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若萱徑直溜出韓府大門，溜上大街。出大門的時候，守門的夥計一眼看見她，趕緊過來招呼：

“喲，這不是大小姐嗎？怎麽就你一個人啊，也沒個人跟著？小姐這著急的樣子，是要出去辦事兒吧？哪能由您親自出門，您吩咐一聲，小的給您辦得了！”

若萱趕緊搖搖手，表情緊張，邊說話還邊朝後邊瞧瞧，生怕被誰看見似的：“不用，不用，一點小事，我自己去辦就行了。你們都別嚷嚷，還幹你們的事兒去。”

家人應承著退到一邊，心中有點疑惑，小姐似乎害怕什麽。也不由得朝小姐的來路看去，後麵沒什麽跟著呀。

很快，若萱來到西街頭的“和記布莊”。店夥計一見，趕緊迎了出來：

“喲，這不是韓大官人家的若萱小姐嗎？怪不得今天一開張，就聽見喜鵲在房上叫呢，原來是有貴客臨門。”

店老板在裏間聽見外麵說話，也趕快來到外間，一見若萱，便問道：

“若萱小姐是一個人來的呀？”見若萱麵露尷尬，支吾著難以回答，這位生意場上的老手趕緊改口，“哦，難得若萱小姐親自光臨，小店蓬蓽生輝。若萱小姐如果需要什麽布料，派人來吩咐一聲就是了，小店自然會送上府去，哪裏能勞駕若萱小姐親自動步？”

若萱說：“沒什麽。和叔叔，我，我就是想親自來看一看布料。”

店老板說：“對對，若萱小姐的眼光自然非一般人能比，您親自挑選的布料一定是好上加好。小姐請到這邊來，本店有新到的府綢，小姐人又長得像天仙，小姐若是用它裁條裙子，嘖嘖，那肯定比仙女還……”

若萱臉上一紅，說：“和叔叔，我想買點給男子裁衣服的布料。”

店老板有點發怔：“男子的布料？”

若萱正不知如何回答，身後一個聲音為她解了圍：“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們小姐要和我扮花木蘭，這布料就是裁做男子衣服，給我扮花木蘭用的。和老板，你可真羅嗦，你的店聽上去名聲倒是不小，到底有沒有我們要的布料啊？”

店老板醒過神來，趕緊說：“有，有，有有有，這邊都是，您要哪一款？”

若萱說：“我要最好的。”

布料很快便買好了。挾著布料往回走的時候，梅香偷偷埋怨道：

“小姐，您幹嗎要一個人偷偷溜出去買布料啊？剛才在學堂裏突然發現您不見了，您知道我有多麽著急嗎？我一猜，您準是出來買布料了，而且是給相公買布。小姐，您猜猜看，我是怎麽猜著的？”

“怎麽猜著的？”

梅香得意極了：“剛才在學堂裏呀，您的目光總是穿過竹簾，盯著林逋衣服上的補丁。我估摸著呀，您是想給林相公裁身新衣裳，好讓他光光鮮鮮地赴省城應試去。我跑到這兒布店裏一看，果真是這樣。怎麽樣，我的腦子快趕上諸葛亮了吧？剛才買布料的時候要不是我幫您解圍，看您怎麽收場！”

若萱說：“梅香，謝謝你，你對我好，我不會忘記的。”

梅香說：“謝什麽呀？小姐，我知道您對我好，所以我也對您好。”

若萱幽幽地歎了口氣，說：“林相公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我要連夜把衣裳縫好。可是，我擔心娘發現的話，會起疑心。要是我娘問起來……”

梅香胸有成竹：“放心吧，小姐，我還像剛才那樣說，是扮花木蘭用的。得啦，小姐，咱們索性把大少爺習武時耍的花槍拿過來，這樣撒起謊來就更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