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書版

鍾情(高幹虐文)

“嗬,真是不錯的‘朋友’聚會嘛……”

夜色中,那低沉地接近大提琴音律的聲音嘲弄般響起。

魏忻和蕭桓同時回過頭去,隻是前者神色不變,後者眼神複雜。

左寧雙手抱肩靠在身後的大型座駕上,那平常如沐春風般的氣息此刻換成了明顯的憤怒和冷漠。明明是晚上,鼻梁上卻還架著一款深色墨鏡,但即便沒有看見他的眼睛,魏忻也能從他嘴角勾起的弧度中知道他此刻的情緒。

他生氣的時候會笑得比平常更燦爛,高興的時候相反,嘴角輕抿,帶出一絲溫和的笑。

魏忻斂眸,她輕輕推開身前的胸膛,力道不大,卻很堅決。

抬起眸的時候,她已然又是那副疏離而淡漠的模樣。

“你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這次她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沒有追上來。

左寧背對著夜色,抬頭看著魏忻閉著眼睛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猶如那一個晚上,她也是這樣一步一步疲憊地走進他的懷裏,也在慢慢地把她身後那個男人從自己的骨血中抽離。

他伸出手,接住她的,把她摟在懷裏。

蕭桓正蹙著眉,緊緊地看著他們。

左寧感覺到了,抬起頭正視他時,就連帶了墨鏡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濃烈警告意味。

“如果我偏不呢……”

身後,蕭桓的聲音是咬牙切齒的輕。

魏忻上車後就累得閉上眼休息了,今晚發生太多事,她有心要解釋,但是也知道在這個時候什麽也解釋不通。

砰!

忽然一聲重響。

是墨鏡被摔到了後座的聲音。

身前一道憤怒的呼吸壓上,魏忻緩緩張開眼,看見的是左寧澄澈地如同星光般的眼眸。

左寧的肌肉緊繃著,他越過了半邊車子雙手撐在她的腦袋兩邊,壓抑的呼吸在安靜的車廂中顯得尤為清晰。

“剛才我在外邊看著你起身離開,我告訴自己,如果你就這樣毫不猶豫地出來,我一定上來把你帶回去。”左寧的眸中燃起的是深深的痛楚,想起剛才她被蕭桓壓在牆壁上,那個兩人相互撕咬的吻。

那是他所不能介入的。

“你還被傷得不夠痛嗎?還是他一回來你就棄械投降?你忘記了……”

“我沒忘!”魏忻在他說出那幾個字之前瞪大眼睛惡狠狠地吼。

她眼底的絕望此刻那麽真。

左寧猛地閉上眼睛,頭一偏,便倒在她的頸邊。

“左寧,別說出那幾個字……別逼我恨你……”魏忻死死攥住拳頭,全身都在顫抖。

他的呼吸是痛苦般的輕淺,掃在她的頸邊,帶來一陣酥麻的瘙癢。

左寧簡單的幾句話,就能勾出她心中久違的傷痛,讓她不得不麵對現實,讓自己變得理智。

“對不起……”左寧緊緊抱著她。

他無意挖出她的傷口,他是親眼見過她鮮血淋淋的模樣的,知道她有多痛。但是他也痛啊,這種痛是不能壓抑的,不傷害他人,便要自傷,他總得找一個人陪他一起傷心才能不至於瘋掉。

魏忻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她反手擁住他,車內此刻開了暖氣,但是無論有多暖,都是身體上的,心靈上的,縱然誰都無法觸及,更別談溫暖:“左寧,我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我不會。”

所以不要愛上我,不要對我付出一絲除了愛情之外的感情,因為我不需要,也不能回應。

愛情太髒,太讓人傷地刻骨銘心,她是要遠遠躲避,才能護住自己已經脆弱不堪的心。

她的話猶如童謠一般,帶著能催眠人的能力。

但是左寧卻依然保持清醒。

他的眼神慢慢地暗下去。

是不是聰明也是一種罪過?

要不然他為什麽要因為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而感到難過?

撐起身子,左寧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走吧,我送你回家。”

一邊是溫柔的吻,另一邊是再次隱藏的孤寂的靈魂。

“好。”

阮絲皖坐在竹藤編製的搖椅上,靈活地織著手上堪堪完成一半的毛衣,低下的頭,垂下的彎彎的脖頸,在月光下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

門被打開,蕭桓裹著一身寒氣和屋外冷冽的氣息進屋,忽然砰的一聲悶響,阮絲皖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小跑到門關,正好看見蕭桓撐起一邊腳靠在牆壁坐著喘氣的狼狽模樣。

皺起眉,阮絲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邊:“你怎麽了?”

蕭桓聽到聲音忽然猛地抬起頭來,阮絲皖便看到那雙濃墨般的眼底,有一縷光芒一閃而逝。

他站了起來,向房間走去。

阮絲皖卻渾身僵住,蹲在那裏久久不動。

他剛剛……眼底閃過的是不是失望?

緊握拳頭,阮絲皖跟著蕭桓進屋,他已經脫掉了領帶和大衣,稍稍扯鬆了紐扣躺在床上,但是雙眼卻是睜開的,茫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我替你放熱水洗澡。”阮絲皖在這四年裏練習地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假裝若無其事,她走進浴室裏,打開熱水開關的時候,煙霧熏染,她漸漸在裏麵麵無表情。

她想起早些時候還在C市的時候,她陪他出席一個晚會,她被他帶進場後丟下一邊不知去了哪裏,不一會兒周圍的女人便圍了上來。

她們豔羨地說,她是現在蕭少最寵愛的女人。

蕭桓近幾年討厭女人是整個C市都知道的,但饒是如此,還是有她在他的身邊,也隻有她。

那時的她但笑不語,其實心底卻是在自嘲。

在他身邊又如何?即便沒人相信,但事實則是,在他和魏忻離婚後四年,他根本沒有碰過她。

第一年的時候她還可以告訴自己是因為那件事過後她的身子還沒養好。

那第二年第三年呢?

她甚至會像以前那樣誘惑他,但是卻依然沒有效果。

為什麽?

為了那個女人?

他明明不會允許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女人留在自己身邊,在那件事過後,她一直以為蕭桓是恨著魏忻的。

但是這幾年又是作何解釋?

不懂。

身後,一道人影附上。

有力的臂膀,帶來一刹那的錯覺。

阮絲皖想要回過頭去,卻被他一手掌住,蕭桓埋首在她的頸邊,深深吸取著她的味道,手臂也越箍越緊。

蕭桓身上的衣褲早就褪下了,如今赤|裸地包裹著她,讓她難免意亂情迷。

但是阮絲皖卻不知道,此刻蕭桓腦海裏滿滿的都是剛剛摟著魏忻,埋首在她頭頂的味道。

不是她。

不是她的味道。

驀地,蕭桓甩開阮絲皖,不顧她踉蹌著差點跌倒,自己一腳踏進了熱水中:“出去。”

為什麽?為什麽那個味道還是和以前一樣?

有種輕易能讓他不像自己的魔力。

熱水沿著性感的鎖骨滑下,蔓延到小麥色的胸膛,蕭桓閉著眼,任由燙人的水衝刷著自己,似乎想要洗掉身上剛剛沾染的別的女人的香氣,卻不自覺地抿緊唇,不知道要留下什麽。

徐顏夕今天磨蹭到很晚才起床。

或許是因為在下雨的關係,所以一晚上睡眠質量特別好,一覺睡到大天亮。

起來的時候,床邊已然失去了溫度,她抿唇看著床邊很久,才起身換衣服。

這間公寓是她自己買下來的,卡裏的錢不知為何總會源源不絕地增加,她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照樣大把大把地揮霍。

下樓的時候聞到陣陣餘香。

果不其然,那個**又妖嬈的男人正綁著一條小辮子,穿著她的粉色圍裙在廚房裏忙碌著。

走上前挑剔地看了看菜色,徐顏夕果斷轉身,走到座機麵前撥下電話。

“麻煩你,要兩根油條一碗粥……”

還沒說完,電話就被他奪過去,重重地拍回原位。

詹遇宸不顧她的眼神瞪視,忽的把她橫抱起來,徐顏夕掙紮,被他用一隻手製住,強硬地抱到用餐桌上。

玻璃桌有點高,徐顏夕坐在上麵腳都點不到地,詹遇宸抿著唇用雙臂禁錮住她,眼神較量了一會兒,他深吸一口氣癟下一肚子氣,伸長了手拿過一旁好不容易做好的雞粥,勺了一口送到徐顏夕的嘴邊:“吃下去。”

徐顏夕不給麵子地撇過頭:“誰要吃那種一看就會中毒的粥!”

詹遇宸聞言,頓時黑下了臉。

他最近每天都在學熬粥,家裏的廚師被他罵走了一個又一個,好不容易熬出一碗像樣的粥來,她倒會挑剔。

咬牙切齒了一會兒,詹遇宸一口含住黏糊地像是漿糊的粥,第一口含進去的時候他頭皮一陣發麻,但是看到小女人一臉“早說了會中毒”的表情看著自己,頓時掐著她的下巴逼迫她嘟起嘴,嘴唇一覆而上。

好難吃!

徐顏夕難受地皺眉,卻還是把他用舌頭渡過來的粥吞了下去。

剛想要推開他,他卻猛地吮吸起自己的舌頭來,有力地攪動再深入,逼迫地她一退再退。

詹遇宸戀上了這種感覺,索性鎖住她的腰困在自己懷裏,不讓她後退一步半步。

他再也不會讓她有機會後退。

以前是他一路地逼迫她,也逼迫自己,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但是現在,他再也不會讓她後退半步。

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個吻,詹遇宸已然粗喘著一度地往徐顏夕的腿中擠,感覺到他用那精神起來的某處頂弄著自己,徐顏夕卻冷下了臉來。

最先失望的,是心。

她推開他,這次倒很順利,她在他驀然安靜下來的時候跳下桌子,走到廚房,把剩下的粥全部倒進洗手台。

詹遇宸走過去,眼看著自己一早上的成果被倒掉,頓時明白了當初,他毫不憐惜地把她的星星踩在腳下的心情。

很疼,很酸。

他不過一個早上就已經那麽難受,那麽當初她呢?

他又糟蹋了她多少年月的真心?

猛地閉上眼睛,他接過她手上熬粥的鍋,放到水槽裏把水開到最大,由冰涼的**把最後一絲殘羹也衝走。

徐顏夕聽到他緊繃住的聲音:“消氣了嗎?”他勾起唇,即便唇色有些蒼白,“要不要我多熬一些讓你倒?倒到你滿意了為止?”

他說的很認真,沒有一絲賭氣的成分。

徐顏夕卻抬頭:“不用了,倒再多都一樣。”

詹遇宸那扣在大理石桌上的手指,在他笑意不減中,緩而慢地收緊。

“你什麽時候走?”徐顏夕見掙脫不開,他眼底的難受又那麽清晰明了,便索性輕鬆地轉移話題。

他知道她的用意,但是卻怎樣也輕鬆不起來:“不舍得我走?那我就不走,一輩子在這裏陪著你。”

他說的很快,仿佛在害怕什麽。

徐顏夕首先垂下了眼。

“別開玩笑了,宸哥哥,”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滿眼的笑意,她伸出兩隻手分別撫上他俊龐的一邊,食指輕輕摩挲著他的頷骨,“回去吧,你那麽忙……以後不用來的,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詹遇宸的聲音裏頓時染上了幾分痛意:“你不相信我肯為你留下?”

她笑著不說話。

是他的心先冷下去。

“隻要你說,我什麽都能答應,包括留下,愛你……為什麽你不說?”詹遇宸低下頭去,聲音接近於哀求,她眼底的拒絕和淡然那麽明顯,他努力維持了一個早上的溫情早已支離破碎,“對宸哥哥那麽失望了嗎?不再相信我了嗎小夕……信我啊……”

他今天一大早起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她的睡顏。

那一刻他想,要是一輩子就好了。

她的小夕,每一天早晨都在自己身邊醒來,多好。

那曾經是她的願望吧?

所以如今她不在稀罕這個願望了,這個就成了他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