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說好一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

1.

周末是個好天氣。

太陽高照,天朗氣清,真的很適合窩在寢室裏睡個懶覺。

可溫言一大早就被電話吵醒,她稀裏糊塗翻了個身在枕頭下摸到手機,按了接聽鍵。

“你收拾好了嗎?”

溫言哼唧了一聲搖了搖頭。

“說好周末去做兼職的,我已經在你樓下了,快下來!”

溫言繼續不情不願地哼唧。

兼什麽職啊,我已經在做煩人的小翻譯了還不夠嗎?

懶覺當前,她下意識就想食言拒絕他,然後——

哎,等等!

她忽然清醒過來,腦子裏蹦出幾個關鍵詞:

小翻譯、豪門、私生子!

也難怪他要一大早去做兼職!

大概在經濟上也有很多難言之隱吧?

“好,你等下,我馬上下去!”她一骨碌從**爬起來,“給我五分鍾!”

早起背單詞的方或抬眼:“起這麽早?要來和我共享精神食糧嗎?”

“嘿嘿嘿!”溫言按掉手機,飛速地換著衣服,“不了。”

然後,她在方或古怪又略帶八卦的眼神中迅速洗漱完,拎著包就往樓下跑。

C市鄰近中國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郊區山清水秀,風景很不錯,又有一大片上好的竹林,經常被用來拍攝MV或者一些古裝劇的場景,後來索性再建了一些仿古建築,一來可以出租場地用於拍攝,二來也可以供遊客訂房休息。

這樣也小小地帶動了一把這裏的經濟發展。

而這些特色也是猴子當時拐江森過來的借口之一。

溫言帶著江森坐上大巴,搖搖晃晃一路。她睡得稀裏糊塗,江森倒是精神很好,沿途看了一路風景……以及拍了一路溫言詭異而豐富的睡姿。

她睡著的時候,整個人顯得安靜又乖巧,完全沒了平日裏風風火火的模樣。

他伸手輕輕地將她的腦袋扶在自己的肩膀上。

車子顛簸,過去大概需要一個小時,他閑來無事,把昨晚室友給他看的帖子重新翻出來,滑開照片挨個看了一遍,嘴角的笑意漸漸深邃,然後按著屏幕點了保存。

想了想。

他側過身子,打開相機。

“哢嚓”一聲細微的聲響。

照片裏女孩子歪著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正睡得酣香。

他心情沒來由地又好了很多。

他擺弄了會兒手機,忽然生出來一點別的小想法,然後小心翼翼地別過頭,趁她熟睡,悄悄扯著她的耳朵、鼻子,拍了好一陣古怪照片。

這還不夠,他又暗戳戳地打開礦泉水瓶子,往肩膀上灑了一點點水漬。

很好,很完美。

等到了目的地時,司機猛地一腳急刹車,溫言被嚇得清醒過來。剛剛睜開眼睛,就感覺到嘴邊的濕潤觸感,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靠在了人家的肩膀上。

她……睡覺真這麽不老實嗎?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餘光瞥到了什麽?

他的T恤上暗了一小塊,很明顯的一小塊水漬。

口……口水嗎?

她不動聲色地抹了抹嘴角,故作鎮定地咳了咳,然後假裝根本沒看到這些,背上包就往外跑。

江森不急不緩地起身,下了車兩三步就追了過去,撣了撣自己的肩膀處,頗有暗示意味:“聽說你挺會洗衣服的……”

溫言:“……”

“聽說你挺會抬杠的,”她立馬打斷,白了他一眼,“你怎麽不去工地?”

江森:“……”

這都什麽邏輯?

猴子、大象他們一早就到了。

這會兒見江森帶溫言過來,猴子整個人都震驚了:“這……”他捏著手裏沒啃完的包子,“這什麽情況啊,老江,別告訴我這是真的。”

那個暫時“還不是”他女朋友的準女朋友……真的是他的溫女神?

溫言還惦記著口水的事兒,跟江森保持著絕對的距離,然後往猴子那邊走過去,笑著跟幾個人打了招呼:“早!”

“早早早!”猴子看看江森,再看看溫言,“早早早!”

“你為什麽背上小書包?”大象衝他腦門兒上拍了一掌,“幹活了幹活了!”

猴子不死心地盯著江森:“你還沒告訴我這什麽情況啊?”

“嗯。”江森毫不留情地踩了腳他的少男心,“就是你想的那種情況。”

溫言:“?”

“那你肩膀上那個!”猴子悄悄掃了眼溫言,目光移到江森肩膀下方的一小塊水漬,“是什麽?”

“我睡著了。”江森不動聲色地看了看溫言,語氣坦然又正經,“流的口水。”

溫言很明顯地臉紅了一下,一不留神平地上給自己拐了一下。

猴子:“!”誰自己能把口水流到自己胳肢窩去?

他餘光瞥到溫言的動靜,這才反應過來,不對,這是在變相跟他證實什麽!

想了半分鍾,猴子忽然捂著臉“嗚嗚嗚”地跑開了。

溫言:“?”

兄弟情現場崩裂?

江森你還真是誰都不放過,真是個人渣啊!

2.

今天要在竹林裏拍的是幾場打鬥戲。

這部劇帶有點玄幻色彩,主劇情是江湖各派之間的恩怨情仇。天下風雲驟變之時,懦弱皇帝攜寵妃逃竄至竹林,隻露了個背影便被反派殺死,由此拉開故事的帷幕。

猴子他們就負責演反派手下的那幫蒙麵殺手。

工作其實很簡單,換身黑衣服蒙著臉拎個大刀跟著“老大”跑一圈,連臉都不用露的那種,剩下的就交給反派男N飆兩句台詞,一刀過去,“狗皇帝喪命”就可以了。

溫言扮演那個打醬油的“禍國妖妃”。

雖然是不露臉的妖妃,但她心裏還是美滋滋的,就是不知道跟她一起的狗皇帝長啥樣。

她換了衣服,一邊甩著袖子自我欣賞一邊往外走,迎麵就撞上剛把龍袍遞到江森手上的一個小姐姐。

溫言:“?”

等等等等!

雖然我理解你可能是色欲熏心圖上他的顏所以給他一個好差事,但是!作為一部中國古裝劇,你讓一個外國人來演皇帝……是不是有點太不走心了啊?

江森認真聽完工作人員的叮囑,然後拎著衣服走過來,經過溫言身邊的時候,還特意俯身模仿著劇情裏邊的動作,摸了把她的頭發,戲謔道:“愛妃!”

溫言瞬間臉爆紅,咳了聲,仰頭脫口而出:“狗皇帝!”

江森眼底的笑意更深,轉身直接進去換衣服。

不得不說,這家夥長得真的很好看。

在溫言甩著袖子和猴子他們唱大戲的時候,一回頭就看到一身龍袍走出來的江森,她腦袋裏就隻有那一個想法了。

他個子很高,戴著黑色的假發帶,因為不露臉的緣故所以沒有化妝。

可即便這樣,也把一套黃色的龍袍穿出了瀟灑肆意的感覺,竟然沒有太多違和感,他皮膚很白,藍眼高鼻,反倒多了幾分仙俠劇裏的神祇味道。

江森留意到這邊的目光,抬眼看過來,衝她笑了下。

溫言偷瞄被抓包,老臉一熱,收回視線立馬別過頭去裝作和猴子他們說話。

“準備!”

工作人員招呼著所有群演就位。

江森走過來朝她伸手,溫言臉上的溫度還沒褪下去,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下意識就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

“溫……”江森剛想開口解釋。

“喂喂喂!幹嗎呢幹嗎呢你們?”戴著麥克風的現場人員衝他們這邊喊,“皇上你趕緊牽著你的寵妃過去就位啊,妖妃你愣那兒是等著人過去抬你侍寢呢?”

溫言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主動把手遞過去。

江森瞥了眼她泛紅的耳尖,手上加了點力道,聲音裏染了笑意,輕聲道:“愛妃啊,等會兒跟緊朕!”

溫言心裏又“咚”了一下,她耳尖一熱,隻好幹巴巴地咳了一聲:“看著點路!”

嘿,小樣兒,還知道“朕”,學得還挺快!

戲份並不複雜。

一聲“Action”之後,皇帝和妖妃就開始跑,同時猴子那幫反派黑衣人也追過來,男N飆完台詞。

威亞準備。

男N一個俯衝,他拿著一把看上去寒光閃閃的利劍直接橫空刺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

一個同樣穿著龍袍的男子忽然怒氣衝衝地衝過來推了把江森:“誰答應換我的?啊?你們——”

“快躲開!”吊在空中的男N瞬間慌了神,衝著突然闖入的人大喊。

江森反應極快,冷著臉起身將人推開。

溫言下意識就往前衝過去拽江森,他一個回身折返反倒半擁著她躲避。

利劍刺過去——

“哢哧”一聲。

江森眉頭一皺,悶哼一聲。

溫言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你——”

她頓了頓。

她目光下移,然後一口氣堵在胸口。半晌,抬腳踹了他一腳:“差不多行了啊,戲不要太多。”

他肩膀處的“利劍”已經縮了回去,根本連一點破皮的傷口都沒有。

“哎,不是!”猴子匆匆忙忙從旁邊走過來,白了兩個人一眼,“就一把彈簧道具劍,你們一個個的至於不?擱這兒演苦情大戲虐戀情深給誰看呢啊?”

呃……

那邊的工作人員已經處理了狀況重新清場。

剛剛中途闖入的男子已經被人架著離開,他原本是來演“皇帝”的那個群演,因為遲到的緣故,被單方麵換成了江森,趕過來換了衣服看到他在片場,二話不說直接就衝了過去,這才導致拍攝出了狀況。

而男N則是新手上路,遇到這種情況一時情急慌了神,下意識喊人躲開引發了一場小小的恐慌。

導演板著臉把人全部罵了一頓,然後才重新開始拍攝。

後邊幾場戲份倒很順利。

溫言表麵上一副沒什麽表情的樣子,心裏卻始終隱隱惦記著江森剛剛的舉動。

她剛才那一瞬間也確實被嚇到了。

平時看的狗血劇情實在太多。

什麽道具臨時被替換,什麽蓄意謀殺……

更何況這家夥還是“豪門私生子”的特殊身份。

萬一有個什麽萬一呢?

溫言想想就覺得後怕。

結束的時候,她換回衣服出來,擰巴著眉頭一臉嚴肅將人喊住:“江森——”

江森正跟猴子他們討教追女孩子的事情,看到她麵色略白,回頭三兩句打發了他們,然後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Are you ok?”(你還好嗎?)

“我沒事。”她一把拍掉他的手,心裏亂亂的,“你……”話到了嘴邊,又突然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又不是擔心他,隻是畢竟是自己的小徒弟嘛,萬一出了什麽事自己還得擔責任對不對?

所以本著小師父的基本義務,才去關心他兩句對不對?

沒毛病!

她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然後清了清嗓子,仰頭:“江森,你知不知道,如果道具剛才出了問題,你可能會死?”

“嗯?”

他先是愣了下,繼而湛藍色的眼底漸漸鋪上一層淡淡的笑意,略微俯身,玩味似的仔細盯著她的臉,半晌沒有說話。

溫言被他看得怪不自在的,往後退了兩步:“師父在跟你說話呢!”

“嗯。”他直起身子,笑意不減,“可是……”他故意頓了頓,“你這麽清楚可能會有危險,剛剛不也衝過來保護我了?”

“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因為……因為我是你爸爸!”

江森:“?”

“總而言之,以後再有這種情況,你不要傻乎乎地衝上去了知道嗎?”溫言覺得自己簡直操碎了一顆老父親的心。

“對,不一樣。”江森笑了下,目光落向遠處,有點像自言自語,“這是我的義務。”

溫言:“?”

“你們中國有一個詞語叫‘愛民如子’。今天換作任何人在那裏,我都有義務去救他。”

溫言扯了扯嘴角。

裝逼狂魔!

還愛民如子?

穿了件破龍袍就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不不不!”她抬了抬下巴,一臉傲嬌,“傻兒子,如果換作是我,你就不用救了,畢竟我是你爸爸!不用你‘愛民如子’!”

“對,不用‘愛民如子’……”江森看著她。

溫言:“……”小夥子你這麽實誠的嗎?說不用你救你就不救了?好歹客氣一下啊!

她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

“是‘伉儷情深’!”

溫言一口水沒喝下去,差點噴出來,耳尖連帶著脖子後邊都紅成一片,看也沒看江森,扭頭就走。

成……成語是這麽用的嗎?

下次好好教教好了。

3.

C大旁邊的公寓裏。

“哎哎哎……”

“Come on!後邊!大佬!Help!Help!”(老大,救命啊!)

“窩快被達斯了!”(我快被打死了!)

……

伴隨著叮叮咚咚的遊戲音效,林措歪坐在沙發上抓著手機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囂張了三秒鍾立馬變貨,躲在了隊友的身後:“大佬酒窩酒窩!”(大佬救我救我!)

耳機裏傳來一聲嗤笑。

“什麽?”

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響,女生動作利索地幹掉了過來準備偷襲的敵人,輕哂道:“我說五弟啊,你躲在女孩子身後算什麽男人?”

“我——”

他剛想再爭兩句,手機猛地一陣振動,屏幕上探出碩大的來電顯示“George”(喬治)。

他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從沙發上起身,踱到陽台上避開門外的保鏢接了電話,不等他開口,那邊劈裏啪啦就是一頓訓斥。

總結有三點:

一、你來中國這麽久了為什麽還沒能讓江森出任何一點狀況?

二、你現在的經濟都被你哥停了,全靠我供給,所以最好不要出什麽幺蛾子。

三、再不給江森搞點汙點,王位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

他胡亂敷衍地應付過去,然後重新點開遊戲。剛剛那一局已經結束,他的大佬頭像灰掉,人已經下線。

他憤憤地踹了一腳沙發,瞬間覺得更煩躁了。

也不知道哥哥現在在做什麽好玩的事情!

他又想到上次在網上看到他談戀愛的消息!

煩躁!

他把自己重新摔進沙發裏,餘光瞥到髒衣簍裏那件報廢的T恤,上邊正反兩麵的紅色烏龜圖案耀武揚威似的杵在那裏。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湛藍的眼睛裏盛滿了厭惡。

那個女人真是粗魯!

要不是因為江森不肯出來見他,他那晚也不會出那麽大的醜!

對,就是怪江森!

他強行壓下火氣,抿著嘴角想了一會兒,終於有了主意。

周日下午。

江森這邊和溫言做完兼職,一行人回學校。

猴子還在為女神的事情耿耿於懷,於是一路上非嚷著要江森請客:“老江啊,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們國家,一般發生好事的時候,當事人都是得請大家吃頓好吃的!”

他戳了戳大象,後者小聲罵了句:“出息!”然後回過頭應和,“對啊老江,請客請客!”

溫言不知道有什麽好事發生,但是顧慮著小徒弟的經濟問題,很上道兒很仗義地把自己的錢包摸出來:“我來吧?”

猴子:“?”不是說還沒追到嗎?瞧架勢這都已經護自家男人了啊?

心碎。

江森看著溫言笑了下,也沒說話,抬手把她的錢包重新裝回去:“不用,我來,這是應該的。”

猴子默默地捂了捂心髒。

暴擊,絕望。

他到底為什麽要花樣作死?

大象一副“你節哀”的表情拍了拍猴子的肩膀。

溫言掃了一眼古裏古怪的幾個人,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不過……

她想了想江森的經濟狀況。

嘖!

明明家裏條件特殊,都要去做兼職賺錢了,還這麽死撐著請客。

唉,男人的自尊心真可怕啊!

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江森!”幾個人剛準備找地方吃飯,大門口一道人影躥出來,“江森!”

溫言一眼認出來人。

是那晚在門口喝醉的醉鬼,也就是江森的那個豪門弟弟。

看樣子他應該蹲點有一陣了,旁邊的地上有不少煙蒂,身上那件亮黃色的背心皺巴巴的,湛藍色的眼睛倒是很亮。

這會兒兄弟兩個人站一起,藍眼白皮高個子,越發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Why……”他開口就是英語,撞到哥哥的眼神,大概是想到哥哥之前囑咐他學中文的事情,又心虛地改口為磕磕巴巴的塑料普通話,滿臉耐煩,“泥為什麽補接我電話?”(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他又瞥到江森身邊的溫言,怔了怔,眼神變得有些複雜,最後直接化為怒氣,提高了聲音:“說發!”(說話!)

溫言被嚇了一跳,不過也隻是那一下下。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弟弟在江森麵前雖然一副跋扈的樣子,但氣場上總是弱了一截,即便發著脾氣,也隻是像被逗急了的綿羊。

再聯想到那晚他喝醉酒時乖巧的模樣,她幾乎可以確定,這隻外表囂張的小狼狗其實有一隻屬於小奶狗的靈魂。

猴子和大象不知所以然,相互交換了個眼神,然後看了看江森:“老江,怎麽回事啊?有話跟人小弟弟好好說唄?”

也不知道哪裏又惹到了這個“小弟弟”。他有點暴走,扶了把額頭,像頭徘徊在爆發邊緣的小獅子:“泥憑什麽停掉窩的很行哈?”(你憑什麽停掉我的銀行卡?)

所有人一臉蒙。

他說的是中文吧?但是為什麽好像聽不太明白?

溫言扯了扯江森。

江森這才掀了掀眼皮,語氣平平淡淡:“林措,你知不知道你中文講不好,連發火都像在撒嬌。”

這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江森!”林措挽了挽袖子,往前兩步又頓住,最後暴躁道,“窩們打一架吧!垃圾!”(我們打一架吧!)

溫言下意識地擋在江森前麵:“小小年紀學人家打什麽架?”雖然你哥哥是私生子,但是這也不是他的錯不是?

當然,她這話沒說出來,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世秘密。

看著小弟弟眼底的怒氣,她越想越替江森委屈,受別人欺負被送來國外身份見不得光不說,還被禍害弟弟萬裏追來死纏爛打各種欺負。

“小弟弟!”溫言揚了揚下巴,“懂點兒事好吧?不然,我替他跟你打唄?”說著,溫言拽了江森一把,跟護崽子似的將人護到身後。

怎麽可能真讓一個女孩子上前線啊!猴子、大象雖然搞不清其中的恩怨情仇,但見溫言的舉動,幾個人也立馬往前湊,一副“你敢動手我們就敢群毆”的模樣,還順便趕開溫言:“女神你躲遠點哈,當心等會兒濺你一身血!”

江森有點哭笑不得。

半晌,他回身走到溫言前麵,然後看著弟弟:“上個月十六號,你因為一時興起給主播瘋狂砸錢,事後跟人糾纏不清差點被圍毆;二十號前後,跟人約架飆車進了派出所,月底的時候你喝多酒把保安揍進了醫院被記留校察看……”

林措怒氣漸漸散了一些,心虛地梗著脖子。

“來中國不到兩個月,你的生活費已經超過預期近三十倍。而你的中文水平呢?林措,你自己想想,剛來的時候,這些我都跟你說過。”

他語氣淡淡的,但聽上去就讓人覺得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林措小聲爆了句粗口,心知這次肯定是要不到錢了,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卻落在溫言的身上,嗤笑一聲,別過頭對著江森:“江森,Is she your girlfriend?”(她是你女朋友嗎?)

溫言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想否認,到了嘴邊的話卻堪堪打住。她忽然想看看江森的反應,隻不過,還沒等他開口,林措又說道:“入果,泥原意把她給窩,以後窩……”(如果,你願意把她給我,以後我……)

“咚——”

他話沒說完,臉上突然挨了一拳,整個人踉蹌著往後退去。

江森冷著臉,喉結滾動,眼底的怒氣幾乎要溢出來。

溫言生怕這兩個人真的開打,跟猴子、大象使了個眼色,各自去拉人。

林措一把甩開他們,摸了摸自己的臉,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狠狠地剜了一眼溫言,再看看江森,恨恨地道:“You'll regret it!”(你會後悔的!)

說完,轉身就走。

4.

因為這麽個突發狀況,誰也沒心思再提請客的事情了。

江森送溫言回寢室。

到了樓下之後,兩個人站在台階上,一時間似乎都沒有要走的打算。

氣氛僵硬了三秒鍾之後。

“抱歉……”

“你別往心裏去……”

兩個人同時開口,然後雙雙愣了一下,又莫名尷尬地笑了下。

“溫言,”江森先開口,“今天的事情,很抱歉。”

溫言大手一揮:“沒事啊,你的情況我也知道,你也很不容易。”

江森表情僵硬了下,我的情況你都知道?

“你的身世由不得你自己選擇,”沒等他開口,溫言又繼續說,“無論家庭情感怎麽樣,孩子總是無辜的,雖然你……”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森一眼,實在不忍心說出“私生子”這三個字,於是換了個說法:“你爸爸不肯承認你的存在,把你一個人送來國外,弟弟又因為財產問題,不遠萬裏追來為難你,但是我們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雖然你可能不懂,但是你要相信,以後都會好的。”

來吧,讓我們幹了這碗雞湯!

江森也沒接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她笑起來的時候兩邊有淺淺的梨窩,他的情緒總會不由自主地被她帶動。

溫言沒留意他的眼神,隻覺得自己把自己都給說嗨了,她一時激動,竟然沒忍住抬手去掀他抿著的嘴角,鬼使神差地又給自己加台詞:“來,給爺笑一……”

忽然,她眼前一暗。

江森傾身,一把抱住她。

周身全是男人溫暖而幹淨的氣息,她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忘記推開,反應過來的時候,耳尖已經開始發燙。

她心道:外國人都喜歡擁抱啥的,這也沒什麽,再說了,小徒弟情緒不高,作為師父給他一個愛的抱抱好像也沒什麽吧!

她想著想著,也就放下了手,甚至回抱了他一下,像安撫小狗那樣輕輕拍他的背。

下午,溫言回到寢室,氣氛明顯有點古怪。

學霸方難得沒有啃《辭海》,肉肉難得沒有吃肉肉,小魚難得沒有刷韓劇,隻有夏絮戴著半隻耳機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

見她推門進去,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聚集過來,跟被僵屍附體了一樣。

“你們……”溫言心裏慌慌,“沒事……”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

溫言:“……”真被鬼附體了啊?

“快老實交代!”小魚第一個撲過來,“怎麽拿下我們C大男神的?我要攻略!”

溫言:“?”我不是,我沒有!

“人證物證俱在!”方或扶了扶眼鏡,把肉肉推出來,“你剛才在樓下的罪行已經全部被肉偵探拍下來了。當然,你有權保持沉默,但從現在開始,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兩個人拿出手機,屏幕上赫然是剛剛兩個人擁抱的畫麵。

“誤會誤會!”溫言解釋,“這是有原因的,江森他很可憐的,他弟弟今天……”

“哇,你連他弟弟都見過了?”小魚激動地打斷她的話,“那就是見家長了,四舍五入相當於要結婚生小孩過滿月了。言言,言言,我應該給你隨多少份子錢啊?現在開始存錢來得及不?”

溫言:“我——”

“說好一生一起走,誰先脫單誰是狗!”夏絮哼哧哼哧地從遊戲裏抬頭看向溫言,“你竟然拋棄了我們!”

溫言:“……”

你們這些人怎麽說風就是雨呢?

夏絮沒留給溫言解釋的機會,起身就過來鉤她脖子,結果動作太急,一把扯掉了手機上的耳機線,隨後伴隨著窸窸窣窣的遊戲聲——

“大寶貝!”

男人懶懶的聲音傳過來,不標準的發音裏帶著點獻寶似的得意:“快看窩給泥秀一波操作!大寶貝泥人呢?”(快看我給你秀一波操作,大寶貝你人呢?)

“窩傻了兩個人了,禁天真是氣死老子了,看窩傻掉這個光頭……”(我殺了兩個人了,今天真是氣死老子了,看我殺掉這個光頭……)

“啊啊啊,大佬寶貝快救窩……”

……

手機裏的聲音還在繼續。

寢室裏一幫人卻一致噤了聲,目光全部落在夏絮身上。

向來穩如老狗的603扛把子絮哥萬年難得一見地紅了臉。

半晌,她默默地按掉手機,磕磕巴巴地解釋:“呃……那個,你們別這麽看我,他……他就是個小學生……”

幾個人相互對了個眼神。

嗯。

小學生。

誰不知道傲嬌大佬如絮哥從來不在遊戲裏帶人,更何況跟人聊天呢?

敢這麽調戲她的人早已經被爆了七八百次頭,屍體可以堆座長城了。

唉!

小魚她們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默默地爬回自己**,決定徹底孤立掉溫言和夏絮這兩個單身狗協會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