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紅房之焚
單曉帆架著一副黑色的大框眼鏡,瘦小的個子,這小子近些年個子沒見長,近視度數看來倒長了不少。
此時的單曉帆看起來更加脆弱,像一冷秋裏的小葦杆似的,但是眼神卻是熠熠發亮,“我知道你姐夫與你姐的事了,我覺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很可能都會著某些聯係。”
喬磊看著他,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蘇小美的失蹤後又被下咒,喬玉容的重傷,還有姐夫季榕的死,令他心力交瘁,而此時,麵對同時失去奶奶與父親的單曉帆,他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心裏卻徒然難過了起來,為自己,也為單曉帆,話到喉嚨口,就哽住了。
他拍了拍單曉帆的肩,倆人就上了樓。
然後他把蘇小美的事情還有遭遇丹魅青瞳的事情說了個大概,他們仨人本來就是高中時的同班同學,都很熟,單曉帆聽得甚是訝然,這種隻有在小說或電影裏出現中的橋段,此刻竟然殘酷地擺在他們的麵前。
單曉帆以為自己編的那部書已經夠離奇了,想不到現在發生在他身邊的事,原來比小說更為離奇,作為了一個考古係學生,對於古城遺跡的熱愛並不奇怪,所以,寫《幽靈古城》,純屬是一種愛好,但是,湊巧的是,他寫的古城也剛好是蘇美爾時期的,雖然內容跟喬磊的遭遇有著很大的不同,那本書大部分的內容,講的是一群考古學家在一古城遺址裏,所遭遇的各種匪夷所思的事。
對於喬磊所說的,丹魅與青瞳,一個原初是大陸之神,一個是海洋之神,他更覺得奇妙了,因為他畢竟是弄考古的,對蘇美爾的了解比喬磊要專業多了,蘇美爾人絕對是個優異的民族,第一個發現蘇美爾城的英國考古學家利昂納爾多在著作裏寫道:“蘇美爾城居民——蘇美爾人對陶瓷技藝和輪式運輸工具十分精通,此外,他們還是最優秀的冶金工藝師和建築師。幾乎所有的蘇美爾男人都能讀善寫——這些都已是公元前5000—4000年前的事了。”
另一位研究蘇美爾人的科學家雅闊遜認為,美索不達米亞文明似乎是一夜之間崛起的。在蘇美爾人的傳說中也有類似的描述:大海中曾經生活著一種半魚半人的水下怪人族,這些魚人在一個叫歐安的首領的帶領下從波斯灣水域遊卜岸來,在蘇美爾城登陸駐紮下來。這些魚人教會陸地人寫字、種田和金屬加工技術。
傳說對這個魚人族首領歐安有過一段描述:魚人族首領歐安的整個身子長得跟魚一樣。在他的腦袋稍低一點兒的下方還長著另一個腦袋,在身體的下部長著一根魚尾狀的尾巴,他的雙腿長得跟人一樣。他講的話語和說話的聲音使人易懂。這個魚人生物隻是在白天同我們打交道,但他們不吃我們的食物。白天,魚人教我們陸地人建造房屋和廟宇殿堂,還教人總結和記載一些規律。魚人還向人講解幾何學是怎樣創始的。太陽落山時,魚人再潛入海底返回他們的水下故鄉。因為他們是水陸兩棲生物。
1972年,美國科學家桑德遜在他所著的《大洋深處的土著人》一書中提出一種聳人聽聞的思想:我們地球上存在著一個水下文明,俄羅斯學者魯德尼茨基也不約而同地認為,世界大洋深處存在一個水下文明,該文明的智能生物在千年的曆史長河中得到很大的發展,而且目前仍在繼續發展中。
這些資料跟那兩姐妹所描述著的世界有著同工異曲之妙,兩棲動物?單曉帆苦笑著搖了搖頭,使自己的注意力又集中到那本古老的地圖冊上來。
血咒。單曉帆默念著這個名字,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接觸這個詭異而充滿著殺機的詞,而且,這個詞是魔幻的魅力,雖然沒有一點科學性的,但誰又證明過鬼是真實存生的呢。
他攤開那張地圖,翻開了第一張,雖然上麵的字他不能全看懂,但能看懂個了個大概。
“這是比較古老的楔形文字,我試著譯下,通——向——最遠古最神秘的——海洋之路——大意是這樣吧。”
“研究這個需要多長時間,要麽我先叫上小魯哥哥一起去青瞳那裏,問清楚了然後一起去救蘇小美,不能再拖時間了。”
說完話喬磊就要走,張小帆一把拉住了他,“你先等等,我基本上能看懂的,倘若沒有這張地圖的提示,你們並不一定能找得到那個幽靈古城,我慢慢地念給你聽吧,對了,你給我用筆記一下,這本地圖基本是線路圖,字並不多,應該不會占用很多的時間。”
喬磊隻好拿起了筆與一張白紙,然後坐好,“我準備好了,你開始吧。”
單曉帆點了點頭,便坐好,專心致誌地盯著那本地圖,“在虛清嶺的海之畔,沉睡著古老的王國,它曾是蘇美爾的一個小分支,那裏有一艘遭受摧殘而沉下去的幽靈船,但是,裏麵的幽靈卻不曾散去,終日守於海底的沉船裏,等一個叫渡的男人讓它們的船重新獲得生命,若千年後,重生後的幽靈船會載著它們與渡,開向古老的蘇美爾與巴比倫王國遺址,拯救他最心愛的女子,解開血咒。大意就是這樣吧,有些字不認得,我自己猜著,估計也八九不離十了,就這意思了。”
“渡?渡不就是丹魅的情人,後來又移情於青瞳,又被青瞳所殺後,置於深海之中,據說軀殼保持了幾千年都沒變過。難道,渡複活了嗎?”
單曉帆盯著地圖也同樣陷入了困惑,“我也不清楚,地圖上就這麽寫的,你這地圖哪裏來的?”
“我爸死前留給我姐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張地圖的存生。”
“你爸生前是做什麽的?”
“是水手,在海上飄**的。”
“他怎麽會有這張地圖,真奇怪。這段話應該像一個預言,弄這張地圖的人好象是一個偉大的先知,他預感到這一年這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好象天下的萬物規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看,‘若千後後’‘拯救他最心愛的女子,解開血咒’,這句話不正是你現在的寫照嗎?”
喬磊也覺得這事越來越玄,而且,他自己也確實長得像那個叫渡的男,“是啊,看起來還真的像預言,那丹魅就因為我長得像渡,還利用我去殺青瞳,這地圖哪裏來的,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某個乘客給他的,或者是他在某個島上撿到的吧,我姐估計也不知道。對了地圖上的那個虛清嶺是怎麽找的,我們找到那裏才能找到幽靈船啊。這樣吧,我們先去紅房子裏那裏看下,看能不能找到蘇小美的東西,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話隻能先尋找幽靈船了,事不宜遲。”
單曉帆點了點頭,是把地圖還給喬磊收好,倆個人便打車直奔紅房子,車子經過喬磊住了幾個月的小區門口,他知道閑點下來他得把東西搬回來了,那該死的樓道燈老壞,他也很討厭,等事情完結之後就好好照顧姐姐吧,再也不輕易離開她了。
到了那條小路口的時候,他們下了車,喬磊在前頭帶路。
此時,已經差不多夜深了,深秋的風,吹過來有點冷,令人毛孔發緊,今天經曆的事情,令喬磊覺得比他今天之前,這二十多年合起來的的事情還要多,恍惚間,有一種做夢般的不真切感。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紅房子,紅房子依舊還在,遠遠地看上去,在黑暗中如明珠一樣地光彩奪目,但是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同,這種不同在他越接近紅房子的時候,越能感覺到,越是感覺到不同往常越是覺得心驚,越是心驚他越是飛速地衝到了它的麵前。
隻見紅房子很亮,亮得很不正常,像白天看到的那樣明亮,但是,跟白天看到的又是那樣不同,此時的紅房子像一個病態的肺一樣,紅色的粘膜上上泡著大大小小的氣泡,氣泡在不停地膨脹著,似乎膨脹到一定的程度就破裂了,而紅房子到處是這種破裂的氣泡,看起來像是在超常溫的沸水裏泡過,滿目的瘡痍。
喬磊立即衝了進去,但這房子裏所有的房間都空空****的,沒有任何的東西,別說蘇小美的衣服帽子之類的,而且看樣子馬上要廢掉了,難道丹魅那女魔頭走了,就順便廢了這房子?還是遭遇了什麽樣的變故,她們到底去了哪裏?
此時,他感到一片灼熱,呼吸開始困難,然後感覺四周在劇烈地抖動著,一時間,他總感覺背後在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他,仿佛就這麽看著他在灼熱中死中,他全身發抖,但是視線與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就在這危急一瞬間,單曉帆衝了過來,直拉著他跑,“快,快離開這裏。”
當他們跑出了紅房子,跑到了安全距離停下來回頭一看,卻見紅房子像罩在極度的高溫中劇烈地晃動著,看樣子隨時就會倒塌,此時的紅房子到處冒著暗紅色的煙,然後慢慢地開始斷裂開來,單曉帆一把抓住喬磊的手臂,“繼續跑啊!”
隻是令喬磊奇怪的是,他感覺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托著他們狂奔,以致於他們能夠如箭般地衝了出去。
倆人還沒有跑出多遠,隻見背後傳來轟然爆炸的聲音,火光衝了過來,隻覺得背後一片灼熱,再回頭,他們已經看不見紅房子了,它在爆炸中化成了一團濃煙在慢慢地散去。
喬磊抽了一口氣冷,如果他遲一步跑到房子,可能跟這房子一同化為灰燼了。
他們再一次走近,房子沒了,看到的是礫石地,那些小石頭卻熏成了濃黑與暗紅的顏色,底下還有濃稠的紅色**如血液般,在縫隙裏流淌著,仿佛剛才四零八落的不是房子,而是人。
單曉帆口瞪目呆地看著這一切,他是第一次接觸紅房子,想不到還沒有感到它平時的那種神秘感,它就在他的麵前如此詭異地爆炸與消失掉了。
單曉帆摸了摸地上煙熏的石頭,搖了搖頭,“竟然如此炸得廢墟都沒有留下,隻有這些基石了,真恐怖,這房子真的太詭異了,一點都不真實。”
“會不會是丹魅離開這地方了,我的意思是她要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了,按她的脾氣,隻要是屬於她的東西,她都要帶走或者毀滅,不留下任何東西給別人。”
“鬼知道呢,或者是她們知道我們會到這裏來,想把我們與紅房子同時燒身匿跡了也不準。”
“不是她們,是她好不好,蘇小美是中了咒。”喬磊特意糾正他。
“好好好,是她,那個叫丹魅的女魔頭。”
喬磊歎了口氣,“我們還是回去研究地圖吧,找到那個虛清嶺的地方,再去找幽靈船,我一定要把這事弄得水落石出,救出蘇小美,為姐夫報仇,那幾個畸嬰就算再怎麽厲害,我也要跟它們拚了,還有你奶奶爸爸的死,我覺得也跟這件事有關,那畫裏有著蘇美爾王後與牛頭古琴,而青瞳與丹魅為了這畫大打出手,這畫可能就在她們其中一人的手裏,也就是說,她們中必有一個是殺害你爸與奶粉的凶手。對了,那畫有什麽特別之處嗎?為什麽她們會為了搶它這麽要命啊!”
這時,他想起了青瞳的話,據她說畫裏的琴聲可以勾起一個人的情思,他有點不能理解,畫裏的琴難道真的可以奏出音樂來?
單曉帆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是不是跟這個原因有關係,我倒是見識過它的玄妙之處,那是十幾年前的某一天,那天,我在外麵玩瘋了,回家很晚了,肚子很餓,剛好那天爸媽都不在家,家裏又沒吃的東西,於是我去小賣部找奶奶,奶奶就拿了些零食來給我吃,我吃著吃著,就覺得困了,非常想睡覺,於是爬到小閣樓裏的椅子上睡著了。睡到了半夜,我恍恍惚惚地聽著琴聲,很悠雅的琴聲,比我聽過的所有的音樂都要動人,我以為我在做夢,開始沒有在意,後來覺得這聲音越來越真切,聽起來又那麽近,就旁邊有人在身邊彈奏般,而且聽上去動人極了,並不像做夢,於是便清醒了過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隨即我就被眼前奇異的景象給驚呆了:隻見一個頭上戴著金葉冠的異裝女子,纖纖玉指戴著指套,在撥弄著一架精致而古老的牛頭豎琴,琴聲原來就是她彈出來的。她看上去像是完全沉浸於自己的音樂世界,嘴角還含著一絲微笑,我猛地回頭看那幅畫,卻見那畫成了一張白紙。而此時美麗又尊貴的女子覺察到了我的存生,她抬起了頭,看著我,你知道嗎,這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美麗的眼睛,但是,她的眼中有著些許的驚慌,然後人與琴,還有琴聲全都消失了,而那畫又恢複了原樣。那天起,我終於明白了奶奶為什麽視這畫如命了。它真的不是普通的畫,但是,我獨自守著這秘密,誰都沒敢說。奶奶也不知道,其實我跟她一樣,知道了畫的秘密。”
喬磊也有點聽呆了,“原來這麽神奇,怪不得青瞳與丹魅都想得到這幅,唉,隻可惜你奶奶與爸爸——”
一時間,他們都不言語了。
喬磊看著周圍,這時才發現這裏已變得非常陰冷了,“我們快回去吧,好好研究下,通向美索不達米亞的海底遺址。”
單曉帆點了點頭,於是兩人便撒回。
冷卻了的黑紅色礫石裏,卻見一個烏黑的人影突然從礫石裏爬了出來,醜陋而成人般大小的嬰臉,凶狠的眼睛發著狂躁的光,看著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嘴角落出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