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方小舟很快發現這家美食屋跟別的小鋪的不同。
早晨起來後，她打開了美食屋的門，原以為會見到街道對麵的曾府大門的，誰料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完全陌生的建築，陌生的街道。
“這……”方小舟吃驚不小，走出門，才發現自己站在長長的一條深巷末端，不過兩塊踩腳青石板的寬度對麵，是高高聳立的民居的隔牆，而巷子的另一邊，美食屋門麵的這邊，經由巷子出去，一路上，也是高牆。
搞什麽啊？用常識來考慮，要開美食屋招徠生意的話，一般都是開在熱鬧的商業街吧？或者是行人多的繁華路段，這趙公子的美食屋開在這樣的深巷裏，還怎麽會有食客上門呢？
因為計劃著日後要開茶樓，對於路段跟規模的考量過的方小舟對店麵選址的事情略知一二，現在發現美食屋地處毫無人氣的深巷裏頭，自然多了一番疑惑，隨後馬上她就發現自己的重點錯了。
不對不對，雖然這個問題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另一個問題。
昨天，趙桐邀請自己的時候，她明明看到美食屋是就開在曾府門口的對麵街道的，因為昨晚的心情太慌亂，壓根兒沒再注意這個問題，今天醒過來後，才又留意到這一點，以為自己平時或許忽略了這個美食屋，所以才開門驗證的，結果，果然，美食屋並不在曾府附近，那昨晚是怎麽回事？
方小舟心裏狐疑。
對了，還有那個趙桐也很奇怪，他為自己做的竹笙鴿蛋，確實是對自己來說，非常喜歡，也非常有紀念意義的美食，他是怎麽知道的呢？
“早！”
方小舟正百思不得其解，趙桐打著嗬欠推開了門。
“趙公子早。”
“我說，小舟啊，你是我的助手吧？這麽早起來，第一件事，知道是什麽嗎？”趙桐問。
“知道。”方小舟點頭，走回店裏，“是要給趙公子做早點，對吧？”
“聰明。”趙桐笑了。
“青岸叔呢？”
“去早市采購新鮮食材去了。”趙桐說著，將方小舟領進了廚房裏，“我記得，你說你的廚藝很厲害，對吧？”
“當然。”
“所以，就給我做一頓早餐，露一手吧！”趙桐說著，指了指過道對麵：“那邊是食材儲放室，要什麽材料去那邊拿，這邊的水池裏也有活鮮，你看著辦吧！”
一走進食材收藏室，就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似乎，這裏的溫度，比外麵要偏低許多度，剛好適合儲放食材。
小小的儲放室內，一個個陳列架上分門別類的放著水果，蔬菜，肉類，還有調料，佐料等等，紅的綠的，黃的紫的，色彩繽紛。
方小舟注意到了，這裏的果蔬，不僅僅是有當季的，還有往季的，比如京包菜，菠菜，兒菜，茼蒿，一般都是冬天才吃得上的，現在都暮春了，外麵壓根找不著這些菜的影兒，但這裏不僅有，還保存得新新鮮鮮的，讓小舟驚訝之餘，更是納悶，她看著站在門口一直注意著自己反映的趙桐，問：“你這裏為什麽會有這些菜？”
“唔，就跟，你的師傅為什麽是比目魚的原因一樣。”趙桐嘻嘻一笑。
是說自己不宜追問嗎？跟自己的師傅是子時的比目魚一樣不可思議，這間美食屋，還有這個趙桐，他的身份也一樣不可思議？所以他才會相信她說的話，才願意讓她留在美食屋？
方小舟想起來了，趙桐說，美食屋的客人，都很特別，大概，這就是美食屋沒有開在熱鬧的繁華街市的原因了？
方小舟難得地露出了笑臉，“太好了，我也想要有這樣的一間儲存室呢，這樣一年四季隨時都能做客人喜歡的美食，也不用發愁找不到過季的食材了。”
“那麽，能開始為我做一頓早餐了嗎？”趙桐問。
“當然。”方小舟看著趙桐：“請問趙公子喜歡什麽樣的早點呢？畢竟，我可沒有趙公子那般高超的能力，能洞悉你喜歡吃的是什麽食物呢？”
“當然當然。”趙桐笑眯眯地點頭，"讓我想想，嗯，那，就來一份蝦餃，一份榴蓮酥，一份燒賣，一份芋香糕，一份魚片粥，一份……啊，算了，暫時這麽多，麻煩小舟大廚盡快哦，至於早茶嘛，就我自己來泡好了。”
趙桐說著，走出了裏堂，當真在茶幾那邊的櫥櫃裏找出了茶葉，哼著小曲開始泡茶。
方小舟飛快地將趙桐說的那些早點逐一記了一遍，然後開始尋找製作這些早點的材料：麵粉，雞蛋，芋頭，碎米……，而後用籃子裝著，把這些食材搬到了廚房。
方小舟看到趙桐坐在食桌前，正對著廚房的玻璃窗口，邊品茶，邊朝她揮了揮手。
方小舟冷哼了一聲。
她知道，趙桐要自己做這一頓早茶的用意，是在試探自己的廚藝。
這可難不倒她，畢竟，她可是子時的比目魚的高徒嘛！
方小舟環視了趙桐的廚房一眼，很快分清楚了器皿的份量，於是馬上拿了一個砂鍋，放到了煤灶上，洗過一把碎米後，加入適量的水，煮著，隨即飛快地將洗幹淨的芋頭放進蒸屜，而後搓揉麵粉，準備麵團與餃子皮……
趙桐品著茶，看著小舟嫻熟的有條不紊地完成一道道工序，眼睛裏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第一道被小舟送上來的是蝦餃，蝦是就在廚房處理台旁邊的水池裏養著的，方小舟從裏麵撈了四個蝦，很快地去除蝦線，而後拍暈了蝦後，用刀尖劃開蝦殼取出了整個的蝦肉，蘸上點調料，而後包進了自己做好的餃子皮裏，捏好，放進了煮熱了水的蒸屜裏，不過三分鍾，蝦餃就好了。
趙桐看著蒸屜裏四個飽滿的蝦餃，夾起一個嚐了起來，再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這一幕被廚房裏忙碌的方小舟看到了，得意地笑了笑，然後把第二道點心送了過去。
第二道完成的是燒賣。方小舟選用的材料是鮮肉跟春筍，正是吃筍的季節，與鮮嫩多汁的豚肉搭配一起，鮮上加鮮，將此餡料放入麵皮裏，捏成石榴花的形狀，放入蒸屜裏蒸個十來分鍾即可。
趙桐打開了蒸屜的蓋子，一陣清香撲鼻，再看其形，皮薄如蟬翼，晶瑩透明，入口清爽，味濃不膩。
很快，金黃金黃的榴蓮酥與芋頭糕也送了上來，而最後送上來的魚片粥，也散發著誘人的熱氣。
方小舟將調羹遞給趙桐後，自己也啪地一聲坐在了趙桐的對麵，而後從砂鍋裏舀了一碗粥給趙桐後，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慢就著剛才一並送出來的小菜吃了起來，抬頭，看趙桐盯著自己，問：“我也還沒吃早餐呢，你要的早點我都給你做好了，難不成還不讓我喝粥嗎？”
趙桐笑了笑，“當然不是。”
他拿多了一個杯子，斟滿茶，遞到了方小舟麵前：“助手辛苦了，喝杯熱茶吧！”
這是，認同了自己的意思嗎？
方小舟莞爾一笑，接過了趙桐的那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