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重獲記憶

薛抽兒給裴雲漢把脈的時候,總是眯著眼睛。

他一會兒把玩著胡須,一會兒又搖頭晃耳的,看起來他像是一個教書的夫子。一個大夫的望聞問切,他幾乎都不怎麽用。

不過他就是薛抽兒,獨一無二的薛抽兒,他幾乎能夠篤定裴雲漢的走火入魔是反反複複的,這種疊加的傷害幾乎是回天乏術。

這天下自有神醫也醫治不了的疾病,可是薛抽兒卻已經急暈了頭,他抓著自己的頭發,看似已經瘋狂。

裴雲漢安慰了他,他爽朗的話語並未因多年的折磨而變得蕭條,像是泰山崩於前的坦然,裴雲漢的話讓薛抽兒安靜了起來。

他抬頭看著裴雲漢,幾乎難以相信,通常都是大夫安慰著病人,尤其病入膏肓的病人,從來沒有病人反過來安慰大夫的。

不過礙於他固執的想法,薛抽兒這些日子幾乎茶飯不思想著心裏的這趟事,他翻閱古書典籍,希望可以獲得一絲破解的方法。

裴雲漢走到他的跟前,看著一地散亂的醫書。

他將它們一本本地拾掇了起來,然後又整理好,放在書案上。

“大夫,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有的病無論如何是看不好的。”

薛抽兒還是埋頭在醫書裏,他甚至沒有抬頭,道:“讓我再找找。”

裴雲漢也不打斷薛抽兒的忙亂,隻是在旁邊等著,很耐心的等著,直到薛抽兒看得乏累了,他才問起裴雲漢:“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裴雲漢突然又不想提起這事。

薛抽兒笑了笑,道:“我好像聽到你說的不是三個字,而是很長的一段話。”

“其實我這次找神醫來,是想問一問,到底有沒有一種藥,隻能讓我活上三天。”

薛抽兒不明所以得看著裴雲漢,直到聽了裴雲漢的解釋之後,才緩緩地說道:“我是大夫,不是殺手。”

“這樣的藥有沒有呢?”

“我自然可以配製這樣的藥物,可我卻不能那麽做。”

裴雲漢苦笑一下,道:“有時候這樣的藥,對一個生不如死的人反而是一種解脫。”

他試圖說服薛抽兒給其配藥,不過薛抽兒卻是說什麽也不同意。說到後來,他甚至把裴雲漢推出房間,說道:“隻要我還有一線機會,你都不應該放棄。”

他盡管固執,看起來卻是一個很好的人。

裴雲漢本來還有一些話想對這個神醫說的,但看到他的神情,突然又與心不忍,將說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輕輕走出那個院子,看到山林之外的涼風習習,心裏不免一陣感歎:一個人千裏迢迢地來到南方,住在這樣一個艱苦的環境裏,自己還能讓他做什麽呢?

裴雲漢無限的感慨,卻被另外一個看在眼裏。

季筱筱也是時時刻刻注意著薛抽兒的動向,像她這麽有恒心有毅力的人,又怎麽會輕易置人於不顧呢?

在裴雲漢離開薛抽兒的房間不久,她就東張西望的進入了對方的房間。

“我不是說,我不會幫忙的嗎?”

薛抽兒還是沒有抬頭,以為走進來的是裴雲漢。

季筱筱故作難受地問道:“薛大夫,他的病真是沒法康複嗎?”

薛抽兒並沒有正麵回答季筱筱的話,而是不停地翻著書籍,說道:“先不要打攪我。”他專注的時候總是厭煩別人打斷他的思路,多年來病人對其的遷就,讓他養成了暴躁的脾氣,他是神醫,但他的脾氣卻如同絕症一樣,連他自己也束手無策。

季筱筱老實而乖巧地站在他旁邊,生怕自己不慎的舉動惹惱了這位高貴的客人。

薛抽兒對於她的舉動似乎完全視而不見,他隻是翻看著書本,一本接著一本,口中又喃喃自語個不停,這樣的表情季筱筱打一開始就見過了,連續三天了,他還是這樣的表情。

直到薛抽兒想起了什麽,他打算拿筆記錄,季筱筱連忙把筆遞上。這時,薛抽兒仿佛才看見她,淡淡地說道:“你還沒走?”

“是。”

薛抽兒“哦”了一聲,說道:“想必找我有什麽事情吧?”

季筱筱的內心想到:這不是廢話麽?不過她麵上還是裝得很謙卑,道:“小女子一直有一個疑問想請教神醫。”

薛抽兒看著她,她一臉愁容,整個人看起來幾乎是無精打采的。

“神醫,我雲漢哥是否真的無法醫治了?”

薛抽兒看著季筱筱,那真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不想把這個殘忍的消息告訴對方,不過作為大夫,他顯然不會說謊。

“看起來,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聽到薛抽兒的話,季筱筱突然掩麵而泣,抽抽噎噎的。

“雲漢哥,怎麽就那麽可憐呢?”

她哭了一段時間之後,淚眼未幹,然後抬起頭來,對著薛抽兒說道:“我這大哥,之前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想起過去,他覺得這樣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不知道神醫能否實現他這個願望。”

薛抽兒也是閱人無數,他早上才見過裴雲漢,對方幾乎沒有這樣的請求。

“他的願望是這個?”

季筱筱點了點頭。

薛抽兒卻是冷冷一笑,說道:“我看他的願望是想早點死去。”

聽到薛抽兒這麽一說,季筱筱馬上著急地說道:“神醫,千萬不可信其言,他一定是被病痛折磨的胡思亂想了。”

“你放心,我是大夫。不是凶手。”

說完,他有翻著醫書。對於季筱筱的話並未給出答複,季筱筱又小心翼翼問道:“若是雲漢哥真的無法醫治了,先生能否讓他記起過去。”

薛抽兒看了她一眼,思慮片刻,說道:“若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便答應你,讓他恢複記憶。”

得到了薛抽兒的答複之後,季筱筱故作歎息,仿佛像是拖著沉重的步伐,然後離開了薛抽兒的房間。

她走出院子的時候,看見裴雲漢坐在院前的懸崖邊,將兩條腿伸到懸崖的外麵,然後仰望著遠方之外的天際。

季筱筱也在裴雲漢的身邊悄悄地坐了下來。

“你不要擔心,我想神醫一定會找到辦法的。”

“擔心?”裴雲漢突然想笑,不過當他看到季筱筱那看似憂愁的臉之後,又正色地說道:“我現在還活著,幹嗎去想那些死後的事情呢?”

季筱筱嫣然一笑,轉移了話題,說道:“你在看什麽呢?”

“我看到遠處的白雲,仿佛像一個人頭。”

順著裴雲漢手指的方向,季筱筱使勁揉了揉眼睛,也沒看到裴雲漢所說的人頭,不禁笑道:“除了一層層的白雲,哪來的什麽人頭。”

裴雲漢說道:“剛才還在的,不過現在它突然風雲變色了。”

“那我實在是可惜了,竟然沒有看到那麽特別的景象。”

“你想看嗎?”

季筱筱點點頭,她本以為裴雲漢會給她變一個戲法似的,讓她看到不一樣的風景。誰知對方站了起來之後,隻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大煞風景的說道:“好的,如果我再看見這樣的景色,我一定叫上你。”

季筱筱白了裴雲漢一眼,說道:“雲漢哥,你太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了。”

裴雲漢卻裝得不動聲色,很無辜地說道:“我又不能將它變出來。我既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運氣,所以隻好留意幫你看了。”

季筱筱也跟著站了起來,然而拉起裴雲漢的手,說道:“誰說你沒本事,我就瞧你本事大的很。”

裴雲漢極其尷尬把手抽了回來,自嘲地說道:“可我連女孩子的心思都不懂,算什麽本事。”

季筱筱看著裴雲漢的動作,突然有了別樣的感覺,就如同頓悟了一樣,察覺起過往的自己,對於眼前的男子,她終於承認自己曾經的眼光是那麽的差勁。

不過在這一點上,她倒不是濫情的女人,故而隻是輕微的一聲歎息。

她承認自己的失策,以至於到目前為止依然是舉步維艱。連她自己也承認,若是當初選擇了裴雲漢,也許一切的結局都會不一樣。不過她沒有退路,也不想改變想法,所以她隻好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出於這種悔悟,她的內心終於變得柔軟一點。但對於自己即將付諸行動的計劃卻沒有任何調整的意思。

“對不起了,雲漢哥。”

這似乎是季筱筱唯一能做的,她默默念叨了一句。她理所當然得認為所有的人都已經圍繞著她轉悠,所有的人也一樣會理解她的心不由衷。

裴雲漢看到季筱筱,她的這種表情讓他依稀想起什麽。

他似乎察覺到一些不舒服的事情漸漸地湧現到他的心裏,於是他咳嗽了一下,然後轉身走到懸崖邊,一個健步躍上樹梢,借著樹的彈力又把自己拋到空中,幾個漂亮的翻滾,又穩穩地落在懸崖邊上的石頭上。

他難受的時候,常常用這樣的動作來消除痛苦。

可是,痛苦永遠無法消除,所以他的動作都已經熟練到成習慣。

在裴雲漢恍惚的刹那,聽見了薛抽兒再叫他,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幾天的苦思冥想與不斷翻閱古籍的情況下,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救治裴雲漢的辦法。

現在,裴雲漢渾身被插滿了針灸,像一個刺蝟似的。

跟朱家的金針過穴方法類似,薛抽兒給出了一套殊途同歸的救治辦法,隻是他的辦法還需要輔以丹藥一同治療。

不出半個月,裴雲漢的臉色紅潤,已然能夠健步如飛。

跟著他魔性一同消退的,還有他的武功,那幻化草的毒性也被薛抽兒給解掉了,然而他的記憶也不複存在,見到這樣的景象,季筱筱自然是萬難滿意。

那天,她與薛抽兒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我是大夫,大夫就是為了讓他活命,至於記憶什麽,它有命重要嗎?”

薛抽兒的話將季筱筱氣得兩眼隻冒火,她幾乎怒目圓睜,說道:“大夫救治疾病的,失去記憶也是一種病,怎麽能不救呢?”

看到兩人的爭論不休,裴雲漢一陣苦笑,他先是勸解了一下季筱筱,說道:“想那神醫也是盡力了,他沒有理由不顧我的失憶,而放棄醫治。現在,他說不能醫治,說明也就真的不能醫治了。”

季筱筱盯著裴雲漢說道:“雲漢哥,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無法恢複記憶,就不能修煉十難魔功,到時候誰來對付天魔之子呢?”

“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沒有誰可以為所欲為,再猖狂它也有消亡的一天。”

裴雲漢轉頭看著季筱筱,說道:“所以,天魔之子它或許會掀起一陣風浪,但終究不會改變整個江湖。”

裴雲漢的一番話說完之後,季筱筱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她很快的就以為這是薛抽兒搞的鬼。

“好啊,薛大夫。你到底給我雲漢哥吃了什麽藥,讓幾乎變了一個人。”

她把眼前的這一切都推了神醫薛抽兒,一副揪著對方不罷休的樣子。薛抽兒幾時受過這樣的不尊敬,頓時也火冒三丈,便出言譏諷,說道:“我看他沒什麽問題,倒是你有問題,不如我給你幾副藥,治治你的不可理喻。”

薛抽兒的幾句話卻沒有讓季筱筱失控,她突然想起自己還要所求於薛抽兒。

便貼了一個笑臉,說道:“我也是心急了,這事不但關乎著雲漢哥的幸福,也關乎著武林的安危。神醫你就再辛苦辛苦。”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也知道怎麽利用自己的優勢,隻要一撒嬌,無人不應允。

薛抽兒一時也拿她沒有辦法,誰讓她的父親跟他有不俗的交情呢?

看到薛抽兒的臉色,季筱筱便知道自己的優勢發揮了作用,她連忙拉起裴雲漢的手,說道:“雲漢哥,我們不要再打攪神醫了,讓他好好想想,再給你研究研究藥方。”

她拉起裴雲漢的手,把他拉到門外。

裴雲漢此時大致恢複了身體的狀態,可他的武功卻消失了,被季筱筱這麽一拉,整個人都被拖了出去。

就在裴雲漢被拖的瞬間,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他從她的手裏抽出了自己的手,說道:“我好像想起了什麽?”

聽聞裴雲漢的話,季筱筱驚喜連連,連忙叫喚著薛抽兒。薛抽兒過來給裴雲漢把了把脈,又施以針灸,讓裴雲漢好好休息,看看第二天的反應。

看到裴雲漢有恢複記憶的可能,季筱筱突然又有所擔心,擔心對方一旦想起過去,對於自己的曾經所做所為是否能夠獲得對方的原諒,尚還在未知數內。

她有預案,但對於自己的預案,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

這天晚上,她幾乎輾轉反側,將前前後後都想了個明白,才出來見裴雲漢。如同她所料的那樣,裴雲漢真的已經恢複了記憶。

裴雲漢看了季筱筱一眼,說道:“確實我應該感謝你。”

而季筱筱隻是畏縮說了一句雲漢哥。此時的裴雲漢已經恢複了記憶,也就明白了眼前這個女子,自然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拯救自己。

便說道:“既然你救了我,我實在應該要報答於你。”

季筱筱隻是搖了搖頭,說道:“雲漢哥,我沒那個意思。”

裴雲漢笑了笑,說道:“你也不妨直言,想我裴雲漢也不是那種知恩不報的人。”

季筱筱突然臉色一紅,似乎被裴雲漢看穿心思了一樣,說道:“雲漢哥,既然你恢複了記憶,你也應該知道了,你肩負著對抗天魔之子的重任……”

她的話還沒說完,裴雲漢故作歎息地說道:“隻可惜,我現在武功盡失,隻怕起不到什麽作用。”

“雲漢哥,你忘記了嗎?那十難魔功便是對付天魔之子的武林絕學……”

裴雲漢笑了笑,突然直奔主題,問道:“隻要我把它傳給別人,自然就有人對付的了天魔之子,對嗎?”

季筱筱點點頭,說道:“這的確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裴雲漢道:“也罷,我現在不會武功,那十難魔功的心法總綱留在我這裏自然不是很安全,我今天就把它默寫下來交給你。”

季筱筱大喜過望,連忙遞上筆與紙。

這幾乎是她隨身攜帶的,裴雲漢又是一笑,他自然明白對方的心思,卻沒有說什麽。

他記憶剛剛回複,因此回憶起一些章句還是十分的吃力,這篇十難魔功的心法總綱他足足回憶了兩天,中間又不斷的回憶與修補。

這兩天,也是季筱筱生平最為耐心的兩天,她等到裴雲漢將十難魔功的心法總綱默寫出來之後,卻沒有將自己的目的公之與眾,這倒不是她收斂了性格,而是擔心裴雲漢的默寫還有遺漏,因此格外的小心。

兩日之後,裴雲漢將書稿遞交給季筱筱的時候,季筱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無比珍貴的十難魔功心法總綱此時就放在的手裏,她忍不住地咽了一下口水,盡量使自己表現得正常一些。

“大概就是這樣了。”

裴雲漢輕輕地說道,出奇的順利反而讓季筱筱有點懷疑,對方交給自己的真是十難魔功嗎?

她的表情顯然也逃不出裴雲漢的眼睛。

“這確實是十難魔功的心法總綱,不過……”裴雲漢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若不是機緣巧合,隻怕這神功練成的時候,也已經到了遲暮之年。”

季筱筱一陣發呆,她現在才明白,裴雲漢為什麽那麽痛快將十難魔功的心法總綱交給她了。

如果花那麽久時間才練成,那這心法總綱練與不練似乎也沒有那麽大差別了。

季筱筱望著手裏拿著的這卷心法,一種失望的情緒油然而生,她費勁心思的所得,跟她所想的結果竟然差異那麽大。

“也許我總是把預想的過於美好了吧。”

她轉身離去的瞬間,突然轉過頭來,對著裴雲漢說了一句:“雲漢哥,你要保重。”

她本還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隻是凝視著裴雲漢,許久之後,她終於還是邁開腿,走出了那間小院。

裴雲漢望著空落落的院子,孤寂地佇立山頭,現如今他一身武功盡失,不免一陣感歎,他翻出身上那本道德經,這是沙子離去之前買給他。

他翻閱著道德經,自然也就想起了遠方的那個她。

許久沒有對方的消息,卻不知道故人一切安好,想到自己如今成了一個普通人,自然也不要再力挽狂瀾去拯救武林。

“是福?是禍?”

裴雲漢輕輕地念叨了一下,突然一聲陰冷的笑聲傳了過來,那人說話全無人的氣息。

“世人莫問禍福,閣下的大限已到。”

他輕飄飄走進院子,整個人幾乎是飄進來的,裴雲漢看著怒風,對方一身的陰冷。

“你終於來了。”

聽到裴雲漢的問話,怒風反而一楞。“你知道我要來。”

裴雲漢看著對方的手裏拿著一卷自己剛剛書寫好的十難魔功,便猜測到季筱筱身上的十難魔功已為怒風所得。

裴雲漢淡淡一笑,道:“那十難魔功本是絕世秘籍,身懷秘籍者又豈容他人知道。”

聽到裴雲漢這麽一說,怒風突然又有了一絲人的氣息。

“閣下倒是清醒得很,既然知道這樣的結果,又為何不逃走呢?”

“逃?”裴雲漢眨了眨眼睛,懶散地說道:“如今我武功盡失,又何必費那些力氣。”

“你不怕死?”

“我不但怕死,還怕得要命。”

怒風也笑了笑,說道:“你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可我卻不能留你在世上。”

裴雲漢瞧了瞧怒風手上心法總綱,說道:“想必季筱筱也沒有留在世上吧!”

“這一次,你錯了。”

裴雲漢“哦”了一聲,怒風說道:“她非但還活在世上,還活的很好。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夥的。”

裴雲漢歎了一口氣,道:“看來她會活的很好。”

“比起你來,你們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裴雲漢也笑了,笑得很燦爛。怒風似乎忍受不了別人比他更加開心,尤其是這個人的命運正掌握在他的手裏。

他冷冷地說道:“我不知道閣下還有什麽理由可以開心的。”

這個時候的裴雲漢已經明白,季筱筱與怒風同為一夥人,他們一方麵挑起事端,致使綠竹教與其他兩派的爭端,從而救出天魔之子;另一方麵又合謀從自己身上套取十難魔功的心法總綱,從而使天魔宗如虎添翼,一時乾坤顛倒,天魔宗進而翻手為雲。

不過他總歸是留了一手,在默寫十難魔功的時候,他還是多謄寫了一份,為得就是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