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實驗品
早在卜菱到楚庚的研究所之前，毛教授和陳璫就被命運之神選中了。
剩下的人儼然以寧殿青為重，就連之前那個眼鏡男都不怎麽和短毛吵了，直至有人消失了，在那日後眾年輕人終於知道怕處了，因為之前每日都是檢測、抽血接著不停地電擊，這些看似無用的活計。
但每個人大半時間是無法交流的，因為他們被分別放進比冰箱還大的水箱裏，水箱中含有配置海水和帶有評估性質的儀器。
“師父！”卜菱那天剛被一些穿著無菌服的人裝進水箱，抬進之前對那個魚頭鮫人開腸破肚的地方，就看見自己的師父困在寸方之間，手蹼在水箱玻璃壁上拍打著。
“你看這條活蹦亂跳的！”
卜菱可以聽到水箱外麵人的說話，聽著他們像談論菜市場買魚的聊天，有些無語凝噎。
“時間長了就不會這個樣子了！你看之前來的不都是的嗎？”
“總感覺這條不一樣！”
“哪有什麽不一樣？”
“那個將軍專門送過來的……”
“搞得跟前麵幾條是咱總裁抓來似的！這幾條也是的……”有個人低下聲音，“都是那個將軍要跟咱總裁合作，全部送過來的。”
看聽的人有些模棱兩可，就有些拉著臉，一臉你不懂的表情，又補了一句，“說不好聽點，就是處理這些怪物的！”
“哦——”聽的人才有些明白，“隨便總裁處理？”
那個人點了點頭，聽到有皮鞋的踢踏聲就嚴實的把嘴巴閉上了，繼續調試儀器，每個水箱都連著複雜的線路設備。
處理什麽？怎麽處理？為什麽要移交到這個所謂總裁的手裏？
卜菱聽了滿腹疑問，耳鰭中夾雜著許多噪音，讓她不禁甩了甩頭。
你怎麽也被帶進來了？
卜將軍開著艦艇把我給帶回來的。師父！原來您也可以用次聲波交流了！
在雜亂的聲音中聽到寧殿青的聲音還是很親切的，心下一鬆，音調有些高揚，已經放定位置的水箱突然從上頂開始裂開，多骨諾米牌一樣壁側也開始從裏麵炸開，卜菱就這樣被混著鋼化玻璃的配置海水借著衝力，衝到了光滑的地板上。
“嘭——”
卜菱的頭被撞到了一個玻璃壁上，猛烈的衝擊和巨大的聲響讓卜菱暈頭轉向，疼痛接踵而來，她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被撞歪了，無力的呻吟一聲，然後啪的一聲，整個身子像軟成一灘泥一樣攤到了地上。
這個狀況讓眾人一驚。
“怎麽回事？這個水箱——”
“快把那個鮫人給壓住！”
場麵有些混亂，過了好一會兒，一身英倫風打扮的男人戴著口罩進來了，有條不紊的吩咐著身邊人把現場收拾了。
卜菱整個身子覆在碎裂的鋼化玻璃上，好多細細的血跡從病號服滲出來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拽起來，頭發裏夾雜著的玻璃像是鑲在發間的碎鑽，拖拽下，痛感使神經更加敏銳清晰。
卜菱！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過會，嘿嘿嘿，就好了。
聽著卜菱的回答，寧殿青想著自己的徒弟是不是被撞傻了，畢竟那一聲真是結結實實的響。
卜菱被一群人拽到一塊算是完好的角落，然後上半身被鉗製在牆上，她眼角無意識的向後瞟，身側是滲著暗紅色血印的牆壁，描著血跡的形狀，可以看出之前在這裏的人很高大，很壯，視線向下走，沿著牆壁和地板的交界處看過去，還有一些……
這個地板應該是用大理石鋪的，竟然還有很多褶皺狀的碎紋，這當時是發生了什麽嗎？
看著自己的藍灰色魚尾，卜菱又想起基利安的金色魚尾，相比之下真是相形見絀，嘴邊不由自主的掛著笑。
寧殿青感覺自己徒弟可能是真的傻了，被撞成那樣還在傻樂，還有什麽能解釋的嗎？
卜菱身邊也放著一個水箱，漂亮的淺紫色的魚尾像是高定的紫紗裙穿在……一個上身平坦的眼鏡男身上，她不禁莞爾。
心境似乎又變了許多。
頭斷斷續續的痛，她無意識的搖了搖頭，環視了四周，發現在水箱中的鮫人都在注視著她。
“把她給我帶到檢測室去，箱子怎麽突然碎了，給我查清楚！”那個男人匆匆吩咐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現在抬？”
“等會，這線路有點問題……”一個人皺著眉看向那個男人離去的方向，“總裁的話等會。”
“嗬唷，兄弟挺有種的。”
“不是，這線路有問題，萬一影響了其他幾個線路，就麻煩了。”
“也對。”
卜菱看著有種的人在認真的測試電路，呼出一口氣，抬頭看天花板上的燈，把沒有窗戶，連門都緊閉著的屋子照的不分晝夜，若是有寶馬香車，美女如雲，外麵看樣子戒備森嚴，五步一人十步一人的，便是阿房宮了。
卜當奉將軍可能認為我和李江澤還是情侶關係，就想把我處理掉。
卜當奉？
就是李江澤舅舅，東海少將吧，反正是個有軍銜的資本主義。
卜菱發現次聲波真是個好東西，隻要將其控製在一定頻率下，交流是不會影響普通人的。
不過師父您是怎麽來到這個地方的？不會是李江澤把您送過來的吧？
沒有，江澤給我和傳芳安置在一個地方，可後來和傳芳分開了，唉，現在也不知道傳芳在哪裏……
卜菱翻了翻眼珠，想到傳芳，也歎了口氣。
隨後那個有種的人和三四個人就把她給帶走了，帶到那個檢測室的地方，檢測室很大，用簾布隔著一半的空間，裏麵有一個類似手術台的地方，上麵插放著各類儀器，讓卜菱有些發怵。
旁邊站著之前戴著口罩的男人。
“你是叫卜菱吧……”
卜菱沒應聲，仿佛真的被撞傻了。
“那個傳芳告訴我的。”
卜菱這時候就沒辦法無動於衷了，盯著那個男人的眼神有些戒備。
那個男人了然的笑了笑，“那個傳芳也在這裏……鮫人的體力真的是很好……”
眼神有些曖昧，讓卜菱的意識向心裏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不禁寒毛直豎，胃裏開始反酸，有種想嘔吐的模樣，呼吸都急促起來。
“真聰明，就是你想的那樣……”
那個男人邪邪的笑，緩緩踱步到被架起來的卜菱，手指挑起卜菱僵硬的下頜，嘴唇貼近耳朵，情狀親密。
“嘔——”
卜菱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在吐苦水，還有些故意吐到惡心的男人身上，男人臉色突然沉下來，快速的把身上的外套脫掉，“你還惡心？你惡心誰的？你當你們是什麽？還真把自己看成人了？”
“把她抬上去，快點檢測數據！”
……
“總裁，她的各種自由基指數都很高，比之前測的都搞，而且按照卜將軍的說法，這個女人的耳鰭張得更大，相應來說，她的價值最高。”
“這是....因為進化嗎？”楚庚脫完外套，又去換了一身衣服，他敲了敲下巴，看著電腦上各種關於卜菱的數據。
“可能是的，那些之前是經由國安局的手，那群人沒意識到，全把它們都放在淡水裏，而那個寧殿青的鮫人，是在海水中一段時間後，耳鰭才開始慢慢長出來，至於這個女人，按照上麵的推測，應該是待得更久。”
“嗯，原來如此。”楚庚了意的點了點頭，不過轉念一想，“你是怎麽知道之前那些鮫人的生活條件的？”
“……總裁，這些是可以通過查驗對比出來的。”那個人沉默了一會，才慢慢回答出來。
“哦，不好意思，不該質疑你的專業。”楚庚笑了笑，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這才開始正視那個人的臉，有些陌生，眼睛瞥向胸牌，可還是繼續說著，“好，展緯南先生，那是不是配製海水是不行的？”
“是的。”
如果卜菱還醒著的話，就能知道那個展緯南就是那個有種的男人，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好像是被打了麻醉一樣，渾身無力，陷入沉沉的昏迷中。
而後楚庚就買了一根長長的鐵管，在浸入海水的部分用了一種防侵蝕的包裝，一筆出賬後，楚庚的心在滴血。
在第二天那個陸師傅說，那根管子大抵是不成了，而且也不像是人為鋸開的，楚庚就想到一個辦法——既省錢又方便的。
然後那群鮫人就被投放進近海處，被專門圈禁了，不過卜菱沒有被放進海中，她還昏昏沉沉的躺在檢測室的手術台上。
儀器滴滴響，和一個穿著無菌服的男人在盯著顯示屏，安靜的打著字。
不一會兒，沉默的男人動了動腿，用手撫上自己酸疼的膝蓋，看著窗戶外麵的波瀾壯闊，自言自語道，“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