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階段 畢業禮

時光如小灰馬老白狗匆匆之間三年便過去了。

這三年,小刀超額兌現了對刀老二的諾言,初三最後一次模擬考竟然奇跡般考出了全班第六,做為回報刀老二買了郊區一間舊廠房的車間重新裝修以閑著也是閑著的名義提供給古拳法班永久使用。

這三年,小刀的實戰技能已被公認是青州中學包括高中在內的第一名。但他私下找柳小妹告白四次,挨打四次,與柳小妹幾乎每周比一次射箭,無一勝績。

這三年,青州江湖上“六合青龍”名氣日隆。

畢業典禮前。

小刀頻繁地跑到帶數學課的班主任家去請教自己不會的題,懂禮貌的提著各種禮物,班主任也早已經忘了三年前小刀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爺模樣,他有一次偷偷掃了掃小刀說別人送媽媽但媽媽用不著正好給老師補身體的阿膠的二維碼,乖乖,不大的一塊,八千多!班主任熱淚盈眶,懂得回報師恩的學生越來越少了。

所以,當小刀不好意思地提出能不能推薦自己做畢業典禮的學生發言代表時,班主任一口答應。當然要推薦了,小刀這三年的初中生活就是一場蛻變,一次涅盤,一部現實版的吊絲的逆襲,多有代表意義……,她堵在校長辦公室也是這樣說的,硬是將年級第一、某副校長女兒等品學兼優的學生擠了下去,換上了有代表意義的小刀。

畢業典禮時。

小刀白襯衣黑西褲,時尚發型,帥的一逼。他接過校長遞來的麥克風清了清嗓子說道:“在這個隆重的節日裏,首先我要感謝萬能的命運安排我來到青州中學,認識了親愛的同學們與尊敬的老師們,還有你!”

小刀的目光鎖定了柳小妹,所有人還都沒發現異兆,小刀將麥克風湊近嘴唇深情地說:“柳小妹,我愛你!”

全場肅靜!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校長,他回過頭衝著火箭班的班主任麵色陰晴難測,說:“這就是你說的代表意義?”

六月烈日下,班主任毒火攻心直接暈倒了事。

場麵一時混亂,柳小妹分開人群離開,與小刀擦肩而過時放慢了腳步輕輕說:“不要再來煩我了,我有男朋友了!”

柳小妹說完揚長而去。

小刀懵了,一瞬間天昏地暗、五雷擊頂……半天才清醒過來,憤怒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字——誰?

小刀拔腿朝柳小妹追去,遠遠地就看見了校門外柳小妹的身影,她身邊竟然真的站著一個男生,高大、白淨、陽光、帥氣、時髦。

小刀刹住了腳步,雙拳緊攥將指甲深深鑲嵌入掌心期望這刺激能緩一緩心裏的痛。

望著那對親呢的身影牽手離去,小刀的憤怒達到了**,此時,師父王二麻子教導的控製憤怒的方法起了作用,小刀憋著一股“爺爺不服,這事就他媽弄不成”的勁兒尾隨二人而去。

終於,吃過午飯,那二人在市中心分開了,男生擋了一輛出租車拉開後門待柳小妹上車又替她關上車門,溫柔地望著車尾燈消失才轉身。

轉身他就對上了一張憤怒的臉,小刀惡狼一樣盯著男生,男生沒有退縮,從容回望。

“我叫小刀!”

“哦,我知道你!”男生臉上的神情鬆了下來。

“知道你妹……”小刀飽含著絕望、辛酸、委屈、憤怒、不甘、報複……以及深情的一拳砸出,男生彪血的臉上似乎有一抹意味莫名的笑意,仿佛明白了他這一拳的意思。

“你他媽的還笑!”小刀顧不上控製憤怒了,放任自己的感情通過雙拳酣暢淋漓地揮舞,一如徐渭潑墨畫葡萄,也似太白舉杯邀明月……

城中派出所的臨時關押室裏,打了人的小刀如鬥敗的公雞蹲在地上渾身透著濃濃的悲傷,看守他的年輕民警拍了拍他肩膀:“哥們兒你牛啊,誰你都敢打……”他身後一老民警重咳兩聲,年輕民警訕訕閉嘴。

與此同時,一條標題《公安局長家少爺遭人街頭痛毆》的視頻刷爆了青州人民的手機,視頻拍攝者手法嫻熟,多角度加寫真將一場毆鬥拍攝的煞是精彩,由於其打鬥背景是以幾十米外的城中派出所為主,還為本片添加了老百姓喜聞樂見的諷刺意味,已有三分專業水準。

所長老王是柳局一手提拔起的。此刻並無大礙的柳少爺堅決不去醫院,正坐在他辦公室等待姐姐來接他。

柳小妹攜怒衝入城中派出所,拉起弟弟問王所:“王叔,打人的在哪?”

老王知道柳局的女兒從小就不是善茬,有點緊張說:“你想幹什麽?你爸可是交待了隻讓你領弟弟回去的,少給我惹事!”

“就問幾句話!”柳小妹死盯著王所,寸步不讓的樣子。

“好,說好了就問兒句話噢!”王所完敗。

柳小妹拉著柳小弟的手進了關押小刀的房子,小刀一見柳小妹進來還牽著那男生的手,氣就不打一處來,不由“噌”地一聲站了起來,卻又不知如何應對。

“誰讓你打他的?”柳小妹語氣中透著對那男生的維護。

小刀氣的捌腸子疼,脖子一梗道:“我自己叫我自己打的,放我出去以後我見一次還打他一次,哪天打死了,我吃槍子兒給他頂命去!”

柳小妹抬腿一腳踹的小刀後背撞牆,老王慌了,急忙擋在小刀身前,柳小弟扯住她的胳膊防止她再打人說:“姐,別打了,我沒事,也就第一拳給的猛,往後這家夥和瘋了一樣胡亂出拳,我差不多都防住了!”

小刀愣住了!

柳小妹拔開王所指著小刀:“小刀,你給我等著!”說完拉著弟弟走了。

警室裏安靜了半天。

“警察叔叔,我打的人是柳小妹的弟弟啊?”

王所看怪獸一樣看了他一眼:“你不認識他,打他幹嘛?”

小刀照自己臉上猛甩了兩個嘴巴懊惱道:“我一定是屎吃多了!”

畢業典禮後。

小刀低頭站在王二麻子的麵前,六合青龍其餘五位站在他身後,茶室不大,王二麻子又半天不語,隻覺得氣氛壓抑。

“尊師重教,國之根本,你恩將仇報,騙取辛苦教了你三年的班主任的信任,自私地用她費盡周折給你爭取來的機會去告白,是為不信!”

小刀垂首無言。

“我教你功夫以前,先跟你說的是道義,你用我教你的功夫去街頭鬥毆,為泄私憤,成功將‘古拳法Vlp培訓班’在青州人的心中改寫成了‘流氓培訓基地’,五位師哥受你連累也成流氓了,是為不義!”

田二勇欲言又止。

“你爸見你因學功夫而產生了積極變化,花重金買了廠房支持我們,不是為了你,傻子會去買那破廠房,現在全青州都在罵富二代沒教養,你將你爸的一片好心喂了狗,是為不孝!”

小刀站的筆直,隻覺得冷汗順著背脊往下流,褲子都濕了。

王二麻子歇了半天才又開口:“人的一生,童年玩,少年學,成年立業,娶妻生子是從理順勢。你今年十六歲,尚未成人,屁都不懂便談情說愛,是為不本份!

未搞清楚狀況,全憑個人猜測遷怒無辜之人,是為不察、不智、不科學。

鬧市動手,不講究!”

王二麻子後半截話語氣漸輕,眾人暗鬆一口氣,以為訓過便了了,卻聽他難辯輕重地又說:“我,如何還敢教你?”

小刀這一下嚇的不輕,這是要逐自己出門牆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改!”

老江湖王二麻子眯眼成縫,被他盯上的小刀猶如被刀砍實。

田二勇撲通一聲也跪下了:“師父,再給小刀一個機會吧?”

王二麻子不理他,其餘四人也一齊跪下不說話。王二麻子不理他們,仍然冷冷盯著小刀:“能改?”

“能!”小刀咬牙。

“兩件事,做到便留你!”

“師父您吩咐。”

“一、得到受害最重的班主任、柳小弟與你爸的原諒。二、高中三年不許再騷擾柳小妹。”

小刀咬牙點頭:“好,但是柳小妹騷擾我呢?”

“放屁,人家姑娘家家的騷擾你?”

“她說讓我等著,她要打我,我能還手嗎?”

“還手你打的過嗎?”

小刀汗顏。

“都出去吧!”

六人繃著的勁一鬆,逃也似的爬起身退出了茶室。

茶室裏間出來了大腹便便的柳七:“快沏茶,渴死我了!”

“這事處理的可合七哥意?”

“這小子,管不好便是個草莽梟雄,難成正才!”

“那得你們柳家的人才能管正啊!”

柳七愣了一愣才聽明白這話,沒好氣道:“沏茶,沏茶,什麽亂七八糟的,兩個小破孩而已!”

小刀跪在班主任的病床前。

“起來吧,老師還能真怪你,我上初中時也曾暗戀過一個男生,當時覺得拿全世界去換他的笑都值得,老師能理解你的懵懂感情,但你太小,對愛的理解太浮淺,愛,並不是豁出去一切啊!”

小刀跪在刀老二麵前。

“全國的大學你挑一所,三年後,我考給你!”

“說你想幹什麽?”

“求你原諒!”

“就這麽簡單?”

“你原諒了?”

“滾蛋!”

“那我再求您件事?”

“說?”

“我害班主任這次丟人丟大了,你托關係給她補償補償!”

“好!”

“謝謝爸!”小刀起身便走。

“等等!”

小刀轉身望向父親,刀老二輕輕開口:“台大!”

小刀跪在柳局家樓下。

柳小弟下樓:“起來,換個地兒說話。”

“你原諒我我就起來!”

“你請我擼串我就原諒你!”

二人坐在青州串王大寶的新店裏,點了一桌子烤貨,一瓶啤酒下肚柳小弟麵紅耳熱:“刀哥,我壓根就沒生過你的氣,都是男人,你的行為我太理解了。我姐那麽漂亮,要沒個願意為她舍生忘死的我才覺得丟人呢,所以你那天打我打的越狠說明你對我姐的感情越真。我在外地上學,每次回來,她都有提到你,雖然是以罵你為主,我聽著卻也不全是罵的意思,但我姐眼高性子強,想拿下她,你還得多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