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小舟！”
守在過道的柳青岸看了她一眼，讓她坐到了食桌邊上。
方小舟這個時候才發現，對著食桌的，是一扇落地窗，緊挨著的便是美食屋的廚房，那堵玻璃牆體原本是有白色的簾子的，此刻被拉了開來，而趙桐，早已站在廚房裏，係上了圍裙，看她坐了下來，笑了笑，動手忙碌開來。
“他在幹什麽？”方小舟問柳青岸。
“如你所見，趙公子在為你烹做膳食。”
柳青岸不說還好，一說，方小舟覺得饑腸轆轆起來，她不由得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想起自己晚飯還沒吃，而身為幫廚的天性——對了，方小舟是曾府主廚朱師傅的助手，她也曾經師從過一個頗有名氣的師傅，紮實地學過廚藝，是因為習慣性地想要看看別的廚子是怎麽烹飪食物的，以及對烹調的熱愛，讓方小舟站了起來，湊到了窗口邊上，想看看這個趙公子到底是如何製作膳食的。
他貌似說過自己的廚藝很精湛呢？而且還說過絕對會做出讓自己喜歡吃的食物的？吹牛不打草稿，她跟他今天夜裏才第一次相見，他怎麽可能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麽呢？
抱著這種想法，方小舟特別注意趙桐選擇的食材，而後，臉上一怔。
在處理台上放著的食材，是處理好的竹笙，放在碗裏的小小的鴿蛋，擇幹淨的燕窩。
他是打算做……？他怎麽知道我喜歡……？對了，這間美食屋，是開在曾府對麵的街道上嗎？不，不對啊，她平時在曾府走進走出的，宅子對麵也是民居，根本沒什麽美食屋。
這是怎麽回事？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方小舟心裏的疑問一個個冒了出來，卻看到趙桐已經在煎製著什麽了，濃濃的香氣飄散開來，讓她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趙桐衝她笑了笑，做了個鬼臉，而後拿起了那些竹笙，放在砧台上，將一把刀拋了起來，穩穩地接住後，將竹笙切成了一絲一絲的，再起了個小鍋，將一勺燒熱的高湯放進去後，將竹笙與燕窩，肉絲與枸杞粒等配料悉數放了進去，合上蓋子悶燉，燒熱了鍋，入油，將每一個鴿蛋都稍微炸了一下，等鴿蛋表層微黃後，過一下油便撈了起來。
恰好，那燉鍋裏也開了，冒出了蒸汽，趙桐將備用的湯盅拿了出來，從燉鍋裏舀起了竹笙肉湯放進去，而後把絲絲的燕窩堆壘成巢狀，再將煎好的鴿蛋放到了燕窩巢裏，灑了些蔥碎與芝麻後，而後朝柳青岸招了招手。
柳青岸示意小舟坐到食桌前，而他則從窗口將剛才趙桐忙碌後的成果端了出來。
一盅竹笙鴿蛋燕窩湯，一盤擺放得有如扇子的煎餅。
趙桐摘了圍裙，抹著手走了出來，坐到了方小舟對麵：“如何，是不是都是你喜歡的食物？”
方小舟看了看趙桐，抓起了筷子，“看起來是像那麽回事，但不知道味道如何呢？告訴你，我可是很挑剔的，我啊……”
方小舟忍不住先喝了一口湯。
嘩，好鮮甜！
不知道是用什麽湯做的湯底，融入了竹笙的味道以及燕窩的綿延，讓湯汁更加濃鬱甘甜，一入口如甘霖化雨，慢慢滋潤了所有的味蕾，而後滲入腑肺，讓人感受著溫和的細膩柔情。
方小舟當下覺得驚喜，再夾起了一顆微黃的鴿蛋，一咬，外麵炸得薄薄脆脆的，裏麵的鴿蛋卻剛剛才熟，鮮嫩得猶如剛出爐的豆腐，溫溫熱熱的，入口即融，那鴿蛋的鮮美滋味縈繞在舌尖，帶來了飛鳥遨遊在藍天之上的舒爽體驗。
而且……
方小舟正大口大口地吃著，猛然瞥見趙桐正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瞅著自己，動作一下緩了下來，極力慢條斯理地品嚐，卻看到盅中已經沒了湯水。
“不客氣，還有，還有！”趙桐笑著叫了一聲：“青岸。”
柳青岸走了過來，端起空的湯盅，進了廚房，很快便裝滿了一盅重新放到小舟跟前。
方小舟用叉叉起了一邊的薄餅，吃了一口，才發覺原來薄餅中間還有熱乎乎的南瓜餡料，甜絲絲的，餓慌了的肚子很快感覺到了飽飽的滿足感。
方小舟再喝了幾口湯，才放下了筷子，接過趙桐遞給自己的餐巾，擦了擦嘴巴，幹咳了一聲，“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竹笙雞蛋？”
“因為我帶回來的客人，都是我了解的。”趙桐笑，滿意地站了起來，“好了，小姐，心情好多了嗎？”
方小舟點點頭，心中甚是感激，“謝謝你，要不是你……”
方小舟想起了不久前暴雨中發生的一幕，臉色一沉。
“怎麽了？”趙桐注意到她臉色變了，關切地問。
方小舟搖搖頭，看著美食屋，"原來你——趙公子，還真的會下廚啊！”
“對啊！”趙桐雙手抱臂：“我的廚藝很不錯吧？堪稱世上一流。”
“我，不瞞你說，我也很會做菜呢，趙公子，你能讓我留在美食屋給你做助手嗎？”方小舟直截了當地問。
趙桐皺起了眉頭，盯著方小舟看了一會兒，看她不像是說笑，搖搖頭：“不行。”
“為什麽？”
“如你所見，我的美食屋很小，招待的客人呢，也比較特別，所以，我跟青岸兩個人就已經綽綽有餘了。”趙桐解釋，“對吧，青岸？”
“沒錯，小舟，美食屋可就我們兩個男人，你一個女孩子家留下來可一點兒也不好，你之前不是也很顧忌嗎？怎麽現在就忘了？”柳青岸點頭讚同，“小舟，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沒有家了，也沒有去處，你們就收留我吧，好不好？”
“不行，小姐……”
“我叫小舟，不是什麽小姐。”
“小舟……”
“趙公子，我跟你說，我做菜真的很好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馬上給你做一道菜，讓你確定我沒有撒謊！”方小舟懇求，“我本來就是曾老爺家的幫廚……”
“那你怎麽不回曾府呢？”柳青岸嘴快問了一句，趙桐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小舟聽柳青岸讓他回曾府，眼眶泛紅：“我，我回不去了，今天，我被他們趕出來了。”
“為什麽？”
“是……”方小舟想起了今天晚膳後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