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林昱直接去了局裏。被雨一淋,他的腦袋冷靜下來了,想起了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雨傘忘在了鏡溪茶緣,但他說什麽也不敢回去拿了。米妮可就在那一帶賞梨花呢,萬一真的撞上這小母夜叉,那可怎麽收場?第二件事是,剛才真不該對老宮那樣發火。他是自己的領導不說,人家可都是為了什麽呀?人家一心想保護文物,何況眼下要保護的對象,與他們林家還著不解之緣,從某程度上來說,大家是在幫他林昱的忙。

到了局裏,他的身上已經淋得半濕了。他看到一輛警車停在院中,幾名工作人員正在往會議室裏搬著投影設備,想必案情碰頭會就要開始了。他是噴嚏連天地走進會議室的。邢警隊安隊長、文物局稽查大隊長老宮他們果然也都在。老宮一見林昱的狼狽樣,連忙丟過一包紙巾:

“快擦擦。怎麽搞的?怎麽沒帶把雨傘?為了工作也不能不顧身體。”

林昱隻好順著老宮的話說:“沒什麽,一點小雨算得了什麽?革命前輩為了人民幸福,刀山火海也照樣闖,和他們比,我差遠了。宮隊,剛才我在電話裏態度不好,不該向您……”

老宮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這些幹什麽?別跟個老娘們似的。好啦,就等你一個人呢,你到了,人就齊了。老安,咱們這就開會吧?”

安隊點點頭:“好,同誌們,咱們抓緊時間開會。今天這個會呢,主要是匯總一下案情,捋一捋思路,更順利地推進案件偵破工作。”他把目光投向林昱,“怎麽樣,小林,今天去了柳繡坊吧?剛才我們還在說你呢。”

林昱把剛才跟那個女孩在鏡溪茶緣見麵的情況,作了大概匯報。當然,他隱去了兩點,一點是他對那梨花一樣的女孩怦然心動的感覺,那種感覺沒法兒在這種場合言說,說了別人也不一定能理解。還有一點,就是女孩托付給他的柳煙塵的詩稿,這與案情沒什麽關係。

安隊一邊聽,一邊不時點著頭,還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麽。安隊聽完,和宮隊交換了一下眼色,說:

“那隻玉蟾上果然有文章,和我們分析得一模一樣。”

老宮摸著腦袋,對林昱說:“這個女孩子是什麽意思呀?前麵老是提醒你,別讓盜墓分子偷走玉蟾,這會兒又讓咱們甩手別管了,任由別人挖若萱陵去。她到底想幹什麽?”

安隊看著林昱,沉吟著說:“玉蟾沒能守住,這個女孩子是對你們林家失去信心了。再加上你的母親又曾經被那幫家夥綁架過,她擔心你的家再受到牽累,就索性聽天由命了。這個女孩很善良,這也從一個側麵證明,奪走玉蟾的那幫盜墓分子不是一般的人物,很難鬥,女孩子心底對他們也很害怕。”

林昱聽得連連點頭,安隊的確分析得有道理。

老宮又把目光投向林昱:“那個女孩子叫什麽名字?”

林昱搖搖頭:“不知道。”

老宮不滿地說:“接觸了幾次,連個名字都沒弄清楚,瞧你這個偵察員當的!這樣,你下午不要歇著,我和你一起,趕緊再去找那女孩子,告訴她,咱們為保護若萱陵,已經成立了專案組,不是一般的專案組,是由區公安局副局長親任組長的專案組,什麽樣的罪犯也翻不了天,要給人家以信心,她才肯與咱們合作,明白不?”

林昱一個勁兒地點頭,滿臉通紅,誠惶誠恐。安隊卻微笑著說:

“不能要求太高,新兵嘛,又沒學過刑偵,瞧身上都淋濕了,能這樣跟著吃苦已經不錯啦。我們這邊也有了些收獲。半個月前,陽山市公安局抓獲了幾名盜墓分子,其中一人名叫彭四郎,綽號鑽地鼠,從小和老鍬一塊兒長大,這兩個人剛出道時,曾經搭襠一塊兒盜墓。”

隨著安隊的講述,懸掛在會議室正前方的一塊幕布亮了,上麵出現了一個約摸五十歲的男子,穿著黃色的號服,坐在鐵窗內。這個人物一出現,會場上就發出輕微的笑聲。把這個家夥稱作“鑽地鼠”,還真沒有冤枉他。瞧他那獐頭鼠目的樣子,不就像隻老鼠似的嗎?那兩隻眼睛還賊亮賊亮的,骨碌碌亂轉著,仿佛在尋找哪裏有個洞可以鑽進去。跟彭四郎隔窗而坐的,正是穿著警服的安隊和專案組成員王雷。安隊問著什麽,王雷專心記錄著。

安隊說:“昨天下午,我和小王去了趟陽山,突擊審訊了彭四郎。我們的運氣不錯,彭四郎把他所知的有關老鍬的一切,全都倒給了我們,許多情況是我們沒有掌握的,包括老鍬過去的經曆等等。”說著,安隊自己忍不住嘿嘿笑起來,“並不是我們的審訊技術有多麽高明,而是這隻鑽地鼠與老鍬有著生死之仇,他差點死在老鍬手裏,他恨死了老鍬,巴不得老鍬也被我們逮起來哩。”

幕布上,彭四郎那戴著手銬的雙手揮舞著,麵紅耳赤,很激動的樣子。

接著,幕布上又投映出一個新的形象。這個形象剛一出現,林昱的嘴巴就一下子張得老大,差點叫出聲來。幕布上的這個男子,分明就是第一次去柳繡坊時,見到的那個掛綠蘿的瘦小男子。但隨即,林昱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幕布上的這個人明顯要黑一些,皮膚也比柳繡坊的那個男子粗糙,除此之外,他們幾乎一模一樣。他們為什麽那麽神似呢?

安隊的話繼續響著:“這就是老鍬,真實名字鮑秋生。這家夥是陽原縣前山村人。他不僅善於挖掘,為了準確地找到墓地,還刻苦學習風水知識,往往能夠一下子找準墓葬所在地,盜起墓來又快又準,所以江湖上送他綽號‘老鍬’。在一次和其他盜墓賊的拚鬥中,他被打斷了一條腿,所以江湖上也稱他為老瘸。但令同行歎服的是,這位老瘸安上假肢後照樣行走如飛,或許也正是身體殘疾而影響到其心理,他行事比一般的盜墓賊更加狠辣,敢打敢殺,很多同行都吃過他的苦頭,沒有一個不怕他。”

林昱突然想到一點,這兩個人會不會是父子關係呢?柳繡坊裏的那個瘦小男子,會不會是幕布上這個老鍬的兒子!

一想通了這一點,林昱的腦袋不由得“嗡”地響了一下。老鍬的兒子為什麽會出現在柳繡坊裏呢?他還自稱是柳煙塵女兒的男朋友,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幹什麽的吧?他參與父親的盜墓行動了嗎?柳煙塵的女兒知道自己男朋友的家庭背景嗎?她有沒有陷入到裏麵去?這麽一想,林昱背上的冷汗汩汩直下。他想對著老宮老安他們說出自己此刻心中的真實想法,可是脖子卻像是被誰掐住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連身子也麻木了,隻能像根木頭似的呆坐在那兒。他聽到心中另外有個聲音不斷地對自己說,不不,不能說出真相,萬一那個女孩真陷進去了,這一揭發不就把她送進監牢裏去了嗎?

稽查隊員劉昊天說:“傳說這老鍬也是窮苦出身,許多人正是家裏窮,才走上了盜墓這條路。”

老宮白了這位下屬一眼,說:“那不一定。我小時候家裏也窮,我也挖洞,但我挖的不是盜墓的盜洞,而是螃蟹洞,黃鱔洞,逮點螃蟹、黃鱔啥的換點零花錢。”

安隊繼續說:“沒錯,老鍬小時候家裏確實很窮,他的父親在他五歲那年就去世了。正是這個原因,他才拉著家裏同樣窮困的彭四郎走上了盜墓這條路。但是,二人的合作並不長久。”

多數聽者都等著聽安隊的下文。卻聽老宮說:

“是因為二人並非血親關係?”

安隊讚許地點點頭:“沒錯,到底不愧是老文物,了解盜墓行業特點。”

老宮扭過頭來,對著大家說:“專業盜墓賊往往是兩個人合夥,原因很簡單,人多的話分贓的也多,而且人多容易暴露目標,一個人單獨幹的也很少,一個人顧不過來。而兩個人可算得上是黃金組合,挖盜洞時,可以一個人負責挖掘,另一個人清土,兼帶望風。挖進墓室後,另一個人在上麵接取坑土和隨葬品。這對搭襠為什麽要選有血緣的親戚呢?這是為了防止在洞口接活的人謀財害命。一個盜洞往往有四、五米深,又陡又滑,通常隻靠繩子上下。想想看,如果下麵的人把挖出的寶貝遞上去,上麵的人拿了寶貝以後,卻不拉下麵的人上去了,或者當下麵的人快到洞口時,猛地一鬆繩子,再把挖出的坑土往下一填,那下麵的還能活命嗎?就算喊救命也沒用,因為陵墓往往地處偏僻,人跡罕至。下麵的那個人可就直接殉葬了。所以,盜墓賊們對於搭襠之間是否是血親十分看重,有了血緣關係,互相之間就難以忍心下手了,安全性就高多了。”

安隊長豎起大拇指:“老宮,您要是出個《盜墓指南》之類的冊子,一定能夠成為盜墓行業的指導用書。”

安隊的玩笑,引得大家輕笑起來。老宮得意地晃著腦袋,毫不謙虛地說:

“就是,你們多學著點,當然不是叫你們學著去盜墓,多懂點,將來對付盜墓時用得上,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安隊呷了口水,說:“彭四郎說,每次盜墓,老鍬都借口自己腿腳不好,讓彭四郎鑽盜洞,實際上他是多了一個心眼兒,防著別人對自己下黑手,可他自己就存了這樣的心思。有一次在河南盜挖一處古墓時,彭四郎在遞上墓葬品後,拽著繩子往上爬。爬到一大半時,老鍬卻鬆開繩子,彭四郎差點沒摔死。老鍬正準備把坑土往盜洞回填,企圖活埋彭四郎時,幸好有人路過,彭四郎撿回一條命。彭四郎爬出盜洞後,從此跟老鍬分道揚鑣。不過那仇恨可就埋在彭四郎心裏了。他暗中注意老鍬的行蹤。在一次老鍬出售盜來的文物時,他向警方舉報,老鍬被逮個正著。現在幕布上出現的這張老鍬的照片,正是被捕時拍下的,離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了。可惜的是,除此以外,目前再也沒有老鍬的其他照片。他的照片之所以這樣少,實際還是在防範公安人員,相對來說,他的個人資料外泄得越少,他就越安全,他的反偵查意識由此可見一斑。江湖上傳言,這次潛回國內之前,為了躲避警方打擊和仇家報複,老鍬特意整了容,已經完全不是從前那個樣子了,誰也認出不他了。”

老宮咂了咂嘴巴,說:“這麽說,你提供的這張照片起不到什麽作用了?”

林昱的腦海裏又一次閃現出柳煙塵女兒的形象,心裏說,但願她的男朋友跟老鍬完全沒有瓜葛。

安隊也咂了咂嘴巴,仿佛在跟老宮一起品嚐著什麽美食似的,遺憾地說:“是啊,目前看來是這樣,我們現在所掌握的信息還很有限。”

稽查隊員李丁問:“後來老鍬繼續盜墓了嗎?”

“當然。”安隊說,“這是他的老本行,他不會輕易放棄的。從那以後,可沒人敢跟老鍬合作了,都怕心狠手辣的老鍬下黑手。據說老鍬找不到其他搭襠,隻好拉上自己的老婆鞏翠芬。他的老婆可不走運,第一次出活,就遇上塌方,被活埋在陵墓裏。他跟鞏翠芬感情很深,屬於那種患難夫妻。年輕時老鍬因為家窮,腿瘸,又有盜墓賊的壞名聲,沒哪個姑娘願意嫁給她,但鞏翠芬沒有嫌棄她,跟老鍬做了夫妻。老婆死後,老鍬悲痛欲絕,差點也去陪葬。老婆過世以後,老鍬就帶著兒子離開了老家,住進了杭州。在杭州,他重新找了個女人,這個女人是早年間做點文物小生意時傍上老鍬的。”

隨著宮隊的話語,幕布上打出了一個中年婦女的形象。這個女人濃妝豔抹,倒也有幾分姿色,卻是麵帶橫肉,目露凶光,一看就是個很厲害的女人。隻聽宮隊繼續說道:

“這個女人,就是已經過世的柳煙塵的妻子,名叫孫紅菊。”

安隊的話,令林昱大吃一驚,禁不住“啊”地叫出聲。這樣一來,安隊的敘述便被打斷了。他把目光投向林昱:

“怎麽了,小林,有什麽不對嗎?”

這樣一來,林昱倒不好沉默了,他紅著臉說道:

“她真是柳煙塵的妻子?柳煙塵的妻子,居然是老鍬的姘頭?她既然是柳煙塵的妻子,那麽她就是柳繡坊裏那個女孩的母親了?那個像……像宋詞一樣宛約的女孩子,怎麽會有這樣一個母親呢?”

林昱的忸怩,引得大家發出一串善意的笑聲。宮隊不屑地說:

“這有什麽奇怪的?到監獄裏去看看,有多少犯罪分子沒有妻子、沒有丈夫、沒有兒女?他們的妻子、丈夫、兒女,不也個個跟柳煙塵父女一樣,都是無辜的?可他們都背負了沉重的壓力啊。”

老安繼續說:“老鍬用盜墓發的財在杭州城裏買了房,重新安了家。孫紅菊不但成了他實際上的夫人,而且還是他的得力助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幫助老鍬控製著手下,成了江南盜墓圈內赫赫有名的‘孫二娘’,在整個文物一條街也是說一不二,是不折不扣的母老虎、大姐大,文物一條街上有句歌謠‘想玩古玩,先拜二娘’,這個二娘,就是指孫紅菊。不少商戶因為冒犯她而吃過她的苦頭。為此她也曾經受過公安機關的打擊,被判過刑。但她出來後反而變本加厲,但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引出老鍬這條大魚來,我們暫時還不能動她。”

老宮突然一拍大腿:“咳,我說,我們可真笨!那女孩既然是柳家的人,肯定知道自家的祖墳在哪裏。老鍬不是一心想著掏若萱陵嗎?咱們問清楚若萱陵在哪裏,去若萱陵蹲著,來個守株街兔,不就得了?”

老宮的話,引得屋中其他人紛紛讚同。安隊卻搖搖頭,說:

“我看未必那麽容易,可以試一試。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柳煙塵的老婆孫紅菊是老鍬多年的姘婦,兩個人是一丘之貉。按照老宮的邏輯,孫紅菊也應該知道若萱陵的位置。如果這背後的盜墓分子真是老鍬的話,孫紅菊難道不會把萱陵的方位告知老鍬,還用得著在玉蟾身上費勁嗎?”

安隊的分析,又引得大家不住點頭。

老宮說:“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背後的人物未必是老鍬?”

安隊說:“現在不能下這樣的結論。也許這個女孩和孫紅菊都不知道若萱陵的位置。但是,我個人覺得,背後的大盜墓賊是老鍬的可能性更大。也正是基於這樣的判斷,我們才千方百計去查找有關老鍬的信息,以及他與若萱陵之間的一切聯係。”

老宮說:“那老鍬到底在哪兒呢?”

安隊說:“目前還不知道他的確切下落。各種各樣的傳言很多,最可靠的說法是,他在馬來西亞買了一個很大的農場,從此金盆洗手,怡養天年。前天我們通過公安部,向國際刑警組織發出了協查請求,請他們查一查近二十年來華人在馬來西亞購買大型農場的情況,國際刑警組織效率非常高,很快就發來了協查結果,這得感謝現代化互聯網信息係統,無論查什麽,摁上幾個鍵,結果都出來了。”

老宮問:“那查到老鍬的信息了嗎?”

安隊說:“沒有。但是我們注意到,有一位名叫包凡的華人曾在十年前買下了馬來的一處大型農場。我們懷疑,這個包凡是不是老鍬的化名。”

老宮說:“化名?怎麽化名?”

安隊說:“你想想看,老鍬名叫鮑秋生,而他的亡妻名叫鞏翠芬,他會不會在自己與亡妻的姓字中各取一半,組成新的名字?”

李丁說:“鮑取一半是魚……”

劉昊天反對說:“鮑取一半是魚,那剩下的一半不就是包嗎?”

老宮思索著:“‘鮑’中含有一個‘包’字;‘鞏’中含有一個‘凡’字。組成新的名字正好是包凡。”他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把別人都嚇了一跳,“肯定是老鍬!取包凡這個名字,即遮人耳目,又紀念了他的亡妻。唉,這個盜墓賊雖然對別人心狠手辣,對自己的亡妻可算是有情有義了。”

安隊卻擺擺手,說:“不,光憑名字,我們還不敢作出這樣的推斷。據馬來警方提供的情報,有幾次,鄰居看到這家農場的主人撐著拐杖在行走,而老鍬也瘸了一條腿……”

老宮一拍大腿:“那不就是他嗎?他人呢?”

安隊說:“不見了。”

“不見了?”

“對。大約五年前,這家農場換了主人。”

“什麽情況?”

“據馬來警方反映,農場主人包凡好賭,不僅把好好的一座農場賠掉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不得已賣掉了農場,為了躲避債主,包凡也失蹤了。”

“那他可能去了哪裏呢?”

安隊說:“老鍬好賭,我們在提審彭四郎時,也得到了證實。我私下裏作了這樣一個推斷:老鍬輸掉了苦心購置的農場,沒有了退路。又欠了一屁股債,遭到當地黑幫的追債。他在馬來混不下去了,不得已離開了馬來。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失敗,一心想東山再起,於是,潛回國內,重操盜墓舊業,這是他的特長,他也隻能幹這個。他急於發個大財,以打個翻身仗,所以一開始就把目光盯上若萱陵。於是,我們的鬥爭又進入到一個新的階段。從私人角度講,我安某要感謝這個即將到來的新階段,因為這為我提供了抓捕老鍬的機會,否則,就算到了另一個世界,我臉上的這道疤也將一直成為我從警生涯的奇恥大辱!”

安隊的一席話,說得大家血流加快,心裏升騰起一股似悲憤又似興奮的情感。

安隊環顧了一下大家,說:“以上就是我們目前所得到的情報。今天開的,算是個務虛會。希望今天提供的這些情報,能對大家接下去的偵查提供一些幫助。現在的關鍵,是盡快找到若萱陵,決不能等到我們發現若萱陵的時候,裏麵已經被盜空了,那我們就成曆史的罪人了。對了,在宮隊長的親自布置下,我們的疑兵計開始起作用了,現在文物販子中到處在傳我們已經找到若萱陵的消息。”

老宮嗬嗬笑著說:“計策是你安隊長出的,你才是諸葛亮啊,我隻是照你的計策行事而已啊。”

安隊也笑了笑,繼續說:“宮隊還安排了人,在一些有可能出現若萱陵的地方加強了巡防,估計老鍬見了這樣的聲勢,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若萱陵暫時還是安全的,這為我們的偵破工作爭取了時間。但是,這隻是暫時的安全,老鍬是什麽人?幾十年的大盜了!他很快就會識破我們的計策。一旦他發現我們是在虛張聲勢,會立刻動手掘陵。所以,同誌們,我們必須跟時間賽跑啊,要做到兩確保,既要確保若萱陵萬無一失,又確保將老鍬一夥一網打盡!”

安隊說著擺擺手,示意散會。林昱募地想起上次母親被綁架時,自己沒有及時報警一事,再也忍不住了,霍地站起來,說道:

“安隊,我有情況匯報。我,我見過一個人,跟剛才照片上的老鍬非常相似。”

安隊問:“誰?”

林昱又有點猶豫起來:“我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準確,但我怕漏掉情報信息,上次玉蟾的事情我沒有及時報警,已經造成工作上的被動了……”

安隊說:“不要緊,有什麽情況及時說出來,我們大家一起分析麽。”

林昱說:“我懷疑,那個人是不是老鍬的兒子。”

大家立刻來了精神。安隊麵對著林昱,身休前傾:

“嗯,說下去。”

“我是在第一次去柳繡坊時見到他的,隻見了一次,以後再也沒見著。他們不是同一個人,幕布的這個人明顯要黑一些,皮膚也比柳繡坊的那個男子粗糙,但是,他們的眉眼間真的很相似。”

老宮說:“有這樣的事情?如果那個人真是老鍬的兒子,他為什麽出入柳繡坊呢?他跟柳家又是什麽關係呢?”老宮說著說著興奮起來,一拍大腿,“這是不是更加說明,老鍬一夥和玉蟾的丟失有關係,他的這個兒子說不定就是幫手!”

安隊說:“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什麽麽角色。”他讚許地看著林昱,“但,這是個重要情報,我們會往加緊排查。小林,你越來越會觀察了,有進步!”

老宮也很高興,表揚了他手下的兵,不就跟表揚了他差不多麽?他衝小林豎了豎大拇指,說:“小林,下午接著去柳繡坊,看有沒有新的情況。隻要一天不挖出盜墓團夥,我們就一天不能鬆懈。下午早點兒,我在局裏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