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咱四大爺之二
日本鬼子沒來,國軍的隊伍先過來了。潰敗的隊伍沿著賈寨和張寨之間的黃泥大道從東北方向西南方向撤退。在咱那一帶人們把那次著名的撤退叫過隊伍。咱四大爺賈文燦在過隊伍那天晚上也回到了賈寨。那天晚上是個大月亮頭,一輪明月的。半夜裏開始過隊伍,賈寨的狗在咱五大爺賈文坡家的花狗帶領下那個咬的,驚天動地的。賈寨人聽到狗咬的那麽厲害誰也不敢出門,隻敢從門縫向外看。咱五大爺披著衣服吆喝他的狗,正碰見咱三大爺賈文清也出來了。賈文坡問賈文清:“是不是日本鬼子來了?”咱三大爺說,誰知道?賈文清說著爬上牆頭向村外望。賈文坡問:“咋樣?”咱三大爺說:“沒事,是國軍。”
賈文清一蹦跳下牆頭,說:“俺聽到有人罵娘,是中國軍隊。”
這時,見咱四大爺賈文燦帶著人回來了。咱三大爺望望鐵蛋說:“你回來幹啥?”
鐵蛋說:“俺咋就不能回來了,這是俺家,俺回來抗日。”
賈文清說:“你回來抗日,別禍害老百姓就行。”
咱四大爺賈文燦說:“俺不和你老三說話,金木水火土,你是水俺是火,水火不相溶。”
咱三大爺賈文清說:“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最後害了老百姓。”
賈文燦嘻嘻笑笑說:“俺抗日不禍害老百姓。”賈文清不再說話,見村口又有好幾個黑衣人向咱四大爺家來。
咱五大爺賈文坡問賈文清:“咱該咋辦?”
咱三大爺說:“這鬼子就像一陣洪水,洪峰過去了,也就沒勁了,該幹啥幹啥,鬼子現在還顧不上老百姓。”
賈文燦說:“國軍跑了,咱們沒地方跑,今晚上咱們可發財了。”二十幾個人在咱四大爺賈文燦帶領下向老窯走去。
咱四大爺帶人來到路邊,在路基邊埋伏下來。大家見路上的隊伍像放羊一樣由東南向西北漫了過去,隊不成隊,群不成群的。咱四大爺罵了一句:“娘那**,真是潰不成軍。”
一大隊兵過去了,後邊來了掉了隊的傷兵,有五六個。咱四大爺一揮手,大家一起撲向公路。
“別動,我們是抗日別動隊!”
幾個傷兵站下了,帶頭的問:“抗日別動隊攔俺幹啥?等鬼子過來了攔鬼子去。”
咱四大爺說:“你們要攔,鬼子也要攔,攔你們就是為了攔鬼子。”
傷兵說:“這是啥意思?”
咱四大爺說:“攔你們是為了你們手裏的家夥,有了你們手裏的家夥了,就可以攔鬼子了。”
傷兵說:“你們要繳我們的槍?”
咱四大爺說:“別說恁難聽,反正你們撤了,也沒什麽用了,你們還不如把槍給我們留下,我們用它打鬼子。”
傷兵說:“這可是我們吃飯的家夥,說不定路上還能換口吃的。給你們了我們喝西北風去。”
咱四大爺說:“我這有五塊錢,你們拿著路上救急。”
領頭的傷兵說:“不中,不中,才給五塊錢,一杆槍也值五十塊錢。”
咱四大爺見商量不通便向大家使了個眼色,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弟兄一下撲上去,把幾個傷兵按倒了。傷兵在地上哇哇亂叫。咱四大爺站在那裏笑了,說:“你們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給你們說不中,就別怪弟兄們下手重了。”
傷兵在地上求饒:“哎喲,槍給你們,給你們,放手,放手,痛死我了。他媽的,簡直是土匪。”
咱四大爺哈哈大笑,說:“你們說對了,我們就是土匪。土匪咋了,土匪也是中國人,也打日本人。”
被繳了械傷兵爬起來,說:“老子要不是受傷,怎會被你們繳了械。”
咱四大爺說:“好了,快走吧,再不走衣服也給你扒了。”幾個傷兵一聽,連忙一瘸一拐的跑了。
咱四大爺見傷兵走了,帶著弟兄下了公路,來到了燒磚的老窯。咱四大爺操著槍說:“這一仗打的不錯,四支長的,三支短的。這短的有用,長的不行,沒法往身上藏,過幾天找個買主出手。”
有人問:“今晚還幹不幹?”咱四大爺說:“幹,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咱這十幾二十人,要個個雙槍,要短的。”
後來咱四大爺賈文燦在那路上一連搶了三晚上,長的二十多枝,短的也夠每人雙槍了,這才住手。咱四大爺成了那一帶抗日別動隊的隊長,整天神出鬼沒的,鬼子倒是打了,把老百姓也欺負的夠嗆,說向哪個村要錢,你不敢不給,否則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摸進村子,將你洗劫一空。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