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望來年雲開雪霽

就這樣,班主任林君老師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齊月的義父。古有螟蛉之子,今有義父義子,細細說來都是一致的。

齊月想大概阿爸阿媽的想法與自己的都是一樣的,都是希望林君老師有著牽掛之人,也免得會發生什麽不可預測的意外。

那晚,林君又是醉氣熏天,不過他是因為高興的,但同時也是存了惋惜的。腦海中拂過的事情太多太多,不過,大都還是集中在眼前的。

眼下有心疼之人,遠方有惦念之人。如此,甚好。

早早地,阿爸就催促齊月起床,今天是到學校領期末考試成績的日子,而且從今天開始一場漫長無聊的寒假就要開始了,反正齊月是這麽認為的。臨走時,阿爸囑咐,一定要問義父今天是否要回來。年味兒越來越濃厚,年也越來越近了。

這個年,終究是一個孤獨的年吧!

教室裏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聲音一片一片的。大家都各自聚攏到各自熟悉的人的一堆裏,有的在預測成績,有的在談論這短短幾天的假期去了哪裏見到了什麽,有的則沉默不語呆呆地望著這一片片好生歡快的場景出神。

同桌程子威還沒來,齊月一人寂靜地坐在自己的位置,看著同學們嘰嘰喳喳地忽而腦海中蹦出了這樣的一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果然,這句話最是能應此刻的場景。

“齊月,齊月,齊——月——”有人在呼喚自己,齊月從愣神中醒來。原來,一個不注意,陳紫薇已經來到了身旁。

齊月扭頭微笑地看她。

“你……為什麽最近總是……對我這麽冷漠?”支支吾吾地開口。

齊月驚奇卻不敢正麵去看她的眼睛,小聲說到:“沒……沒有吧!”

“我又不傻齊月,都十四歲的人啦還能看不出來嗎?你是不是……聽說那些風言風語了?”陳紫薇一口的有理,言語中卻還是有些生齊月的氣。

齊月抬眼看他,反問:“你沒有聽說嗎?”

“是。可是,可是……他們說他們的,我們沒有做過的事情,又為什麽要因為別人幾句胡編亂造的話就放棄這樣的友誼呢?這樣捕風捉影的言語值得在乎嗎?”不明白。

齊月也有些生氣,本來間接地就是因為她自己才挨了打,她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可也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值得在乎……不在乎……人言可畏你懂嗎?小人之心你懂嗎?羨慕嫉妒恨你懂嗎?”

“我……”陳紫薇眼看著齊月顯然是已經生了氣的。她不敢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更不明白齊月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靜默中梨花雨落。

“欺負女生算什麽男人!”張靈走了過來。

眼看著張靈迅速地抓起了齊月的棉衣,一角握在手中,惡狠狠地看著眼前的齊月,大是有怒火中燒的意味,“不想混就直說,我可以成——全——你。”

齊月掙紮,一隻手也已經抓住了張靈的脖頸:“我知道你做過什麽,放心,我也會一樣一樣地還——給——你。”

“哈哈……就憑你嗎?還是……還是憑你那剛剛認下的義父班主任?”張靈聽罷這樣的話非但沒有驚恐反而是開懷大笑。

一股濃重的嘲笑朝齊月襲來。

齊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麽知道?”

“哎,班長,人家是班主任的幹兒子,你怎麽還敢……”有看熱鬧的人插話。

其實這樣的局麵誰也不敢上來勸架。一個班長,一個學習委員,都是班級裏頂尖的“人物”,是這些成績差不多的人不敢惹的。隻不過,大家都還是心向班長張靈的,畢竟,齊月能夠感覺得到,自那次康複回來後大家對自己多少是冷漠一些的。隻是,隻是又說不清到底怪在哪裏,想來應該是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張靈拉攏了人心吧。況且,況且他是小學校長的獨子又是班長,做這些事對他來說很簡單。

也是,誰不願意與有能力有勢力的人在一起。畢竟對於自己來說,利總是會大於弊的。

“那又怎樣?”張靈滿不在乎。

不過齊月又一想老師們有什麽動靜他又怎麽會不知道呢!想來是義父告訴了年級裏的老師,大家一傳十十傳百地就傳到了那位小學校長的耳朵裏。也就順勢進了他張靈的耳朵。

張靈得意:“我告訴你,不要說你,算上你那位中年的義父班主任,小心一些,小心——我讓你們都混不下去。”說罷,他鬆開了棉衣。一個揮手,也把脖頸中齊月的手打落了。

齊月思索。怔怔地站在原地,他相信,相信張靈是有這個能力的。因為義父那次說的時候,言語中也透露出了對張靈家背景的擔心。

陳紫薇卻是一言不發,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暗自哭泣。

齊月奇怪,難道她還是不明白嗎?

陸陸續續地,班級裏的人都已經來全了。齊月走神中竟沒有發現同桌程子威何時已經坐到了自己的身邊,義父又何時已經站在了講台之上。他看著講台上的義父,心緒難平,眼神中流露的全部都是自責和不安。

“這次期末考試成績,榮獲第一名的是——齊月,第二名張靈,第三名程子威。”一字一頓。

齊月聽到也是呆住了,心髒咯噔的一下,沒想到,沒想到終於是不負自己這幾個月來辛辛苦苦地補習,也算是一個好結果的,還多虧了義父的幫忙解題呢!

這三人站在講台上,手拿獎狀,可神態卻是各不相同。誰都有誰的小心思。張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臉龐,而齊月是愁緒與高興交替著一陣一陣地來,隻有程子威是真真切切的一副歡喜,心想這還是多虧了同桌齊月平日裏的幫助。

罷了,三人走下台。掌聲中同學們小聲議論:

“我就知道第一名肯定是齊月,看他前幾個月廢寢忘食地補習就知道啦!”

“是啊是啊……可說呢!”

“真的是……”

被有心人聽進耳朵,那人什麽也沒說隻是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靜悄悄地來到了腦海,連思索之人都顫了一顫。

臨走時,齊月路過正在收拾背包的張靈,而張靈卻是在他耳邊小聲的一句話,讓他心生恐懼。

“你們等著!”

來到了義父的宿舍,看到喜笑顏開的他,齊月好像一刹那也被感染了一樣,不再烏雲沉沉。

“月兒,好樣的。義父為你驕傲。”林君扭頭看到走進來的齊月。

“沒……沒什麽的。”齊月似乎被義父這樣一說也有些許的不好意思。

林君笑著繼續收拾東西。

齊月看著他在這裏忙忙碌碌地收拾一些大包小包的,忍不住問:“義父,這些……這些都是什麽?”

“我從那邊帶來的一些東西,咱們這邊買不到的,一會兒帶給你爸媽。”

“阿爸說,您一會兒回去嗎?”

“回啊,回。”

齊月支吾著,說不出一句的囫圇話。

“怎麽?不想讓義父回去啊?”林君聽到身後齊月傳來的支吾,卻真的是疑惑。

“不是……是……剛才……那個……我,我,我……他,他說……”

“什麽你我他的,剛才,剛才如何?”

“剛才張靈跟我說讓我們等著,其實,其實在您沒來教室之前我和他起衝突了。然後他說什麽不會放過我……也,也不會放過您……

我其實,主要……我不是害怕他會記恨我,隻是,隻是擔心以張靈家的背景,可能……可能還會牽連到您……”齊月吞吞吐吐。其實這樣的事情不是什麽大事,頂多算是自己和他張靈的私事,可,若是一旦牽連到義父的話,難免會覺得自己就是罪魁禍首。義父可是再不能生起任何的風浪啦。

林君思索片刻後,對齊月說:“放心吧,他不敢拿義父怎麽樣的。”

“真的嗎?”怕這話是安慰。

“是真的呀,還不相信義父嗎?好啦,等我收拾好東西咱就走。”

齊月點頭。可能,可能他真的不敢拿義父怎麽樣,畢竟義父在這所學校也算得上是有教齡的老教師呢!如此想來,憂慮果然是減去了一大半。義父還是很讓人相信的。

除夕夜,齊月看著院中的煙花一瞬起一瞬滅,一瞬登高一瞬下落,確是璀璨,確是耀眼,看著聽著,他心內默語:但願,但願來年一切都能夠好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