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臨
小鮫人趴在基利安的肩膀上，尾巴疼的有些無力耷拉下來，卜菱擔心的跟在後麵。
到了……
嗯？這麽快？
卜菱有些訝然，上次和師兄潛下來的時候好像過了好長時間，為什麽這時候一會會就到了？
那個神殿會移動嗎？
不可能。
噢，那看樣子是自己沒注意就到了。
原來你們長老回來後，這個地方會這樣啊……
原本覆有烏青物質的斷壁殘垣像是被流動水衝刷過了一樣，露出原本不同顏色的城牆，遠遠看去還看到不同於上次在夢中見到的場景，在第三個同心圓那兒，有一座巨大的廣場，周圍用石塊隔開，廣場中心是海神波塞冬駕著雄姿勃發的馬匹，各色的寶石星羅棋布的點綴著張揚的模樣，底座是黃金做的圓台，就連四周豎立的石柱都雕刻著波塞冬，仿佛真的存在過。
卜菱突然一下子驚醒了的樣子讓基利安回頭看著她，連忙搖頭示意沒事。
難道不存在嗎？
這不是很現實嗎？
多麽幸運，能夠見證這些一直被人傳著的虛幻存在。
順著河道慢慢上去，卜菱處在這個巨大的新新文化中已經緩不過來勁了，要是師父在就好了，他最喜歡的就是柏拉圖對話錄了，對這個肯定是非常了解，不會像她這樣徒徒讚美，沒有別的了。
卜菱小心翼翼的膜拜鑲在最裏麵一個同心圓城牆那兒的水晶石，在凱西的催眠透視中稱其是磁歐石，是另一種亞特蘭蒂斯的文明——能源係統，傳說就是由這個磁歐石，巨大的六麵柱體，它吸收陽光，將其轉換成源源不斷的能源，轉而為整個城池提供能量，如此先進又超前的發明。
最後一道城牆上麵刻滿了公牛和男人，級限最高，裏麵還是那個神廟，哦不，現在可以稱呼它為神殿了，在他們進去的時候，小鮫人突然被彈開了，一下子摔到了地上，兩人愣怔了一下。
卜菱疑惑的眼神對上基利安，抱著小鮫人又進了一次。
為什麽？小可愛為什麽進不去？
可能他是神怒之子……
基利安無奈的歎口氣，抱著眼巴巴的小鮫人走了進去，又仿佛沒了之前的那層阻擋。
這又是怎麽回事？
我是神創造出來的，可以帶著他走過這裏……
噢噢噢，走後門是吧……
原來這是各個種族都存在的一種腐朽現象。
走進最後一道城牆，棧道緩慢的打開，卜菱走在上麵看著下麵黑洞洞的，像是在通過煉獄一般，她有些緊張，上次直接就遊過去了，那時候全是黑的，哪還注意到有棧道。
棧道是用白色的石塊懸空鋪墊而出，通向最後一道城門，站在這兒，都能看到位於製高點的神廟，當時看出曆史的厚重沉澱感依然存在，但華美加身之後更是多了一份禁忌感，專屬於神的禁忌感。
為什麽還有樓梯啊……
卜菱愈是靠近，愈是感到了無形的壓力，精神開始慢慢緊張起來，上次進來的時候就單單看到了波塞冬神像，刻滿牆壁的文字，這次進去會有什麽.....
在數層樓梯之上站著一個麵容肅穆的……人？
卜菱眼中盡是疑惑，就聽到在身後的基利安喊了聲。
長老……
沒有任何的動作，基利安就這樣淡淡的喊了聲，就停在石階之下，卜菱默默地退了幾步，小聲地同基利安交流著。
我該怎麽稱呼他啊……
什麽是稱呼？
就是你喊他長老，我應該怎麽說？
基利安為難的皺起眉頭，認真的思索了好一會兒，在這當卜菱瞅了眼神殿門口的長老，像蠟像一樣，好一會兒都沒動靜，像個思考者，看著遠方，但突然看向卜菱，同樣淡金色的眼眸盯著她看，像是要把她靈魂給看穿，但卜菱也無處可避，渾身不舒服接受那個長老的注目禮。
因為她感覺，一個僅僅遮住了關鍵部位的男人看著你，雖然希臘人物都是這樣子的打扮，但還是接受無能，隻能硬著頭皮跟那個長老打招呼。
你好……
非我族類，能苟活至今已是不易，你為何還要到神殿來？
卜菱愣了一下，有些訕訕的撓了撓下巴，突然想起來自己口袋裏的人珠，又有些走神的想起基利安說話也帶著這種吟唱的感覺，原來是跟他學的啊……
哦……我朋友變成人珠，我想問一下如何才能變回人類……
卜菱的話有些不確定，但看了基利安在身邊，還有一直嗚咽的小鮫人此時也老實的虛摟著基利安的胳膊，定了定心神。
還有基利安，不怕不怕……
你擅闖神殿，私自使用海螺，吾自不會許你滿意……
況你是異族，低賤之屬，你自去吧……
卜菱呆滯狀，長老手裏像是變戲法一樣出現一顆人珠，基利安一下子出現在長老麵前，微微低頭，有些謙卑的模樣。
長老，把他變成人。
不可……
基利安回頭看著卜菱，她看著長老手裏泛著淺色光芒的珠子，一時間難以置信的摸了摸口袋，心底閃過淒涼的同時又有火苗躥起來。
那您能把人珠歸還給我這個低賤之屬嗎？
人珠隻在神殿……
卜菱眯著雙眼，雙手攥成拳頭，基利安從未看過卜菱這樣，小鮫人也是，隻有那長老晃了晃灰色的短發。
人類不知恩圖報，這就是他們醜惡的嘴臉，看見了嗎？
卜菱聽了這句話立馬衝上去，想要搶到在長老手裏的人珠，卻被一個無形之力控製住了，瞬間被壓趴在台階上，傳說亞特蘭蒂斯到處都是金銀財寶，用之不竭，卜菱的脖子被一個尖狀物抵到了，刺痛感傳到大腦，像是如來佛的五指山壓著孫猴子一樣，但突然又鬆開了，身體噔時懸空，壓力和痛感頓時消散了。
你愛上這個人類了嗎？
基利安沒有回答，隻是對上卜菱仍然緊緊閉著的雙眼，淡金色的眼睛無神的湊近卜菱的臉，又轉過臉對長老求情。
她很好，不醜惡。
後而雙手摟著卜菱，把小鮫人甩到長老的足下。
神怒之子。
我是不會收的。
長老又將人珠無形化，雙手慢騰騰的背在後麵，背對著基利安。
我是異族之子。
你是神之子，與他不同。
他就在這——
基利安話還沒說完，大口喘氣的卜菱靠著基利安穩住身形。
不行，他不能在這！
卜菱幾乎是喊完這句話後，又粗粗的喘了幾口氣，驚恐的想著小鮫人跟個灰姑娘一樣待在這個繼母長老的身邊，義正言辭的又說了一遍。
他不能在這！
……
最後是怎樣離開這個地方的，完全不同於卜菱的意料，就像她想是怎麽來的也不一樣，她還在想基利安因為身份不同，可能會像古希臘裏麵說的那樣，招待美酒，周圍有許多的鮫人，，然後在威嚴的神殿裏，如聖光一般出現的長老帶著慈母般的笑容……然後列隊歡送基利安的離開，自己也得願所償……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嗎？
卜菱被壓在台階後，腦子就很昏，說完這句話後就跟虛脫一般，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呼吸到鹹鹹的海風了。
基利安！
我在……
小可愛呢？
那邊……
基利安的下頜隨意指了一個方向，讓才醒的卜菱有些懵。
哪兒呢？
“我知道——他……沒事——”
有些啞啞的聲音傳到耳廓，卜菱的注意力從小鮫人一下子跳到了基利安身上。
你會說話啦？
一直都會……
不是啊，是……卜菱不喜歡玩這些文字遊戲，就直接指著自己的嘴巴，故意做出各種形狀。
基利安有些不懂卜菱的意思，卜菱隻好把剛剛的發聲當成巧合，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人珠呢？
在長老那裏。
啊？
人珠隻有在神殿待著，才有可能變成人……
這樣啊……卜菱讚同的點點頭，有些了然，可轉念一想，那也不能說我不知恩圖報啊……
你很好……
卜菱有些不好意思的咧開嘴。
我以為你下去會要很長時間才會出來……
為什麽會要很長時間？
好吧，鮫人不帶客套……卜菱又讚同似的點點頭，基利安看著更不明白了，隻能用手固定住卜菱的頭，不讓她動。
突然臉上被灑了涼涼的海水，身上還被砸了幾個硬物，頓時讓她想起當時被壓在台階上的回憶，有些不習慣的摸了摸頸部，沒有任何疤痕，就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低頭看到了小鮫人獻寶似的攏著小海螺。
小可愛……
基利安看著身邊的卜菱一把把那個神怒之子抱在懷裏，目光立馬就變得冷起來。
卜菱當時在台階下從下向上看基利安和長老的時候，心底的害怕是有的，自己孤立無援的樣子真是太可笑了，回想起來那時的擔心就像煙霧一般散了，嘴邊漾起莫名的笑容，心情很輕鬆，看著遼闊的海岸線和在不停跳躍的真海豚傻樂著。
留在陸地的話，整日隻能生活在方寸之地，不如在海中快活，她權當這是恩賜，這時候計較得失已經無力了。
那我接下來要做什麽？
卜菱托著下巴。
番外之基利安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注意到那個鮫人，還是外族的，雖然自己也是外族的。
陸上人生命太短暫了，有時他睡一覺就看到原本在海邊玩耍的孩童，撐著板凳淩亂的白胡子和臉上歲月的刻痕並駕齊驅，他起初還很莫名其妙，後來就知道了。
那是陸上人啊……
遇到卜菱，這個鮫人和他不停地說話，直至第二天的朝霞鋪滿天空的時候閉上了眼睛，她想要讓鮫人變成人，這怎麽可能，又不是納亞那族的鮫人，怎麽可能？
看著她眼中的疲累，他有些不自然，隻能想著可能長老會知道。
畢竟好久以前也是有化為人珠的鮫人變為鮫人的。
他帶著她在他平常待的地方待了好幾天，她真是……不知消停，他跟她說的話比以往總和都多。
然後他們之間的戒備並沒有之前那樣了，看到卜菱的臉龐不會感到空落落的，沒聽到她的聲音也會不由自主去尋她，卜菱告訴他這是親切，她教了他很多話，就連後來和長老的對話也不似以往的僵硬了，長老喜不喜歡她他倒不在乎，他喜歡就夠了。
在他眼中，卜菱就是美味的食物，可他卻不想吃她，她驅散了自出生起來的孤獨，讓他對以後莫名的升起期待。
“基利安！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石頭。”
在卜菱的**下，基利安慢慢開始不再使用聲波交流了，而是用聲帶。
“差不多！之前我不是告訴你這兒我們稱它是澳大利亞嗎？這兒！”卜菱興奮地指著海灘邊密密麻麻的烏黑色物體，還湊近了，“這是疊層石，大概是……嗯，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形成的了。”
小鮫人已經成長為成年鮫人了，開始自己獨立生活了，雖然卜菱舍不得，可這是很正常的，他從出生還沒鮫人照顧呢！
他之前不懂神創造了他們，無數種族，怎麽會數量那麽少，後來看著卜菱和那個小崽子待在一起，他就不是很樂意。
所以在小鮫人離開的那天，基利安的表情難得真心露出笑容來。
基利安，我還是會回來的！
那個小崽子衝他低吼了一聲，而後就與身邊的卜菱告別。
看著小黑點慢慢消失在海平麵上，卜菱的心情徹底跌倒穀底，有些無力的倚在基利安肩膀上。
可基利安不那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