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叛逆期的娃該怎麽合理引導

兩天後。

斯特城外。

皚皚雪地裏,人類大軍整裝待發。蒼茫的天地間,不見邊際的純白,一副副黑色的盔甲猶如怒放在雪中的璀璨花朵,形成即將燎原的勢頭。士兵們士氣高昂,手中的武器被擦得鋥亮,狂風呼嘯而過,綿長尖銳的錚錚聲響徹方圓。他們的表情神聖而莊重,遙望著遠方,以一種絕地反擊的姿態。這一戰,他們將會是地球的捍衛者,為守護那顆藍色星球的延續,用灼熱鮮血譜出戰歌!

四名上將分工合作,唐尼和賈維斯負責調整隊形,以騎兵在首,步兵居中,盾兵斷後。而陸堯和羅傑斯夫,則負責清點軍隊物資。

直到旭日初升,方洵九與賀子昂、祁言兩人,才從內城走了出來。此時的城門口,已經聚集了大批送行的家屬,離別情切,依依難舍。方洵九見慣了這種場麵,內心毫無波瀾。打了個嗬欠,便開始調戲賀子昂:“怎麽著?斯特城有你姘頭還是老相好?你這一臉上墳的模樣,很影響士氣啊小賀同誌。”

賀子昂冷著臉瞅她一眼,目光掃過她肩上搭著的披風,哼了聲,沒答話。

方洵九孜孜不倦:“喲?更年期提前了?我又怎麽惹著你了?”

“你自己心裏難道沒數?”賀子昂說完,便再也不看方洵九,和迎上來的陸堯低語了兩句,就齊齊走向前方的騎兵隊伍。

方洵九一臉蒙×地看著他,撞了撞祁言的胳膊,沉聲道:“看見沒有?”

“看見了。”祁言乖乖回。

“我是說,你別學他,一個大男人,每個月總有那麽二十幾天在生理期,這樣不好。”

“什麽是……”

“生理期”三個字還沒問出來,方洵九已經大步向前。祁言默了默,呆呆地“哦”了一聲,也快速跟了上去。

臨到騎兵方陣旁,方洵九還在伸懶腰。她和祁言還有賀子昂被安排在騎兵隊伍的後方,各配了一頭山地狼。這會兒,賀子昂早已跨坐在自己的坐騎上,陸堯等人站在一旁,正神情複雜地看著她。

方洵九略緊張道:“幹嗎?一個個都這副表情。”

說話間,她走到了自己的坐騎邊上。

然後,方洵九就看見了那頭雪白的山地狼的韁繩上,穿著一個亮晶晶,透明長條形的……人類用以避孕的工具。

方洵九霎時一晃。

陸堯手疾眼快地攙住她。

方洵九:“快,給我個氧氣罩,我還能再呼吸幾秒。”

氧氣罩很貴的,不能隨便用啊朋友!

沒人理她。眾人都詭異地沉默了片刻,同時望向一臉無辜的祁言。方洵九定了定神,勾住祁言的脖子,指著那東西問:“你套的?”

“嗯。”祁言非常貼心,“王阿姨給的。”

方洵九打他的手背:“不是跟你說了不能亂拿群眾一針一線嗎!”

“什麽時候……”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把這東西套我韁繩上是什麽意思?”

祁言羞澀一笑:“王阿姨說了,這個東西能減少摩擦力,讓你不那麽疼。我想這裏到亞當城還有很遠距離,你長時間拉著韁繩,手會磨傷。”

“……”

方洵九捂緊心口。

幾個上將小聲偷笑。

賀子昂一臉要火山爆發的模樣。

方洵九長歎了一口氣,上前把那東西扯下來,氣結地在祁言麵前晃了晃,咬牙道:“以後,別隨便亂碰這個!”

“為什麽?”祁言不解。

“這東西不是這麽用的!”

“那是怎麽用的?”祁言寶寶簡直不恥下問。

方洵九翻身騎上山地狼,噎了噎,口不擇言道:“以後再教你。”

賀子昂怒吼:“你還要教他?!”

方洵九一愣,覺得賀子昂吼得有那麽一點點道理,索性改口道:“以後你賀大爺親自教你。”

賀大爺:“……”

祁言:“我拒絕!”

被小鮮肉無情拒絕,賀首長差點咬斷後槽牙。惡狠狠地瞥了兩人一眼,扭頭看向前方,再不理會這兩個糟心貨。

祁言癟了癟嘴,也跟著騎上山地狼。四個上將各自歸隊。方洵九單手舉高,用振奮人心的高音道:“眾將士!從這一刻開始,緊握你們手中武器,用熱血澆灌這片大地,用生命築起希望之牆,用你們的堅強意誌,開辟出屬於地球的,重生之路!”

“誓與地球共存亡!”

誓師聲層層疊疊,壯闊回**在斯特城上空。黑鴉驚飛,成片的暗色遮掩了天光。那綻開在天地交接處的紅霞,宛如一把熾烈的火,就此掀開了曆史轉折的序幕。這一天,在人類戰爭史上,注定不平凡!

三年後。

鷹堡。

天色晦暗,烏雲黑壓壓地鋪在廣袤的穹頂上。一縷陽光艱難地穿過雲層的縫隙,照射在卑塔洛山峰高聳的孤絕城池。

手拿板斧的巨坦重兵層層把守在城內。此時,寒季已臨尾聲,一連下了數月的鵝毛大雪稍有停歇的勢頭,轉小的雪花稀稀落落,一旦入土,便化作水澤,潤濕大地。城中的一角,無數被俘虜的人類以及佩特星原住民,正在巨坦人的強壓下,夜以繼日地為他們打造冷兵器。自從巨坦人占領了這個據點,這裏就成了他們的物資輸出中心,所有奴隸都像高速運轉的機器,不敢懈怠的勞作著。這些掠奪者從不在乎他們的生死,一旦有人倒下,不論死活,都會直接扔到城外的深淵。

在這樣殘酷的氛圍下,大家都隻能吊著一口氣,想反抗,卻畏懼那些鋒利的板斧。

剛過午後,一名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匆匆從城門處跑過來。他的長相具有明顯的地球人特征,高挺的鼻梁,一頭亞麻色鬈發。他跑到俘虜聚集地,才停下來用雙手撐在膝蓋處,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沒有人理會他。直到,他聲嘶力竭地高喊出一句:“第六城!”

所有人一怔,紛紛扭頭。

他興奮地大吼:“人類守軍連下變色人種六城!就快打到南郡了!隻要拿回南郡,反攻鷹堡是遲早的事,我們……我們,還有希望!”

“希望”二字,猶如平地驚雷,將麻木的人們炸得如夢初醒。有人失去了光澤的眼裏重新燃起分明的色彩。有人扔下手中工具,慢慢朝那年輕人走去。

詢問的聲音此起彼伏,從一開始的懷疑,到最後的欣喜若狂。

年輕人像是不會疲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是真的,我們的守軍,把變色人種打得落花流水!隻要我們堅持下去,一定能看到我軍勝利的那天!”

話聲戛然而止。

巨大的板斧落下,年輕人頃刻間身首分離。所有人愕然回神,看見他身後站著的巨坦士兵。那士兵麵目猙獰,惡聲道:“再停下來,你們就將是和他一樣的下場!”

眾人倒吸著冷氣,紅著眼麵麵相覷。許久,有人帶了頭,拿起了工具。所有奴隸又回到各自工作的位置。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石子兒入水,片刻後,連漣漪都消失殆盡。

藍海以北。

冬冀城外六十裏。

一個還沒形成規模的小鎮上,墨綠色的軍帳占據了方圓十裏的範圍。這裏是冬冀城的前哨戰,昨天日暮時,已被人類守軍占領。

這會兒,方洵九正懶散地靠在一堵經曆了戰爭洗禮的斷壁旁,抄手看祁言與他的同族交流。陸堯在邊上拿著筆記本向她匯報,說著:“俘虜了六千九百名變色人種的士兵,願意投降的占了三成,已經歸入後勤營,其餘部分,首長的意思是就地處決。現在各個據點裏,地牢的人數已經大量超出承受範圍,加大兵力看守對我們來說是種負擔。”

“嗯,就按賀子昂的意思做。”

“除此之外,這裏解救出來的佩特星原住民有二千七百人,和之前達瑪城餘留的原住民一起,正在分配糧食。”

“嗯。”

陸堯看了看不遠處的佩特星種群,壓低聲音道:“說實話,雖然這三年這小狼崽子和我們並肩戰鬥,但我仍不覺得他已經放下了對我們的敵意。不過,方小姐讓他去和他的同族交涉,的確大大節約了我們的成本。”

方洵九低笑。

陸堯合上筆記本:“至少,現在,這些人不會恩將仇報,有多少糧食就拿我們多少糧食了。”

“嗬。”方洵九拍拍他的肩,疲倦地打了個嗬欠,轉頭向收拾好的住處走去。陸堯跟上來:“小狼崽子怎麽安排?還是和您住一起嗎?”

“嗯。方便看管。”

“但是首長說……”

方洵九看向陸堯。

陸堯一哽。

“你們倆的軍帳在這邊。”

方洵九當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最後一線陽光沒入地平線,黑幕瘋長,迅速蔓延了整個穹頂。殘破的小鎮裏,篝火幾處,軍帳中微弱的燭光如同滿天星子,交相輝映。寒風呼嘯而過,帶起的聲音仿似有人在低泣。雖是暑季前夕,但入夜後,仍顯刺骨寒涼。

方洵九的住處被安排在營地後方,由於她這幾年聲名大噪,引起了各種族的著重關注,為保她的安全,賀子昂特意調遣了一隊警衛,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貼身保護她的安全。就連羅傑斯夫,也開始主要負責這一塊的事務。

對此,方洵九覺得賀子昂有些小題大做了。在她看來,一切反動勢力都是菜,要衝過好幾百萬的守軍隊伍來弄死她,難度那是非常的大。然而,賀子昂還是尤為謹慎,生怕她出半點差錯。

方洵九坐在軍帳裏等祁言,祁言半晌沒回來,她便翻出書來看,看著看著,就打了個盹兒。一覺睡醒,賀子昂正坐在她邊上,麵前放了個軍用保溫桶,看她醒轉,一邊打開保溫桶給她盛湯,一邊問:“吃晚飯了嗎?”

方洵九還沒回過神,愣愣地搖頭。

“為什麽還不吃?”

“祁言這不還沒回來嗎?”

賀子昂手上動作一頓,隨即重重把湯擱在她手邊。湯汁還濺到了方洵九手上,方洵九連連咋呼:“哎喲我去,你是來關心我還是來謀殺我的,燙燙燙!”

賀子昂氣結:“沒有祁言給你打飯你就不知道自力更生了?真癱瘓了怎麽著?”

“就是習慣了,你有意見?”

“方洵九,你……”

“幹嗎,有事就說事。”方洵九哼唧一聲,端起湯毫不客氣地喝了起來。

賀子昂忍了忍,問:“味道怎麽樣?”

“還不錯。”方洵九點頭。

“就隻是不錯?”

“唔,好喝。”

聽到這個回複,賀子昂的臉色才稍微好轉,嘴角揚起了淺淡的笑意。方洵九再喝了一口,小心道:“該不會……是你專程給我燉的?”

賀首長臉頰一燙,幹咳一聲,轉移了話題:“現在寒季差不多結束了,我們和巨坦人的合作……”

“嗯,臨近尾聲。”方洵九嘟噥著接了話,順便喝光了最後一口湯,還意猶未盡地舔嘴唇。

賀子昂笑得眉眼都彎成一條線,拿過碗,放回保溫桶裏,道:“別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喜歡喝的話,明天再給你燉。”

“真是你燉的?”方洵九驚訝。

賀子昂立刻斂了笑,特別別扭地說:“不是,隨軍廚師燉的。”

“哦,手藝真不錯,我就喜歡這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漢子。”

“真的?”賀首長登時兩眼放光。

方洵九咽了口口水:“當然,如果這個人是你的話,我收回我前麵說的話。”

“……方洵九!”

“哎別生氣,我的意思是,喜歡你的女人多了去了,我現在排隊都拿不上號,還是不跟那些小姑娘們搶資源了。”

“你和她們不一樣。”賀子昂小聲道。

方洵九沒聽清,湊近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賀子昂蓋上蓋子,一秒恢複了正經神色,“關於攻下冬冀城後,蘇德安就會和我們攤牌,你有什麽打算?”

“先說說藍海灣目前的屯兵人數,有多少了?”方洵九道。

“兩百萬左右。”

“還差一點。這一戰,依照之前的部署,東西兩個城門虛實交攻,有蘇德安這個冤大頭在,東門交給他。西門不用派重兵。現在四大種族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冬冀城,我們還能搞點小動作。後天攻城之前,你讓陸堯率三百萬主力部隊,趁藍海海麵現在還沒化冰,夜裏行軍,快速渡海。到達南邊海岸線後,全速朝藍海灣進發。”

“你到底在計劃什麽?”賀子昂聞言,眉頭一擰,“你的目的,難道不是攻打南郡?”

“那是後話了。”方洵九不打算解答,“現在先別問這個,隻管照做。”

“……好。”賀子昂微微頷首,“但是,你如果有其他想法,最好先知會我,不要臨到頭大家都蒙在鼓裏,不利於分工協作。”

“我知道。”方洵九應下,接著揉了揉眼睛,“這兩天,我的眼皮子總跳個不停,感覺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你得關注下後方幾個據點的動靜。”

“你什麽時候這麽迷信了,”賀子昂不屑地說,“沒聽過眼皮跳是因為休息不好嗎?”

“那你沒聽過女人的第六感最準確嗎?”

“上個這麽對我說的女人,因為直覺她男朋友不會拋棄她結果很不幸被男朋友拋棄現在已經哭好幾年了。”賀子昂提著保溫桶起身。

方洵九八卦道:“你在說你前女友?”

“我在說唐尼的前女友!”賀子昂冷冷地道。

方洵九恍然大悟:“所以,唐尼真的是為了賈維斯拋棄妻子?嘖,這個基佬。”

賀子昂搖了搖頭,啐她一句無聊,剛要走出軍帳,這時,祁言正好回轉。兩人在門口一對視。祁言盯著賀子昂手裏的保溫桶,賀子昂看著他拿著的飯盒,一時之間,火光四射,硝煙彌漫,大有下一刻就要打起來的架勢。方洵九直覺不妙,雖然不知道不妙在哪裏,但還是及時出聲打斷了兩個男人的熱辣視線。

“怎麽現在才回來?”

祁言漠然收回目光,看向方洵九的一瞬,又軟萌得像隻小奶狗,走近道:“和長老說了些事情,耽擱時間了。你吃飯了嗎?”

“沒有。”

“我打了你喜歡的炒肉。”

“乖乖,不愧是貼心小棉襖。”方洵九眯起眼睛笑,一麵招呼著祁言坐下,一麵打開飯盒狼吞虎咽。

賀子昂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餓死鬼”,然後便大步離開了這個辣眼睛的地方。

吃到飯盒見了底,方洵九湯足飯飽,摸了摸肚皮,這才抬起頭睨向祁言。祁言乖巧地盯著她,一言不發。她用手比了比祁言的腦袋,惆悵道:“怎麽都三年了,還不見長高。”

“……”

“話說,你家族基因都這麽矮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蟲族派來的臥底。正常來講,十幾歲這個年紀,都該爆發式生長了,怎麽你各方麵,都不見發育的?怕是要找個時候,讓彭毅給你做個全麵體檢。”

“我……不矮。”祁言委屈,“比你還高一點點。”

“小家夥,我可是個女人。”方洵九畫重點。

祁言蒙×。很顯然,在他的意識裏,並沒有男人一定要比女人高這種基礎設定。

方洵九打了個比方:“你看,你賀大爺肩寬腰窄一米八,這種體格才夠吸引妹子,你說你這個小身板,以後是要怎麽給我找個胸大屁股翹的兒媳婦回家供著?”

祁言不高興地咬住下唇,默了默,才沉聲道:“我會比他高的。”

“也不用比你賀大爺高,他這種身高就已經很好了。”

祁言抬頭,認真地重複:“我會比他高。”

“好好,爭取長成個一米九的大胸肌小鮮肉。”

祁寶寶正想問為什麽非要大胸肌,這邊,方洵九已經岔開了話:“你剛才說,長老?”

祁言一怔,點頭:“嗯。”

“你們的種群都怎麽劃分的?”方洵九摸下巴。

祁言組織了一下措辭,解釋道:“很早以前,大家,都是分散生活。但是,因為有很多猛獸,後來,大家就漸漸聚到了一起,成了部落。為了管理,部落裏,有主持大事的長老,都是上了年紀見過世麵的老人。”

“這樣……”

“還有,神祭部落。”

“那又是什麽?”

祁言搖頭:“他們,很神秘。很少出現,我隻知道,神祭部落有大祭司。傳說她有控製萬物的能力。”

“這麽牛掰?該不會是你們的臆想吧?”

“不是的。”祁言苦惱的想了想:“我們,見識過,她能控製龍。”

臥槽,玄幻。

方洵九沒忍住想吐槽的衝動,冷笑道:“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在同族處於水深火熱時,不見她出來裝逼?”

“……”這個問題,可問倒祁言寶寶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方洵九為了尊重外族的迷信文化,選擇跳過了這個話題。

“你的族人都安排好了嗎?”

“嗯,羅傑斯夫已經派兵把長老他們和達瑪城解救出來的人一起,送去藍海以南了,剛剛出發。”

“那就好。”

方洵九沉默片刻,手指在桌麵上敲敲打打,好一會兒,才似笑非笑道:“你知道,為什麽每次攻下一個據點,我都讓你去和你的同族交涉嗎?”

“因為,我熟。”

方爸爸差點無言以對。重重彈了下祁言的腦門,這才正色道:“你得記住,任何事情有因才有果,我不會做毫無用處的伏筆。”

“那是……”祁言的疑問還沒出口,方洵九就打斷道:“不要太依賴別人,包括我。眼見不能為實,我說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相。所有問題,都應該通過思考和觀察來解決,永遠別指望通過另一人來找到你的答案。”

“可我相信你。”

這已經不是祁言第一次表示對她的絕對信任了,然而方洵九這一回卻不同往常,笑意斂盡,眸子裏一派肅穆:“我是你的老師,卻不能教你一輩子。我隻能負責為你打開一扇門,後麵的路怎麽走,全看你自己。”

“為什麽……不能一輩子?”祁言失落的問:“你會離開嗎?”

“哎喲我去,兔崽子!我說了那麽多,你的重點就在這個無關緊要的事上麵!”方洵九氣得扶腦袋:“我的意思是,你得不斷進步,加緊學習,認真思考,別辜負了你那爆表的智商,明白嗎?!”

“我會的。”祁言鄭重道。

方洵九長舒一口氣。

“所以,你可以不離開嗎?”祁言可憐巴巴的說。

這孩子,怎麽就這麽邪門呢?方洵九捏他的臉皮:“這是以後的事了。你困不困?不困來和我複習一下以前的戰事,讓我看看你這些天有沒有長進。”

祁言不說話,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哀傷,隨即,他點頭:“好。”

漫長冷肅的夜悄然逝去,紅霞穿透緊鎖的雲層,在天邊映照出磅礴瑰麗的光景。暖陽帶來的溫度融化了寂然已久的厚雪,大地漸漸露出原始的狀態,萬物感知著這氣候的變化,生機盎然。

一陣微風拂過,喚醒了沉寂的士兵。人聲開始鼎沸,後方軍帳的燭火,此刻才熄滅。

方洵九伸了個懶腰,看著畫得亂七八糟的地形圖,讚道:“不錯,你的想法越來越成熟了。如果之前變色人種的將領能夠考慮到你這一步,拿下這個前哨戰的難度會加大不少。每次大戰過後,你對戰場的把控度都會進步神速。”

祁言羞澀地撓了撓頭,起身道:“我去打洗臉水。”

“不用了,”方洵九一把按住他,“現在你去睡覺。我說了,長個兒才是你眼下的正經事。”

“那你呢?”

方洵九走到軍帳門口叮囑警衛端一杯羊奶給祁言喝,完了才回頭說:“我去和賀子昂碰碰頭,關於明天的攻城戰,還有些細節要叮囑。”

“我和你一……”

“你得睡覺,孩子。”

方洵九雙眼一眯,祁言頓時不敢再反駁,乖乖地坐下等羊奶。

方洵九衝他笑了笑,剛打算離開,就遇上羅傑斯夫埋頭衝了過來。眼看他差點撞上方洵九,前一秒還端正坐著的祁言,後一秒已經攬住方洵九的腰,帶著她轉了半圈。羅傑斯夫剛巧不巧,直直撞在了祁言的肩膀上。祁言被他撞得踉蹌半步,不滿地看著他。

羅傑斯夫雖然是個上將,實際上,還是比較怵祁言的戰鬥力的。冷不防和他一望,匆匆說了聲抱歉,目光便轉向了方洵九,凝重道:“出事了。”

方洵九的眼皮子一跳,掙開祁言的手,迎上前道:“我就說這兩天預感不怎麽好,還沒吃早飯呢你就來給我添堵。”

“我不是故意的,方小姐,隻是事情出乎意料,必須及時向您匯報。”

“說吧,怎麽了,是蘇德安這熊孩子捅你屁股了還是變色人種早起精力太旺盛,來送人頭了?”

“都不是。”羅傑斯夫一臉嚴肅,遲疑地看了看祁言,道,“是昨天離開的佩特星人,出事了。”

祁言身體登時一繃。

方洵九的麵色也瞬間覆上寒意:“怎麽回事?”

“蟲族不知道打的什麽算盤,一開始埋了十萬兵力在冬冀城外,但昨夜忽然轉向,有一半去截擊佩特星原住民。我們派去護送的士兵有限,人數總共隻有一萬出頭,現在被困在了安加拉峽穀,如果不及時增援,隻怕要全軍覆沒。”

“安加拉峽穀……”方洵九喃喃一句,拔腳就往外走,“賀子昂人在哪裏?”

“正在中帳。陸堯、唐尼、賈維斯也在等著您。”羅傑斯夫跟了上去。

“把安加拉峽穀的地形圖準備好,同時派出偵察兵,立刻偵察巨坦人和變色人種的動向。蟲族作風這麽猥瑣,那群原住民除了少數的糧食根本沒有其他價值,他們選在這個時候進攻,隻有一個可能,分散我們的注意力。”

“首長也是這麽分析的。”

祁言快步追上來。

方洵九驀地停下腳步,冷聲吩咐:“回去休息。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指令,你不準擅自行動。”

祁言的步伐一定,雙腳像被灌了鉛一般,無法動彈。他看著方洵九漸行漸遠,澀聲道:“你會救他們的,對嗎?”

方洵九的背影僵了僵,沒有回答,箭步向中帳走去。

祁言杵在原地,忽然想起一句話。

一視同仁。能在必要之時親手把你重視之人送去死,這才是戰爭……

中軍大帳裏,兩個矮小方桌拚湊成的一張長條桌上,攤開著一張簡易的地形繪製圖,那是賈維斯臨時趕工出來的,精確度仍在實時調整。畢竟安加拉峽穀一帶從未發生過戰事,沒有準確的全息地貌投影,隻能靠實時傳回來的情況進行手繪。匯報戰況的偵察兵每隔十幾分鍾就要進來一次,說明雙方位置的變動,以及戰況的進度。賀子昂等人皆是麵色沉重,直到幾分鍾後,方洵九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隨著話音落,她步入軍帳,坐在了靠近門口的一個空位上。羅傑斯夫跟著入座,陸堯站起指著地形圖解說:“我方士兵和佩特星原住民目前被逼進了峽穀中的低窪帶。”

“這個地方嗎?”

“是的。在您進來之前三分鍾,偵察兵剛剛匯報了最新情況。現在蟲族大軍把控住了唯一的隘口,由於兵力懸殊實在過大,全軍覆沒隻是時間性的問題。”

方洵九摸了摸下巴:“隘口處的寬度是多少?”

賈維斯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也來不及質疑,便埋頭計算,好一陣兒,他才遲疑地說:“九十米左右?這個峽穀帶古早以前應該是洪水河槽,兩壁地貌不穩定,隨時都會受到天氣和風沙的影響導致岩壁坍塌。”

“我要現在的準確數據。”方洵九沉臉道。

賈維斯額頭冷汗直冒,轉身翻查資料,又接著在紙上寫寫畫畫,半晌,才篤定答:“九十六米,誤差不會超過兩米。”

“那峽穀內的寬度呢?”

賈維斯又是一番忙活,“兩百六十四米,同樣誤差不會超過兩米。”

“內寬外窄……”方洵九沉吟間,又問:“蟲族總共出兵五萬,是不是?”

“是的。”羅傑斯夫頷首。

“按這個數據,隘口他們沒法完全守住。蟲族身材普遍矮小,單靠五萬兵力就想在峽穀內形成圍地,隘口的防守必定不足。這裏離安加拉峽穀有多遠?”

“一百一十五公裏。”陸堯接話。

“如果是輕騎,兩個小時足夠趕到。”

話到這裏,賀子昂忍不住反對:“騎兵數量不足,即使趕到,也無法成功救援。強行突圍,隻是增加傷亡。”

方洵九沒有理會他,腦子裏搜索著關於這個地帶的所有信息,各種數據在她的意識裏快速形成了一張密集的網絡。她的神情專注得可怕,聲音幾乎不帶絲毫情緒:“還有多少納米彈?”

羅傑斯夫看了眼麵色不善的賀子昂,小心回答:“很少,基本無法在交戰過程中產生大規模殺傷。”

“直接告訴我數量。”

“不超過二十枚。”

“夠了。”方洵九點頭。

賀子昂眉頭一擰,寒聲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救人,”方洵九平靜地抬眼,“怎麽我的表現很難理解嗎?”

“方洵九你是不是瘋了?”賀子昂語帶薄怒,“先不說救援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少,我們已經和蘇德安約定了明早攻打冬冀城,主力部隊無法調動。按照這種情況,正常的指揮,都會選擇放棄營救。你也知道敵軍占領了唯一的隘口,兵力懸殊,難道你還想把我們的騎兵一塊兒搭進去嗎?就為了祁言?”

“我必須糾正你的說法。”方洵九道,“首先,我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所以,我如果決定動用騎兵,那麽回來的時候,肯定會安然無恙。你如果對此有異議,焦點訪談,用事實說話。我總共指揮七次作戰哪一次不是讓你在統戰部麵前挺直了你的兩塊大胸肌?”

“方洵九,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第二,”她打斷他的話,“你的第二個錯誤,我救人,不是為了祁言。”

“那你是為了人道主義精神?”賀子昂諷刺地吼。

“當然,你要把我塑造得這麽高尚我是沒有意見的。但,我實話實說,我是為了我的需要。”

“你需要什麽?”

方洵九一頓,與他對視片刻,略顯森然道:“我需要他們的信任。”

莫名地,賀子昂背部爬上一股子冷意。他在這一瞬間,想起方洵九做出的許多決策,忽然推測出一種最荒謬的可能。這個念頭剛剛形成,賀子昂的內心幾乎同時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他的手臂冒出一層雞皮疙瘩,艱難道:“你……你該不會是……”

方洵九沒有說話。

三年時間,將他們二人之間的默契度磨合得幾近完美,賀子昂對她原本就上心,她的一舉一動,他都會反複琢磨。時間一長,他自然能窺探她的思維模式。假如賀子昂自認猜出了六分,那麽實際上,方洵九的部署也會相差不遠。

念及此,賀子昂的目光暗了下來,仿佛一潭不見底的深淵,隱藏著複雜的情緒。

“別這樣做,你這是作死。”

“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你這麽說我時,我就已經回答過你。”

“但是……”

賀子昂還想說什麽,方洵九拍拍手岔開了話,引回了幾個上將的注意。

“好了,抓緊時間。唐尼召集那支兩千人的奇襲隊,殺幾頭雪羊,讓他們把血抹在耳朵後麵,千萬別漏。羅傑斯夫分配彈藥,陸堯負責組織騎兵,我隻要兩萬人,二十分鍾內,準備出發。”

“就這麽點兵力,你打算怎麽救人?”賀子昂一把拉住她:“滿打滿算,加上現在被困的軍隊,你能指揮的,不超過三萬人,和蟲族五萬兵力硬碰硬,你是嫌命長了嗎?”

“曆史上以少勝多的戰役不是我吹,至少有兩場是爸爸的手筆。你放心,我的命除了天能收,別的惡勢力還差了那麽點能耐。”

“方洵九!”賀子昂咬牙。

方洵九卻不打算再有所回應,剛要行動,一名警衛衝了進來,慌忙敬了個軍禮,焦急道:“報告首長,方小姐,祁言剛才搶了一匹山地狼,往南麵的方向去了。我們無法阻止他。”

“媽的。”方洵九斥罵一句,“這個熊孩子,等把他拎回來,非得當眾脫了褲子打屁股。”

眾人:“……”

方洵九快步往軍帳外走:“多的話不說了,這次我領兵,賀子昂你坐鎮大軍。明天的攻城戰不能有變。現在變色人種說不定和蟲族達成了某種協議,故意讓這群矮子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加上蘇德安那邊已經到了合作的尾聲,要謹防這貨半路插刀。所有的部署仍然按照之前的安排,東門交給蘇德安,你們集中火力強攻冬冀城的西門。我會盡快趕回來。”

“還有回旋的餘地嗎?”賀子昂不死心。

“你再這麽婆婆媽媽以後我就要叫我兒子喊你賀大媽了。能不能拿出點你全國武術冠軍的魄力來!”

賀子昂小聲地說:“你兒子喊我爸爸我就接受。”

“你特麽想死?”方洵九作勢要打人,揮了揮拳頭後,就一溜煙兒走了。

四人離開中軍大帳,剩下賈維斯和賀子昂麵麵相對。賀子昂失魂落魄,賈維斯則略感尷尬。賀子昂揉著眉心,總覺得心神不寧。用了半天調整情緒,這才懨懨道:“打開投影,我們再過一遍明天的攻城部署。”

“是。”

下午四點。

太陽的軌跡逐漸偏向東邊。隨風變換的雲層不時擋住熾盛的光芒,徒留的,是一片肅殺的灰白天地。從冬冀城的前哨戰往南三十裏,平原到了盡頭,地勢逐漸下斜。周圍森林草木變得稀少,積累了數月的厚冰在日照下,已經融化了三分之一,露出泥濘的地麵。山地狼的爪子踩在冰碴兒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混著凜冽呼嘯的風,宛如一曲高低起伏的變奏。

安加拉峽穀內,數以萬計的佩特星原住民和人類守軍,正被圍困在一個低矮區域。如果不是蟲族不擅長弓箭,遠程武器又緊缺,隻怕這些人根本沒有機會撐到方洵九來救援。

方洵九領著近兩萬輕騎,於三個小時後抵達了安加拉峽穀的外圍。兩座山脊相距百米,穀中風速強勁,單是身處隘口前方,都能感覺到那厲風如同一道道夾雜著淩厲攻勢的冷箭,在臉上仿佛劃出了口子似的。風沙彌漫,視野受阻。方洵九帶兵在隘口前兩百米處轉向,直往山背行去。到了高地,她命令輕騎停下來,先伏在山峰頂觀察穀中的局勢。

如她所料,蟲族的五萬兵力確實不夠嚴防死守隘口,隻有稀稀落落的士兵架著武器緊密注視著外方的動靜。而穀內,已是一片廝殺聲喧天。遠遠的,隔著漫天沙石,方洵九看見一個單薄瘦小的人影,敏捷地從斜坡地帶滑下,隻身進入了蟲族的伏擊範圍。他穿梭過密集的人群,速度快得不像一個正常人。蟲族的士兵被他分割出一條血路,先是小範圍的出現混亂,但很快,在將領的指揮下,蟲族士兵把武器對準了不速之客。他在抵達被包圍的佩特星種群前,忽然倒在了地上。

方洵九五指縮緊,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直到看見那個身影重新站起來,衝出了火力圈……

她咬緊牙關,低咒了聲:“該死。”然後迅速轉過身,對身後的士兵說:“就是現在,奇襲隊埋雷,其餘人繞回隘口兩邊,以信號彈為準,紅色的發動攻擊,隻針對隘口敵軍,不許冒進。看見藍色信號彈,即刻回撤三百米!”

“是!”

眾人齊聲應下,當即驅狼趕往隘口。奇襲隊拿出分配到手的納米彈,快速埋入地底。方洵九估計著時間差不多,讓士兵引燃了納米彈。伴隨著數聲震栗大地的炸響,兩壁山石崩塌,灰塵遮天蔽日,隘口處的蟲族士兵頃刻如一鍋熱油裏的螞蚱,四處亂竄躲避。奇襲隊在方洵九的指令下撤離爆破地帶。半分鍾後,被納米彈集中炸過的山巔,猶如被一把巨斧狠狠削過,斷層麵的巨大石塊沿著山體快速滾落。幾秒之內,分裂成了密集的落石網,尖叫聲在耳邊炸開,盤旋於整個穀中。

隘口的駐軍亂成一團,還沒有時間倉皇逃命,忽然,一枚紅色信號彈拖著長尾劃過被塵沙覆蓋的天頂。那些蟲族的小個子一愣,隨即而來的,是一場猝不及防的正麵拚殺!

近兩萬輕騎像是離弦的箭,以摧枯拉朽之勢衝擊著隘口的蟲族士兵。因人數不敵,加上被落石打亂了陣型,蟲族幾乎是在瞬息之間就落入了下風。血腥味瘋狂的蔓延開來,混著短兵相接的錚錚聲,宛如讓人置身於死神的鐮刀下,連呼吸都變得奢侈。

方洵九此時視野受阻,所站的地方離斷壁不過兩三米遠,奇襲隊的隊長害怕爆炸後的山岩不穩,想讓她往後退一些,確保安全。然而,方洵九像是聽不見他的勸誡,隻杵立在原地,雙眼緊閉,耳廓微動。

隘口受襲,正在圍剿佩特星人的蟲族士兵必會派兵增援。她不動如鍾,直至,聽見與隘口背離的方向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她雙眼猛的睜開,看向身後的奇襲隊,命令道:“趕緊的,全部用百米衝刺的速度給我滑下斜坡。現在是考驗你們演技的時刻了,給我裝成守隘口的蟲族孫子,混進他們的增援部隊,不要輕舉妄動。記住辨識隊友的方法是耳朵後麵的血跡,等我放出了第二枚紅色信號彈,配合騎兵隊伍,一波搞死這些猥瑣發育的矮子,明白了嗎?”

“明白!”眾人壓低聲音回。

方洵九單手一揚:“走你!”

所有奇襲隊抱穩手裏的武器,仰麵跳下斜坡,借著黃沙做掩護,在離隘口不遠的地段站穩了腳跟。與此同時,蟲族援兵趕到。奇襲隊長精通蟲族語言,冒充了隘口退守的士兵,告知領頭的將領,人類守軍衝擊了隘口,我方兵力不足。因形勢太過混亂,蟲族將領約莫也沒想到地球方麵還專門組織了一支模仿他們的軍隊,毫無懷疑的接受了奇襲隊長的說法,讓這支兩千人的人類守軍混進了援兵部隊。方洵九聽著峽穀中段沒有發生混戰的情況,立刻發出了藍色信號彈。

騎兵見勢撤退,殘存的蟲族士兵不敢追擊,待到援兵趕來,兩方匯合,奇襲隊已經滲透進援兵中間,隻讓隘口那些蟲族士兵以為都是從穀中趕出來的。守隘口的將領和增援的將領一碰頭,誰也沒有談及這支詭異出現的部隊,隻顧猜測騎兵下一步的動作。

灰塵慢慢消散,方洵九帶著少量的士兵還站在山峰處。她見蟲族打算重新整合兵力駐守隘口,眼角微微一揚,讓邊上的人放出了第二枚紅色信號彈。

埋伏在不遠處的騎兵立即進行第二波衝擊。蟲族兩位將領端著臨危不亂的架勢,剛要沉著指揮士兵迎戰,變數突生,一句尖銳的嗓音高呼著:“有人叛變了!”

兩名將領驚愕回頭,隻見駐軍後方已經血光重重。前有騎兵,後有變亂,且這變亂是從內部滋生的,隻在眨眼之間,各個方位都展開了廝殺,完全分不出敵我。那些叛軍和蟲族士兵的穿著一樣,高矮一樣,甚至拿的武器也相差不遠,基本無從分辨。這時,援兵的將領才反應過來,狠狠一咬牙,啐道:“媽的,中計了!”

他試圖阻止後方的亂局,但力不從心。在兩邊都是逼命的場麵下,他根本沒法仔細辨別叛軍的特征。他的指揮聲被淹沒在響徹耳膜的廝殺裏,四處都是求生無路的人,他們根本不知道誰是敵人,隻能拿著兵器亂砍亂殺。

這是一場壓製性的勝利。

蟲族的士兵一麵自相殘殺,一麵被狼爪狠狠按進了泥地。不到四十分鍾,原本應該和人類守軍勢均力敵的蟲族,兵敗如山倒。方洵九冷眼看著隘口那方血流成河,麵上幾乎沒有絲毫表情。

離她最近的士兵顫巍巍的拉住她的手腕。

方洵九眉毛一挑:“你需要補鈣嗎?”

士兵傻了眼:“啊?”

“不然你腿軟個什麽勁兒?”

士兵當即站直身體,挺胸抬頭:“報告方小姐,我沒有!”

“沒有就好。話先說在這,我的命可交到你手裏了,等會兒我滑下去你要是沒拉住我讓我摔成弱智,你家那位賀首長分分鍾要把你浸豬籠的,曉得不?”

“曉得!”

“那行,走吧。”

說完,方洵九毫無危險意識的踩出了一腳。然後,一點都不穩固的山石一崩,她尖叫了一聲,整個人就淩空跌了下去。拉著她的士兵深有我死都不能讓爸爸死的覺悟,一把抱穩她,給她當了個人形肉墊,一路犀利的滑到了穀底。其餘士兵也紛紛跟下來。方洵九好不容易踩到地麵,著急的查看了一下給自己當肉墊的士兵,確定他沒有大礙後,這才放下心來。

隘口的戰事隨之結束,剩餘的奇襲隊員和騎兵來到她邊上匯合。方洵九著眼穀中,聽著看不見的地方傳來男女老少高低不一的哭喊聲,眸色一寒,沉聲說:“形成圍殺的蟲族兵力應該剩不到三萬,聽我說,時間緊迫,方法不變,奇襲隊偽裝成隘口撤退的蟲族,混入穀內圍殺的兵力。剩餘的人,二十分鍾後,跟我衝進去收人頭。我隻有一句話,往死裏虐,他們欠我們多少人頭,就給我十倍地,拿回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