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東林對手

外廷的大臣幾乎都是東林黨人,東林黨並不是一個團夥自己安的名稱,最初是明朝兩派鬥爭被叫出來的名字,所謂黨就是同一個團隊裏麵的人,抱著有共同的價值取向聚在一起,最初是政敵的醜化稱呼,後來人們研究曆史就將其冠名為東林黨。

關於東林黨的解釋,曆史書上是這麽定義的:明朝末年以江南士大夫為主的官僚政治集團。因此東林黨是屬於朋黨範疇而不是我們所理解的近代政黨。

最早的來源要追溯到萬曆十三年(1604年),顧憲成等修複宋代楊時講學的東林書院,與高攀龍,錢一本等講學其中。東林講學之際,正值明末社會矛盾日趨激化之時。東林人士諷議朝政、評論官吏。提出了廉正奉公,振興吏治,開放言路,革除朝野積弊等進步口號,這些針砭時政的主張得到當時社會的廣泛同情與支持,同時也遭到宦官及其依附勢力的激烈反對。兩者之間因政見分歧發展演變形成明末激烈的黨爭局麵。反對派將東林學院講學及與之有關係或支持同情講學的朝野人士籠統稱之為東林黨,這麽一說大家都懂了,也就是社會上議論時政的有一定影響力的一批人。

顧憲成作為開拓者,一向以敢於說話聞名,不怕得罪權貴,在萬曆年間,明朝內閣首輔張居正因為抱病,很多大臣都去看,掏錢慰問拉關係,但他卻無動於衷。有一些交好的大臣怕他得罪首輔,就幫他交了錢登記了名字,哪知道他聽說後,堅決不同意,馬上趕過去,把自己的名字給抹掉了。

表示自己絕不曲意逢迎,降低人格操守。

後來在萬曆二十二年,因為上疏直言勸諫為朱常洛爭取太子的名分,強力推薦了一批人員入閣,惹怒了萬曆皇帝被罷免官職。

免官之後,他也不泄氣,到處講學,鑽研學問,忙得充實。

到萬曆後期,朝政衰敗,他們議論時政,眾多的讀書人前來找他,聽他講學。因為聲名在外,前來聽他講課的人越來越多,他覺得要找一個地方來固定講學最好,於是就選擇了無錫城外一處廢舊的東林書院。最早之前是宋代著名學者楊時授課的地方,因無人照料,房屋破敗,他提議捐獻銀兩,修繕利用。

到萬曆三十二年四月十一日開始,大家積極響應,籌集數千銀兩。修繕了接近半年,到九月份才完工。

然後,顧憲成和東林書院的發起人高攀龍、安希範。錢一本等八人,籌建東林書院,並製定了會約,一起議論時政,東林書院定期開展學者講學,一些有識之士紛紛加入。

聲勢浩大,除了每個月定期舉行的講學外,書院還創新形式,通過朗誦,問答互動,集體討論等方法,商討時政的利弊。東林書院的影響力與日俱增,由開始的鬆散聯盟,逐漸演變成了久負盛名的政治團體,顧憲成本人也被稱為東林的精神領袖。

魏忠賢要麵對的對手就是這樣一個人才輩出的黨派。

從天啟皇帝登基的第一年起,隨著魏忠賢勢力的做大明朝已經有近百人的大臣投靠在他的門下為其效力,阿諛奉承,謹表忠心,以謀求升官發財,這些人在外廷中充當閹黨的幫凶,肆無忌憚,禍害忠良,耐人尋味的是,這幫投靠魏忠賢的大臣之中,進士出身的人非常多,是魏忠賢控製外廷得以實現的重要因素。

這些投靠閹黨的進士大臣,使得閹黨在文化水平和東林黨不相上下,唯一的區別估計就是正義和邪惡了。

投靠閹黨的人,依據權力的大小可以分成幾類。

第一類大臣位於權力的最高層,閹黨有兩位拿得出手的官員,分別是顧秉謙和魏廣微。

顧秉謙是江蘇昆山人,為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的進士,天啟元年晉禮部尚書,掌詹事府事。第二年魏忠賢掌權之後,他馬上投靠魏忠賢,隨後得以進入內閣。明史評價他是庸劣無恥,說明他品質惡劣,居心不正。此人曾經和魏廣微一起編了一本《縉紳便覽》,將東林黨正直人士共約70餘人編錄其中。便於魏忠賢清除異己。

另外一位官員則是魏廣微,河南南樂人,萬年三十二(公元 1604年)進士,由庶吉士曆任南京禮部侍郎,其父親魏允貞做事正直,但其子為人卻陰狠狡猾,魏忠賢專權後,他以同鄉同姓的身份和他勾結,後來借助魏的幫助升任禮部尚書,入選內閣。甚至還幫魏忠賢擬定了一份內廷自己人的名單,共約 60多人,便於魏公公選用提拔,區別對待處理。

魏廣微在投靠閹黨前還有個小插曲,因為考慮到自身名譽,他多少對投入閹黨還是猶豫了一陣,加上他的父親和東林黨人的關係不錯,他想兩邊都維持一個和睦的關係。曾經幾次去拜訪過東林黨的重要官員趙南星,但趙南星對他態度冷漠,避之不見。認為他敗壞了其父親魏允貞的名聲,碰了幾次壁之後,他才放棄了和東林黨人交好的念頭。轉身為閹黨效力,在楊漣遭受責難的時候,他也一度動了惻隱之心,為他求情,冒犯了魏公公。天啟五年被逼辭職。後來崇禎上台之後被定性為逆案中人,遭充軍處理。

這兩個人,恬不知恥的為閹黨效力,敗壞朝政了風氣。

除了以上兩人,還有黃立極、施鳳來這些大臣甘願充當閹黨的爪牙。

緊隨其後的就是天啟曆史上效忠於魏忠賢的“五虎”“十狗”“十孩兒”等。

五虎之首就是崔呈秀,萬曆四十一年(公元1613年)的進士。天啟初年擢升禦史,巡按淮、揚。為人貪婪無恥,在東林黨權勢很盛的時候一度想加入,但因為名聲不好,遭到拒絕。加入閹黨之後,因與魏忠賢臭味相投,做事手腳麻利,因此深得魏忠賢信任。天啟五年擔任禦史,後多次升官為工部右待郎並兼右僉都禦史,專職負責督理重建宮殿的工程。期間因贓私被都禦史高攀龍舉報,遭朝廷革職處置。

見仕途起了危機,崔成秀決定投奔閹黨,馬上連夜趕往魏忠賢府邸,叩頭涕泣,乞為養子。希望他幫忙,而當時朝廷東林大臣們正對魏忠賢交相攻擊,魏忠賢急需要在外廷有人幫忙,因此收留了他,為他鳴冤叫屈恢複了官職。

恢複原職之後,崔成秀在魏忠賢的手下積極做事,組織人手編撰了兩本關於東林黨人的書籍《天鑒錄》和《同誌錄》,送給魏公公參考,便於他按照名單針對處理。

後來在魏的庇護下擔任兵部尚書兼左都禦史,有了實權之後,一些阿諛奉承之徒也紛紛前往巴結,逐漸形成以他為核心的一個小團夥,跟著魏忠賢在朝廷稱霸一方,呼風喚雨,為非作歹,充當魏忠賢的忠實走狗和打手。

五虎之後,其他四虎分別是吳淳夫、倪文煥、田吉、李夔龍。這幾個人都是在東林黨掌權時遭受打壓排擠,先後投靠閹黨。幾人投靠後,官運亨通,除了田吉情況不甚名了之外,其中的吳淳夫,天啟六年丙寅冬,擢太仆少卿,視職方事。後又升太仆卿、右副都禦史、工部添注右侍郎;天啟七年丁卯八月,提升為右都禦史,視兵部侍郎事。敘三殿功,擢工部尚書加太子太傅。在一年之中六次升遷,官至工部尚書。可以說除了沒有進入內閣,基本上是把官位做到頂峰了。李夔龍後來也是幾次升官,當了左副都禦史。倪文煥擔任了太常卿官職。

除了文臣五虎之外,還有武臣的五彪。五彪采取的就是暴力開道,專門負責給魏忠賢充當打手的。五彪”中,排在首位的是田爾耕,任丘人,他父親曾任兵部尚書,他自己以軍功蔭錦衣衛職,官至左都督。天啟四年後掌管錦衣衛。人稱緹騎的總把子,此人狡黠陰毒,與魏忠賢的侄兒魏良卿交情深厚,為魏忠賢所器重,在魏閹多次興大獄修理東林黨人時。田爾耕也出力甚多,廣布候卒,羅織成罪,酷法拷訊。凡是入獄的人隻要進了錦衣衛的刑獄,絕對難逃出來,堪稱名副其實的人間地獄。

他和魏忠賢關係緊密形同父子,人稱“大兒田爾耕”。又因為和魏廣微結成了兒女親家,所以他在閹黨的地位舉足輕重,很有影響力。凡是宮內外要加入閹黨的人,很多都是靠他給的方便得以進來。

五彪的二號人物是許顯純,河北定興人,略曉文墨,武進士出身,他的父親是駙馬都尉。這麽算來,許顯純還是孝宗皇後的外甥,許顯純先是擔任了錦衣衛指揮僉事,後來拜在魏忠賢的手下,當了義子。曆史評價他是性情極端殘暴,殺人冷血不眨眼,在審訊犯人方麵敢於下狠手,很多東林黨人就是直接死在他手上。

剩餘其他三人分別是崔應元、孫雲鶴、楊寰。這三個人都是東廠、錦衣衛的中級官員。負責具體的審訊。

魏忠賢手下有這麽多做事毒辣的人,何愁什麽事情幹不成。

再往下就是十孩兒和十狗。十孩兒就是一些善於鑽營,不顧禮義廉恥的善於巴結奉迎的中級官員,主要代表有李魯生和李番等。他們兩人本來最開始的時候初依附魏廣微,後來魏廣微勢衰,兩人又轉向改事大學士馮銓,馮銓失寵,又轉身投靠崔呈秀,經過多次投靠,終於攀上了魏忠賢,認賊作父,做了他的幹兒子,當時人們稱他們為“四姓家奴”。

“十狗”就是跑腿的,主要代表人物有周應秋和曹欽程等。其中曹欽程原本是東林黨中的小人物,後來東林大倒其黴,他隨風使舵,反噬東林,又巴結魏忠賢當了幹兒子。因為“恃寵放恣”,甚至遭到了魏忠賢的厭惡。

四十孫則是一些散兵遊勇,地位不高的小官,遇到什麽好處都往上貼。連自己的臉麵都不顧,降低身份,自己要求做個魏忠賢的孫子。除了以上這些人,還有很多文臣也加入了閹黨,明朝的曆史記載此事說:自內閣六部以及四方總督巡撫,編置死黨,說明魏忠賢的觸角已經遍布大明的江山。

魏忠賢作為閹黨的頂層設計,在天啟年間,不斷的對閹黨招兵買馬,將自己的人手力量分設層設級,以便於指揮。這也使得他在麵對眾多東林大臣的時候敢於采取行動,直接追擊,使得東林黨損兵折將。

在後來崇禎清算閹黨的人士中,有兩百多人被定為逆案人員,除了文臣武將之外,還有太監,文官,勳臣等等。在194名文官中,有多大156人是進士出身,這麽多人為閹黨效力,讓人震驚不已。

有這一幫人為虎作倀,掛羊頭賣狗肉,所使用的手段,自然比其他人來得更陰險。

明朝的宦官專權很厲害,在之前已經有了王振和劉瑾開了先例,並且結局悲慘,按理說,跟著閹黨後麵弄權。這些知識分子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危害性,可是他們為什麽要一窩蜂似的投靠閹黨?

說到底是根本利益在作祟,為了謀求升官發財,官有多大,權力有多大,就可以為所欲為,打擊報複,實現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此他們自然為正直的東林黨人所不容。

早在泰昌皇帝時期,他們已經開始有了摩擦。到天啟年間,魏閹和東林黨兩派的矛盾已經白熱化,唇槍舌劍,雙方已經較上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