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裴良宇轉來我們班的時候,我正趴在桌子上睡覺,迷迷糊糊中聽見後麵有桌子搬動的響聲,但隻轉了下頭,又繼續睡去。

上課的時候,我醒來,同桌神色興奮地湊了過來:“梁滿月,你回頭看,有新人轉來,聽說是複讀生。”

我揉了下眼睛,聽她的話轉過頭去,就看見了低著頭的裴良宇,這才明白,同桌的表情為什麽會那麽興奮。

無論是在電視銀幕還是現實生活中,我都見過很多好看的男孩子,裴良宇絕對不會是最好看的那一個,但他一定是最能激發女生母性情懷的那一個。他桌上並無書本,單單放了一支筆,眼眸低垂。僅僅是坐在那裏,就能讓人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神傷。仿佛一株在暗夜生長的植物,憂鬱,形單影隻,卻依然散發著植物特有的氣息。

我得承認,那一刻我心中微起波瀾。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這麽多年下來,羅維好像不知不覺地走進了我心中,他笑的時候,我也想跟著笑,見不到他的時候,我會想念他……隻是我堅信,我們做朋友要比做戀人好很多。

可是對裴良宇的小波瀾,還是讓我心中有些內疚。我不會,是一個花心的姑娘吧?

裴良宇剛剛轉來的那段時間,並不同人講話,他總是獨來獨往,顯得與周圍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勢。於是我慫恿著羅維主動去同他攀談。

羅維不幹:“你自己怎麽不去?”

“我怎麽好意思去。你們都是男生,好說話。”

羅維回頭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比活死人還陰沉,幹嗎要我去啊!”

“你臉皮厚,心理承受能力強,受了打擊也不怕,當然是你去。”

“喂,你不會是對他有意思吧?”他懷疑地看著我。

“怎麽可能!”我睜大眼睛瞪他,“少廢話,去不去?”

他終於妥協:“去,去,行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就是很想要認識他,了解他。嘉馨打趣地說:“你這是二八年華春心動。”

我被她麻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是我得承認,我對他很有好感。看看裴良宇,再看看羅維,不得不感歎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還真大。

事實證明男生的友情真的很容易建立起來,裴良宇竟然隨隨便便就被羅維攻陷了,當天晚上就一起去踢足球了。

我坐在操場旁感歎:“怎麽憂鬱王子一下子變成了足球小子?”

嘉馨拍拍我的肩膀:“你節哀吧,男生都是這種單細胞生物。”

“我以為他會特別一點,好歹再多神秘憂傷個幾天啊。”

“唉……草履蟲的想法我就不多做評價了……”

開始我沒反應過來這種變相詆毀,待我頓悟時,嘉馨早已拍拍屁股走人了。怒!

當裴良宇開始和羅維勾肩搭背甚至上課在後麵偷偷打鬥地主的時候,我覺得我心中的小波瀾一下子就變成了死水。雖然我還是覺得他好看,他不動的時候我還是覺得他憂鬱,可是我知道,有一種感覺已經消失了。

我悄悄歎息,這算不算是初戀胎死腹中?

我問裴良宇:“你剛來的時候幹嗎要COS冰山啊?”

“我高考調檔了來複讀,心情能好嗎?”

“那你幹嗎都不跟別人說話的?”

他看著我,搖頭哀怨地說:“那是因為沒人跟我說話啊……”

羅維過來摟住他的脖子:“那我算第一個將你從孤單無助中解救出來的人了吧!我可是你的救世主啊。請客吃飯!”

“吃早飯。”

“不幹!必須的肯定的一定的是大餐。”

“那吃食堂。”

“你找打是吧?”

“打就打啊,誰怕誰啊!”

……

裴良宇之後,我有理由相信,所謂氣質這種東西,一大部分是看的人瞎想出來的。想著想著,瞎想就成了遐想……

相處久了,我們才知道,裴良宇家是做汽車代理的。他畢業的時候就拿了駕照,所以偶爾也會招搖地開著車來上學。

羅維想車想好久了,打從初中起就經常拿著他老爸的車練手,結果把他爸那奧迪被練得千瘡百孔,不是這兒磕著就是那兒碰著。他爸倒是不怎麽心疼車,他心疼的是他那寶貝兒子,生怕以他那個開車的猛勁,哪天再出點什麽事。所以任由羅維怎麽磨,他都不肯鬆口給他買車,非要等他畢業了考了駕照再說。

羅維平常的愛好就是在教室後麵研究汽車雜誌。他畫畫得很好,經常拿走我的筆記本在上麵畫汽車,可他不擅長畫人物,畫出來的小人都是一個臉。有一次上課他從後麵把我的筆記本傳過來,我打開一看,鋼筆勾勒的跑車裏坐了兩個小人,他還用筆標記了一下,左右分別寫了“我”和“你”。

下課了我問他:“羅維你這是畫的什麽鬼東西啊?”

他一副看傻瓜的樣子看我:“車啊。”

“車上坐的呢?”

“我和你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我將筆記本丟過去:“你自己看看,那麽醜的臉,我就跟你長一個樣啊?”

他抓過筆記本,指著右邊的小人:“你看清楚點,這頭上是什麽,我多麽仔細,還區分的男女。”

“你還好意思說,最惡心我的就是頭上那個巨傻無比的蝴蝶結了,你什麽時候看我戴過那種鬼東西了。”

他抓抓腦袋,又用手指著車頭的地方:“那你看清楚沒,蘭博基尼啊!我有了蘭博基尼都還想得到要和你分享,你就沒一點感動的?還跟我計較蝴蝶結。”

“你幼不幼稚啊,畫頭傻牛就說是蘭博基尼了,那你畫隻傻鳥不就是勞斯萊斯了。”

他怒,拿著筆記本轉身就走。

“哎,你把筆記本還我。”

“不還,品位這麽差的人不配擁有畫有我大作的筆記本。”

“那我沒本子記筆記了。”

他順手抓過旁邊裴良宇的筆記本:“這個給你了。”

裴良宇踢了他一腳:“你小子臉皮厚不厚,拿我的東西跟別人換。”

羅維捂著屁股:“你還是不是男人,怎麽跟梁滿月似的,斤斤計較。”

我拿著裴良宇的筆記本,哭笑不得。

自從發現裴良宇會開車來上學之後,羅維對他一下子就親熱起來了,天天勾著別人脖子“老大”“大哥”地叫著,甜膩得讓我們旁人都起雞皮疙瘩。

裴良宇也惡心:“有什麽事你就快說,別告訴我你愛上我了。”

羅維麵不改色,說出來的話讓其他人聽了作嘔不止:“我當然愛你了,咱們可是堅貞不渝的兄弟之愛啊。”

嘉馨捂著嘴巴:“滿月你快救我,給我拿個方便袋,我受不了了。”

“不行你還是自己來吧,我吐得都沒力氣了。”

“倆沒用的一邊去。”羅維瞪我們,馬上轉過身又對裴良宇笑得諂媚,“老大,晚上我送你回家吧。”

“你惡不惡心,誰用你送。”

“那可不行!您刻苦學習了一天,哪兒還能勞神費心地自己開車回家,還是讓小弟代勞吧,沒事您不用謝我,這是兄弟應該做的。”羅維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

“噦……”我跟嘉馨繼續抱頭作嘔。

裴良宇恍然大悟:“原來是要開我的車啊。”他將鑰匙丟了過去,“開吧開吧,隻要你別跟著惡心我就行了。”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羅維家保姆每天都會接送他上下學,自從裴良宇答應把車給他開以後,他幹脆每天早上讓保姆送他去裴良宇家,然後再開著車帶裴良宇來上學,晚上也是一樣。如果讓他老爸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天天趕去別人家給人做司機,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學生捕風捉影的本事其實不比大人差,他們兩人不僅天天一起踢球,連上下學都是一起,我們這些知道內情的好友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麽,可是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卻不是那麽回事了。

彼時日本漫畫已經算是比較普及的讀物了,耽美漫畫也不少見。裴良宇氣質柔和,平日裏給大家的印象不是深沉就是憂傷,而羅維陽光俊朗,也算是青春熱血好少年一枚,兩人搭一起,正好算一柔一剛,於是,謠言就這樣流傳開來。

我不知道傳了多久,換過多少個版本,反正傳到我們耳中的時候,兩人已經海誓山盟誓不分離了,並且經過一係列的鬥爭,雙方家長終於同意默認了兩人的交往,所以羅維才會這樣光明正大地天天接送裴良宇。

裴良宇聽到這個謠言的時候,臉色先是由正常轉白,接著由白轉紅,最後變成了青色,他憤怒地瞪著羅維。

羅維目瞪口呆,當裴良宇揮著拳頭過來的時候他才開始大叫:“冤枉啊!冤枉!哎,大哥!你別動手啊,我不知道這事啊!我也是受害者啊!救命啊!”

裴良宇的臉色依舊變換不停,嘴裏怒吼:“你冤枉個屁,老子的名聲全被你毀了!”

羅維向我求救:“梁滿月,快點,快幫我說說好話。”

我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雖然我們安慰裴良宇,謠言止於智者,可他還是不肯再跟羅維一起吃飯,連帶著王凱也不過來了,說是要跟羅維保持一定距離,免得被卷入謠言之中。

宋奇峰也拉著薛瑩:“走走走寶貝,咱們去那邊吃。”

薛瑩不解:“為什麽啊?”

宋奇峰瞥了瞥羅維:“你老公我這麽英俊瀟灑,我怕有人天天跟我一起吃飯把持不住啊。”

薛瑩頓悟,立馬配合:“是啊是啊,我也擔心得很,咱們先離某人遠一點吧。”

“呸!”看著躲到一邊你儂我儂的兩人,羅維大怒,“兩個小人,落井下石。”

說完他又看著我和嘉馨:“我就知道,還是你們倆最好……”

還沒說完,嘉馨端起餐盤:“滿月,我們去咱班女生那邊吃吧,跟他坐一起,吃頓飯得遭受多少人目光的洗禮啊。”

我看了看周圍,深表同意,正想跟著她一起走,羅維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角:“梁滿月,連你都要拋棄我啊……不要啊!”

我猶豫的時候,嘉馨已經過去了:“不等你了啊,你願意就跟他一起吧,也怪可憐的。”

看著羅維可憐巴巴的眼神,我歎了口氣,坐下來。

“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了,他們都不是東西,一點點小考驗就經受不起。”羅維恭維我,又將自己的保溫桶打開,拿出飯菜和湯,“來來來,喝我的湯吃我的菜,都給你喝,我家阿姨熬的花膠鮑魚燉雞,特滋補。”

我一邊喝著湯一邊問羅維:“我要不要給你留著點啊?”

“不用,你全喝了也沒事。”

“那你不給裴良宇留啦?好歹那是你緋聞男友。”我開玩笑地說。

羅維突然沉下了臉:“梁滿月,別人不知道我也就算了,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心裏想的什麽?”

我差一點被嗆著:“什麽?”

他難得的嚴肅:“梁滿月,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到底喜歡誰。”

他這樣直白地說出來,我就是傻子也懂了。

我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低下頭默默地喝湯,見我沉默下來,他什麽也沒說。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吃了飯,默默地回了教室。

“奇怪,你們剛剛不挺好的嗎,吵架啦?”嘉馨問。

我搖搖頭,什麽也沒說,一個人坐下,對著窗戶發呆。

好吧我承認,我是鴕鳥姑娘。可是羅維就這樣明明白白地說出來,讓我再怎麽不相信、再怎麽逃避也沒用了。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們初一就在一個班,一路嘻嘻鬧鬧走來,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

初一時的我膽小又自卑,隻努力想隱藏在角落默默地做一個隱形人,是羅維總是纏著我講話,不讓周圍的人忽視我,讓我漸漸融入這個環境。那時除了嘉馨我沒有任何朋友,是羅維帶著封閉的我走進他的朋友圈子,帶我跟他們一起玩。宋奇峰他們一直對我很好,相處久了這些感情當然是有的,可我明白我並不算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他們最開始接受我,當然是因為羅維。我被溫晨纏著的時候,是羅維去找他單挑,最後被打得滿身是傷,看見我卻還是努力地微笑。每每我想到那時他的臉,都有想要掉眼淚的衝動。

羅維對我的好,我不是不知道。

羅維是一個多麽好的人,我也不是不知道。

我不是不喜歡他,可是我不敢。

如果一直做朋友,我想我們可以做一輩子,可是如果做戀人,我不知道能持續多久。我們都還這麽年輕,年輕時的誓言總是那麽真摯,卻又總是那麽易碎。

不想麵對的事情,你再期盼它遲些來,它總還是要來的。

放學的時候羅維叫住了我,他讓嘉馨先走,說有事要跟我講。嘉馨一副了然的樣子,對我神秘地笑了笑,就那樣拋下我走了。

在羅維麵前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我還是頭一次。

他也很緊張,麵色微紅,呼吸有些急促。

最後還是他先開的口:“滿月,我喜歡你。”

雖然已經知道,但聽他親口說出來,我還是忍不住麵紅耳赤。

他接著說:“我不是心血**才想對你表白,我也不相信你真的不知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喜歡你。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我,可你也不喜歡別人是吧?雖然我性子鬧騰了點話多了點,但這絕對不代表我不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感的好男人。我會保護你寵你愛你不欺負你不騙你,我保證我們交往我也絕對不會影響你學習,所以……”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他一口氣說完這一大段話,我的臉已經紅得快要滴出血來了。

怎麽一向熟悉的羅維竟也突然變得讓我有些認不出來了。他明明還是羅維,可是他的個子長高了,麵容英俊了,連目光都比從前熾熱。

我不敢看他的雙眼,猶豫了半晌,終於小聲說道:“你再讓我想想吧。”

本來我隻想一直假裝不知道,一直將他當成好朋友,漸漸地模糊掉他的感情,以後他自然會遇到讓自己更喜歡的女孩,那時肯定不會再想起曾經這種朦朧的情感。

可是,為什麽我會覺得這樣開心?胸腔中喜悅的感覺逐漸分散到五髒六腑,整個人都仿佛掉入一個粉紅色的世界,那種喜悅中又帶了一絲畏懼的心情,讓我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坐立不安。

一連幾天,我見到羅維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閃躲起來,連嘉馨我都沒好意思告訴她。可是大家明顯從我們的態度上看出了什麽,一有機會就對我擠眉弄眼,我隻裝作看不見,臉頰卻止也止不住地發燙。

第四天的時候,羅維終於忍不住了:“滿月,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不喜歡我你就直說吧。”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我突然問。

“啊?”

“我說,我沒有不喜歡你。”我仔細地看著他的雙眼說。

他狂喜:“那就是喜歡了?”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如果不喜歡你,又怎麽會和你做這麽久的好朋友。”我同他打馬虎眼。

他的喜悅瞬間被失望所取代:“你知道,我說的喜歡不僅僅是朋友之間的喜歡。”

我惱羞成怒:“羅維,你是不是非讓我說出來啊,我們就不能有點心照不宣的默契?”

羅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說真的?”

我轉過眼不看他,可嘴角的笑意怎樣也掩飾不住。

他大喜過望,一下子抓住我的手:“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後悔。”

“嗯。但是,我有個要求。”

“你說你說。”

“咱們還像以前那樣說話成不成?我別扭死了。”

他笑了起來:“我也別扭死了。要是以後咱倆就跟剛才那樣文藝來文藝去的,我真寧願不談了。”

我使勁掐他:“好啊羅維,剛交往你就想著不要我啦。”

他被我掐了也不躲,笑著求饒:“不敢不敢,我說著玩的,快放開我,上午還被裴良宇打了一頓呢。”

“那是你自找的。哎,你不會其實真的是喜歡裴良宇,想拿我當幌子吧?”

“梁滿月你再說一句?”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開不得玩笑。”

“別跟我開這麽惡心的玩笑成不?”

……

羅維送我回家,連他家保姆的車都不坐了,陪我一起搭公交。一路上他一直將我護住,攏在胸前。

“梁滿月,你叔不是挺有錢的嗎?企業家啊,怎麽都不弄輛車來接你。”

“我們家小孩沒這麽嬌貴,以前我哥上高中的時候也沒有車接送啊,習慣了。你要是不願意搭就別勉強啊。”

“不勉強不勉強,以後我天天陪你搭公交,我開心得不得了。”

“喂,你上次那段話肯定打了草稿的吧,說得那麽順。”

“我是什麽人,這麽聰明的大腦放這兒難道是擺設啊?”

“你少來,是誰說自己不會騙我的,說實話啊。”

“當然,我是做了那麽一點點小準備,不準備不是太不尊重你了?”

……

說老實話,我真的很開心,嘴角一直高高翹起就沒掉下來過。回家的時候嬸嬸見著了問我:“今天什麽事啊,這麽開心。”

我心中一驚,連忙抿住笑容,怕被嬸嬸看出什麽端倪:“沒什麽大事,就是今天老師沒留什麽作業,難得地輕鬆了一回。”

嬸嬸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點小事都高興成這樣,廚房裏有雞湯,自己去端來喝。”

我放下書包,去廚房端了人參雞湯出來慢慢喝。自從上了高三以來,嬸嬸為了幫我補充營養,讓陳阿姨每天都專門給我燉了湯,放學回來後好喝。當然,我深深地覺得,這麽喝下去,最後補的不是我的腦子,是我的肉。

喝完湯後我上樓回房間,想一想還是忍不住要笑。

我拿起電話撥通了哥哥的號碼,難得地主動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喂,有事?”哥哥一點也不客氣,他那邊的環境有些嘈雜,大概是在外麵玩。

“沒事,就是打電話問候你一下。”

“怎麽突然這麽關心我了?”他問。

“我一直特別關心你啊。對了,你跟路姐姐怎麽樣了?”

“就那樣。”

“哦,那你們要好好的啊。我不打擾你啦。”

“等一下……你今天,心情特別好?”

“嗯,對啊。”

“中彩票還是抽筋了?”

“我從來不買彩票,中什麽?”

“哦,那就是抽筋了。掛了。”

沒等我說什麽,那邊就掛了電話。

說我抽筋?我不就是想跟他分享下我的喜悅嘛!不過,我今天心情好,我不生氣,我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