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聊贈一枝春

蘇雨眠原定過完十五再回B市,但爸媽不到十號就把她趕走了。夫妻倆打算去海邊轉轉,那麽這個既不去旅遊、留在家裏也沒事做的閨女就成了累贅。

蘇雨眠掬著一把辛酸淚,拖著行李箱默默滾回了B市。剛一出站她就看到易聊那張過分好看的臉,被爹媽拋棄的壞心情頓時煙消雲散,帶著輕快的笑容蹦了過去。

易聊一隻手接過行李,另一隻手用力摟了一下她的腰。蘇雨眠頓時產生一種錯覺,如果不是在人頭攢動的車站,這家夥可能會直接親上來。

還好,他們都是在公共場合很注意分寸的年輕人……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易聊的臉突然放大,蜻蜓點水般地掠過她的嘴唇。

蘇雨眠有點惶恐地看了看四周,捂著嘴問:“說好的注意分寸的年輕人呢?!”

“對不起,我忍不了了。”易聊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指腹輕輕揉著她的耳垂,委屈地對上她質疑的目光,道,“而且隻是親了一下,在車站,這一點都不過分。”

蘇雨眠四下看了看。現在還是返程高峰期,車站裏的情侶要麽是結束了異地長假,剛剛相聚,要麽就是送別,總之,都是旁若無人地黏在一起。

蘇雨眠覺得自己有點小題大做了,隻好哄著他道:“你什麽時候到的?”

“一收到你的短信就來了。”

“那你豈不是來很久了?開車過來隻要半個小時啊。”

“我著急見媳婦兒,等不了。”

易聊的嘴角勾起一個的弧度,眼睛幽黑深量,蘇雨眠看得有點暈眩,心裏暗暗罵自己。回家十來天都沒見到像他這麽好看的人,他突然對她瘋狂放電,她有點招架不住。

不爭氣啊不爭氣,都多少年了,蘇雨眠你還是經不住這名為“易聊”的美色**。

這次蘇雨眠回B市,分外激動的除了易聊,還有家裏的貓兄。

蘇雨眠一進家門,貓兄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過來。由於瓷磚太滑,它的後爪打滑了好幾下,最終像坨球一樣滾到了她腳邊,非常不矜持地蹭來蹭去。

“乖兒子。”蘇雨眠撓撓它的下巴和肚子,“這麽久,都沒忘了你的老母親,我甚是欣慰,沒白給你鏟屎。”

易聊涼涼地瞥了一眼:“我什麽時候又多了這樣一個兒子?”

“就剛剛,朕決定封它為太子。”蘇雨眠猥瑣一笑,“愛妃,你母憑子貴,朕也可以給你晉升一下。”

易聊走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疑惑道:“體溫正常,也不紅,沒喝酒吧?”

“你這不是廢話……”她剛下車,哪有工夫喝酒。

“那就奇怪了。”易聊好整以暇地替她把脈,“你上一次自稱‘朕’,是喝多的時候。”

蘇雨眠皺眉回想了一下:“就是那天……”

“對。”易聊麵無表情地點點頭,“那天你叫我小易子。”

蘇雨眠:……

“還說要宦官亂朝。”

“……別說了!”蘇雨眠驚恐地捂住臉。

“然後對我又親又摸,導致發生了不可描述的……”

“我叫你別說了!”蘇雨眠生生打斷他的話,滿臉通紅地把頭埋進抱枕裏,“我不知道,我不清楚,那天我可能是喝多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蘇雨眠,逃避是沒用的。”易聊眼底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抓住她的手,“你現在很清醒吧?不如我們加深一下記憶?”

“易聊,你……”蘇雨眠剛打算罵他,易聊忽然伸出手指豎在她嘴唇中間。

“噓。”他離得很近,吹出來的氣溫熱地掠過臉頰。

他剛剛有一點說對了,蘇雨眠現在很清醒,所以她已經緊張到死死攥住衣角,耳邊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果說,上一次酒壯慫人膽,那麽現在可真的是無膽可壯了。她的腦子裏已經閃現過無數種可能,最後都隻想一個結論——順其自然。

因此,她也順其自然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她的眼睛剛閉上,就聽到易聊的輕笑聲:“蘇雨眠,你閉眼幹嗎?”

“嗯?!”

“你在想什麽?”他玩味兒地看著她,還頗不懷好意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音色沙啞低沉,“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什麽。”

“……我什麽也沒想。”

“哦?”易聊的嘴角勾了勾,不急不緩地說,“那這麽久,你都沒聽到你的手機在響嗎?”

蘇雨眠窘迫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下去,紅著臉爬到自己的外套旁邊,掏出手機。

“湯老師,新年快樂!”她打招呼的聲音很大,易聊看笑了,蘇雨眠心虛得太明顯了。

“嗯嗯,沒事,您說……”蘇雨眠在客廳裏晃了一小圈,不知聽到了什麽,腳步忽然停住了,垂下眼瞼,音量也減弱了大半,“好的,我知道了。不礙事,您不用擔心我。”

掛了電話,易聊有點擔心:“怎麽了?”

蘇雨眠無奈地聳聳肩,勉強的笑容下掩飾不住失望:“因為Miyuki的關係,金曲獎決定撤銷《和你有關的回憶》的參選權。”

易聊慌張、錯愕地看著她,眼神裏藏不住心疼,但她表現得很平靜。

她給貓兄的食盆裏抓了把貓糧,看它乖乖地吃了幾口,然後把自己臥室裏的被子拿到陽台上曬一曬。

易聊像個跟屁蟲一樣,全程跟在她後麵。

蘇雨眠像沒事人一樣問他:“你的被子曬了嗎?”

“還沒……”

蘇雨眠就“噔噔噔”跑到二樓幫他曬被子。

易聊終於忍不住叫住她:“仙女媳婦兒,你是不是有點難過?”

“啊?”蘇雨眠反而有點詫異,“難過什麽?”

“金曲獎……”

“那個啊。”蘇雨眠一屁股坐在**,無所謂地揮揮手,“剛接到電話是有一點難過的啦,但是我很容易就想通了。”

她索性躺倒,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我這個年紀和資曆,去跟那些前輩比,有點不自量力。就算真的入圍了,我也是陪跑的。”

“可我覺得你就是最好的。”易聊躺到她旁邊。

下午的陽光把蘇雨眠的臉照成了溫柔的粉金色,通透到吹彈可破,她閉著眼睛,睫毛又長又翹。他忍不住看了好久。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這種事情以後可能會很多,人生總不能事事如願。”蘇雨眠忽然睜開眼,打雞血似的握了握拳,“我隻需要全力以赴地做好自己的事,問心無愧就好!”她側過頭,剛好對上易聊的目光,微愕道,“你在看什麽?”

易聊撐著腮,饒有趣味地說:“我在想,以後我們的孩子會長得像誰?”這個話題突如其來,讓蘇雨眠有些措手不及,易聊卻已經想了很多,“我覺得一定要像你,你長得跟仙女似的,不像你就太可惜了。”

蘇雨眠震驚地側過身:“校草同學,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我哪兒胡說了?”

蘇雨眠扯了扯他的臉蛋:“放著你這麽好的基因不去繼承,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呃……”易聊的臉頰都被她捏紅了,“如果像你,我可能就舍不得揍他了。”

“那萬一不像我呢?”

“看著不爽,使勁揍。”

蘇雨眠:……

看不出來,易同學你還是個狠人哪!

雖然這個flag是立下了,但現在的易聊怎麽也想不到,直到孩子長大成人,他想揍兒子的願望一直都沒能實現。

“但是我們現在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易聊忽然板起臉,看著很嚴肅。

蘇雨眠也跟著緊張起來,咽了咽口水:“什麽?”

“我們連孩子都沒有。”

蘇雨眠:……

“不如……”

“不如你個頭!”蘇雨眠一巴掌蓋在他臉上,“你不是養生嗎?你不是大師嗎?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啊!”

蘇雨眠氣勢洶洶地走了。易聊望著她的背影,露出惡作劇成功後得意的笑容。

他又像個跟屁蟲似的跟在她身後,她走哪兒,他都亦步亦趨。

從衛生間出來後,發現易聊還倚在門口,蘇雨眠終於歎了一口氣:“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什麽?”

“是。”易聊忽然從背後抱住她,“不管什麽獎項、什麽評委組稀不稀罕你。反正,我最稀罕你。”

本來以為他還要說瘋話,沒想到卻是告白。

蘇雨眠眼角彎了彎,就聽見易聊接著說出後半句:“我一生所有的榮耀,都願意與你分享。”

***

時光飛逝,蘇雨眠和易聊在一起很少吵架,可能真的是因為認識的時間太久了,也可能是因為曾經錯過的時間太多了,他們舍不得用鋒利的語言傷害對方,遇到有爭執的地方,他們總能心平氣和地好好討論。

十一假期,又是一年金秋,趁著小長假,易聊跟蘇雨眠一起回了S市。

站在S市的主幹道上,易聊突然握緊蘇雨眠的手,頗為感慨地說:“第八年了,我終於跟你一起站在這裏了。”

“可惜這裏沒有我們共同的回憶。”

“誰說沒有?”易聊眨了眨眼,“大排麵啊。”

蘇雨眠撲哧笑了出來。

也對,他曾來到這裏走過一遍她曾走過的路,盡管是錯開的時空,但兩人也是看過同一片風景,吃過同一份飯了。

考慮到易聊不喜歡去飯店吃,蘇媽媽早早就安排了一桌好菜,蘇爸爸穿上自己的新襯衫,仿佛並不想輸給那個毛頭小子。

易聊進家門的時候,恭恭敬敬地給二老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我是易聊。”

夫婦兩人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趕緊招呼他進來。然後,倆夫婦趁端菜的工夫,在廚房裏飛快地交流著。

“簡直跟周茜兮長得一模一樣!”

“胡說,明明更像易鳴傑!”

“你腦子裏就隻有易鳴傑!”

“你不也是嗎?隻認得周茜兮!”

兩人推推搡搡地出來,都暗自將易聊的五官又細細看了一遍,最後不約而同地得出結論:這小子,把父母的優點都繼承來了!

動筷前,易聊從包裏拿出禮物:“叔叔,阿姨,這是我帶來的特產,送給你們。”

“謝謝你。不過下次人來就行了,別帶什麽東西了。”

蘇爸爸隨意往袋子裏一瞅,就看到一盒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茶,瞬間看易聊覺得順眼了很多,更是主動給易聊夾了塊魚:“小易,眠眠平時脾氣壞不壞?會不會跟你亂發脾氣啊?”

蘇雨眠斜了他爸爸一眼。說好的敵人呢?怎麽一上來就要問她的罪?

“叔叔,我們平時不吵架。”易聊將蘇雨眠的小情緒看在眼裏,微微笑道,“她脾氣很好,從來不會亂發火,工作也很努力。”

“她真有你說得這麽好嗎?”蘇媽媽狐疑地看了自家閨女一眼。她什麽德行,當媽的能不知道嗎?

“真的!我和我家裏人都很喜歡她。”易聊頓了一下,含笑道,“她做飯很好吃,原來是繼承了阿姨的天賦。”

蘇母頓時龍顏大悅,使勁給易聊夾菜:“來來來,多吃一點。上回見你,還是在很多年前呢,你還沒現在這麽高……那時候,眠眠就跟豆芽菜似的,當然現在也是。”

蘇雨眠一口雪碧差點噴了出來,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卻感覺膝蓋上已經插滿了箭。

夫妻兩人斷斷續續地跟易聊說著話,易聊懂事、沉穩、大氣、有禮貌,在他們心裏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當天晚上,易聊住在蘇家次臥。蘇雨眠因為白天舟車勞頓,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就睡著了。易聊習慣性地給他蓋上小毯子,正好被蘇爸看在了眼裏。

他坐到易聊的一旁,有些不舍地看著蘇雨眠的睡顏,說:“時間真是太快了,沒想到我的寶貝女兒也要談婚論嫁了。”

易聊理解蘇爸爸此刻的心情,一臉認真地說:“叔叔,請您放心。我是真心的,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今天跟你接觸,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孩子。”蘇爸爸的目光始終落在蘇雨眠身上,“眠眠的心病是你治好的,我們非常感激你,也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她。”

蘇雨眠渾然不覺地睡著,呼吸一淺一深,月光清淺地灑在她身上。

“我會的。”易聊說,“照顧蘇雨眠的這個任務,隻有我能代替您繼續完成。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地給她幸福。”

蘇爸爸拍了拍易聊的肩,兩個男人之間無言的囑托在此刻達成。

夜深人靜後,蘇家夫妻二人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蘇爸爸忽然喃喃自語:“八年前,我被調去B市的學校做研究,把你們母女倆都帶去了。然後托人找了找關係,把眠眠送進了B市最好的高中。”

這是故事的開始,是故事發生的緣由。

蘇媽媽也慢慢地說道:“而現在,我們都要跟周茜兮和易鳴傑做親家了……時間太快,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無論如何,希望眠眠能幸福。”

“她會的。”蘇媽媽呢喃,“她一定會很快樂,很幸福的。”

這是故事的結尾,卻不是終結。

又一年金曲獎的頒獎現場,蘇雨眠首次被邀請。她有些怯場,但好在有湯霖和薑文玉一同前往。

這是個群星璀璨的夜晚,蘇雨眠第一次和這麽多明星坐在一起,下意識束手束腳,感覺自己就像個菜雞。

“振作一點,蘇雨眠。”湯霖給她打氣,“你未來婆婆是周茜兮,公公是易鳴傑,按輩分來說,你比在場一半的人地位都高。”

蘇雨眠苦著臉,錘了錘心口:“你這麽說,我就更加緊張了。”

薑文玉衝她翻了一個“你已無藥可救”的白眼。

獎項一個個頒發,越到後麵,蘇雨眠就越緊張,手心都是汗,更無暇顧及湯霖和薑文玉頻繁交換的視線。

終於到了最佳作詞人,女主持人在台上賣了個關子,暖了好久的場,終於報出最後的獲獎名單:“《你比星辰更美》,蘇雨眠。”

場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突然被cue到的蘇雨眠呆掉了,她並沒有想到這首詞作真的能獲獎。她愣了片刻,最後還是湯霖和薑文玉推了她一下,她才慢慢地邁上領獎台。

這就好像做夢一樣,原來舞台上的光這麽明亮,她拿著沉甸甸的獎杯,仿佛看到了曾經迷茫時躲進被窩裏偷偷流下的眼淚。

她說,這是一個驚喜,是她未曾想過卻從天而降的驚喜。

蘇雨眠看向觀眾席,湯霖和薑文玉都很欣慰地替她鼓掌,薑文玉甚至難得地笑了。她突然想跟一個人分享這一切,電視機前的易聊,應該已經看到了吧?

她的付出終究得到了回報,感謝自己沒有輕言放棄。

頒獎典禮結束後,是獲獎嘉賓的采訪時間。很多明星在采訪區接受記者的提問。蘇雨眠一行是幕後人員,一般不會有記者采訪他們,所以她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趕緊回家給易聊看獎杯。

湯霖卻拉住了她,眨了眨眼:“別這麽急著走,我們也去采訪區轉轉,萬一有人采訪我們呢?”

“怎麽可能?”

“我的徒弟獲了一個這麽重要的獎,怎麽?不配被采訪嗎?”湯霖和薑文玉推著她就往采訪區去。

蘇雨眠一頭霧水,拗不過兩位前輩,隻好順從地過去。

最終跟她想的一樣,他們三個直愣愣地站在那裏,麵前門可羅雀。

“不跟你們耗了,我要回家了。”

蘇雨眠轉身要離開,薑文玉卻將她攔住,推了推眼鏡,說:“不就是記者嗎?一會兒會來采訪你的。”

湯霖突然說:“看,來了!”

蘇雨眠循聲轉頭,就看到易聊從光中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肅肅如鬆下風,卓然如仙人下凡。

她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真的是易聊?他不是說會在家等她嗎?怎麽突然來了現場……還穿得很正式。

湯霖和薑文玉悄悄退到後麵,順便把蘇雨眠向前推了一下。

“易聊,你怎麽……”

“你剛剛說,獲獎是你的驚喜。”易聊看了一眼獎杯,笑了笑,“這不能算驚喜,頂多是實至名歸。”

“蘇雨眠,你看好了,接下來的才是驚喜。”

易聊忽然單膝跪地,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戒指盒。他打開戒指盒遞到她麵前,溫柔地說:“蘇雨眠,嫁給我吧。”

記者被這突如其來的求婚吸引了眼球,有人大喊了一聲“是易聊啊!”大家立刻帶上吃飯的家夥衝了過來,把他們包圍得水泄不通。

蘇雨眠完全怔住了。

鑽石戒指在場內燈光的照映下折射出明亮的光,但比鑽石更明亮的,是易聊的眼睛,像白晝的暖陽,像夜空的星星,包攬了一切她愛的模樣

這個她愛了八年的男人,這個曾經讓她哭過亦讓她笑過的男人,此刻跪在她麵前,說要和她共度餘生。

蘇雨眠很不爭氣,又哭了。她捂住嘴巴,盡量不讓自己出聲,眼淚卻怎麽都止不住,模糊了眼前的畫麵。

她伸出手,慢慢地,慢慢地接過戒指,深吸一口氣,說:“好。”

易聊開心地笑了。他的笑臉在蘇雨眠的眼裏漸漸重合,和八年前教室裏的那個少年一樣,明媚而溫暖。

十六歲到二十四歲,春夏到秋冬,風花到雪月。

他們分享喜悅,舔舐傷口,從校服至婚紗,從懵懂至成熟。跟時光兜了這麽久的圈子,原來千帆過盡,當愛變成無聲無息的海,還是你在這裏呀!

那年,在教室昏黃的燈光下,彼此對望了一眼,就窮盡此生所有詩句。

以後還有漫長的人生要走,同學,請你牽好我的手。

我亦無所有,聊贈一枝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