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絕望

林小放走在大街上,茫然的不知道去哪裏,她想找藺熙臣,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這才發現,一直都是藺熙臣能準確的找到自己,而自己卻不知道藺熙臣在哪裏。

林小放買了一杯飲料,借了一下老板的手機,撥通了那個電話,雖然自己從沒有打過,卻始終記在心裏的號碼。

“喂……”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林小放聽到這個聲音,心裏突然覺得很委屈,有種想哭的衝動,“喂,藺熙臣,我想見你。”林小放揚了揚頭,忍住一些將要流出的東西。

“你在哪,站著別動,我去找你。”藺熙臣聲音急切的說。

林小放告訴了他地址,二十分鍾以後,藺熙臣的車停在了林小放的身邊,林小放不等藺熙臣下來,直接打開車門上去。

藺熙臣回頭看了一眼林小放,沒有說話,車子繼續向前開去。

藺熙臣的車子在一家偏僻的酒店門口停下,林小放跟在藺熙臣後麵進了酒店。

“想吃什麽?”藺熙臣把菜單遞給林小放。

林小放將菜單扔到一邊,盯著藺熙臣問:“藺熙臣,為什麽?”

“不為什麽,個人原因,與你無關。”藺熙臣一臉冷色的拿過菜單,淡定的看著。

“個人原因?藺熙臣你撒謊。”林小放奪過藺熙臣手裏的菜單,怒道。

藺熙臣抬頭冷冷的看著林小放,林小放憤怒的盯著藺熙臣,倆人誰也不說話,而誰也不肯示弱。

藺熙臣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默,他快速的拿出手機接通,聲音溫柔的說:“你來了,我出去接你。”邊說邊走了出去,完全不理一臉怒氣的林小放。

很快藺熙臣就回來了,不過他身後跟了一個漂亮的女人進來。藺熙臣剛才的冷淡不見,眉眼含笑的介紹道:“丹丹,這是我學生林小放,林小放,這是我女朋友丹丹。”

林小放好像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頭有點懵,就在剛才,她還那麽的擔心他,滿世界的去找他,自作多情的以為對於藺熙臣來說自己是特殊的,而這一刻,現實打了自己一個多麽響亮的耳光。

“你好,林小放,經常聽熙臣提起你,說你悟性很高,進步很大。我剛剛和熙臣正在試婚紗,離這裏不遠,所以就過來了,你不介意一起吃飯吧。”丹丹的話更像是一個晴天霹靂,砸的林小放找不到方向。

“這就是我說的個人原因,丹丹總是嫌我離她的單位太遠,結了婚總歸不方便,所以我打算找個離她近點的工作。”藺熙臣深情地看著他的女朋友,這話似乎又是說給林小放聽的。

林小放木木的站在那裏,好久才緩過神來,她絕望的看了一眼藺熙臣,衝了出去。

丹丹看了藺熙臣一眼,歎口氣說:“你是不是對她有點太狠了,小姑娘能受得了嗎?”

“沒事,這樣她會及時清醒過來,謝謝你丹丹。”藺熙臣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其實心裏卻是焦躁不安。

“謝什麽,我都不知道我辦的是壞事還是好事,算了,我走了,要不你去看看?”

藺熙臣看了一眼窗外,絕望的搖了搖頭,掏出一顆煙點燃。

“上學那會兒你不是戒煙了嗎?”丹丹輕咳了一聲。

“嗯,這是第一次抽,你走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那我走了,你確定沒事?”

“沒事。”

丹丹猶疑的看了藺熙臣一眼,轉身走了出去,留下一臉落寞的藺熙臣。

林小放沒有方向的瘋跑著,為什麽自己這麽傻,為他擔心,為他逃課,而他根本就沒在意過,他隻是自己的老師,他在意的隻是我的成績而已。

林小放終是沒有忍住,那些淚水流了出來,很快又飄進了風裏,這是記憶中的第二次流淚,第一次是因為姥姥的去世,這一次卻是為藺熙臣。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藺熙臣就那麽深深的在自己心裏紮了根,也許是從第一眼見他就開始了吧,對他信任、崇拜、依賴……林小放無法說清這種感覺,現在明白了,那就是喜歡。

“藺熙臣,我恨你……”林小放迎著呼嘯的北風大喊,恨你給我希望,又給我絕望。黑沉沉的天幕落下紛紛揚揚的雪花,鹹澀的淚水流進嘴裏,變成苦澀。林小放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無聲的哭泣。

天黑的時候,林小放才回了家,媽媽看到兩眼紅腫的林小放,趕緊跑過來上下左右的打量。

“媽,我不舒服,先去睡了。”林小放聲音嘶啞的說。

“怎麽了,小放?可把媽給嚇死了,學校來電話說你沒去上課,你去哪裏了?”媽媽摸著雙手冰冷的林小放問。

“沒事,最近學習壓力挺大,我出去散了散心。”林小放抽回自己的手,向臥室走去。

林小放沒有洗刷,直接倒在**,媽媽打了一盆熱水,幫林小放擦幹淨臉和雙手。

“你這孩子,從小就要強,不管受什麽委屈,都不肯說,可是媽媽擔心啊。”媽媽心疼的說。

“媽,我沒事的,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考一所好大學的,我就是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林小放喃喃的說。

媽媽搖了搖頭,無奈的端著盆子出去了。

奇怪的是林小放很快就睡著了,連夢都沒有做,醒來卻是徹骨的冷,手腳依然冰冷沒有溫度,大概一個人的心冷了,身體自然就冷了。

不過,林小放是誰,是打不倒的林小放。

當林小放出現在教室的時候,同學們一陣訝異,也就是林小放有這本事,來去自由的。

林小放拿出書,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似的,認真看起來。

安睦看著林小放那明顯哭過的雙眼,呆了很久,他是一個安靜、敏感、心思細膩的男生,林小放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裏,盡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終於明白一件事的時候,心裏還是無法控製的疼,那種痛,好像比他做腸鏡時還要痛。

林小放變得更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有時好幾天都不見她說一句話。奇怪的是關於她的那些流言,突然就嘎然而止了,校長和級部主任也沒找她麻煩,好像這件事情從來沒發生一樣。

真的如同藺熙臣預言的一樣,林小放的成績一路追升,現在居然能考進班裏的前三了,這在學校裏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老師說以她的成績考一本沒問題。

果然,高考成績出來,林小放僅比安睦低了兩分。填報誌願的時候,林小放沒有猶豫,填報了一個遙遠的南方城市,隻因為那裏不會下雪,還因為那裏沒有那個人,林小放就會忘了那些痛苦的回憶。

離開之前,那天下起了雨,林小放沒有打傘,最後一次來到學校的操場,拚命地奔跑,寂靜的操場一個人也沒有,隻有傻瓜林小放。

同學們都各奔東西,安睦上了一所師範學校,胡一飛被一所很好的大學錄取,繼續他的籃球生涯,李丹和珍珍上了藝校,李勇考得不好,上了專科……

好像隻有一個人,沒有消息,就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般,林小放不敢去想,一想起來就是那種喘不過氣來的痛。

林小放和自己的媽媽一起去了那所遙遠的城市讀書,她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媽媽一個人在這裏她又不放心,既然是離開,就要了無牽掛的離開。

一個人真的從此會了無牽掛嗎?

……

四年以後,林小放接到安睦的電話,說是暑假同學們要聚一聚,要林小放一定來。

四年了,林小放把自己一直囚禁著,除了安睦,她和誰都沒有聯係。

聚會很熱鬧,同學們早早的就來了,李勇不安地問安睦:“安睦,林小放會來嗎?這四年就沒見過她。”

“不知道。”安睦白皙而又修長的手指握著高腳杯,那裏麵盛的是白開水,他卻像品紅酒一般優雅地品著。

“唉……我看懸。”李勇轉頭看向胡一飛,這家夥幾年不見更他媽的帥了,沒天理了,你看全班女同學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呢。

十二點都多了,林小放還是沒有來,大家隻好先開始了,看來她是不會來了。

“哎,美女,你走錯房間了,我們這是同學聚會。”李勇對走進房間的一個長發美女說。

那女孩笑了笑,沒有說話,也沒有立即走。

胡一飛無意的瞄了一眼,下一刻他拿杯子的手不由的抖了一下,心底有一個崩裂的聲音。

安睦也呆呆的看著門口不做聲。

“林小放!”許久,不知是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