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之前投案自首的梁力翻供了。

他說是因為本人威脅所以才承認了殺害陳若蘭的,而威脅他的人,正是陸西遠。

“這……”陸西遠愣了。

陸西遠有幹過這種事情嗎?他不知道。

該死,他對於陸西遠的所有事情都好不知情,怎麽可能會知道陸西遠威脅過梁力替自己頂罪呢?不,糟糕的不僅僅是如此,如果說,陸西遠真的威脅了梁力“頂罪”的話,是說,陳若蘭,是陸西遠殺的?

自己現在,是成為了殺人凶手了?

陸西遠看著蔡騰正,苦笑。

“說,陳若蘭是不是你殺的?”

“我不知道。”

“在陳若蘭出事那一天,你去過陳若蘭家嗎?”

“我不知道。”

“你是因為在工作中的事對陳若蘭一直懷恨在心,所以才計劃殺害她的?”

“我不知道。”

“陸西遠,你別一問三不知。”蔡騰正怒了,“別以為你全部否認我們就查不出來是不是你幹的。”

“我真的不知道。”陸西遠無可奈何地看著蔡騰正,“你們要指證我是凶手,不如,先去把能入我罪的證據找到?”

“好小子,你給我等著。”

蔡騰正與文彬從審訊室裏出來,看到在旁聽的俞阿遲與成秀莉,怒氣衝衝地走了。

“阿遲,你說,如果陸西遠真是凶手的話,那關隊?”成秀莉焦慮。

俞阿遲看著另一邊,與陳律師一起離開的鄧欽,眉頭一皺:“徐永羊那家夥是怎麽處置了?”

“因為拘禁的時間短,又交了大筆罰金,據說刑期三個月。”

俞阿遲用手托住了下巴,想了想,“成秀莉,你有沒有注意到,犯人自首又翻供的時機,太微妙了?”

“怎麽說?”

“若是陸西遠一直是蔡騰正他們的目標嫌疑人的話,SRM公司的人根本沒有機會在昨天把陸西遠從醫院弄到SRM公司,今天我們去找陸西遠的時候,徐永羊竟然會知道,我們早把凶手逮住了。”俞阿遲問,“不覺得他的消息太靈通了嗎?”

“你的意思是,梁力會來自首,是因為SRM公司指使的?”成秀莉問,“就為了給陸西遠脫罪後,能成為他們的試驗品?”

“對,現在看陸西遠不可能為他們所用,為了封住陸西遠的口,於是叫梁力翻供,把罪行都推到陸西遠身上。”

“如果是這樣,那SRM公司的人就太可惡了。”成秀莉氣憤,隨即冷靜下來,“但是,就算他們想把罪責推到陸西遠身上,萬一,陸西遠真是凶手呢,我們該怎麽辦?”

俞阿遲愣住了。

如果陸西遠是凶手,那當然要把陸西遠緝拿歸案。但問題是,現在陸西遠體內的,是關宇,難道說,要讓關宇受陸西遠之過,成為真凶受刑嗎?

可是,要怎麽證明,現在的陸西遠不是陸西遠本人,而是關宇呢?

現行的律法,可沒有針對這種情形指定相關處罰條例。

“如果,陸西遠就是凶手嗎?”

陸西遠自言自語著,神情複雜,“大概,就隻有伏法了吧!”

“什麽?”成秀莉驚呼。

俞阿遲則沉默不語。

“俞阿遲,你當時,成為俞阿遲後,有別的選擇嗎?”陸西遠問俞阿遲。

俞阿遲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所以,我成為了陸西遠,就隻能夠以陸西遠的方式活下去了。”陸西遠苦笑。

“但陸西遠是凶手,而你是關隊……”

“不對,我就隻是陸西遠,在立交橋摔下來的那個時候,關宇就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叫關宇的男人了,就隻有幸存下來的陸西遠。”陸西遠鄭重地說,“所以,如果陸西遠是凶手,那我就會認罪。”

“關隊?”

“如果,你還叫我關隊的話,就應該知道,身為刑警大隊隊長的關宇,是不可能容忍犯罪的罪犯逃過刑罰的。”陸西遠如此說,“出事那天,關宇也是為了捉拿陸西遠才出手相助的,若是讓真凶陸西遠以任何借口逃脫的話,最不甘心的,是關宇才對。”

“關隊!”

“我不是關隊,關宇已經犧牲了。”陸西遠堅定地說,“你們,不是都收到了參加關宇喪禮的訃告了嗎?”

成秀莉終於忍不住了,從審訊室裏逃了出去。

俞阿遲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眼裏全是欽佩:“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陸西遠看著他,“在我醒來,發現這種陰差陽錯的事情後,已經考慮過很多次,自己身為陸西遠,成為一個殺人凶手的話,自己該怎麽辦了?”

“最終的決定就是這個?”

陸西遠點頭:“若是普通人還好,但若是凶手,以我的性格,即便,知道這個陸西遠身體裏的意識是別人,一定也不會放過他的。大家認知裏的關宇死了,我這種關宇,若是冒用關宇的身份,隻怕會給自己的家屬帶來更大的麻煩。”

“是嗎?”

“你以為,因公殉職的刑警隊長,跟殺害市民卻又聲稱自己是刑警隊長的瘋子,哪一個更受人尊敬?”陸西遠反問,“你覺得我的妻子,父母,會接受一個身份是凶手,卻聲稱自己是關宇的家人嗎?”

俞阿遲默然。

“隻能夠說,我運氣不好,在應該死去的時候偏偏活下來了,活著的身份確是殺人凶手了。”陸西遠喟歎。

“這麽說,我是運氣好的那一個了。”

陸西遠看著俞阿遲,“我總算能理解你為什麽為趙文簡說話了,你運氣好的話,就堅持查下去吧,做個好警察,好好查案。”

“我會的。”

蔡騰正與文彬在這個時候衝了進來,一臉得意:“陸西遠,你這家夥,這一次,看你怎麽逃!”

“對,人證俱在,你完了。”

在陸西遠被關押的同一天,關宇的家屬為死者舉行了喪禮。

俞阿遲他們一組人都出席了。

喪禮很浩大,關宇從事公安二十多年,認識的前輩後輩都來了。

看著喪禮上關宇的那張遺照,俞阿遲的胸口很沉悶,像是剛挨了誰的一擊重拳。

他想起了數個月前,他自己的喪禮。

明明自己好好地活在這裏,世界上的自己卻被宣告去世了,這哪裏是關宇的葬禮,這簡直,是屬於他的喪禮。

成秀莉看俞阿遲一臉陰鬱,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成秀莉也想阻止這種事情發生,但關宇說得對,大家所認識的關宇,已經喪身在那次的意外車禍事故裏了,即便她去告訴其他人,陸西遠就是關宇,估計,也沒多少人會當真的,或許自己還會被認為是精神不正常了。

但她絕對不會放棄的,她總會找到SRM公司的弱點,要挾他們配合自己,在陸西遠服滿緩刑之前,把他從牢裏救出來。

“阿遲?”

喪禮結束,大家紛紛散開的時候,成秀莉叫住了俞阿遲。

俞阿遲看著成秀莉。

“那個移念器,還在吧?”

俞阿遲點點頭。

“要好好收起來,以後還有用得上的時候。”成秀莉說。

俞阿遲點點頭。

SRM公司D部門。

鄧欽得知移念器被俞阿遲等人拿走了,氣得渾身發抖。

“鄧老,用不著生氣,徐工當初創造出移念器的時候,一起備份了三台。我們手上還有兩台,如果想要收集意識能量的話,我們隨時可以開始。”尤芳說著,早命人將另兩台移念器拿了出來。

“徐工不在,你能使用它們嗎?”

“當然可以。”尤芳道,“隻要給我一點時間,徐工懂的,我都能懂。”

“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鄧欽冷哼了一聲,“你們應該知道,一開始,我投資這項技術就是為了用在我身上的,今年我都72歲了,這具軀殼對我來說,已經太蒼老了,你們要是再不做出點成績,控製好移念器,這項目我可就要終止了。”

“明白,鄧老,請放心,我尤芳絕對不會令你失望的。”尤芳推了推鏡片,如此保證著。

“除此之外,……”鄧欽的神情稍微冷靜了下來,“那個叫俞阿遲的警官,有點奇怪吧?”

“怎麽奇怪了?”

“他在我們麵見陸西遠之前,就已經找上門來了,事情,怎麽會這麽巧呢?”鄧欽道,“隨後他又很快就帶了人來到七樓要人,你不覺得他的反應,也未免太快了嗎?”鄧欽看著尤芳,“簡直想是一早就盯上了我們似的。”

尤芳想了想,發現確實如此,“鄧老,你是想?”

“給我查查這個俞阿遲到底是什麽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