽，覺得若能學成‘蝶莊三老’的暗器功夫，那倒不錯，至少可以回來教師妹你。”

紀小可柔聲道：“小師哥，在那樣的情況下，你還總是想著我麽？”

張敬業點點頭，繼續講道：“那孟老大忽然道：‘對個屁，我剛才探了他脈搏，這小子一點武功都不會，要教到什麽時候，他才能打敗那個惡棍，我們出來這麽久了，家裏的寶貝沒人看著，不知道安不安全。’”

“孟老三道：‘大哥說得有理，不過我們都把貴重的東西埋到地下……他說到這裏，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走到一張桌子前，從桌上的竹筒裏抽出八根筷子，右手一揮，八根筷子向窗戶飛去，窗戶紙上頓時出現八個孔，上下兩排，各四個孔，排列整齊。”

“孟老大微微點頭，道：‘力度不行，但準確度還可以，這小子倒有些天賦，我們不妨試試教他。’”

“孟老二道：‘大哥，我們就這樣決定教他了嗎？’”

“孟老大對我道：‘教你可以，但你要答應我們三件事。’”

“我拱手道：‘晚輩洗耳恭聽。’”

“孟老大道：‘第一，我們雖然教你武功，但你不能拜我們為師，因為拜了師，將來不免要繼承我們收藏的寶貝；第二，以後你到外麵去，不能說你的功夫是我們教的；第三，學會了我們的武功，必須幫我們把碧木刀從那惡賊手裏奪回來。’”

“我說：‘前麵兩件事都沒有問題，不知那碧木刀……長什麽樣子？’”

“孟老三比劃著道：‘大概七寸長，劍身是棕綠色的，仔細端看，發現刀身上有細小的血絲，像人的筋脈。’後來我回到仙鶴島上，第一件事就是仔細察看我們平時使用的木劍，發現木劍的材質，跟孟老三形容的碧木刀的材質，如出一轍。”

紀小可猛然從張敬業懷中坐起，道：“對哦，我一直覺得，我們所用的木劍，不是普通的木材所製。”

“張敬業點頭道：“我們所在的這座島上，存在很多秘密。 當時我答應幫他們找回碧木刀，那孟老大便道：‘三弟，你教他內力，二弟，你教他輕功，我教他暗器。’”

“那孟老三道：‘內功心法的口訣，我早就不記得了，還是二哥來教他內功吧，二哥內功比我強。我教他輕功。’”

“於是在接下來的二十幾天，我便跟著他們三人學習內功、暗器和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