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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東航看著成秀莉,以及另一個陌生的男人,不明白她為什麽去而複返。

俞阿遲也不客氣,徑直坐到了老人對麵原本是負責審問的警察做的位置上。

何東航更鬧不明白了。

“我相信你沒有殺王蓉蓉。”

何東航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可是,我需要你把你去荔香樓行竊的經過,包括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地說出來,然後,我會證明你是清白的,可以嗎?”

何東航點點頭。

2015年,何東航退休了,於是來到了花城,投奔兒子,順便幫著照顧孫子。

兒子兒媳婦在花城是在靠近郊區的地區租了人家的自建房住的,兩房兩廳,兒子兒媳婦一間,他跟孫子一間。

住下以後,他就負責起接送孫子上下學,過了一陣子後,看家裏經濟拮據,他應聘到了荔香樓下的一家商鋪,做保安。名氣上是保安,其實就是個看門的,每天坐在商鋪外麵,循例看看進出商鋪的客人,也就是走個形式。

因為工作很輕鬆,很多時候,都是看街道上人來人往,或者是荔香樓上的住戶上樓下樓,而因此,何東航記住了住在荔香樓的幾個居民的臉,王蓉蓉跟葉杭就是其中兩人。

記得王蓉蓉跟葉杭,是因為他們倆經常出雙入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對情侶,而何東航見到王蓉蓉的次數特別多,因為王蓉蓉似乎是沒有穩定工作的,經常呆在家裏,上下樓買快餐的時候,跟何東航打過不少照麵。

但王蓉蓉對何東航的態度並不好。

原本何東航在樓下商鋪上班,坐在門口,王蓉蓉上樓下樓的當兒,經常性撞見何東航應該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但王蓉蓉不知道是對何東航印象不好,還是覺得老人礙著她了,每次何東航看見她,她都沒有好臉色,有一次還在葉杭在的時候,罵了一句:“老東西!”

何東航心裏覺得很受傷。

再後來,何東航在上班坐在門外的時候,看到王蓉蓉上樓,有什麽卻從她手提袋裏掉了出來。

是串鑰匙。

他看王蓉蓉沒有察覺到,於是撿了起來,“喂!”

王蓉蓉似乎沒有聽到,又或是聽到了,裝作沒聽見,徑直上了樓。

“我說……”何東航跟了上去,“靚姐。”

前麵的王蓉蓉走得飛快,一下把何東航甩遠了。

何東航跟著上了四樓,看到王蓉蓉正在開402的房門,轉身看他跟了上去,生氣:“你幹什麽?你是住這裏的嗎?”

“不是,我……”

“你是跟蹤我吧?你居然跟蹤我,你想幹什麽?”

“不是,我是……”何東航伸手,想把鑰匙還給王蓉蓉,結果王蓉蓉卻退後了幾步:“果然,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的,來人啊,抓變態。”

“不是!”何東航一下把手縮了回去。

“還說不是?我明明看你從樓下一直跟上來的,你啊,是不是想上樓偷東西的?”王蓉蓉大聲的叫喊引來了不少荔香樓的住戶,聽她這麽一說,也認出了何東航。

“他不是樓下的那個保安嗎?”

“對啊,他不在下麵看大門,上來做什麽?”

“真是小偷?”

“不。”何東航想解釋,無奈人多口雜,自己又不善言辭,結果被眾人揪著一下送回了商鋪,商鋪的老板當天就結清了工資,辭退了何東航。

被眾人冤枉的何東航心裏來火,連撿到鑰匙的事都沒說出去。

“當時,我是想,她要冤枉我,那我就不還給她了,就算丟了,也不還給她。”

那件事過去後大概一個多月,何東航家裏出了事:在工廠工作的兒子跟人打架,被打成重傷送進了醫院,急需大筆醫療費,但家裏缺錢拿不出,在四處求人借錢的當兒,他看到了自己撿到了那串鑰匙。

他忽然想起了王蓉蓉出入穿得都很時髦,特別是他被辭退前的一段時間,王蓉蓉的手上,脖子上都經常戴著金燦燦的手鐲,項鏈,沒辦法湊到兒子的醫療費的他決定鋌而走險,去王蓉蓉家行竊。

他特意換了一身衣服,背了個包,畢竟自己曾經在那裏工作過,怕被人認了出來。

也正因為在樓下工作過,所以對荔香樓的住戶的作息十分了解,他在樓對麵一直等著,等王蓉蓉從樓上下來,坐出租汽車離開之後,他才找了個沒多少人會出入大樓的時間,摸了上去,輕易地打開了402的房門。

他並沒有找到多少現金,而值錢的東西,比如說電視機電腦之類的,他抬不動,也難遮人眼目地拿下去,所以他的目標是珠寶首飾之類的小物件。

找到王蓉蓉的房間裏,發現了首飾盒,把裏麵的珠寶倒進包裏的時候,王蓉蓉卻回來了。

王蓉蓉很快認出了他是誰,跟他打了起來。

他害怕事情暴露,下了狠手,但以為自己掐死了王蓉蓉的時候也嚇了個半死,逃到門口,他還猶豫要不要回去救人,結果在門口就發現王蓉蓉嗆了兩聲,喘過氣來了,馬上就趕緊跑下樓去,在途中還撞到了人,他差點以為自己就要被抓了,結果是有驚無險地逃了出去。

“你是說,你離開的時候,王蓉蓉沒有昏迷?”成秀莉這一次冷靜多了,問。

何東航點點頭。

“我,我知道她那天死了,已經是,大概,半年之後的事情了。”何東航道,“我那個時候看到的是我孫子從學校帶回來的一張舊報紙,是他們班上的同學,用來做紙風箏的報紙,別人不要,就給了我孫子的。我給我孫子掛好風箏的時候,才發現,上麵刊登的,是那個王蓉蓉被殺的新聞。”

“那你不報案?”

“因為,我怕。”何東航擦著流出來的眼淚,“我怕你們也像他們冤枉我跟蹤王蓉蓉,害我失去了工作一樣,你們會冤枉我是殺人凶手,還有,我偷了她的東西,也是犯法的。我知道,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那,你知道偷竊是犯法的,你還敢幹第二次?”

“我沒辦法啊!”何東航無奈,“我兒子,死了,雖然我是偷了東西,勉強給他湊齊了醫藥費,可他不爭氣,沒活過來,我……”何東航抹了抹淚,“我兒子死了以後,兒媳婦也跑了,就我一個老家夥養著我孫子,小家夥上學,吃飯,穿衣,哪樣不花錢?所以,我就想,就想……”

何東航抽噎著沒能說下去。

“警察同誌,我真沒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