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靈起必掀翻一方

原來有牽掛著的一個人是一種幸福,也可以說得上是一種痛楚。

齊月慢慢地意識到原來自己真的已經把林君當做了是自己的親人,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才會如此地憤憤不平。也許是除夕夜自己在院中望著明月偷偷想念時身後悄悄披來的一件衣衫,也許是平時的七零八落零零散散地似親生父親一般的照顧,也許是看過了他一人在宿舍喝悶酒獨自消愁時的心疼,也許是再往前自己生病他臨走時悄悄在耳畔說出的那一句讓人踏實的話語。也許在那時那刻,並沒有體會到這種感情就叫在乎、就叫牽掛,可是,隨著這一切一切的發生、隨著時間的推移,就這樣慢慢地堆砌,一點一點地堆砌,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在心底的某一處已經有了他的一個位置,而那個位置和阿爸阿媽他們是一樣的,已經成為了親人,成為了不可忘記的人,一個值得用生命去愛護去珍惜的親人。

這樣深厚的感情,又如何能割舍,又如何能不讓人牽掛不讓人在乎。

就這樣齊月焦慮不安地捱過了一天又一天,直到周四下午,他的出現。

這節課是語文課,齊月等著生物老師來上那無聊的生物課,卻一個不經意,義父已經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講台上。

“子威,你掐一下我。”齊月圪蹴著程子威的胳膊肘說。

“啊?為什麽?”

“快點吧你!”

一陣疼痛中齊月明白了這不是在做夢,而是真的,他的義父回來了。高興中他卻泣涕如雨,看著講台上的義父幾天不見似乎已經蒼老了許多。他在講台上繼續講他的課,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卻靜默中埋進書本,一個人悄悄地心疼。

一直捱到了散學後,齊月也顧不得去食堂吃什麽晚飯,一溜煙兒跑進了義父的宿舍,這次卻是出奇的幹淨,隻不過可能人沒有在所以沾染了好多的塵灰,有一股嗆鼻的味道,手腳麻利地就打開了窗戶,而後他靜靜地坐在義父常常批改作業的書桌前,等著,等著義父會為這幾天的事情做一個解釋。

“你在這兒愣著幹嘛,趕緊去食堂吃飯啊,一會兒還要上晚自習呢!”林君看著齊月愣愣地看著自己,一言不發。

“義父,您沒有什麽事情想要跟我說嗎?”齊月看著他卻是真的熱淚盈眶。

“喔……還真有。”

齊月豎起了耳朵準備認真聽義父要為這件事情說些什麽。

“那個你的事情我聽英語老師說過了,知道你也是好心。但是,以後可是不能這樣衝動啦!”林君說。

“然後呢?”

“然後?然後你就該去食堂吃飯啦!”林君不想這件事情對齊月說太多,他摻和到其中是隻有壞處而沒有好處的,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您知道您不在的這段時間裏我有多擔心嗎?您知道我每天都希望能看到您好好兒的嗎?您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麽一個傻的幹兒子在牽掛著您嗎?”齊月瞬間覺得是自己委屈。堆積了這麽多天的心疼,可是義父對此卻不在乎,實在是心寒。一個生氣,齊月站起來跑了出去,隻有林君怔怔地坐在床沿。

原來啊,原來年少的人兒啊,多麽重情義,對一個人好就是掏心掏肺實實在在地對人好,像這樣的人當今真的不多了,確實很珍貴。這次估計真的是自己做錯了,林君想著卻追悔莫及,還是來日再彌補吧!原來,自己在他的心裏真的這麽重要,又何嚐不是幸福。

齊月沒有去食堂吃飯,一個人默默地埋頭坐在教室裏哭,這樣的心性,原來,他還真的隻是一個孩子呢!直到自己哭得累了,隻剩下了抽噎,才默默地站起來。環視四周來上晚自習的人已經算得上是很多啦,張靈也在,隻是同桌程子威倒還沒有來。

看著暮色已經悄悄地從四麵八方包圍了過來,夜空中的圓月已經孤獨地在等候,等誰歸來,等誰圓滿,等誰不再負氣。齊月坐在走廊上,遠山的輪廓已經被夜色包圍,模模糊糊地讓人看不清,忽而的感傷卻是容易生起思念。縱然心頭愁緒萬千,又不知該如何抒發,隻是靜靜地心底裏回響起那首歌謠,自言自語地,婉轉悠揚。是不是沒有了牽掛、沒有了思念,也就沒有了煩惱?他不明白。

而此時,一個重大的計劃已經在悄然展開,而齊月已經一不小心成為了這個計劃裏的主角。

張靈看著坐在走廊傻傻發愣的齊月,對著他的背影一句話:齊月,再見吧!我還是善良的,多留給你一些告別的時間,而且也讓你見了他最後一麵,可是不能說我不厚道啊。

張靈想著今夜終於能讓這個煩人的家夥消失在夜色中,心中不免是高興。

“齊月,齊——月。”回眸,是張靈,卻是呆住。

“我想……請你幫我個忙,和我一起出去買零食吧,晚上沒有吃飯!”張靈故意怯怯地開口。

齊月想著張靈今天可真的是奇怪,不過既然他有主動示好的意思,自己又豈能錯過這個機會,還是跟著去的好。畢竟,他張靈家的實力可真的是不容小覷的,有一個朋友總比有一個敵人要好。隻是就是單純地覺得奇怪,義父剛一回來他就這樣主動示好,不知道這葫蘆裏又賣的是什麽假藥,可別是毒藥之類的就好。義父不肯說為什麽,問他估計也得不出什麽有價值的消息,還是以後再說。但願真的能夠化幹戈為玉帛,願他不再嫉妒、不再小人、不再爭鬥、不再想著互相傷害,那可真的就是天下太平了。

這是齊月心底最深的願望,這一刻算是已經發芽了吧!

張靈走在前方,而齊月也不緊不慢地跟著一起走。隻是張靈想的是什麽,他齊月還沒有這個能力看到。他想:黑暗,黑暗就是讓人消失的最好時機。神不知鬼不覺地你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的。

他和他一起蹲在學校圍牆外一個犄角旮旯吃東西,因為零食不能帶回學校。就這樣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吃著東西。像是在等待著什麽,可又是沒什麽,齊月腦海裏一陣的翻江倒海。

罷了,齊月說著要回去,可是剛走出不遠的路,後腦勺一陣巨痛,就這樣什麽也不知道了。最後一秒,齊月想著:到頭來,才明白原來是黑暗前的黎明呀,這個世界,又能不能夠相信誰呢!

終究還是被人暗算。本性果然是難改的。

無邊朦朧的夜色中,張靈看著齊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被人裝進麻袋裏帶走了,這一氣嗬成的動作他竟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心狠手辣啦,因為齊月這次要去的地方,可能是讓他永遠也回不來的地方。他自己也捫心自問,可終究,人已經被帶走了,看著麵包車在揚起的滾滾塵土中消失在那條小道上,已經是沒有回頭路了的。

他對著麵包車揮手:齊月對不起啦,誰讓陳紫薇單單喜歡你呢,誰讓你搶了我第一名的位置呢,隻有你消失了,這一切才能夠恢複正常,隻有犧牲了你,我才能得到幸福。為了兄弟的幸福,你就忍忍吧!

全當沒有來過這個世界好不好!我警告過你的,這也算是你罪有應得的吧!

沉默中,上課鈴叮鈴鈴地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