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傻瓜,你隻要相信我不會讓你有事就好了。

何霜繁翻山越嶺,幾經輾轉才終於將車子開到了離關卿還有將近十公裏的地方,前麵全是山路車子已經完全開不進去了,幸好他什麽都沒有帶,倒也算得上輕鬆,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帶,導致一下車,才猛然驚覺,一路上開到這裏來的將近十個小時裏,他什麽東西都沒有吃,現在已經餓得胃有些疼了。

可是想到不遠處的關卿,隻好一咬牙,往前走著。

關卿見到何霜繁的時候,明顯一愣,然後不管不顧直接朝他跑了過來,就連摔在地上都察覺不到任何疼痛,隻是爬起來的時候,何霜繁已經在她麵前了。

她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先前的那場塌方,要不是剛好有個采訪臨時通知她過去一趟,不然現在恐怕她多多少少會受一點傷吧。

看到那被砸得混亂的營地,關卿隻覺得心有餘悸。

見到關卿的那一刻,何霜繁才覺得心像是放下去了一樣,她沒有事,幸好她沒有事。

何霜繁看著關卿剛才磕破的膝蓋,板著臉訓道:“你就是這樣讓我放心的?”

關卿哪裏管何霜繁是不是在訓自己,甚至連兩個人先前還在鬧矛盾這種事情全都拋在了腦後,直接抱住何霜繁,將頭埋在他肩頭。

何霜繁隻覺得肩膀上的衣服瞬間被打濕,看著關卿一抽一抽的小肩膀,就知道她在哭,隻好伸手抱住她,寵溺地拍著她的肩膀,嘴裏安慰著:“沒事的沒事的。”

隻見關卿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了,抱著何霜繁好長一段時間還沒有緩過來,就在何霜繁以為對方是忽然見到自己太過感動的時候,卻聽見關卿說道:“我腳疼。”

因為關卿一來就抱住自己,倒是讓他一下忘記了她腳受傷的事情,被她這麽一說,何霜繁立即想到她剛才摔的那一跤,隻見他利落地換了個姿勢,直接抱起她,朝一旁臨時搭建的一個救助站走去。

關卿隻覺得自己身體一個騰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救助站了,而一旁的護士還一直盯著何霜繁看,一臉花癡,在給關卿上藥的過程中也忍不住打聽何霜繁的情況。

“先生,你是哪裏人?”

見那護士笑得一臉花枝招展,關卿忍不住腹誹:明明是在救死扶傷的,這種危急時刻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裏花癡,看來以後我們國家的職業資格考試還要加上一點,不準在工作的時候抱有別的心思。

何霜繁自然知道了關卿心裏是怎麽想的,故意笑著對那護士說道:“我是B市人。”

“那您還真是有愛心,這麽遠居然還跑過來。”

那人家天南地北的都有誌願者過來怎麽這麽多天都沒見誇,他不過剛剛趕到這裏你就說人家有愛心了,虛不虛偽啊。

“武警哥哥來了這麽多也沒見你誇獎啊。”關卿使勁地掐了一下正要回答的何霜繁。

何霜繁隻好無奈地衝對方笑了笑,然後一把將關卿抱在懷裏,故意問道:“請問她的傷嚴不嚴重?”

“還好,傷口已經清洗好了。”那護士對何霜繁的態度完全變了,重點是,她下手的動作,比之前更重了,看見關卿在瞪著她之後,迅速幫關卿包紮了傷口,然後照顧別人去了。

那護士一走,關卿就盯著旁邊的何霜繁,學著剛才那護士的語氣,柔聲說道:“那您還真是有愛心,這麽遠居然還跑過來。”

“那也要看看這裏有個人讓不讓我放心,走個路都能摔成這樣,還不說別的了。”何霜繁盯著關卿受傷的那隻腿,幽幽地說道。

聽見何霜繁又說自己不讓人放心,關卿隻好扁了扁嘴,將頭轉到一邊,悶悶地說:“不是說不要再有聯係了嗎,你現在來做什麽?”

“沒辦法,不知道前麵是哪個人直接撲到我懷裏,實在很難拒絕啊。”何霜繁裝得一臉無辜地跟關卿說。

可是剛一說話,何霜繁突然弓下身子,臉色慘白,嚇得關卿不知所措,連傷口蹭到一旁的架子上都渾然不覺,慌張地問道:“你怎麽了,何霜繁你不要嚇我。”說著說著竟然直接哭了起來。雖說關卿一直都是一個很堅強的人,但是這些天見到的事情,真的差點讓她崩潰了,畢竟很少會遇到這樣大的自然災害。

何霜繁俯下身大概過了幾分鍾,才緩緩地抬起頭,空出一隻手替關卿擦著眼淚,撲哧一笑,對關卿說:“你這樣哭,就算有事我也要醒過來替你擦幹眼淚啊。”

“什麽?”剛才那個樣子,哪裏隻是胃疼那麽簡單,那臉色,像是隨時都會暈過去一樣,稍微好一點就在這裏開玩笑,難道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有多麽擔心嗎?關卿生氣地朝何霜繁胸口輕捶了一拳,哪知道,何霜繁竟然虛弱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去,嚇得關卿立即叫了護士過來,開口就一句“他會不會死啊”。

那護士檢查了一下之後,給何霜繁取了兩瓶葡萄糖吊上,對關卿說道:“還好,隻是長時間沒有吃東西,有些低血糖了,沒什麽大事。”

聽到沒事,關卿才長舒一口氣,然後跟著護士去取了些麵包過來。

回來的時候,何霜繁已經轉醒,關卿趕緊將手上的那一堆東西一股腦地全遞給何霜繁,發現對方手不方便之後,趕緊又趕緊將袋子撕開。

何霜繁還是很少看見關卿這個樣子,就連上次自己被刀刺傷的時候,她都沒有像今天一樣,好像生怕下一秒就看不見他一樣。

他隻覺得內心好像一下子很溫暖,那種在長大之後,已經很久沒有感受的感覺,讓他又陷進去了。

接過關卿遞過來的東西,在對方的注視下吃掉,並不是因為他怕自己不吃的話對方會擔心,而是,他實在是太餓了。

關卿板著臉嗔罵道:“早幹嗎去了,都成這個樣子了竟然還有精力和我開玩笑。”

“忙忘記了。”何霜繁本來打算開玩笑的,但是想到關卿先前那麽擔心自己的樣子,隻好認真地解釋。

看見關卿忙得腿上的傷口又裂開了,何霜繁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關卿過來。關卿顯然對何霜繁那個一點都不真誠的解釋不是很滿意,愣在那裏瞪著他。

還說自己不讓人放心,那他自己這又是在幹什麽,本來這些天裏,自己都弄得有些精神錯亂了,想到要不是因為自己突然被調出去工作,恐怕現在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夠活著,而他竟然一來就給自己一個這麽大的驚嚇。

看著她一直站在那裏不說話,何霜繁用那隻空閑的手,一把拉過關卿坐在自己腿上。

關卿本能地想要起來,卻被何霜繁狠狠地抱住,她隻好出言提醒:“何霜繁你是病人。”

“難道你不是?”隻聽見何霜繁盯著她的膝蓋,幽幽地說道。

關卿這才注意到,原來先前因為何霜繁的事情到處奔波,傷口早就已經裂開了。

何霜繁適時地喚來了護士,重新幫關卿上了一次藥,隻是那個坐在何霜繁腿上的姿勢,著實讓關卿有一點點害羞,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隻好將臉使勁往何霜繁懷裏藏,卻沒有發現,這樣更加讓人覺得曖昧。

這次來的是一個年紀比較大的護士,見到兩人這樣忍不住輕咳一聲,何霜繁隻覺得懷中的人臉一下紅到了脖子,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弄得關卿更加不好意思,艱難地伸出手去拍何霜繁的那隻手。

那個護士,給關卿上完藥之後,沒好氣地說道:“真不知道這些年輕人是來幹什麽的,覺得這是談戀愛的時候嗎?”

關卿猛地抬起頭,看著那個護士離開的身影,極力想要衝上去告訴對方自己是一個記者,一個有責任心的記者,不過想到前麵發生的那一幕,隻好轉頭瞪著何霜繁,不滿地說道:“都是你,讓我整個高大偉岸的人生變成了這副模樣。”

“先前沒有我的人生你好像也沒有多好。”

在關卿就要出手揍他的時候,他故意伸手捂住胃,一臉痛苦的表情,嚇得關卿差點以為他又不舒服,仰頭就想叫護士。

何霜繁隻好捂住關卿的嘴,解釋說自己其實沒事。

等何霜繁吊完兩瓶點滴,關卿已經坐在一旁,趴在他腿上睡著了。

看著關卿熟睡的模樣,想到陸懷對自己說過的那句話,的確,連關卿的想法都沒有問過,就這樣直接將她踢出了自己的世界,對她確實很不公平,可是……

不知道什麽時候,關卿已經醒了過來,看著何霜繁一個人在那兒冥思苦想,想到之前何霜繁說的那件事情,情緒有些失落。

雖然上次何霜繁已經和自己說得很清楚了,甚至給了自己一個完全無法反駁的理由,她也知道了何霜繁在考慮著什麽,隻是讓自己就這樣放下顯然不是很可能。

何霜繁顯然沒有注意到關卿的情緒變化,發現關卿醒了之後,問關卿現在去哪兒。關卿說新的安置區已經搭建好了,不過過去的話至少有兩裏路。

他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蹲下身子,示意關卿到自己背上。

關卿本來是有些不願意的,畢竟何霜繁剛剛也暈倒了,可是何霜繁直接一句:“不想腳廢掉的話,就趕緊上來。”

趴在何霜繁背上,關卿想起在敘利亞的時候,何霜繁因為知道她在那兒,連通知都沒有通知,直接就飛了過來,那個時候,兩人的關係還沒有那麽親密,甚至隻是見過幾次麵的朋友。

後來問起何霜繁為什麽會過去的時候,何霜繁說是因為擔心她一個人在那個地方會發生點什麽,那麽現在,他匆匆忙忙地從B市趕過來,也是在擔心她嗎?

想到何霜繁因為趕過來,竟然連飯都沒有吃,關卿就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何霜繁明顯感覺到一滴淚滴在他脖子上,順著脖子滑了下來。

因為不好轉頭的原因,何霜繁隻好出聲問道:“怎麽又哭了,我這不是在這裏嗎?你看著也不像是怕黑的人啊。”

關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哭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胡亂地擦了一下,倔強地說:“我哪裏哭了,不過是因為你沒把路帶好,風吹進眼睛裏了。”

“關卿,你不知道這種爛借口,現在的小孩子都不會用了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關卿仰著下巴,得意地說。

何霜繁輕笑一聲,沒有再說什麽。這樣長久的沉默讓關卿忽然有些晃神,想到他們兩個的事情……

關卿將臉貼著何霜繁的後背,看著一旁的廢墟,雖然沒有月光路燈,沒有香樟柳樹,但是關卿還是希望這條路可以長一點,畢竟回去之後,兩人可能真的要分道揚鑣了。

這樣的傷感,何霜繁也不是沒有,想到關卿在自己身邊的日子,自己開始會為一個人擔心,會因為對方的一個笑容而感到滿足,會因為對方受傷而擔心難過,隻是,這樣的事情,以後恐怕都不能夠再次體會了。

其實做一個正常的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差,會知道什麽時候是痛,什麽時候會難受,會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盡管也會出現很多始料未及的變化,但是從來不覺得那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難怪父親也會貪戀這種幸福,貪戀到沒有了理智,所以才會想要生活在這裏,留在愛的人身邊。

隻是他不能夠這麽自私。

就在這時,關卿忽然開口問道:“何霜繁,我們現在到底是算好朋友還是偶然遇到的同鄉?”

何霜繁聽到她這麽問,忽然有一瞬間的失神,忽然回答道:“就隻是關卿和何霜繁。”

就隻是關卿和何霜繁嗎?那回去以後呢?剩下的事情,關卿再問下去,她害怕何霜繁會突然說出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顧安靜打來電話的時候,關卿正好在和何霜繁聯係,因為這次受災嚴重,這種震源地區,除了國內的武警,還來了一些帶著高科技的設備和國內外有經驗的誌願者。

至於何霜繁,自然而然地就申請了一個翻譯的工作,看著何霜繁流利地說著各國語言,關卿在羨慕的同時,也暗生佩服。雖然在敘利亞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何霜繁的語言能力,但是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厲害。

“關卿啊,聽說何霜繁已經追隨你浪跡天涯了?”

聽到顧安靜的聲音,關卿隻覺得親切,但想到自己在這裏忙東忙西折騰得半死,顧安靜居然還在家裏結了一個婚,簡直不可原諒。

“你的消息有些慢。”關卿嫌棄地說道,“不過你在家裏吃香的喝辣的,你們家那個讚助計劃,怎麽還沒有到,我都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吃肉了。”

顧安靜好心地提醒道:“我們家的基金是用來災後重建的,你,不屬於我的能力範圍之內。”

關卿隻覺得自己交了這樣一個損友,肯定是上輩子毀了銀河係。

“那沒什麽事情我就掛了,還有,你結婚那個事情就等著回去的時候我來收拾你吧。”

一說到這裏,顧安靜見機行事,直接晃著電話說自己的信號不好,讓關卿氣得差點直接摔了手機。

關卿躺在帳篷裏,因為腳受傷的事情,何霜繁已經命令自己隻能待在這裏,待到關卿都快以為自己發黴了。

正打算出去的時候,何霜繁正好進來,端著一碗泡好的方便麵,這已經是關卿來到這裏之後,每天固定的午餐了。這還是好的,想到之前道路沒有修通的時候,他們差點就要吃野菜了。

關卿接過何霜繁遞過來的方便麵,覺得自己就是千辛萬苦來到這裏,和大家來爭奪口糧的一樣,於是出言問道:“今天的情況是怎麽樣的?”

“國際救援部隊,今天上午共在周邊近二十個小地方,救了32個人,雖然救上來的人不算太多,但很多都是比較困難的地方,幫了很大的忙。”

何霜繁將自己知道的情況直接說了出來,順便將關卿的錄音筆還給了她,這就是關卿答應在這裏養傷的條件。

利用何霜繁本身的優勢,在自己腿腳不方便的時候,幫自己了解周邊的情況,然後再由自己將這些消息告訴報社。

“下次麻煩交一些比較有意義的獨家出來,你這些消息,就算是第一時間傳達到我這裏,等我返回到社裏麵的時候,也都已經變成了舊新聞了。”接過何霜繁手中的錄音筆,關卿一邊吃著泡麵一邊不樂意地點評著。

關卿聽著那些交上來的東西,除了英語能夠多多少少聽懂一點,但是那些濃濃的口音,還是讓關卿聽得有些費力。

這種時候,利用和剝削身邊的有能力者,這是顧安靜教給她的最簡單的方法。何霜繁倒是沒有說什麽,好像在這裏,不管關卿提什麽要求,隻要自己能夠做到的,基本上都會同意。

這倒是讓關卿覺得何霜繁是因為回去之後,兩人會再次回到那種不再見麵的情況,所以做的彌補。

三天後,關卿那隻摔傷的腿已經差不多完全結痂了,何霜繁才放心關卿出去。

接到關卿電話的時候,何霜繁剛好跟著那隻國際部隊將這邊的事情忙完。

“何霜繁,你叫那邊空著的人全部過來,這邊好像遇到了很難的問題。”關卿說的時候,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已經在顫抖了。

反倒是何霜繁,聽到關卿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問道:“關卿,你怎麽了,沒事吧,我現在馬上就過來。”

“放心吧,我沒事,不過這邊情況有些危險,不知道怎麽了好像這邊有棟樓裏全是小孩子。”

一聽關卿沒事,何霜繁才算鬆了口氣,連忙和這邊的人說了一下關卿那邊大致的情況,便帶著他們馬不停蹄地往那邊趕過去。

何霜繁跟過去一看,就看見關卿在那裏奔波著,完全和那些誌願者融為了一體。

何霜繁看著他們這邊的人,詫異地問道:“怎麽都是女的,你們這邊沒有安排男的過來嗎?”

關卿解釋道:“因為情況緊急,她們是後來調過來的,本來隻是做一些收尾工作,但是忽然發現這地下好像有很多小孩子。”

“很多小孩子?”何霜繁聽到她這麽一說,眉毛都快皺到了一起。

“不知道,好像都是一些年紀不大的小孩子,像一個拐賣團夥的窩點,因為地震來得太突然,就隻顧自己逃命了。”關卿解釋道。

就在兩人說話的空當,那邊已經開始救援了,隻見關卿直接將手上的錄音筆找了一個地方隨便一裝,然後開始用手機直接編輯了一條新聞,發送了出去。

聽著何霜繁替他們翻譯著之前的一些想法,那些關卿聽不懂的卷舌饒舌的單詞,何霜繁說得相當流利,甚至連停頓都沒有過。

因為何霜繁的翻譯,大家很快就達成共識,但是檢測的那邊傳來消息說:“裏麵的人數至少有二十幾個。”

“什麽?”

不說關卿了,就連一旁的何霜繁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這裏的情況之前也有人說過了,現在上麵的那塊預製板就像是浮在空中,想要把它從裏麵弄出來,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弄出來人又進不去,這個情況到底還是讓人頭疼的。

關卿看了看何霜繁,隻見何霜繁早就已經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因為雖然大家用的都是英語,但還是會有一定的誤差,所以,何霜繁在的話大家一般都是在說母語。

和何霜繁認識這麽久,除了在敘利亞的時候聽他翻譯過一些東西之外,別的時候,她對何霜繁的關注其實一點都不算多。

忽然,何霜繁轉頭看了看關卿,關卿以為是因為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立馬跑過去,結果何霜繁隻是揉了揉她的頭發。

旁邊的那些人自然也知道了是什麽,紛紛笑而不語。

關卿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被何霜繁給耍了,連忙將他的手拿下來,氣衝衝地往後麵走去,何霜繁眼疾手快,迅速拉住她:“就在這裏站著。”

還是把她放在自己身邊比較安全,至少我還能夠在她受傷的時候抱起她,或者,完全不會讓她受傷。

關卿隻覺得何霜繁現在越來越矯情了,明明兩個人都待在一塊了,竟然還要站在身邊,真是……

救援工作開始之後,便也沒有了他們什麽事情了,於是兩人很識趣地站在一旁,盡量不影響他們工作。

可是隨著工作的開展,因為人手關係,關卿他們也紛紛加入了救援之中。

這樣的情況是何霜繁最不願意見到的,但是當看到孩子們都被救出來時關卿臉上露出的笑容,他的心也會跟著一起歡喜,便也不再阻攔。

可是,忽然何霜繁又有些傷感了起來,要是以後自己不在關卿身邊,遇到什麽危險的話,怎麽辦?

現在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老人家,每天操心這個事情操心那個事情,陸懷前天打電話的時候,還說他最近怎麽變得那麽嘮叨了。

就在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關卿已經歡快地跑過來告訴他:“何霜繁,好像都救起來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何霜繁笑著,剛想彈一下關卿的額頭,結果就聽見有人在喊小心,隻見一塊兩米多寬的水泥板,像是失去了控製一般,直接朝關卿這邊衝過來。

關卿呆愣愣地望著水泥板飛來的那個方向,整個人都是僵住的,完全動彈不得,哪怕她極力告訴自己,離開這個地方,可腳卻像是長在了地上一樣,拔都拔不出來。

她隻能看著何霜繁將她拉到懷裏,然後被水泥板砸中,隻聽何霜繁悶哼一聲,連帶著關卿都能感覺到強烈的衝擊。

她隻覺得耳邊嗡嗡作響,好像有很多的聲音,那些衝上來的搜救隊員的聲音,慌張地呼喚著他們倆名字的聲音,以及……

關卿忽然覺得頭痛,像是有什麽東西想要破土而出一般,快要炸掉的感覺。

在那些雜亂的聲音中,關卿似乎還聽到了槍聲,連續的槍聲,四周很暗,暗得她看不清任何東西,隻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而四周全是槍聲,不知道從哪裏射過來,直到忽然她感覺有人撲倒了自己,就像剛才一樣。

關卿猛地驚醒,看著死撐著不讓石板壓下來的何霜繁,隻聽見何霜繁對她說:“趕快出去。”

她這才注意到,何霜繁竟然用身體為她撐起了一個屏障,讓她免受傷害,可是……她感覺到手上濕漉漉有些黏,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那是什麽,看了眼何霜繁正在流血的腰部,隻覺心驚肉跳。

“何霜繁,你沒事吧?”說這句話的時候,關卿隻覺得好像有些什麽東西像是梗在喉嚨裏,哽咽得厲害,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她就已經在哭了。

“傻瓜,你隻要相信我不會讓你有事就好了。”何霜繁半開玩笑地說著,卻因為後麵的水泥板導致一口血湧上來,讓他輕咳一聲。

看著鮮血從他嘴裏流出來的關卿,整個腦子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一般,那種比剛才更加強烈的疼痛感從大腦深處傳來,甚至讓她有短暫的昏迷。

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場景在關卿的大腦裏徘徊,四周似乎傳來了槍聲,她想要過去看個清楚,卻又什麽都沒有看到。

她能夠感覺到好像有人把她抱在懷裏,四周的槍聲忽近忽遠,然後聽到誰說了一句,你隻要相信我不會讓你有事就好了。

這句話怎麽這麽熟悉,剛剛聽說過,不對,不是剛剛,好像是更久遠的事情了。

想到這裏,關卿隻覺得頭疼得要命,一些遺忘的記憶像是潮水一樣洶湧而至。

緊張的心髒,急促的槍聲,莫名的安心,以及漸漸愈合的傷口……

記起來了,是敘利亞,在敘利亞的時候,原來並不是那麽順利,難怪回來的那天,何霜繁看自己的時候總是有些慌張,是怕自己還記得嗎?

她記起了當時自己因為看到何霜繁傷口愈合時的不知所措,同時也看到了何霜繁眼神裏閃過的慌張,所以他才會那樣慌張選擇消除自己的記憶,甚至害怕自己懷疑,讓所有人都不告訴她。

他原來真的和我們不一樣,不僅沒有心跳,就連傷口愈合的速度都是。

關卿隻覺得自己手被什麽東西滴中,隻見何霜繁臉色慘白,血還在不受控製地流著,不是會很快愈合嗎?自己明明看到過的,現在這個又是怎麽回事,怎麽還沒有愈合?

“何霜繁,不是應該沒事的嗎?敘利亞的時候都沒有事啊,怎麽……”後麵的話,關卿已經哽咽得說不出來了。

如果說,一開始碰到那種事情的時候有些慌張,那麽現在,她甚至有些慶幸,幸好何霜繁和自己不一樣,可是現在怎麽會……

“傻瓜,你記起來了?”何霜繁一說話,就開始咳嗽,嚇得關卿趕緊捂住他的嘴巴,狂點著頭,表示自己知道。

看著何霜繁瞬間笑起來的臉,關卿忽然有些恍惚,原來,是真的,他居然救過自己那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