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悲痛欲絕
軒轅山莊的三小姐袁雪晴與琴劍公子江源訂親的消息很快在江湖每個角落傳遍。對此，人們對袁雪晴在未婚夫雲俊彥死後很快再次訂婚給予了褒貶不一的評論。
同時江源不顧他人閑言碎語竟欲入贅軒轅世家，這件事讓江湖一些人豔羨又讓一些人蔑視，江源卻無所謂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在軒轅山莊東逛西逛。
江源平日無事卻愛去找疏影公子袁暝閑聊，雖然袁暝對他總是愛理不理或者幹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卻興趣極高得經常往聽雨軒走動，為此山莊上下的侍衛仆從都覺得奇怪。
袁家的子弟對此也奇怪，隻有五小姐袁雪鏡覺察出一些。
“雪晴，我覺得你的七弟絕不簡單，至少在武學上麵他很有天賦，軒轅劍法他應該有大成了吧！”江源嘻皮笑臉地往袁雪晴的臥榻上麵一躺，道：“你說我都在山莊住了大半個月也沒見什麽人來襲擊我，你之前的判斷是不是有誤？”
“怎麽會，七弟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就是練劍也隻有我得閑去教他一招半式。”袁雪晴端坐在書桌前靜心的臨摹書聖王羲之的《蘭亭序》筆法穩健卻又不失老練，一筆一劃都在勾勒每個字符的靈魂。
“不管是誰，必須抓到那個凶手，不然俊彥就枉死了。”袁雪晴提起雲俊彥心神一分下一筆立刻重了三分氣力，原本一副比較完美的臨摹因為這一筆失力麵目全非。
“俊彥啊！”同為武林七公子之一的淩風公子雲俊彥，江源不由歎了一口氣：“你們當初的聯姻都不是出自你們的真心，難道，你現在都忘不了風修塵，這又是何苦呢？他不值得你記在心裏。”
啪！袁雪晴手中的羊毫筆發出一聲清脆地聲響，江源抬眼望去袁雪晴已經將手中的筆折斷，“我隻想抓住凶手不論他是殺了修塵還是俊彥，當然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喲，別人當著你麵指桑罵槐說你是天煞孤星克夫命什麽的都沒見你動怒，反而笑眯眯的回應人家，怎麽這會全衝著我來了。”江源懶洋洋的起身往外走去，無奈道：“得，當我嘴賤。”
“子涚，謝謝你！”袁雪晴想著這個是非漩渦是她將江源拉進來，於道義之處對方也是盡心盡力。
袁雪晴的突然道謝讓江源快走出的房間的影子頓了頓，回頭看著平靜如水的女子，略一搖頭，將他們曾經相識相交的過程簡單回想，心中不由惋惜。
江源正色道：“我隻能說，不管當初是誰殺了風修塵，我都隻會謝他；當然誰殺了俊彥，我也會恨他，兩下扯平了，其他雪晴你看著辦吧！我絕不攔你也不插手，希望這出戲能引出凶手，至於我的生死你不必憂慮，我雖然比不過風修塵但也不是繡花草包還是能撐幾下場麵。”
話一說完江源一轉身便不見了，讓袁雪晴怔在原地，良久才歎了一口氣道：“鏡兒，進來吧！”
“三姐。”袁雪鏡提劍而入，開門見山問道：“三姐，原來你和江公子訂婚是設計抓凶手，爹知道你這麽做嗎？”
“這件事除了爹其餘的人都不知道，現在當然包括你知道。”袁雪晴放下毛筆，叮囑道：“大哥他們不能告訴，我不想他們擔心。”
看著眼前這一副墨跡，袁雪晴突然想到七弟袁暝，歎道：“暝兒臨摹的《蘭亭序》幾乎讓人分不出真假。”
提到袁暝，袁雪鏡心中頗為內疚，“三姐，七弟的事情我有責任。”
袁雪晴抬頭望向愧疚的袁雪鏡，這個妹妹自小和暝兒一樣的倔強，“不關你的事，這是誰也不想發生的意外。”
“不是，如果我能前去追七弟，雖然抵不過那個人，可也不會讓七弟傷的那麽重。”袁雪鏡追悔道。
“這件事過去就算了，重要的是七弟沒事。”袁雪晴眼眸裏雖然迷霧不斷，卻仍舊出言安慰五妹，笑道：“你就不要記在心上了。”
袁雪鏡猶豫了一番說道：“三姐，其實有件事我沒告訴爹和大哥他們？”
“什麽事情？”袁雪晴看著吞吞吐吐的五妹有些訝異。
“上官名禾說她有可能認識重傷大哥、二哥以及七弟的那個枯瘦男子。”袁雪鏡將那日上官名禾所言簡述出來。
“什麽？”袁雪晴一驚險些握不住新取的毛筆，追問道：“你如何得知？”
“我問上官名禾，她親口承認。”袁雪鏡如實回答。
“怎麽會這樣？”袁雪晴疑道思緒翻轉，“難道，難道當初救暝兒就是一個陷阱？”
“我也這樣懷疑過，但如果天道門有意如此，那說明陰花郎以及那使刀的男子說不定就是同一個人，那天道門就用心叵測，可是？”袁雪鏡隱忍的言道：“可我又覺得上官名禾是真心喜歡七弟的，她不會那麽做，據聞上官門主十分溺愛上官名禾，大概也不會是凶手。”
“所以這件事你一直拖到現在誰也沒有告訴？”袁雪晴肅然道：“不管真假，下次上官名禾再來山莊做客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不然這就是將暝兒重新推進了火炕。”
袁雪晴略一沉吟暗自思索隨即抬起頭對五妹雪鏡叮囑道：“這件事暫時隻有你我知道，事情沒有徹底查清楚，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爹和大哥他們。”
“三姐，江公子他？”袁雪鏡憂心道。
“不用管他，他現在肯定又去聽雨軒。”袁雪晴隨意答道：“反正他在山莊裏也無趣，隨他去吧，他常去七弟那裏，正好也可以幫忙照看一下。”
“三小姐，三小姐—————”急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袁雪晴和袁雪鏡一同望去侍衛不懂禮節直奔房間裏，抱拳急道：“三小姐，啊，五小姐，出大事了，三老爺被，被七少爺打傷現在生命垂危，二少爺請您趕快過去勸阻七少爺。”
“暝兒重傷三叔？”袁雪晴不可置信猛然起身就往外麵奔去，一路急匆匆趕往風音樓。
袁雪鏡緊隨其後心中已經猜出事情的緣由，必是碧雲的事情，若是如此心中不由歉疚起來，若是一切都提前告訴三姐是不是可以阻止事情的發生。同時心中困惑想到三叔武功雖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之境，在江湖也是一流的高手，七弟怎麽可能會重傷三叔？
風音樓內碧雲氣息奄奄地躺在血泊中，濃腥的鮮血沾滿了碧雲的四肢和下腹。
袁暝奔過來抱起碧雲淚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滴落，另一邊袁世成則躺在青石板上滿身血汙，他的胸腹下方插著一柄匕首，此時護著他的正是蠶絲劍客柳文宇。
環顧風音樓的庭院，四處皆是血跡，柳文宇冷汗直冒，他一直輕視的弱不禁風的疏影公子不想武功竟如此驚人，那一劍“軒轅探日”震麻了他的雙臂，對袁世成更是一拳集中要害。
“碧雲，碧雲！”袁暝哽咽地喚道：“醒過來好嗎，你說想看蘇杭的美景，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你快醒過來。”
“暝兒。”碧雲回光返照地睜開眼睛，血手撫上袁暝的臉頰，弱弱地說道：“暝兒，我終於可以大著膽子喚你一聲，你怎麽哭了，都是碧雲的錯，等碧雲死後，暝兒你更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嗬，上官、上官小姐很關心你，我也放心了，碧雲去後了無牽掛。”
“碧雲，我帶你去看喬大夫，你不是總誇他醫術最好，救治無數的人，你等著我現在就帶你去。”袁暝戰栗地抱起碧雲，隻見碧雲撫在她臉上的手突然垂下，滿臉知足的笑意。
“碧雲！”袁暝撕心裂肺地吼著，他總覺得最近的碧雲比較古怪卻沒有認真去探究原委，原來是這般，那些刻入心海深處的回憶一起衝到眼睛裏，袁暝的眼睛霎時間血紅不已，惡狠狠地盯著遠處的袁世成。
這一幕在柳文宇看來袁暝如同從地府血海之中走出來，令人不寒而栗，道不出的驚怕。時光仿佛在風中靜止了，袁暝無聲的哀痛著，庭院中不過七八個人卻無人敢正眼看袁暝，他眼中的厲色幾乎可以將人的靈魂刺穿。
良久，袁暝逐漸平靜下來，血紅色的雙眼透著無盡的悲涼，讓人覺得這之前袁暝隻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如今卻在一瞬間長大成為一個悲痛欲絕的青年男子，他跪在那裏對著碧雲懺悔。
故當袁恒年趕到，袁雪晴和袁雪鏡隨後而來，看著滿庭院的血跡斑斑以及袁暝跪立在青草之上，滿身是血，雙眼更是血紅整個人如木雕一樣紋絲不動。
“暝兒！”袁雪晴驚異於眼前的一幕卻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而袁雪鏡心思透亮回想起那晚的所見所聞，三叔流血不止地躺在一旁，碧雲似乎垂死，而七弟袁暝滿身聚滿了殺氣，原本清澈的眼眸寫滿了恨意。
“暝兒！”袁雪晴再次出聲輕喚，然袁暝什麽也聽不見，他木然起身拾起地上的清泠劍轉身走向柳文宇處，盯著地上殘喘的袁世成恨意鋪天蓋地襲來，舉劍就刺去。
柳文宇雖有防備但隻能守不能攻，之前又見袁暝的劍法狠絕此時竟不知如何應對才妥當，一時僵在原地任由袁暝刺殺。
“暝兒，住手。”袁雪晴疾聲製止。
袁恒年見狀已出劍護住三叔袁世成和蠶絲劍客柳文宇，“袁暝，你太放肆，你想殺三叔麽，快放下你手中的劍。”
避開袁恒年刺向肩膀的長劍，袁暝反手就回擊，虛晃一招，側身躍起就攻向袁恒年的咽喉處，當他欲使出“斬空五式”，如魅影一般飛向袁恒年卻看見眼前姐姐雪晴的身影被無限放大，“暝兒，放下劍。”
長劍幾乎要刺穿袁雪晴的頭顱，所有人都提心吊膽地看著，最後那清泠劍的劍尖凝固在袁雪晴的眉心處，隻要再入一寸，人們頓時不敢想象。
“姐姐！”袁暝一個蜻蜓點水翻轉身體，緩緩地落下，如虹的劍氣無法立刻收回，反手劈向他處隻見平靜的水麵**起層層地氣浪，一會才漸漸平複。
所有在場的人都震驚不已，不知何時病弱不堪的袁暝竟然使得一手好功夫。其中又以袁恒年的驚愕最大，他以為袁暝隻是不堪一擊的一個病秧子不想之前的一招“軒轅探月”其中的“斬空五式”用起來爐火純青。
“暝兒！”袁雪晴從之前的“斬空五式”之中的“飄魂一式”回轉心神，如果不是暝兒及時收回劍勢，如今隻怕從眉心開始貫穿，一劍斃命！
軒轅劍法之中的殺招，她並沒有教過暝兒，一念及此袁雪晴不由抬頭仔細打量袁暝，他眼神之中的厲色漸漸退去換上痛徹心扉的哀傷，轉身望著躺在血泊之中的碧雲。
“姐姐，碧雲死了！”袁暝嘶啞的言道雙目依舊血紅，“碧雲死了，我又食言了，我說過要保護碧雲的，碧雲，碧雲死了，真的死了，怎麽會這樣？”
“碧雲。”袁雪鏡走到碧雲的遺體前，去探視脈相，想著多日前還清秀可人的一個丫頭如今滿身是血已經沒有了氣息，“三姐。”袁雪鏡確認碧雲已死隻得搖搖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想到她的疏忽，雖然告訴了父親袁世飛卻沒有製止這場慘劇。
袁雪晴聽聞五妹的話語眼睛一紅猶自不信地走到碧雲的遺體前仔細檢查，探不到一絲脈相才黯然地看向七弟，碧雲自小也是她看著一路長大和七弟青梅竹馬不為過，探視的目光望向五妹，是否是三叔風流波及了碧雲隻見五妹肯定地點頭。
砰！袁雪晴抬頭看見大哥突然走到七弟的身後一抬手打暈了悲憤的七弟，“大哥你？”
“這件事可大可小，碧雲弑主，袁暝弑叔，傳出去對軒轅山莊的名譽不利，晴兒你不要多言，先軟禁袁暝，至於三叔的事情讓爹爹處理。”袁恒年不容拒絕的決斷道。
“柳叔，你看到事情的經過了嗎？”袁恒年質問道，隻見柳文宇歎道：“我隻看到碧雲刺傷了三老爺，三老爺殺了碧雲，隨後七少爺趕來然後我便讓侍衛通知三小姐前來。”
“怎麽會這樣？”袁雪晴無奈地歎道，看到一旁昏睡過去的七弟袁暝，感到惋惜不已，怎麽會這樣，袁雪晴不信碧雲殺三叔，也不信昔日弱不禁風的小小少年如今劍技淩厲，袁雪晴眼眸之中的陰霾更甚，如今不僅是外患，內憂也不斷，不過她現在更擔心父親如何處置七弟。
她想著不由抬頭仰望，這一片朗朗晴空，卻愈發的陰霾，烏雲濃密，這江湖的天是不是一樣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