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賭氣
人到得差不多了，菜也上齊了，聚會正式開始，男生們提議，大家都換上啤酒，為即將學文的同學送行。
“我說安睦，你辣的不吃，海鮮不吃，啤酒也不喝，怎麽跟一娘們似的，生理期啊。”有男生調侃安睦。
安睦紅了臉，笑了笑，沒有辯解。
“今天怎麽著也得把這杯酒喝了吧。”那男生不依不饒的說。
“我身體不舒服，不能喝酒，我以水代酒吧。”安睦端起一杯白水說。
“那不行，太不夠哥們。”
“我來，你想喝多少，我陪你。”林小放站起來端起安睦麵前的酒杯說。
“喲，還有護花使者啊。”男生的一句話引得大家都笑起來，林小放和安睦關係不一般，大家早就知道，不過心照不宣罷了，因為林小放的拳頭可不是好惹的。
胡一飛沉著一張臉，嗬斥道：“鬧夠了沒有，好好吃飯。”
大家立即不做聲了，這氣氛、這關係有點複雜啊。
幸好這個時候藺熙臣出現了，一進門就道歉說：“不好意思，來晚了，有點事情耽擱了。”
噢……明白，女生們一副什麽都懂的樣子，談戀愛嘛，當然會忙了。
“藺老師，您坐這裏，這是主位。”闞靜拉開預留的椅子說。
“好，謝謝，同學們隨意啊。”藺熙臣環顧了一圈說道。
林下放食不知味的吃著麵前的一盤清炒西蘭花，沒有說話。
“你喜歡吃西蘭花？”珍珍好奇地問。
“不喜歡。”林小放隨口說。
“那你怎麽把這一盤菜都吃光了？”珍珍不解的看著林小放問。
“哦……”林小放這才醒悟過來，自己剛才走神了，尷尬的端起果汁喝，卻發現那杯子是空的。
珍珍好奇的看著狼狽的林小放，真不明白她怎麽了。
吃飽喝足，有同學想去k歌，有同學不想去，所以就兵分兩路了，林小放不喜歡熱鬧，吃完飯直接回家。
好好的天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六月的天本就是這樣的，說下就下，林小放沒帶傘，不過無所謂，淋個雨也許自己會清醒點的。
走著走著，林小放發現雨突然停了，一抬頭，原來是頭頂憑空冒出一把傘。
林小放轉身，看見藺熙臣舉著一把傘，人卻淋在雨中，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在白色襯衣上，瞬間濕了一片。
林小放抓住傘柄，推向藺熙臣，自己早就淋濕了，幹嘛還在乎這一會兒。
“上車，我送你。”藺熙臣還是用一副不容商量的口氣說，就如同對林小放說：把這篇課文寫三遍一樣的篤定。
“我坐公交車。”林小放拒絕，不知為什麽，反正就是要和他賭氣。
藺熙臣不知道這丫頭哪根筋不對，還是腦子被淋得進水了，藺熙臣直接拽起林小放的胳膊，把林小放拖上了車子。
這一幕被正在對麵咖啡館喝咖啡的許幽幽一夥人看見，先是倩倩最先驚叫的，“幽幽，你看那是誰？”
許幽幽等人隨著倩倩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林小放被藺熙臣拖上車子，一個個驚得張大了嘴巴。
“他們……他們要幹什麽？”倩倩看向許幽幽。
“這還不明白，能幹什麽好事？”一個女生竊笑。
“一對狗男女，果然和她媽一樣是個狐狸精，賤人。”許幽幽惡狠狠地說。
“幽幽，我就納悶了，你說那林小放有什麽好的，怎麽這天下的男人都圍著她轉，安睦為他受傷，胡一飛放學還送她回家，現在連她的班主任也被她俘虜了，我的天，真不一般那。”倩倩歎道。
“哼，能有什麽本事，還不是和她媽一樣的會勾引男人，真是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女兒。”許幽幽嘴角輕扯，嘲諷地說。
其他人也都附和著。
藺熙臣發動車子，雨刷拚命揮舞著臂膀，想要刷出一個清晰的世界，隻是一刹那間世界又被雨簾變得模糊，於是雨刷又拚命的揮舞臂膀。
外麵是“嘩嘩”的雨聲，車內卻異常的安靜，林小放坐在後排，看著模糊的車窗外默不作聲。
“怎麽了，林小放？有同學欺負你嗎？”藺熙臣看了一眼後麵默不作聲的林小放問。
“……”林小放不說話，她在賭氣，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藺熙臣賭氣。
“喲，挺嚴重啊，連老師都不搭理了，不像是林小放的作風啊，誰要是欺負林小放，林小放都是回敬一拳頭的，可不會在這裏生悶氣。”藺熙臣看著林小放生氣的樣子，開玩笑的說。
要是能用拳頭解決，林小放就不生氣了，直來直去男孩子性格的林小放，到底還是一個女生，有著女生一樣的心思和苦惱。
“好了，別生氣了，我有事跟你說，明天我要出趟差，大約需要半月左右，等我回來再給你補習功課，到時我們在市圖書館見，沒事你也可以去那裏看書，那裏看書的氛圍很好。”藺熙臣覺得自己總是去林小放家裏，不太好，畢竟林小放家裏就她們母女二人，自己去了有諸多不便。圖書館是個公共場合，在那裏給林小放補課，相對來說大家都能自由點，也更能放心。
“你忙就可以，我自己能行。”林小放終於開口說話，但是聲音卻是冷冰冰的。
“嗯，知道你進步很多，但是你現在的成績考一本還是很難的，所以趁高二這段時間趕緊趕上來，到了高三再努力就來不及了。”
“知道。”
“回家以後趕緊把衣服換下來，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
林小放想說你怎麽跟我媽一樣嘮叨，真是服了你了。
林小放的家到了，林小放剛要下車，被藺熙臣製止，藺熙臣拿了傘從駕駛坐下來，給林小放打開車門，把林小放送上樓梯，才又轉身衝進了雨裏。
林小放躲在二樓樓道的玻璃窗後麵，看著藺熙臣遠去的背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過分，有點矯情。藺熙臣是誰？是自己的老師，僅此而已，自己幹嘛要生他的氣，跟他賭氣呢？不就是交了一個女朋友嘛，他那麽大的人了，又這麽優秀，交個女朋友不是再正常不過嗎？作為他的學生不是應該為老師感到高興嗎？
可是林小放就是高興不起來，心裏堵得慌。
半個月的時間竟然過得很快，期間牛毛和大壯來找過林小放，他們出去吃過一次飯，其他時間林小放就一直在家做作業，順便幫媽媽打掃衛生做飯，偶爾她也去過圖書館看書。
那天藺熙臣打電話的時候，林小放的手竟有點抖，小心髒也“砰砰”的亂跳著，所有的怨恨和煩惱，在這一刻一掃而光。
半個月了，原來一直以來，林小放數著手指頭過日子，竟是期盼著和藺熙臣見麵，沒想到林小放是這樣一個愛學習的好學生。
林小放坐了公交車，來到圖書館，時間尚早，圖書館剛開門，還沒有什麽人，她環視了一圈，一眼卻看到了坐在桌邊安靜看書的藺熙臣。
藺熙臣依然穿著他鍾愛的白襯衣，幹淨利落的頭發，一副眼鏡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平添了一份書生氣，這個模樣，跟一個高中生沒什麽區別。
林小放警惕的再次環視一圈，沒有其他人，她心裏是隱隱不安的，藺熙臣不會帶著他的女朋友來吧？畢竟是暑假，陪在女朋友身邊無可厚非，陪她這樣的學渣學習那才是奇怪呢。
藺熙臣抬頭看見林小放來了卻不過來坐下，而是東張西望的，不知在找什麽。
“林小放。”藺熙臣用很低但卻很渾厚的聲音喊道。
林小放恍惚中收回自己的目光和遐想，乖乖的快步走到藺熙臣對麵坐下。
“找什麽呢？約了人？”藺熙臣沒有抬頭，翻了翻眼問。
“沒，隨便看看，熟悉一下環境。”林小放支支吾吾的說。
“拿出課本，我要檢查，看你這段時間學得怎麽樣，老師不在是不是偷懶怠工。”
“哦。”
林小放不滿的撅了嘴找書，虧自己還盼著見到他，還是一副凶神惡煞的，好像每時每刻都在找林小放的毛病，總是對她不滿意，當然了，自己這樣的學渣哪能和他那樣的學霸比，再怎麽著自己也變不成學霸。
“磨蹭什麽呢，林小放，現在對你來說已經到了分秒必爭的時候了，你得好好利用這個暑假，實現質的飛躍。”藺熙臣像在課堂上一樣，恨鐵不成鋼的叨念。
林小放翻了個白眼，“藺老師有事可以先走，給我布置一下作業我自己做就可以。”
“你……學會頂嘴了？”藺熙臣“啪”的把書放下，瞪著林小放問。
“我是為老師好，你看我又掏不起輔導費，也變不成學霸，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我這樣的學生身上，不如和女朋友逛逛街，吃吃飯什麽的。”話一出口，林小放就後悔了，耳朵不由得微熱，這話怎麽聽上去酸溜溜的，醋味頗大，林小放心虛的趕緊低頭看書。
下一刻，林小放毫無防備的被藺熙臣用書打了頭，“滿腦袋想什麽呢？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
林小放沒再說什麽，摸著被打的頭，還真用力啊。
藺熙臣好像真沒什麽事似的，一整天都盯著林小放學習，午餐吃的是外賣，藺熙臣叫的，這簡直就是魔鬼似的訓練啊，林小放絕望的看著窗外。
許是太累的緣故，林小放看著書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她側著頭趴在桌子上，那張犀利的小嘴因為受壓而變形，倒是顯得比平時可愛些，眉頭微蹙著，長長的睫毛因為眼珠子的轉動，而微微顫動，她在做夢，藺熙臣想。
睡著的林小放安靜而美好，完全就是一副小蘿莉的無辜模樣，完全想象不出她醒了的時候那個喜歡用拳頭說話的女漢子，一個從小缺乏父愛的女孩子，不得不假裝堅強偽裝自己。藺熙臣看著熟睡得林小放，歎了口氣。
室內的冷氣很涼，藺熙臣返回車裏拿出一條小薄毯子，給林小放蓋上，自己坐在椅子上，也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