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易主
很快，長老們便堵在他倆的前麵，為首的是共工氏，祝融氏，陳鋒氏等人。他們每一個都板著臉，沒有任何禮節性的問候，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至高無上的帝，而是一介普通的下民。摯低著頭沉默著不語，就裝作他也不知道前方人眾的存在。隻有原本笑得開心的小女孩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微微張著嘴巴，瞪大了眼睛來回看著雙方。
陳鋒氏族長最先發起詰難：“你作為王朝的帝，整天在山野桃林間遊玩，恐怕不太合適吧。”
摯依然埋著頭不語，隻在心中暗道：你們何時聽過我的，不過當我是一個傀儡罷了，在哪裏還不是一樣。
小女孩卻緊緊握住他的手，盯著他的臉看，似乎希望著他能拿出帝王的威嚴，有力地回擊對方。
共工氏族長身材高大，在眾長老間更是地位尊貴，向前邁進一步，咄咄逼人的氣焰一下燒到了帝摯的麵前，聲音渾厚道：“自你即位來，王朝天災人禍不絕，就連亳都的人民，也比以前少了三之有二，天下百姓對你可謂失望至極，你難道不該對此承當嗎？”
天災豈是人力能夠改變？天災之後人禍豈能避免？民眾的遷移離聚更是尋常之事，隻要一個豐年便可將他們吸引回來。如果硬要追究責任的話，又豈是我一人之錯？摯低著頭咬緊了牙，麵對著女孩信任和鼓勵的眼神，好幾次都想把心頭的這番話喊出，可每每運到喉結時便失了聲音。
祝融氏族長較為年長睿智，捋著他那山羊胡子，緩緩道：“我想，你也清楚，讓你即位為帝，是先帝最為錯誤的決定，因為你，根本沒有那個能力。如今你若足夠聰明，就應盡早退位讓賢，這才是王朝之幸。”
他們總算把話挑明，可我豈有選擇的餘地？摯的全身不住地顫抖，慢慢抬起頭，茫然地望著前方的人眾，卻說不出話來。
“我哥哥他是一個獨一無二的好人，更是上天眷顧的王朝之帝，你們如此言行，是對他，對先帝，對天神最大的不敬。”小女孩掙開他的手，跑向前去擋在他的身前，毫無懼色地指責諸位白發蒼蒼的長者，確實出乎眾人的意料。
長老們愣住了一會，一些甚至議論著他們的行動是否合適。可陳鋒族長不肯就此罷休，瞪著女孩，厲聲喝道：“大人們說著重事，你一個小孩子懂什麽，插什麽嘴，快一邊呆去！”
後麵的一些人就加入了責罵的隊伍，七嘴八舌亂成一堆。小女孩被這麽一吼，一下沒了勇氣，退回到哥哥的身後，拽緊了他的手。
“別說了行嗎？有什麽事到大殿中談，別嚇著孩子，算我求你們了，行嗎？”摯摟緊嚇得不輕的女孩，看著她充滿恐懼的眼神，再無法容忍，大聲喊出，卻又是萬般無奈。
“不行，我們要說的都說了，你至少要給個說法。”陳鋒族長毫不留情，慫恿著人群，“否則我們決不讓你們離去。”
摯輕輕拍著哽咽著的女孩的後背，歎息著搖了搖頭，道：“我答應你們……”眼睛微微濕潤間看見長老們滿意離去的身影。
“你也別傷心，我們並無二心，不會難為你的。我們看中的繼位者，是你的弟弟，伊祁放勳，也算不負先帝對我們的器重。”臨走前，祝融氏族長好聲安慰道。
秋風蕭蕭，枯木蕭條，幽林間很快隻剩他們兄妹二人，一人低泣，一人沉默；一人心傷，一人心累。
“哥哥，他們欺人太甚！”
“他們說的也有道理。陳鋒氏部落是伊祁放勳的娘家，我不怪那位族長。”
“可你和伊祁放勳都是爹爹的兒子，他們怎麽能區別對待？”
“不，不一樣的。我們的娘親是東方人，他們也就不認可我們血脈的正宗，若不是爹臨終前下令，我本無緣帝位。”
“但是我們一直都在此成長，深愛著王朝，這有什麽過錯呢？”
“或許錯的不是我們，誰知道呢？丫頭，我本不想讓你太早了解這一點，但可能我要離開了，你要學會照顧自己。”
“不，哥哥，我不想你走。我們不要什麽帝位了，就像平民一樣在此生活，還不行嗎？”
“丫頭，你不懂的，聽我的總沒錯的。未來可由不得我，隻要你平安長大，我就知足了。現在你快回去學紡織，學采集，我要去找你放勳哥哥。”
“不行，哥哥，伊祁放勳他背叛了你，你別理那個小人，我恨死他了。”
“丫頭，你還是不懂。他也有他的難處，記住了，自家兄弟姐妹切不可反目。”
女孩還倚著桃木，臉上玉珠頻落，摯已踏過枯葉，向大殿方向走去。
正午的大殿空****的，隻剩伊祁放勳獨自盤腿坐在正中的上座，俯視著下方，一臉的春風得意。可當他看到摯時，急忙站起退向一旁，臉色嚇得發白，輕聲說：“大哥，長老們都跟你說了吧。其實我也是迫不……”
“放心，我理解你。今天我來，隻是有幾件事要叮囑你。”摯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大哥你但說無妨，我一定銘記於心。”放勳恭維道。
“首先我祝賀你榮登帝位。但你要記住，這個王朝是我們黃帝一脈多代人經營的心血，她的繁榮昌盛是我們每一個後人都要努力的目標。我要你答應我，無論經曆多大災難，無論遭遇多大威脅，你都要盡全力守護這一份基業，切不可讓它終結於你手中。”摯端坐於上座，一臉嚴肅道。
“這是當然，我有信心做好。”伊祁放勳握緊拳頭，神采奕奕道。
“再者，如你所見，亳都的狀況相當不景氣，加上在這裏長老們的勢力相當強大，如果你有誌振興王朝，不想受製於人，最好換一個都城，長老們見你年輕，不會懷疑你的。蒲陽是個不錯的選擇，那裏附近的羿部落是父王的忠臣，你可以憑借他們平衡臣屬的實力，樹立威嚴。”摯確認周邊別無他人後，低聲詳盡地說出他的見解。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會聽你的。”放勳聽得認真，一手抵著下巴細細思考，時時頷首讚同。
“最後，記住，照顧好弟弟妹妹們，就算是你替我這個兄長盡一份心。”摯說著向伊祁放勳伸出一隻手。
“這是應該，你放心好了。”放勳伸手與之相握，相對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