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一個危險的想法,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1.
學生會正式招新在新生軍訓結束後。
幾個桌子一拚,遮陽棚一撐,綁上紅色的橫幅,旁邊放兩個易拉寶,再貼幾張活動剪影。
拉兩把椅子,負責人往後一坐。
臨時的招新平台就算完成了。
即便這樣,也絲毫不影響新來的洋學長人氣衝天——
溫言剛買了瓶水出來,還沒來得及走到自家“攤位”上,就被身後剛下課的一幫小崽子衝得差點跟大地來了個零距離親密接觸。
溫言扶穩自己的老腰:“!”
再抬頭的時候,不遠處的遮陽棚下已經擠了一堆人。
當然,絕大多數還是衝著江森過去搭訕的妹子:
——“學長學長,請問這裏是英語角嗎?”
溫言:“?”
同學你瞎嗎?腦門兒上那麽大三個字“文藝部”你看不見?
——“學長學長,報名表在哪裏?我要加入你們社團!”
同學,把你的眼睛從人渣身上摳下來就看得到報名表了OK?
——“學長,加個微信吧,我英語考得特別差,有空幫我輔導下好不好?”
同學,先把你那張滿分的英文試卷撿一撿謝謝!
……
溫言翻了個白眼,默默地在心裏吐槽。
一個兩個的,都是些隻看臉的“顏狗”,白瞎了你們考上C大的智商。
話是這麽說,但活兒還是得幹。
她灌了兩口水,擠進去一邊維持現場狀況以保證不會發生諸如踩踏事件或者腦殘粉喪失理智瘋狂索吻之類的事情發生,一邊跟另外兩個同學分發報名表:
“同學,這裏是學生會文藝部,有意向加入的都到這邊來填個表哈……”
“來來來,這邊哈!”
“排個隊排個隊!”
……
可憐了她這麽一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現在要忍著毒辣的大太陽以及一群妹子不耐煩的白眼,跟保安大叔一樣維持紀律。
說好的靠她的顏值撐起半邊天呢?
現在淪為刷體力?
怪誰?
還不是那個洋家夥的鍋!
溫言抹了把汗,憤憤地朝人群中央掃了一眼。
江森被一幫人圍著,大有“愛豆”空降C大的架勢,就差再去拿個小本子去要個簽名合個影了。
他也還真不讓人失望,把人渣的中央空調屬性發揮到了極致,扯著個笑臉,見誰都一副溫溫和和的紳士樣兒,握手擁抱來者不拒,聯係方式交換得不亦樂乎。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能讓這個人渣禍害一鍋吧?
溫言“嗖”地把手裏的礦泉水瓶子丟進垃圾桶,活動活動手腕,擼了把袖子,決定往人堆裏衝。
——可是,衝進去能幹點兒啥呢?
算了,衝進去再說!
她吸了口氣,竭力在夾縫中求生存,穿過擁擠人群,越過高山大河……啊呸!擠過高矮胖瘦,眼看著就要走到中心圈子裏。
“啪——”
腦門兒上不知道被誰拍了一巴掌,大概是把她的腦袋當成了墊手石以及施力點,這隻手半天也沒有再拿開的打算。
然而,伴隨著下課鈴聲,身後的人群又多裹了一層,擁擠得更厲害。
腦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她被夾在桌子和人群之間,根本躲不開,眼看著整個身子歪下去,頭被壓在桌子上。
“嘶——”
估計頭骨都要被壓骨折了。
她用力把自己腦袋從人群裏抽出來,可人潮湧動,她被誰撞了一下,膝蓋磕在桌腿上,整個人又被壓了下去,脖子差不多要斷掉。
“學長……救命!”
“我要死了!妹子麻煩你讓開點啊!”
“阮阮……拉我一把!”
“……”
周圍吵吵嚷嚷的,根本沒有人聽到她說話。
溫言一度懷疑明早頭條就是“C大文藝部招新現場火爆,副部長因公殉職”。
她要成為第一個被壓死的人了?
“江森!”
餘光瞥見江森的身影,雖然不確定人渣忙著撩妹的時候還有沒有心思抽空來救一下她,但是出於求生的本能,她還是喊了一句:“救命啊……”
一個課桌的距離。
她甚至伸手去拽他的衣擺,好巧不巧地,被人擋住。
溫言:“!”
完了!
她隻好想著縮下身子是不是能從課桌下邊鑽一下保住狗命,剛剛屈膝。
周圍人群忽然鬆散了不少。
下一秒,她腰間一熱,有力道覆上來。來不及反應,她身體一輕,雙腳忽然離地,整個人被人像拎小孩那樣單手攔腰拎起。
“哎——”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她下意識去找著力點,一伸手直接戳到他的腹部。
好像……硬邦邦的。
溫言回過神來,又觸電一樣迅速縮回手。
隻是那一瞬間的觸覺,她已經感覺到臉頰發燙,心跳好像有點快了。
不是,人渣一個,她在這兒胡思亂想什麽呢?
她腦袋裏亂糟糟的,然後使勁拍了拍自己的頭。
江森個子很高,力氣也不小,從人群裏把溫言撈出來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等到完全脫離人群,他才把她放下來。
本來倒沒覺得有什麽,現在安靜下來,他看見溫言泛紅的耳尖,才覺得氣氛似乎有點怪怪的。
“Be……”
“謝……”
異口同聲。
溫言止住話頭,尷尬地摸著鼻子咳了兩聲,餘光掃到旁邊的水瓶,胡亂轉移話題:“嗬嗬,那個天真熱,我——”
“學長!”
溫言的話沒說完,被人打斷。
穿著娃娃衫的萌妹子舉著兩張電影票直接跑過來,看都沒看溫言一眼,直接拽著江森的胳膊,軟萌軟萌的語氣:
“學長,聽說你是帛萊人?好巧哦,我上學期才從那邊回來,超喜歡你們那裏,我朋友剛送我兩張電影票,講的是你們那邊的故事喔,學長有時間一起去嗎?”
溫言:“……”
她比畫著口型無聲地模擬了兩下她說話的樣子,然後無比嫌棄地翻了個白眼。
旁邊又擁過來好幾個妹子,紛紛開始搭話。
她耳朵裏全是一群女生嘰嘰喳喳的聲音,剛才腦袋裏那麽一丁點亂七八糟的想法瞬間消失無影,反倒被吵得太陽穴疼。
她和江森對視一眼。
沒留給他說話的機會,她直接揉了揉額角,扭頭就走。
你厲害,你最棒,你比腰間盤都突出。
我樂得個清閑有什麽不好。
她隨便拿了本書在教學樓前的台階上坐下來。
江森身邊很快又湊了一堆鶯鶯燕燕。
一群人說說笑笑的,關鍵是,他竟然來者不拒,各種聯係方式各種搭話,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溫言看了兩眼,心裏沒來由地有些煩躁。
人渣就是人渣!腳踩這麽多條船,也不怕摔死!
渣!
她憤憤地剜了他一眼,賭氣似的拎起書,又往遠處挪了點。
珍愛生命,遠離江森!
越想越覺得煩,她索性移開視線,從兜裏摸出手機,結果剛滑屏解鎖,屏幕上一條大剌剌的新聞推送映入眼簾——
“驚!外國帥氣網紅小哥哥多次被曝睡粉實錘!”
溫言抬頭看著不遠處還在交換聯係方式的江森,忍不住又想到那晚在酒吧見到他跟兩個女人在一起的事情。
嗬嗬。
果然!
一丘之貉,大豬蹄子!
2.
納新活動進行了差不多一個多星期。
江森的人氣也在這一周裏飛速上漲,大有名冠整個C大之勢,溫言吃飯打水走哪兒都能聽見些關於他的議論。
好不容易等來周末,她一早賴床窩在寢室裏吹空調,白日夢還沒做醒,就聽見室友幾個窸窸窣窣說話的聲音,也不知道怎的,話題一轉,她就聽到了江森的名字。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蓋著小毯子抻長了耳朵偷偷聽著。
“哇,這張好好看啊!”是小魚的聲音,伴隨著點鼠標的“喀喀”聲,“嘖嘖嘖,美色誤人,我就說吧,我有做星探的潛力,看來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們說,江森會不會就此一炮而紅啊,然後被什麽經紀公司看上,挖去拍個戲啥的,然後成為國民男神……”
“那好像跟你也沒有什麽關係。”學霸方或是一如既往的佛係紮心風,“論顏值,你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論才華,不說人家熟悉幾國語言,就目前來看,江森一個外國人的中文水平都快超過你這個本土華人了。”
“你們別說,”夏絮道,“這年頭高手在民間啊,這波粉絲照片拍得還真挺專業的!”
“作為一個總能把照片拍糊的胖子,”肉肉揉了揉自己的小肥臉,“我大概已經不配做小哥哥的粉絲了……”
有毒!
溫言縮了縮腦袋總結道,但還是沒忍住摸著手機打開了C大的貼吧。
果然,這裏已經被江森的照片攻陷。
到處都是關於他的八卦。
貼吧置頂的帖子簡直紅爆,標題還是標準的UC體:
“震驚!偶然經過一教,竟然看見這一幕……”
點進去裏邊全是各種明拍暗拍的照片,主角無一例外是褐發藍眼白皮膚的熟悉人影。
樓主:“C大驚現異域小哥哥,盛世美顏碾壓當紅流量小生×××……”
溫言輕嗤一聲表示不屑,但手上動作沒停,還是往下翻了幾頁。
幾乎全部是誇讚,樓主用盡各種華麗辭藻對小男神進行了360度無死角螺旋式誇讚,什麽中文十級啦,為人紳士又體貼啦,無敵暖男身材絕佳八塊腹肌!
呸!
能把“越王勾踐棲於會稽之上”理解成“國王拿著鉤子釣大魚”,還有臉說中文十級?
為人紳士又體貼?
那是你們沒看見他勾搭小姐姐的樣子!天真哪你們!一點都看不透人渣的險惡用心!
身材絕佳八塊腹肌?
算了吧,你們見過嗎?肯定是宅男肥肉啤酒……肚……
她白眼翻到一半,忽然有點走神。
腦袋裏浮現起第一次在超市見麵的時候,江森抱起小豆丁,衣擺被勾起來的一幕,還有那天,他從人群裏把她拎出來,她不慎摸到他腹部的觸感。
這麽想著,她覺得指尖有點發燙。
好像……他們說的也沒錯?
“呸呸呸!”
幻覺幻覺!這一切都是幻覺!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胡亂晃了晃腦袋,繼續往下翻。
下邊評論更是驚為天人!
哇哢哢的美妞妞:“糟啦,是心動的感覺!”
鹹魚666:“Biu!我死了,被小哥哥帥死的!”
45度の明媚憂傷:“小哥哥網戀嗎?我千手觀音!”
暗黑蘿莉:“樓上別YY了,這是我掉的男朋友!鑒定完畢!”
木木是好同學:“樓主,求定位,求偶遇!”
……
溫言實在看不下去瘋狂流口水的一幫人,默默地登錄賬號,甩了一條鏈接上去: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驚!外國帥氣網紅小哥哥多次被曝睡粉實錘!”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妹子們看看吧,別傻了,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們的小男神跟這個網紅男沒什麽差別!”
大頭大頭下雨不愁:“可長點心做個人吧!你們永遠不知道小男神私下裏是哪副麵孔!”
前後不到一分鍾時間。
溫言的手機開始不停振動,無數條回複湧進來。
榴芒芒:“我賭十包辣條,樓上是猥瑣宅男。”
喵喵不是毛毛:“你怕是嫉妒別人的美貌吧?”
歡樂的鹹魚:“垃圾宅男滾出去!我!我!我!跪求小哥哥睡粉!”
……
溫言就這麽變成了攻擊對象,看著一波接一波毫無節操的回複,她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群年輕人怎麽就這麽……
“嗡嗡嗡——”
手機振動,屏幕上彈出來電顯示。
林洲。
她想了下,按下接聽鍵。
“小學妹!”那邊聲音咋呼得厲害,“晚上七點,邁樂KTV,出來浪啊!”
肉肉立馬湊過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溫言掀開毯子從**爬起來。
“小學妹賞個臉唄,一幫人都等著您大駕光臨呢!”
這架勢一聽就知道是打著聚會幌子的聯誼,溫言無語地揉了把頭發,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去不去!我還睡覺呢!”
“睡什麽睡起來嗨!”林洲開啟了唐僧碎碎念模式,“年紀輕輕的老宅著怎麽行?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生前不必久睡死後自會長眠,你……”
“沒什麽事我掛了,拜拜!”
“等等等等!江森!”林洲祭出撒手鐧,“我可知道你們文藝部這次招了不少妹子,都是人家老江的功勞,你這個副部長不感謝人家,我可看不過去。七點,江森可是已經答應了過來!”
溫言握著手機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人渣也去?
林洲見她半天沒說話,知道這事有轉機,順勢道:“小學妹啊,你想想,咱們C大的妹子有多瘋狂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可是老江的‘監護人’,不過來監護監護,到時候萬一……你說是吧?”
監護人……
溫言皺了皺眉。
也對,畢竟餘教授交代過要多照看他,就人渣那種中央空調,萬一真搞點什麽事情,她還真不好交代。
“行,那就說好了啊,小學妹,你再問下你們寢室的小姐妹們,要不要一起過來,人越多越好,玩玩嘛我請客!”
肉肉兩眼泛光。
“是林洲。”溫言指了指電話,“晚上七點在邁樂有聚會,問你們去不……”
話還沒說完。
“去去去!”肉肉兩眼放光。
溫言也知道,她覬覦林洲不是一兩天了。
隨後,肉肉開始動員寢室其他幾個人,好說歹說小魚陪她一起,方學霸自然是要與書為伴,夏絮則表示作為妹子們的護花使者,溫言去她就去。
“怎麽樣?”林洲把這邊動靜聽了個七七八八,“來吧?”
“行吧。”
林洲計劃得逞,掛了電話又以同樣的招數去找江森:“喂,老江啊?為了感謝你出賣色相……啊呸,為了感謝你的自我奉獻精神,小學妹代表我們學生會在邁樂組織了聚會,晚上七點,一起去啊?”
江森聽到他口中的小學妹,笑了下,答應下來。
OK!
聯誼晚會成功拉攏到兩大核心人物。
完美!
自己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林洲美滋滋地放下手機,給自己點了個讚。
3.
邁樂KTV在市區裏萬達廣場那邊,距離C大還有一段距離。
溫言從**爬起來收拾了一陣,又湊合著去吃了個晚飯墊肚子,之後才被肉肉拖著打了個車過去,碰上下班高峰期,在路上堵了好一陣。
等到的時候,林洲他們已經嗨過一波,幾個男生索性坐一起開了把遊戲,麥克風傳到一位剛到的小學妹手裏,她剛點了一首熱火情歌在嗨。
溫言下意識就去尋找江森的身影。
包廂裏燈光昏暗,一堆人橫七豎八地坐著,她有點近視,環視一周也沒看見江森的人影,一抬頭,倒看見另一個熟悉的影子。
“好久不見!”
白墨痞笑著過來,搭了把她的肩膀。溫言不動聲色地躲開,抬腳就往林洲那邊走,可很快被人從身後拽住手腕:“言言,翻臉別這麽快嘛!”
溫言一陣反胃,一把甩開他。
夏絮也擋在前麵將兩個人隔開,小魚已經紅了眼睛,上前拉住夏絮。
白墨輕笑一聲,然後趕在溫言前邊一把牽住小魚,還故意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俯身附在小魚耳邊說了什麽。
兩個人開始往外走。
溫言不放心,想跟出去,夏絮衝她使了個眼色:“言言!讓小魚自己跟他談談。”
她還想說什麽。
林洲已經從沙發上蹦起來,老遠衝他招手:“嘿!小學妹!這兒這兒這兒!快過來!”
見溫言沒動,他丟掉手機直接衝到門口,鉤住她的肩膀往裏邊帶:“哪,哥們兒沒吹牛吧?就說我們小學妹今天會過來!”
一幫人笑著玩鬧起來。
溫言扯著嘴角笑了下算是打招呼,但心裏還記掛著小魚的事情,實在沒什麽心情真的玩起來。
旁邊嘻嘻哈哈玩骰子的學弟大概輸了遊戲,紅著臉端了兩罐啤酒過來,被人鬧著要跟溫言喝一杯,她這會兒腦子有點亂,也懶得跟他們糾纏,接過啤酒一飲而盡。
剛放下易拉罐,包廂門被人推開,沙發上一堆女生尖叫了一聲。
她抬眼看到挺拔的身形,站在哄哄鬧鬧的人群中,江森整個人越發顯得清冷又矜貴,好像不經意間就與周圍的煙火氣息隔開了一道天然屏障。
溫言移開視線,心道:還真來了?
江森往溫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溫言剛想開口,歌曲不知道被誰切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戛然而止,轉而換成一首小清新的情歌。
前奏響起,上一秒還鬧哄哄的氣氛忽然安靜了不少。
坐在她旁邊的妹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拿到了麥克風,這會兒正直直看著門口的江森,眼裏的愛慕幾乎要溢出來。
不用想也知道,十有八九是早已經準備好的告白戲碼。
所以……她自作多情了?
剛才人渣是在看他的小迷妹,根本不是在看她?
溫言心裏沒來由地更煩躁了一些。
“言言!”
她剛開口,夏絮從旁邊繞過來,臉色很不好看,扯了她一把,然後用下巴指了指門外,示意出去一趟。
她站起身來環視一周,林洲他們還湊在一起嘻嘻哈哈地玩骰子,剛才還在和他勾搭的肉肉已經沒了人影。
她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也顧不上江森了,緊隨著夏絮之後,她拉開包廂門往外走。
九月份的天氣,外邊還熱得厲害。
出了包廂,外麵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的溫度,混雜著不知道哪個包廂傳出來的鬼哭狼嚎,越發顯得燥熱,而身後的告白戲碼聲響漸漸淡去。
她往走廊左右看了看,然後直奔樓梯口方向。
安全出口就在走廊盡頭的右側,她剛走過去,就聽到裏邊傳來模糊的爭吵聲,夾雜著隱約的啜泣。
“我糾纏?你們問問她真的就對我一點想法都沒了嗎?”
“和你室友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也認過錯了,現在也是誠心求複合你還要我怎樣?”
……
緊接著,男生不耐煩地爆了句粗口,然後徹底沒了耐心:“哎,不是我說,老子跟她的事情關你們這些人什麽事啊?”
夏絮大概脾氣上來,伴隨著窸窸窣窣的拉扯聲,應該是肉肉在勸她。
“那總關我的事吧?”
溫言一把推開門。
爭吵聲戛然而止,幾個人都倒吸了口氣回頭看她。
白墨厚著臉皮冷笑兩聲,陰陽怪氣道:“哎喲言言啊!怎麽?你過來是打算做什麽?反悔了嗎?想跟我在一起了?”
小魚攥了攥手指。
“言言啊,其實……”
溫言看了小魚一眼,伸手將她往身後拉,然後出聲打斷他的話:“白墨!”
“是,”白墨舔了舔腮幫子,笑,“溫言,是關你的事,當初要不是你跟著摻和,我和小魚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小魚紅著眼扯了扯男生,低聲道:“白墨……”
溫言反被氣笑了。
這件事說起來有點狗血。
她確實有一段時間跟白墨走得比較近。
隻不過當時他口口聲聲說喜歡小魚,也花費了不少心思,又去拜托溫言幫他追小魚。
溫言也看得出來,小魚喜歡他。
於是,她順手幫了他幾次,結果小魚動心的時候,這貨突然撒手了,反而到處說自己和她在一起。
當事人溫言根本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個所謂的“男朋友”。
後來她去跟他對質,兩個人徹底鬧掰,然後白墨又退回去繼續糾纏小魚。
小魚確實喜歡白墨,又禁不住他的死纏爛打,兩個人就這麽不清不楚地拉扯了這麽久。他也就仗著小魚優柔寡斷,三天兩頭過來找她,蹭個飯借個錢什麽的。
現在竟然還能反咬一口。
4.
夏絮看不下去,起身就要跟人動手。
溫言一把攔住夏絮,直直看著麵前吊兒郎當的男生:“白墨,適可而止。”
“嗬,”白墨冷哼一聲,要笑不笑,“如果我說我不呢?”
他打定主意溫言不會拿他怎麽樣。
當初他是知道小魚對他有那麽點意思,所以才就勢要溫言幫他追一把,結果半途發現溫言這個妹子更軟萌一些,腳踩兩條船豈不是美滋滋?
即便後來事情破裂,他也沒覺得有什麽。
他甚至覺得,溫言現在插手這件事情,指不定是看到自己和小魚在一起,心裏不舒服,如果再剛一波,指不定還能再追到手?女孩子嘛,不就那麽點小心思?
這麽想著,他又放軟了態度:“言言……”
“白墨!”溫言吸了口氣,往後退了兩步,徹底冷了臉色,“沒錯,按理來說,這是你和小魚兩個人的事情,我一直也沒想多插手,但是事到如今,有些話如果不說清楚,你怕是不會長記性?”
白墨愣了一下。但也隻是那麽一下,他不相信這麽個小姑娘還真能做點什麽事。
他笑了下,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無賴模樣。
“Z大白墨,上個月底打架鬥毆被記大過,五月份參與賭博欠債近30萬,高利貸還起來挺麻煩的吧?”她又恢複了溫溫和和的語氣,看了白墨一眼,說話卻絲毫不留情麵,“還跟黑社會沾上關係,狐假虎威在學校裏橫行霸道。”
白墨臉色變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故作淡定,笑道:“又能怎麽樣呢?溫言,既然你也知道我跟黑社會有關係,你不怕嗎?萬一哪天走路上,遭遇什麽……”
“哦,我差點忘了!”溫言打斷他的話,補充道,“你跟黑社會那幫人什麽關係我不知道,但是聽說你前段時間跟人家妹妹糾纏不清,被人找了很多次,是吧?”
小魚用力攥著手指,指節泛白。
夏絮和肉肉過去摟著她的肩膀。
其實溫言知道,這些事情小魚多多少少早就知道一些,她之前一直沒有捅破,也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即便是室友,關係再怎麽好,也不好一再去摻和人家的感情私事。
她也一直覺得,小魚雖然喜歡他,但畢竟不至於失去理智拎不清現實,所以一直在等小魚自己去處理。
可眼下看來,處在愛情裏的女人,腦袋是沒有辦法正常思考的。
白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看了看小魚,再看看溫言,然後舉著拳頭:“溫言你真不怕嗎?”
“怕!”溫言語氣平淡,“怎麽不怕,萬一哪天我走到路上遭遇什麽不測對不對?但是白墨,你就不好奇為什麽我會知道這麽多事情嗎?”
白墨果然怔了一下。
其實這些事情也是她跟溫爸爸出去的時候,無意中從一個伯伯那裏聽來的。
溫校長嘛,好朋友大多數也是一些校長啊教授啊教育廳什麽主任啊之類的,大家湊在一起難保不會討論下自家學校裏的兩個極端,要麽就是某某特別優秀的學生怎麽怎麽樣,要麽就是某某特別爛尾的又捅了什麽婁子。
不過這會兒用來唬人正好。
溫言將他的不淡定看在眼裏,趁機故意壓低了聲音:“你家住在木沿路二段景江小區C棟二單元……”
呃……
溫言不記得了,但還是得繼續裝下去,她一副“我知道但是我故意沒說完”的樣子,轉而道:“你爸爸受傷在住院,你媽媽是一名小職員。”
別問她怎麽知道的,哪個上班族女性不是小職員?
白墨顯然已經被她這架勢唬住。
“你知道我後邊是什麽人嗎?”溫言看透,趁機繼續信口胡謅,想了下,“你知道為什麽C大這麽多有才之人,而眼下最火熱的江森剛來就被交到我手上嗎?”
——當然是因為自家老爹是坑娃達人。
“你知道他是什麽背景嗎?”
不知道吧?不好意思她也不知道哈哈,但是看那人渣一副人五人六的樣子,肯定非富即貴,又說是什麽特殊身份,搞不好是國外什麽達官顯貴的小公子私生子之類的?
不管了反正拿過來用用。
“所以白墨,”她抬眼看他,“你要是願意比畫,想讓我遭遇個什麽不測的話,最好考慮清楚了,隻不過我們倆誰先出事就說不準了。如果你繼續糾纏,好巧不巧,我三叔、堂哥、堂姐,剛好一家子都是吃法院這碗飯的,檢察官、金牌律師了解一下?有需要記得找我?”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溫言話說到這裏,確定白墨心存了忌憚,於是拉了把夏絮,準備撤退。
白墨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小姑娘拿捏,臉色難看得駭人。
“江森是吧?有背景是吧?”他惱羞成怒,一個箭步衝過來一把拽住溫言,陰笑兩聲,“你以為我會信啊?要真那樣,他怎麽不自己出來幫你擋著?還要你一個小姑娘來應付我?”
溫言一頓。
糟啦,被看出來了?
算了,大不了就硬剛一波,她的跆拳道散打這麽多年可不是白練的!
白墨剛抬手,她側身躲過,往後退了兩步。
身後的安全門忽然被推開。
“那是因為應付你這種人渣,一個小姑娘就夠了。”
瞥到來人,白墨臉色紅一陣白一陣,頓了頓衝過去就想動手。
江森反手關上門,順勢回身,一把擋住白墨的動作,輕而易舉就將他一隻胳膊反折在身後。
看上去不大不小的力道,白墨卻瞬間變了臉色。
哎?
溫言看著麵前身形高挑的人影,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他那頭褐毛也沒那麽討嫌了,甚至還有那麽一絲絲帥氣?
不對不對!
她晃了晃腦袋。
溫小言啊,現在是你發神經的時候嗎?
這都是錯覺。
他可是人渣!人渣啊!
咦?
人渣這會兒難道不是應該在包廂裏跟小學妹你儂我儂嗎?
不對不對,他剛剛說什麽來著,他怎麽懂人渣這種詞?
所以……剛才的話他聽進去了多少啊?
不愧是人渣,聽牆根兒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她腦袋裏頓時一陣混亂。
剛才自己都說了什麽,如果全都被聽到,豈不是太羞恥了一點?
江森看了她一眼,手上再用了點力,白墨開始痛苦地叫喚著認錯,轉而向小魚求救。
小魚看了看江森,後者警告性地剜了白墨一眼,然後將人鬆開。
夏絮衝溫言遞了個眼神,又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然後跟肉肉一起陪著小魚往外走。
安全門“吱呀”一聲之後,小小的樓梯間忽然安靜下來。
溫言咬了咬嘴唇,臉頰沒來由地有些發燙。
不得不承認,雖然平日裏她喊江森一口一個人渣,但剛剛他出現的時候,她心裏還是跳了那麽一下。
錯覺錯覺都是錯覺。
溫言摸了摸胸口給自己做思想工作:肯定是因為他跟白墨站在一起,相比之下看上去才沒那麽渣。
“溫——言?”
江森皺了皺眉,碧藍色眼底卻鋪了層淡淡的笑意,玩味似的再念了一遍:“溫——言。”
溫言從來沒有過這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名字被人念出來有這麽羞恥。
她忍下捂住耳朵的衝動,抬眼看他:“對……對不起。”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向一個人渣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想法被看穿,江森沒頭沒尾地接了一句:“我不是人渣。”
溫言忽然想到什麽,有點心虛,幹巴巴咳了兩聲,移開視線。
“我們談談?”江森拉開安全門,側身而站。
5.
溫言其實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談什麽東西,所以一路上都有些恐慌。
再加上夜風吹過,路邊的樹木颯颯作響,小道上唯一一盞小路燈還忽閃忽閃的,溫言腦海裏瞬間浮現了數十部驚恐大片。
直到一條黑影“嗖”地從她腳邊竄過去,發出“喵嗚”一聲。
“啊——”
溫言大叫一聲,她脆弱的心理防線這下徹底崩潰了,撒腿一路衝到前麵開了燈的小超市門口,才哭喪著臉扭頭看江森:“要談什麽你倒是趕緊談啊!”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用這麽變態的方法來折磨人?
江森走到她跟前,低頭掃了她一眼,忽地笑了:“你怕黑?”
溫言說不清楚是有點惱怒還是有點羞恥,梗著脖子:“當然不怕黑!”我怕的是鬼。
嗯。
江森故意沒接話,嘴角噙著一絲絲笑意,不緊不慢地轉進一條烏漆嘛黑的小路上,還順便衝她揚了揚手裏的手機,一副“你不跟過來的話你的手機錢包就別要了啊”的樣子。
溫言硬氣了兩分鍾,然後縮著腦袋四處瞄了幾眼,又想了下。
好女不吃眼前虧。
她追了上去,清了清嗓子,主動交代:“好吧,我承認,我在你書上寫了‘人渣’。”可是,我又沒說錯。
“嗯?”
江森嘴角劃過一抹笑意,腳步卻沒停。
他好歹也是從小在王室長大,對於察言觀色這件事再熟稔不過,更何況這小姑娘對他的敵意根本不加掩飾。
他一直想找時間跟她好好聊一聊,把事情說清楚,今晚很明顯是個好機會。
“之前吃火鍋故意給你拿了變態油碗。”溫言扯了扯嘴角。
“還有呢?”
“騙你說我叫‘小祖宗’,上課故意看你笑話,還在貼吧上抹黑你,不給你好好講古文,用‘半吊子鸚鵡’忽悠你……”溫言索性掰著手指頭把能想到的自己做過的事情一一列舉出來,碰上江森的視線,想了想,確定道,“就這些,真沒了。”
“所以,誰是人渣?”
“我……”溫言幾乎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到了嘴邊的話又打了個轉,“不是。反正我不是。”
她想到自己做這些的最初緣由,辯解道:“我是有原因的!這俗話說的好,‘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這俗話又說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為了把江森繞暈乎,她簡直無所不用其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啥,最後好不容易繞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你最開始就做了不好的事情,這麽善良可愛又美麗的我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去針對一個外國友人呢?”
江森自動屏蔽那些他聽不明白的什麽魔啊道啊:“所以,我做了什麽?”
“你……”
溫言有點說不出話了,那天在酒吧看到他跟兩個女人開房的那一幕,至今都還在她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其實說起來,除了那次以外,她也確實沒怎麽見他做過別的什麽不好的事情。
但那一件毀三觀的事就夠她戴上渣男濾鏡去看他了。
“江森,你記得我去送書給你的那次嗎?”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道,“酒吧,你跟兩個小姐姐……”
雖然她一直沒覺得自己臉皮薄,但是這種大尺度的事情她還是有些說不出口。
“你們國家比較開放我也能理解,但是江森,你至少應該有點人性,懂得尊重女性吧?”
江森接過話頭:“我跟米茵她們在酒店開房的事情?”
他一開始也從來沒有想到是因為這件事,思來想去也沒弄明白。前幾天實在沒忍住去找了米茵請教,兩個人分析好半天才終於猜到問題可能出在這裏。
溫言沉默了一會兒,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了紅,然後說道:“別裝了!”
“溫言。”江森忽然停下來,“餘教授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身份?”
身份怎麽了?身份特殊就可以亂來嗎?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江森猛地一怔,回頭看向溫言:“你知……”
“更何況你又不是什麽王子!”溫言白了他一眼,“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兒了!”
江森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表情又有點複雜:“我家庭背景有點特殊。你那天見到的那兩個女人,都是我的……助手,你也可以理解為同事。”
說好的談一談,她以為他是要來跟她算總賬的,畢竟自己這麽久一直搞這麽多小動作針對人家,實在有悖於一個“翻譯家”的職業操守,可是沒想到他突然就開始解釋了,反倒搞得她有點措手不及。
“你……”她抬頭看了看身側的男人。
他五官隱匿在黑暗裏,看不清神色,分明是正常的語氣,溫言卻總聽出了一些深沉與……滄桑?
別裝了夥計,不就比她大一歲嘛!
她想了想,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反常地多了點耐心:“然後呢?”
“然後……”江森低頭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難得安靜一些,像被順了毛的貓,眨巴著眼睛等著他繼續說後邊的事情。
他笑了下:“然後我弟弟前段時間也來了中國,現在住在我那裏,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所以我那天不得不臨時去酒店,要跟國內的同事開一個重要的視頻會議,當時實在脫不開身,所以才讓餘教授找你幫我送書過去。”
嘖嘖嘖!
雖然有點扯……
溫言在心裏吐槽道。
但是吧,餘教授確實說過他身份比較特殊這回事,而且當時不讓張揚,現在聽他這麽說,什麽弟弟過來住了他的房子,他隻好去住酒店,還要去處理什麽聽上去很高大上的事情……
這個套路……怎麽感覺有點熟?
她想了想,忽地一拍腦門兒!
豪門!
那種某某集團老總遺落在外的私生子,在多少年後被接回去認祖歸宗,因為種種情況或者是當老爸的愧疚心理,決定把手裏的事業交給他繼承,然後弟弟不滿意,處處跟哥哥作對……
對,就是這種情況。
別問她怎麽知道?豪門電視劇小說裏都是這樣的!
隻是溫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在現實裏見到這種情況。
唉,藝術真的是來源於生活啊。
而生活明顯苦逼於藝術。
她有那麽一點點同情他了。
“你弟弟很壞吧?”溫言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語氣裏的同情顯而易見,“經常做一些需要你去善後的事情?但是你作為大哥呢,又不能跟他一般見識,隻好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擔起來,對不對?”
江森眼皮一跳,剛想說什麽。
“不用說話,”溫言很是深沉地點了點頭,“我都懂。”真可憐哪!
江森:“?”餘教授到底跟你說了多少?
“但是吧!”溫言歎了口氣,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就算我相信你那天跟你的小助手沒有發生什麽,但是我還是想勸你一句,不要總是拈花惹草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按說我也不該去插手你的事情,但是吧,私生活不要太混亂!”
“那你覺得喜歡一個人會有什麽表現?”
“啊?”溫言一愣,沒料到他忽然問起這種問題,腦子裏有一萬種想法掠過,“就……”
“溫言?”
“嗯?”她下意識應了一聲,“怎……”
話沒說完,前邊的黑影一頓,整個人忽地轉過身來,她來不及反應,慣性作用差點撲上去。江森也沒躲,反而略微俯身,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
她腳步一頓,卻忘記躲開。
心髒跳得厲害,呼吸都急促起來。
她攥了攥手指,大腦一片混亂——
你你你……
我有一個危險的想法,你該不會是……喜歡我?
雖然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是……
然後耳邊有人似乎輕輕笑了一聲。
“你看,”江森退回去,重新站得端正,像是確定了什麽一樣,“你也並不是柏拉圖式愛情的信奉者。”
溫言反應了一下,瞬間臉爆紅。
所以自己剛才為什麽沒躲開啊,到底都在腦補些什麽鬼?竟然還有那麽一丟丟期待,腦子是拿去砸核桃了嗎?還是被這個人渣施了什麽蠱?
“所以,其實忍不住想要和對方更親密一點,也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之一。”
江森直起身子,朝她看了一眼,一副正兒八經講課的樣子:“跟每個國家開不開放沒有關係,愛和性本來就不可分。就像人活著需要空氣呼吸,餓了需要吃飯一樣,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和她親近,這是動物的本能,更何況生物繁衍生息本來就是自然規律,愛也好,性也罷,客觀一點來看,這都不是值得羞恥的事情,更沒有必要躲避。
“我理解你們國家的委婉或者說是女孩子的矜持,但是不讚同你們逃避這種敏感話題的做法。”
溫言正走神,隻稀裏糊塗地抓了些字眼聽了個大概,好半天也沒反應。
江森低頭:“你覺得呢?”
又來了又來了!
溫言剛降溫的耳尖又開始發燙,但出於對黑暗的恐懼,她又不敢躲太遠……對,肯定是因為太黑了。
剛剛沒躲開也是這個原因。
天太黑了會影響大腦思考,大腦遲鈍就會影響對肢體的支配。
沒毛病!
“對對對,你說得對!”她一邊給自己做思想工作,一邊悄悄地按了按自己的小心髒,磕磕巴巴轉移話題,“那個,你還回不回去了?學校馬上要關門了!”
“所以,我不是人渣了吧?”
前邊的人沒應聲,縮著腦袋兮兮遁走。
江森無聲地笑了下。
嗯。
感覺今晚的談話還是很有意義的。
6.
溫言一路上都沒再敢跟江森搭話,好不容易回到寢室,她衝進去抓住杯子仰頭就灌了兩大杯水。
“言言?”肉肉湊上來看了看她,然後在她身上聞了聞,猶疑道,“你……你臉這麽紅?不會把我們家江森拐去喝酒了吧?”
溫言:“肉肉同學,請你注意用詞,什麽叫你們家江森。”
溫言愣了下,改口:“什麽叫我拐他去喝酒了?”
“不正常!”方或眸光一閃,下結論,“有問題。”
“重點難道不應該是你們有沒有去喝酒嗎?”
“臣附議。”
“附議+10086。”
……
溫言:“……”
腦子真的壞掉了。
鑒定完畢。
溫言也不想再去跟她們爭論,想到小魚和白墨鬧的那些事情,朝小魚的床鋪方向看了看。
小魚大概是睡著了,**沒什麽動靜,薄薄的空調被下邊露出半邊黑乎乎的腦袋。
夏絮見她有些擔心,從遊戲中抬頭:“沒事,別多想,他們已經處理好了。這件事跟你沒什麽關係,小魚知道的,睡之前還特意跟你發了消息,你沒收到嗎?”
溫言想到自己被劫持了一個晚上的手機,撇了撇嘴,這才從兜裏摸出來,果然微信消息堆積了不少。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先點開了小魚的對話框。
小魚:“言言對不起,白墨的事情不該把你也牽扯進來。”
小魚:“我承認,我確實喜歡他。所以忍不住想要跟他走得近一點。這段時間以來,背著你們也偷偷和他聯係了很多次。其實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是一直舍不得放下,總覺得他可能不是真的壞,我再努力一把,還是能改變他,兩個人也還有可能好好在一起。”
小魚:“現在是真的想明白了,這種事情不是一個人就有用的,一時的心軟隻會拉長痛苦的戰線。”
溫言歎了口氣,目光卻落在那句“我確實喜歡他,所以忍不住想要跟他走得更近一點”上,腦海裏浮現江森那張臉。
瞬間,她又有些恍惚。
是這樣的嗎?
“哇!”肉肉一顆腦袋擠過來,往屏幕上瞄了兩眼,再看了看溫言,“不是,小魚到底跟你說了什麽?你的臉怎麽都紅成猴屁股了?”
溫言收了手機沒給她看。
“啊,我知道了!”肉肉一臉驚恐,“該不是小魚其實一直喜歡的人是你吧?跟你告白啦?”
溫言翻白眼:“肉肉同學,你的戲太多了。”
她一把劈開肉肉,然後往下看,最後一條。
小魚:“別擔心,我說這些是真心的,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我先睡啦,八個小時後起床還是一條好漢,下次請你吃好吃噠!”
她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小魚,鬆了口氣,然後回了句“晚安”。
她剛準備按掉手機上床睡覺,屏幕亮了下,有消息彈出來。
玉皇大帝:“小翻譯,兔老師說下節課有測試,別忘了你的工作!“
溫言看到“兔老師”,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人怕真是個傻子吧?
她私下裏一直喊“禿頭”教授,所以江森就真的一直以為他姓“兔”,真不知道老禿頭有一天知道自己被洋愛徒起了個這麽軟萌的愛稱之後會是什麽反應,哈哈哈!
玉皇大帝:“晚安。”
溫言沒來由地就想到晚上他靠過來的那一幕,手一抖,差點兒丟了手機。
這個人真的有毒!
太可怕了!
珍愛生命,遠離江森。
溫言也沒回消息,把手機丟得老遠,一骨碌起來打算爬回**去睡覺。
夏絮正打著遊戲,聽到聲音草草看了溫言一眼,也沒分出心來搭話。
她最近遇到一個叫“無敵”的神坑隊友,語音總愛用個變聲器不說,還咬字不清語序顛倒,十有八九是心智不全的小學生。
不過嘛,畢竟是祖國的小花朵小雜草的,又一口一個“大佬”地喊她,她也不好意思總爆粗口,就勉強答應跟他一起開幾把遊戲。
結果呢,他明明說不清楚話還總愛裝,動不動就揚言要單殺對麵五個人,結果說完話就被秒死,簡直花式送人頭。
然後各種賣萌打滾裝可憐求她替他報仇。
人不狠廢話還多。
夏絮對著麥“呸”了他一句,但手下動作還是很利索地衝上陣殺敵。
身後突然“咚”的一聲。
嚇得肉肉手裏的鴨脖都掉了,她回頭剛好看見溫言齜牙咧嘴抱著腦袋的模樣。
溫言到底是怎麽做到忽視掉那麽大一張桌子,把自己腦袋準確無誤地撞上去的?
夏絮僵著嘴角打了個哆嗦。
就這麽一走神的工夫,耳機裏傳來一陣擊殺音效,然後——
Defeat!(失敗!)
夏絮:“……”
一個兩個的,今晚都去見了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