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逃離
劉營長慌慌張張地跑進“正義堂。”
“怎麽了?”馬福貴淡定地說。
“飛機投下去的那顆炸彈,沒炸?”劉營長害怕地說,“是一個壞彈。”
“什麽?”馬團長氣憤地走了過來,“你拿了2號庫房的彈藥?”
“沒有啊,團長!”劉營長怯弱地說,“我跟士兵都吩咐好了,特別囑咐他們,去1號庫房拿彈藥。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拋下去沒有炸啊?”
“好了,好了!責備你也沒有用了!現在還有些時間,可以再飛一次。記住,你要親自去確認彈藥。”馬福貴指著劉營長嚴肅地說。
“知道了,團長。您放心,我會認真檢查的,絕不會出錯了。”
馬福貴轉身邊走,邊說:“為了以防萬一,這次你們帶上兩顆炸彈。”
“是的,保證把浮牛村炸個稀巴爛。”劉營長肯定地說。
馬團長來到桌前,靠著桌子,背對著劉營長說:“小甲,回來了嗎?”
“還沒有回來。派去打聽的人回來說,小甲一大早就坐車離開浮牛村了。”
“那怎麽現在還沒有到?”馬福貴擔憂地說。
劉營長想了想說:“估計是車子出了毛病了吧!修車耽誤了一些時間,應該快回來了。”
馬福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說:“你先去辦事吧!”
於是,劉營長離開了。馬福貴一個人在“正義堂”沉思著。
劉營長來到1號庫房,庫房門口已經準備好了兩顆投擲的彈藥。士兵們已經在彈藥處守候著。劉營長沒有任何疑惑地走上前說:“這兩個炸彈是真家夥嗎?”
“報告,營長!”士兵報告道,“是真家夥,我剛剛檢測過了。”
“很好!再給我檢查一遍。”劉營長讓士兵重新檢測了一遍,確認後才安心讓士兵將彈藥裝上了車。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劉營長跟著軍用卡車去了飛機場,親眼看著這兩個彈藥裝上了飛機。看著飛機起飛後,他才安心地回到了營地。
天色已漸漸變暗。馬福貴一直靠在桌前,焦急地等待著。這時,劉營長又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正義堂。”
“團長、團長,炸彈又沒炸?”劉營長哆嗦著說。
“兩顆都沒炸?”
“嗯,兩顆都沒炸?”
“那浮牛村現在有三顆炸彈了?”
“是的,三顆壞的彈。”
劉營長看著馬福貴的背影,疑惑著:馬團長竟然沒有責備他,還這樣溫和的跟自己說話。
“算了!首長們明天一早就到浮牛村了。現在也來不及再次起飛了。你派人去浮牛村,叫那些把守在浮牛村的士兵進村,把一些村民抓起來,留一些聽話的就行了。不要破壞了明天首長們的雅興。”馬福貴囑咐道。
“是的,我這就去安排。”劉營長轉身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馬福貴突然又問:“小甲,還沒回來嗎?”
劉營長停了下來,“還沒有回。”
“你確認過,小甲已經離開浮牛村了?”
劉營長身體一顫地回道:“確認過了!我派了兩波人去浮牛村,回來都說一大早就離開浮牛村了。”
“那他去哪裏了?”馬福貴抬起杯子喝了一口。
就在這個時候,我跑進了“正義堂。”
“你這個家夥跑哪裏去了?馬團長都等你一天了。”劉營長看到我,像解脫了一樣。立馬向我跑了過來,喊道。
我被劉營長拉倒了馬福貴的麵前,馬福貴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在回來的路上,我跟士兵商量好了一個欺騙馬福貴的借口。於是,我淡定地回道:“早上在回來的路上,看到了一隻白唇鹿。想要抓回來吃。於是,就開車朝著小路追了過去。沒想到山上的路太難走了,追了一會兒車子就壞了。修了好久才把車給修好。所以,就回來晚了。”
“那隻白唇鹿抓回來了嗎?”劉營長問。
我看著劉營長楞了一下說:“沒有,讓它跑掉了。”
“太可惜了。這麽美味的食物。”劉營長感歎道。
“劉營長,你先去安排吧!”馬福貴嚴肅地說,“安排好後,晚上把所有的士兵都集合到廣場上。”
“是的。”劉營長開開心心的離開了。一聽到廣場集合,劉營長無比的興奮,我猜到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
等劉營長離開“正義堂”,馬福貴轉過身,走向了我。我把浮牛村的名單拿了出來,遞給他,“馬團長,這是您要的人員名單?”
馬福貴接過名單,扔到了桌子上。似乎這份名單對他根本沒有意義。他走近我說:“以後不準再去浮牛村了!”
“什麽?”雖然,浮牛村的美好以不複存在。我也打算逃離這裏。但從馬福貴口中聽到這句話,我害怕了起來。我覺得他馬上要對浮牛村動手了。浮牛村真正地要消亡了。
“你下去吧!記住,晚上待在房裏,不要出來。”馬福貴囑咐道。
我看著馬福貴那副不安定的樣子,想到肯定有什麽大事情要發生。這個事情讓一向冷靜的馬福貴變得焦慮了起來。但我並沒有想過多,因為這一切都與我無關了。我就要逃離這個肮髒惡心的地方了。所以,我離開了“正義堂”,我跑出找老周。我要跟老周商量一下這個逃跑的計劃。我堅信老周一定能夠給我巨大的幫助。但是,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我得知,剛剛老周被劉營長叫了過去,被安排去了浮牛村了。我吃驚道:“浮牛都沒有了,老周還去浮牛村幹什麽?”我隻好留在營地裏等一個晚上,等明天老周回來了。沒有老周我根本走不出這個營地的。我還要跟老周打聽紅色隊伍的消息呢?我在浮牛村住了那幾天,老周肯定打聽到了很多關於那隻紅色隊伍的消息,說不定已經連上線了呢!
於是,我回到屋裏,躺在**焦急地等待著。夜中,我聽到廣場那邊傳來了熟悉的野獸撕喊的聲音。我知道廣場那邊又幹著肮髒齷齪的事情。但是為了我的逃跑計劃,我沒有過去。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聲一遍一遍地刺激著我,我沒忍住,也忘記了馬福貴的囑托。我打開了房門,膽怯地走了過去。
突然,我的身後傳來救命的呼喊。我停下轉過頭,一位女子正跑了過來。她的雙手觸碰到我的手臂,我全身立即打了個寒戰。她身上的寒氣隨著手臂衝向了我的身體。我看著她那慘白的臉蛋,像一頭夜行的僵屍。他膽怯地看著我,嘴裏吐著寒氣跟我說:“救救我、救救我。”還未等我從寒意中反應過來,她就被鐵鏈套住脖子,從我身邊拖走。
“沒嚇到你吧?”劉營長把麵無血色的女子拉到了懷裏。
“你在幹什麽?”我驚訝地問。
“這個女的從牢房裏逃跑出來了。我正在把她抓回去呢!”女子在掙紮,似乎想要反駁劉營長的話。但是,她的嘴已經被木頭給死死塞住了。我看到女子想要掙脫木頭時,嘴裏流出來的血跡。劉營長反扭女子的雙臂與身後,一圈一圈地將鐵鏈套在女子的身上,拉緊鐵鏈,讓鐵鏈深深地勒進女子的肉裏。我聽見了女子絕望的呻吟。然後咣當一聲,將她推到在地。劉營長笑著說:“小甲,現在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說完,劉營長大搖大擺地拖著女子向廣場走了過去。
當時,女子像一根木頭一樣在地上,手腳都被鐵鏈捆的死死地,隻有頭能活動。整個身體被鐵鏈勒了進去,血液循環不暢。血液隻好透過鐵鏈與肉的交匯之處流了出來。血液浸透了身上殘薄的衣服,也染紅了冰冷的鐵鏈。但我知道,女子還沒有死去。因為她用那最後的力氣,扭過頭看著我,流下了死前絕望的眼淚。我知道被捆綁的女子經受了多麽大的痛苦,但我卻什麽也沒有做,我隻是站在原地,看著劉營長泰然自若地走遠。
劉營長拖著女子通過轉彎處,轉向了廣場。劉營長和女子在我的眼前消失了。我不安,又膽怯地跟了過去。我在轉彎的廊下躲藏著。暗暗地觀察著廣場上麵的一切。
廣場上,士兵們圍成了一圈等待著劉營長的歸來。劉營長踩著士兵的背,上了馬。士兵讓出了一條路,讓馬通過。劉營長騎著馬,拖著女子在廣場上奔跑著。女子身體被廣場上石子一遍一遍地割裂著。殘薄的血衣被撕裂殆盡。石子插進了女子身體,帶出了血糊糊地肉塊。這時,我才知道第一次走進營地裏,那股血腥的味道,原來是從這些石子中散發出來的。女子的嘴是被塞住的,我聽不見女子的呻吟。但我知道女子還沒有死。因那被石子割裂的肉體中,還有熱血向外噴出來。周圍的士兵們跳著,喊著:讓劉營長再來一圈、再來一圈……他們那開心、幸福的模樣,簡直像一群癲狂的惡鬼。
馬停了,劉營長從馬上跳了下來,將手中的鐵鏈扔在了地上。他走到遊廊前。我才發現,原來遊廊的台階上一直坐著一位冷血的動物,那就是馬福貴。雖然,我沒看到馬福貴參與這殘暴的活動,但他是那群惡魔的首領。他一直冷酷地凝視著這一切,我能猜到他是在享受這一切。因為他是一名十惡不赦的暴徒。馬福貴一抬手,劉營長心領神會,立刻走到火堆旁,拿起一個火把走到女子身邊,將火把扔到女子的身上。瞬間,女子的身體便燃燒起來。
火焰迅速地侵占了女子整個身體。火焰在上麵不停地上下翻飛。火焰中冒出的白煙升至夜空中。不時還能聽到“吱吱吱”,好像木材被燒斷的聲音。由於女性的嘴被木塞堵住了,在燃燒的過程中還被劉營長拖到周圍士兵的跟前,不停地炫耀著。所以,我無法準確地確認,女性何時斷了氣,也許是在點燃之前,也許一直沒有。火星如雨點般升騰著,景象十分慘烈。更嚇人的是,火焰沿著鐵鏈慢慢爬了起來,一節一節地染紅了冰冷的鐵圈。
剛才差點喊出聲的我,此時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目瞪口呆。我茫然地看著這可怕的場景。我不知道,當時我哪裏來的勇氣,還能站在那裏睜著眼看著這悲慘的一切。我想是我的下半身被嚇得血流不暢,兩條腿僵硬住了。我無法邁出腳步,隻能瑟瑟地站在那裏。而我的第三條腿,早已嚇得躲了起來,不知所蹤了。但那冷血的馬福貴呢?
馬福貴的狀態和表情,我至今難以忘懷。他坐在台階上,一臉的冷漠。他沒有變化過坐姿,顯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一切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他全身映著火光,臉上的油漬布滿了他那醜陋的麵孔。我不知道,他英俊的臉蛋在當時,為什麽那麽的醜陋。火光照著他的胡茬和臉上每個毛孔都能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跟隨著劉營長那戲謔的火球。看著這殘暴的場景,他沒有任何的大驚失色,好像這一切都平常。這就是十惡不赦之人本有的特性。
劉營長不停地拖著火球,周圍的士兵們表現的非常地興奮。他們有說有笑地調動著劉營長的**。他們像在開著一場篝火晚會。隨著火球的轉動,他們有節奏地跳著歡快的舞蹈。多麽美好的場景啊!歡快的讓我毛骨悚然。他們那熟練的步伐和整齊劃一的節奏,我能猜到他們經過了多少場的現場排練。
漸漸地火熄滅了,煙也消失了,大家停止了歌唱。突然,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團夜風,吹進了那女性的灰渣中。灰渣被卷了起來,飄在了空中。周圍的士兵們伸出那慘白的臉,奮力地、深深地將這些漂浮的灰渣吸進自己的體內。他們吸食的樣子非常地享受,好像一群在吸食大麻的煙鬼。配上那慘白的臉蛋,活活刻畫出了一場地獄者們的日常。而劉營長更加誇張,他華麗地轉了一圈,盡量地吸收更多。因為他的毒癮更大。
馬福貴呢?他始終坐在那裏,沒有任何的改變。他像一頭冰冷的石獅子矗立在那裏。我以為他已經死了。但等這一切都完畢之後,他卻突然站了起來。我驚訝到原來他還是個活物。他冷漠地走進屋裏。我甚是奇怪,無論眼前做著什麽,他似乎都不參與,都不在乎,也不反對。他好像在這群體之內,又在這個群體之外。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對這個惡魔首領有這樣的看法。也許,馬福貴對於我而言,就是一個謎吧!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我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我的下半身血液也開始正常流轉了。我膽怯地走到廣場之中,看著那女性的殘渣。其實,也沒什麽殘渣了,基本都被他們吸進體內了。我隻是本能看著那裏。我驚奇地發現,就在殘渣的石子上麵,躺著一塊木頭。我知道那是塞在女性口中的那塊木頭。一塊木頭,它竟然沒有隨著火焰一起燃燒。它似乎沒有被灼傷的痕跡,依然保有木頭本身的色澤。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因為它不屬於女性。它永遠混不進女性的殘渣裏麵。我慚愧地抬起頭,我看見了那隻端坐在樹樁上的禿鷲。你們不要懷疑我的判斷,我就是知道它是我先前看到的那隻禿鷲。它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眼中放出的光束打在我的身上。我不知道這一夜,它是否一直端坐在那裏,凝視著那群野獸們的行徑。但是,我知道此時它在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我能夠感受到它的饑渴,它把我當成這個群體的一份子,在等待著我的倒下,等待殘食我的肉體。我嚇得渾身顫抖,一個踉蹌之後,我逃離了廣場。我害怕禿鷲,但我不怪罪它的誤解。因為它隻是一隻動物,沒有思想,隻是為了填飽肚子,自己的生存而已。
我知道我不能再這裏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我整個人都會被腐蝕,連我那最初的夢想恐怕都會被毀滅。所以,我選擇了離開,就在此時離開。我要去浮牛村去找老周。我要帶著老周一起離開,去追求自由和平等。於是,在這個深夜我一個人離開了營地。我走在山中的小路上,想早點到浮牛村。早點見到老周,早點脫離這個肮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