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下水道與季榕之死

當季榕準備跟幾個同事進行下水道探秘的時候,接到了凶殺報案,一采草藥的老漢在深山裏發現好幾具遺體與倒塌的賬篷,現場十分觸目驚心。

就在今天,就有好幾個人來報失蹤案,說自己的家屬自從出去徒步露營後一直沒回來,本說是兩天後就回來了,但四五天過去了,還是不見回來,手機也全部打不通,沒有一個能聯係上。

季榕馬上意識到出問題了,於是他們一幫人,隻能先放棄下水道,在老漢的帶領下,爬了很久的山,到達了現場。

到了現場,他們倒抽了一口冷氣,是的,現場太不堪入目了,簡直像某個災難片的場景。

因為有好幾日了,屍體被蟲蟻野獸啃噬得破破爛爛,到處是殘肢破體,而且已經開始腐爛發臭。

但是,能確定的是,跟水源裏死的那些人不同,應該不是同一凶手所為,是的,水源裏死的人,會被吸光血肉,然後留下完整的肢體,而這些分明都沒這麽幹淨,殘肢扔得到處是,骨頭上還有殘留有血肉,但由於遭野豬野狗類的嚴重破壞,已經很難鑒定出到底是怎麽死的,被什麽所傷。

“好好找下,看是什麽東西所傷的。”

小魯說,“這場麵,會不會是什麽吃人的野獸所為,真慘烈。”

這時同事小趙說,“你們看這個殘肢的截麵,看樣子是被活活撕裂的,什麽樣的動物會有這麽大的能耐,能把這麽多的人一下子給撕裂了?”

季榕忍住了泛起酸的胃,他看慣了形形色色的屍體,但這次還是忍不住地想反胃,“這裏難道有老虎或獅子類的大型猛獸出沒?而且,應該是好幾隻一同出沒,一般野豬野狗類的對人不會這麽攻擊的。”

季榕問那個采藥的老漢,老漢搖了搖頭,“我還真沒發現,我經常上山采草藥的,然後擺菜場去賣,但幾年了也沒有發現老虎什麽的,如果這裏有這些猛獸的話,打死也不會來這邊采藥。”

這時一直在檢查著各個屍體的小江發話了,“你們來這裏看看,有新發現。”

大家趕緊圍了過去,隻見小江蹲在一具腰身半連的屍體旁邊,“你們看腰間的這個截麵,很平滑,而且一直穿透到後腰,幹淨利落,我想應該是斧頭之類的重利器所劈開的。”

“好,把它運回所裏,你確定這是什麽利器所傷。小趙小李,你們去周邊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凶器,與其它有關的血跡,看來,這並非是野獸所為,沒見過哪頭野獸會帶著把斧頭的。”

這時,季榕轉身對老漢說,“大伯你說你是經常會來這座山上采藥的,你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物?”

老漢想了想,“對了,一個月前我曾經在這邊看到過一個怪人,那怪人力氣大極了,他當時在追著一隻角麂,那隻角麂很快被他追上,並被他用手活生生地掰開生吃了,真是恐怖啊,更恐怖的是那個人的長相,那個臉,那個臉——雖然我有點老眼昏花,但是,我還是辨得清大概的長相,簡直長得像《西遊記》裏的妖怪似的,當時,我剛好埋在草叢裏采藥,他並沒發現我,我也是大氣都不敢出,怕這個妖怪一旦發現我,把我像那隻角麂一樣活生生地撕開了,後來,我也不敢來到這山上了,要不是這段時間隻有這裏才有某種名貴的草藥,我也不想到這裏。”

怪人?季榕擰緊了眉頭,“你能不能具體說下,那人有多怪?”

“因為離得遠,我也看不大清楚啊,人看上去應該是人,有手有腳有腦袋的,但長相很怪,像是——像是從哪個墳墓裏爬出來的一樣。”

說到這裏的時候,老漢全身都哆嗦了一下,看樣子,他真的很害怕。

季榕也聽有全身都感覺冷嗖嗖的,特別是山風一吹,毛孔都倒豎,看來那個怪人嫌疑最大,他突然想起這附近其實他們來過,蘇小美也是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消失的。

他派了幾個人留下來,“你們好好地去周圍搜索下,有沒可疑人物在周邊活動,特別是老漢口中所說的那個怪人,並注意安全,倘若發現,立即報告,別擅自行動,其他的人跟我回去,跟失蹤人員進行核對,還有看能不能找到其它線索。”

經過細密核對與排查,那些遺體的DNA,與他們家屬所提供的毛發基本上已經確定身份,他們就是那批露營者,但是,還有一個叫蕭夢的女孩卻始終找不到她的遺體,這令他們感到困惑,難道她脫險了?但是,她又一直沒有回家,在附近也找不到她的屍體,隻能暫時列為失蹤。

而凶器的鑒定結果也出來了,是斧頭。而他們搜了整座山,除了發現怪人的腳印,卻沒有發現怪人的蹤跡,山上的那個一破房子倒是有著近期的腳印,但是,裏麵卻沒有任何人,或者,凶手可能就住在那房子裏,但殺了人後,現已移窩了。隻能暫時封鎖那座山,並嚴密關切有無人出入那裏。

季榕的心情是極度煩躁,“畸嬰的事還找不到出口,現在又出了殺人狂,而且能同時殺掉七八個人,而且這七八個人除了兩個女孩子外,基本上都屬身強力壯的,喜歡戶外的,我看對手非常不一般,不但力氣奇大,而且還喜歡用斧頭劈人,不管怎麽樣,先鎖定采藥漢所說的怪人先,作為第一嫌疑人。”

小魯想了一會兒,突然說,“你說,那個怪人,會不會就是我們停屍間裏那個失蹤的屍體複活了呢?”

季榕打了一個冷噤,事實上,當老漢提起那個怪人的時候,他的腦子裏滿是那張被水蛭啃噬後的臉,“別胡說八道,死屍哪裏會複活的,你以為咱在拍電影啊,趕緊做事去,在各網絡各媒體發布告示,看有沒有人會提供相關線索,如果在山周圍看到過可疑人物請及時報案,特別是長相比較古怪的,不放過一點有用的線索。”

“OK,遵命。”說完,小魯就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另一邊,他們是不會放棄找那些畸嬰的,露營者之死並沒有動搖季榕堅信畸嬰在下水道出沒的推測,他們不能等到畸嬰主動出擊,它們一出來,就是跟死亡有關,不能再讓無辜的人慘遭殺害了。

把手頭的事件安排下來後,下水道計劃照舊。

此時,季榕與小魯挖開一個窖井,然後跳了進去,他們戴上了防毒麵罩,穿上了防水衣與防水帽,身上帶著各種工具,包括照明用的,季榕堅信那些畸嬰就生活在下水道裏,在這種肮髒的見得不光的地方,它們才能如魚得水,安心寄居,然後在夜深出沒,尋找食物。

他們拿著槍開始在幽暗的,充滿著各種臭味的下水道彎著腰,小心翼翼地行走,倘若沒有防毒麵罩,估計他們已經被熏死了,此外,腦袋還得小心,免得撞上黑乎乎並滴著汙液的管道,雖然已全身武裝,但沾上那些東西也足夠惡心的。

小魯歎了聲,“這鬼地方也夠惡心的,可見畸嬰長得怪,品味也獨特。”

他又忍不住地繼續發牢騷,“對了,季大,你有沒有看過日本片子《下水道美人魚》?那片子真不是一般的惡心,把我隔夜飯都吐了出來。”

“我沒你這麽品味獨特,沒看過。”

“那我這個有品味的人跟你講講故事吧,那片子講的是一個畫家非常喜歡在下水道寫生,他熱愛一切頹廢扭曲的東西,藝術的境界真是無邊無際啊,然後他發現了一條受了傷的但不失漂亮的美人魚,就把她給抱回家了,並奚心地照顧她,但是,那條美人魚不那麽容易照顧好,而且很快就不那麽漂亮了,她的全身都在開始潰爛,發著可怕的黴斑,然後她的傷口,那個滿滿意的蛆蟲啊,接下來的內容,我硬是沒能再看上去,不知道後來那美人魚死了沒。”

“得,原來您老也會有惡心的東西。”

“客氣客氣,我其實單純著呢。”

說歸說,但他們卻沒一點放鬆警惕,因為他們心裏清楚,那些畸嬰不是一般的凶手,倘若真撞上了,鹿死誰手還真說不準。

這時,他們來到了一條陰河邊,裏麵有著浮起的塑料袋,大小不一的破鞋子,還有各種小動物的屍體,老鼠,肚皮朝上的魚,蟑螂,兔子等等,甚至他們看到了《下水道美人魚》裏曾經出現的,令人惡心又覺得罪惡的東西:死嬰。

季榕突然想起喬玉容曾經說過,在那些畸嬰出生之前,曾有大批的死嬰,那些死嬰在胎檢的時候一切正常,而且還能在B超單上看到小家夥在肚子裏做鬼臉的可愛樣,但是,一出生就呼吸困難,臉色發紫,然後死掉,好象它們隻適應生活在胎盤與羊水裏,而一旦離開,就像正常的人離開了空氣一樣,窒息而死。

這種現象簡直沒法用科學去解釋,到底怎麽回事,那些胎兒未出生之前相安無事,但一出生就死掉了,而且,從調查來看,他們一直沒查到所謂的可疑的科學家,所以使這種事件顯得更加靈異了。

“這個時候,你說那些怪模怪樣的寶貝們是不是在睡覺做著美夢呢?”

小魯一邊用電筒掃著陰河,一邊說,“你說季大,它們是浮在水上睡覺的,還是躺在地上睡覺的呢?那些小怪物品味太獨特了,真摸不準,浮在水上還好,咱還能瞅到,如果是在水底睡覺的話我們怎麽才能找得到呢。唉,這水還不是一般的惡心。”

小魯正說完,突然感覺眼前有什麽東西飛過,發著金屬般低音頻卻極為刺耳的尖叫,小魯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就朝它一陣猛射。

那東西撲騰了一會兒就掉下來了,原來是一隻很大的蝙蝠,小魯籲了一口氣,“媽媽的,長這麽大,難不成變吸血鬼了。”

季榕看著他,“你這槍聲,估計整個下水道的生物都能聽到了。”

小魯訕訕地笑,“我還以為是小怪物們來了呢……”

季榕警覺地看了看周圍,“小心點沒錯,現在我們都不要講話,已經深入下水道了,不出意料的話,怪嬰應該不會遠。”

正說著,又有好幾隻大蝙蝠,朝他們撲了過來,“娘的,怎麽又來了呢?真是不怕死。”

“小魯,用電棍。”

那些蝙蝠看樣子都非常凶猛,而且是直撲聳人他們的臉部,幸好他們戴著防毒麵罩,倆人揮動著手裏的電棍,電掉一隻算一隻,但是,沒想到蝙蝠會越來越多,黑壓壓的一片,一時間,倆個人都手足無措,不得不掏槍四處亂擊,但很明顯,不是特別有效果。

慌亂中,季榕大喊了一聲,“快放氣霧彈。”

好不容易把它們給驅散了,剛喘了口氣,想不到又到處吱吱吱地響,原來又跑過來大群的老鼠,看樣子都是餓慌了的,明顯是朝他們攻擊的。

這下完了,要成這些餓鼠的腹中美食了,一想起將要被老鼠給咬死,小魯心裏非常悲憤,丫大爺的,老子不會死得這麽窩吧,這樣也實在太沒出息,太不帥氣了吧,明代的帥哥君主李廣死的時候還賜個全屍呢,我這樣的帥哥難道比李廣那小子啊。

往哪裏跑呢該怎麽辦呢,小魯心一橫,學起了貓叫,而那些老鼠隻呆了一下,然後根本沒理會,或者,它們壓根就沒聽過貓叫,這叫聲對它們來說一點也構不成威脅,季榕給小魯扔了支噴霧,“接著。”

“什麽東西啊?”

“專用滅蟲劑,本來想這地方蟑螂類的小害蟲應該很多的,可能會有點用就帶上了,現在咱就遇啥噴啥,雖然這些家夥塊頭大了點,湊合著用吧。”

但是,老鼠太多了,都是些餓慌的主,滅蟲劑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天啊,難道我們倆堂堂男子漢要被老鼠給吃掉?死也死得太不光榮啊,季大,我看我們還是先撤為妙吧。”

這時季榕也招架不住了,老鼠都爬到他的身上來了,“跑!”

當他們地從下水道爬出來,防水衣都已經抓破,狼狽不堪,一時間間,兩人都沒說話,都有著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挫敗感。

季榕沉思了下,“我們這樣找也不是辦法,找遍這下水道真不是人幹的活,況且這地下這麽大,地兒廣,也不好找。”

“你有沒覺得這些小畜生來得很奇怪,非常有攻擊性,會不會是那些畸嬰派出來的呢,它們都生活在下水道,怎麽著也屬一夥的。估計它們還真是天天混在一起,稱兄道弟的,誰個頭大就聽誰的。”

季榕仔細地想了一會兒,“老鼠……你有沒注意到那水麵飄浮的好幾隻死老鼠就剩了一張皮了?如果在水裏泡久了,肯定會水腫起來,但是,那幾隻卻沒有,像一張紙般地浮在上麵。”

小魯開始興奮了起來,“你的意思是,那幾隻老鼠被畸嬰吸了血肉,而且它們是剛剛下手,時間不超過一兩個時辰。”

季榕點了點頭,“我們看來並沒有找錯地方,第一次探訪下水道雖然失敗,但是,我們已經可以確定他們就生活在那裏。而且我發現那牆壁上還有著蝙蝠老鼠的幹屍,這裏小動物這麽多,畸嬰們自然喜歡生活在這裏了,它們既不稱兄又不道弟,恰恰相反,彼此殘殺,作為食物,但是,它們怎麽會是畸嬰的對手。”

小魯有點泄氣,“我們連老鼠都打不過,那些畸嬰——”

“你可能會被一隻蜜蜂蜇死,但並不表示你鬥不過一隻牛啊,現在我們目標確定了,派人全副武裝,帶批人進去。”

“真的有這麽確定嗎,會不會有點冒失了?”

這次活動他們倆並沒有向上級匯報,是冒險先做探個虛實,免得興師動眾,功虧一簣,對上麵也不好交待。

小魯一點都沒底,而季榕其實心裏也沒什麽底,畢竟他們都還沒看到畸嬰,但是,他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從那些吸光血的死老鼠,與某些細微的跡象來看,畸嬰就在那裏,不管怎麽樣,他都要試一次,不能讓這些怪物再害人了。

季榕便打電話給局裏,要求馬上調人過來,現在已發現畸嬰的蹤跡。十五分鍾後,特警隊一到,季榕與小魯便重新從頭到腳全副武裝了一番,當然防毒麵具是少不了的。

季榕走在最前麵帶路,小魯緊跟在他的後麵,這次,奇怪的是群鼠與蝙蝠都沒出現,倒是臭蟲與蟑螂沒頭沒腦地爬來爬去,對這些沒攻擊性的小蟲子,他們視而不見。

他們趟過陰河,循著老鼠的屍體,繼續尋找,電筒忽左忽右地掃,走到一個很窄的轉口時,季榕正在往裏爬,小魯停在那裏等他先過去,借著一點的空隙,他似乎瞄到有什麽東西在轉口邊上,便拿著電筒仔細朝裏麵照,看到了轉口的前麵上方有一個畸嬰就趴在牆壁的柱子上,像猴子一樣雙腳並用,而臉正對著他們,貪婪的眼睛一閃一閃。

小魯大聲地喊著,“季大,小心啊,有情況——”

他正想把季榕拖回來,但是,已經遲了,季榕的大半個身子已經進了轉口,因為他身體高大,幾乎堵住了整個窄窄的轉口,一時間就卡在了那裏,而在轉口之內的幾個畸嬰已經像餓狼一樣地向他撲來,他的槍掃了過去,畸嬰紛紛避開,但是,頭頂的那畸嬰一下子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利爪刺進了他的脖子。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就在畸嬰落下來的那一刻,季榕因疼痛用手捂住了脖子,其它轉口之內的畸嬰們又衝了上去,直朝他撲來,因為他擋著口子,其他的人無法衝進來幫他,走在他後麵的小魯與其他人急瘋了,把季榕硬生生地拖了回來,然後衝進去一陣狂射擊,八個畸嬰,被擊斃了六個,還有兩個給逃掉了。

而季榕被那些畸嬰吸了些許的血肉,身體有點變了形,而且身上到處都是被紮破的傷口,血根本止不住。

小魯哭著喊著,扶著季榕,“季大,你怎麽樣?你可不能有事啊!”

“還是趕緊送醫院吧。”

其中一個特警說,然後正欲背起來他,但季榕努力地搖了搖手,用微弱的聲音說,“不用救我了,沒用了,我自己知道的,小魯,如果你嫂子醒了,告訴她我出差了,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很抱歉——我不能照顧她了,等她病情好些了再告訴她實情。幫我好好照顧她,還有,找到喬磊——”

此時,季榕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仿佛聽到了什麽聲音,那麽全神貫注,又像是回光返照,他聽到了一個音樂,或者,隻有他一個人才能聽到那個女聲,那陰謀得逞之後很陰冷,又透著得意洋洋的聲音,“我早預言過,你——必——死——無——疑——”

小魯推了下季榕,“你堅持住啊,我送你到醫院。”

但是,此時的季榕已經停止了呼吸。

而此刻,季榕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電顯示是喬玉容,她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虛弱,“季榕,我醒了,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