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我的小狼狗

“蘇皇怎麽都不說話?”她看向對麵的他,眼尾勾起一彎明豔的弧度,“難道吃醋了?”

“惜姐希望我吃醋?”上揚的尾調透著別有用心。

3月13號,Revenge的假期結束,全員到齊。

12號至16號正好是春季特錦賽的預選賽時間,蘇敘很多時候都帶著大家一起看比賽做分析。經過激烈的對戰,最後,中國賽區贏得春季特錦賽正賽名額的兩支隊伍分別是肉山和Middle。

在預選賽爭奪正賽資格的隊伍都是一線豪門戰隊,實力相當,輸了預選賽的隊伍難免會被粉絲罵。這其中,被罵得最慘的就是發揮尤其不好的SO戰隊。

預選賽結束後第二天,蘇敘專門花了一個早上跟大家討論SO幾場比賽BP中存在的問題。

“SO這幾場拿的陣容都有些死板,缺少控製型英雄,線上也不強勢。”小謝推了推眼鏡說。

空空補充說:“他們的陣容被摸清楚了,BP的時候被針對,擅長的英雄全都被禁用或者搶掉了,拿不到。”

蘇敘點了點頭:“就是英雄池深淺和打法的問題。”

英雄池指的是一個選手擅長用的英雄,數量多的英雄池深,也被叫作“英雄海”,擅長英雄數量少的即英雄池淺,被戲稱為“英雄勺”。

旁聽的陸惜不禁想起之前他說過國內戰隊的陣容打法單一的問題。他說,或許隻有慘敗了,各大戰隊才能意識到。

他的預言似乎在一點點成真。

“所以我們要多練一些陣容啊!”

柔弟特別有幹勁的聲音讓大家都充滿了幹勁。

早上針對SO戰隊的分析會結束後,大家各自散了。

陸惜上樓的時候,手機上突然收到一封新郵件。她點開看了幾行後氣笑了。

“怎麽了?”

蘇敘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聯盟邀請我去北京出席20號的第二屆甲級聯賽啟動儀式。”

甲級職業聯賽聽上去很官方,但實際上不屬於Vate幾大主賽事之一,是國內自己辦的,Q社不提供獎池。聯賽分為常規賽和季後賽,算是國內規模較大的賽事之一了。這樣的比賽,被禁賽的Revenge當然沒資格參加。

陸惜沒想到聯盟竟然還好意思讓她去出席啟動儀式。

“是不是很無恥?”她把手機屏幕朝後,讓蘇敘看。手機正好在她側臉旁邊,屏幕上的光亮勾勒著她耳垂的弧度以及頸項的輪廓,仿佛蒙上了一層光暈。

蘇敘站得比她矮兩級樓梯,但是因為身高足夠,這個高度去看她的手機屏幕剛剛好。

“是很無恥。”

他的聲音幾乎就像是貼著耳邊傳來的,染著他身上的雪鬆味兒。

這讓剛發現自己有點喜歡他的陸惜身體僵硬了一下。

轉過身的時候,她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樣子:“那蘇皇覺得我該不該去?”她平時叫“蘇皇”總能帶著嘲諷的意味,可現在這一聲“蘇皇”卻叫出了曖昧的味道。

蘇敘像是也感覺到了,目光凝了凝,似乎是在審視她,隨後說:“你不會去。”

陸惜笑了笑,確實是這樣。

“我怕去了會控製不住自己砸場子。”說完她回頭上樓了。

這封郵件陸惜隻當沒有看到,19號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北京來的電話。

“陸小姐。”

低沉嚴肅的男聲似曾相識,陸惜有些意外,脫口而出:“江雲棟?”

江雲棟似乎對她直呼他的名字有些不滿,停頓了一下才說:“明天的啟動儀式陸小姐會到場嗎?”

“跟我們戰隊無關,我為什麽要到場?”陸惜反問。

“我以為經過了近期,陸小姐的態度會有所改變。”

他的意思是他們最近給她施壓了,她麵臨困難,應該學會服軟?邀請她去北京實際上是給她個台階下?

陸惜好笑地說:“抱歉,江先生。我的態度不會改變,不會放棄Revenge,感謝你對我能力的認可,但是要浪費你拋來的橄欖枝了。”

她在江雲棟這樣的大老板麵前隻是個小人物,大老板對小人物的耐心是有限的,被她拒絕後還給她打電話,怕已經是極限了。

“不撞南牆不回頭。”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我不會後悔拒絕聯盟的。”實際上陸惜想說的是——走著瞧。

3月20號,第二屆Vate甲級職業聯賽啟動儀式在北京舉行,國內明星選手以及各大俱樂部代表悉數到場。

之後,各大戰隊又是緊鑼密鼓地備戰。

3月25號,Vate另一個主賽事——大師賽開啟報名,正賽將在馬來西亞的沙巴舉行,又叫沙巴大師賽。

4月初,亞洲邀請賽正賽將在上海舉辦,各地區預選賽勝出的選手將匯集上海。

4月中旬,大師賽的公開賽和預選賽在線上開始。

4月下旬,春季特錦賽的小組賽和正賽將在立陶宛首都維爾紐斯舉行。

沙巴大師賽報名開啟前夕,陸惜終於收到了之前向Q社申訴的回複。

同一天,Q社也在官方社交賬號上發了篇聲明,表明Q社授權舉辦的Vate主賽事麵向所有選手和玩家,任何人都可以報名,不存在禁賽一說,春季特錦賽的主辦方以及中國的遊戲聯盟違反了這一原則,為了補償Revenge遭遇的不公正待遇,Q社決定委托沙巴大師賽的主辦方,向Revenge發出邀請,邀請他們直接參與大師賽的正賽。

Q社的表態直接打了聯盟的臉,振奮人心。

“正義永遠不會缺席!”

“Q社永遠不會讓玩家失望!”

官方聲明下一片叫好。

獲得大師賽正賽的直邀名額意味著在世界聯賽前有一次大賽練兵的機會,Revenge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想要把握這次機會,更加用心地練英雄、練陣容、練配合。

聯盟那邊似乎覺得二三線戰隊跟他們打訓練賽對他們沒有多大意義,所以沒有阻止。蘇敘說過來者不拒,聯係到陸惜想打訓練賽的隊伍很多,幾乎每天下午都被排滿。

火鍋哥的Cancer在春季特錦賽東南亞賽區順利出線,獲得正賽資格。預選賽結束後,他主動找蘇敘約訓練賽。

在跟Cancer打訓練賽前,蘇敘特意關照回程注意火鍋哥的打法。

回程點頭。

當年蘇敘和火鍋哥在步行者戰隊的時候,回程還是個十幾歲的小蘿卜頭。他跟很多人一樣把蘇皇當偶像,但是打法上卻是學習的火鍋哥。

Revenge跟Cancer約的是BO5訓練賽,雙方勢均力敵,五局拉滿,最後Cancer勝出。

“蘇敘,你的小朋友們挺厲害啊。”訓練賽結束後,火鍋哥私聊蘇敘。

見他半天不回複,他又發了一條:“你不會在跟你的小朋友們分析我吧?”

訓練賽一結束,蘇敘確實把回程他們叫到一起對比賽做簡單的複盤。

他的微信不斷跳出新消息,陸惜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想笑,覺得火鍋哥這個人很有趣。

回程、空空他們都在認真複盤,她卻在一旁勾著唇。蘇敘看向她,就像老師在看上課不認真的學生一樣。這個不認真的學生非但沒有心虛,甚至還朝他笑了笑,像是在挑釁又像是不懷好意。

他沒有跟她計較,移開眼去回火鍋哥的消息。

“你跟我約訓練賽,難道隻是為了增進友誼?”

正在導出比賽錄像的火鍋哥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

當然不是。

他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的隊友,互相很熟悉,但是之後一個輾轉了好幾個隊伍,一個退役後複出轉型打四號位,都經曆了不小的變化,一直沒有交手的機會,又很陌生。

火鍋哥知道蘇敘的實力,所以把Revenge當成了值得重視的對手,通過訓練賽了解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蘇敘也是如此。

在他跟火鍋哥你來我往的時候,正在跟空空他們聊天的陸惜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Hey,Lucy!”

聽到這個聲音和這個語氣,陸惜愣了一下。

“Eusta?”她拿著手機走出訓練室,留下空空他們麵麵相覷。

小謝問:“惜姐剛剛說的是尤斯塔嗎?”

“他跟惜姐不是分手了嗎?怎麽還打電話?”回程皺著眉。

空空說:“再過幾天就是亞洲邀請賽的正賽了,尤斯塔應該來中國了。”

柔弟聽著越來越遠的聲音,摸了摸腦袋:“惜姐的英語好溜啊。”根本聽不懂在說什麽。

在他們四個抑製不住自己活躍的思維,浮想聯翩的時候,蘇敘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了手機,提醒說:“準備複盤。”

Revenge的成員住在一起,有時候是陸惜有興致,會親自做飯一起吃,有時候是一起點外賣,眾口難調的時候就各吃各的。

今晚陸惜點了燒烤外賣請大家吃。

她覺得今天的氛圍有些奇怪。柔弟、小謝、回程和空空他們四個時不時交頭接耳、交換眼色,好像有什麽秘密一樣。

還沒等陸惜問,柔弟按捺不住自己八卦的心,試探地開口問:“惜姐,下午尤斯塔為什麽打電話給你啊,他是不是來中國了?”

見幾雙眼睛都看著自己,陸惜才知道他們交頭接耳是因為這個。

她好笑地說:“他確實來中國了,打電話給我就是問候一下。”

實際上,尤斯塔說的是借著這次來中國比賽,想見見她這個老朋友。陸惜是那種分手就分得很幹脆,連朋友都不用做的人。她直接把尤斯塔罵了一頓,掛掉了電話。躲開他們接電話是因為怕被他們聽到她罵人,有損形象。

“這樣啊。”柔弟似乎因為得到這樣一個答案有點不甘心。

“不然還能怎麽樣?他有新的女朋友了,我也過得很好。”

陸惜現在想想,尤斯塔跟她根本不合適。因為競技水平高,他性格很張揚,萬眾矚目,但骨子裏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蘇敘從始至終都在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沒有說一句話。那獨屬於他的節奏仿佛永遠不會被外界幹擾,無論什麽時候他都能保持閑適的狀態。

後來,柔弟他們四個吃完後各自回房間了,隻剩下他跟陸惜兩個人。

陸惜覺得蘇敘今晚太沉默了。

“蘇皇怎麽都不說話?”她看向對麵的他,眼尾勾起一彎明豔的弧度,用開玩笑的語氣問,“難道是因為尤斯塔打電話給我,吃醋了?”

此時蘇敘剛好吃完。他抽了張濕紙巾慢悠悠地擦著手,骨節分明的手指被白色的濕紙巾纏繞著,十分賞心悅目。聽到陸惜的話,他抬了抬眼,漆黑的眼睛裏浮現出一層淺淺的光,如同破曉時分表麵瞬間染上太陽光輝的深海。

“惜姐希望我吃醋?”上揚的尾調透著別有用心。

平時他們這麽你來我往地拌嘴次數很多,通常到這裏被反撩陸惜就該惱羞成怒,然後到此為止了。

可偏偏她現在腦子一熱,遵從本心回答了一句:“是啊。”

這句“是啊”一出口,兩人都沉默了一下。

陸惜意識到自己有些過頭了,心跳有些加快,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蘇敘像是沒想到她還能撩回來,閑適的狀態在瞬間有一點點破碎的跡象。

但這僅僅是有跡象而已,眨眼的工夫就恢複了。

“惜姐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惜姐開心就好。”

陸惜不再看他,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沒什麽意義地劃著,心裏卻忍不住想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還是把比賽放在第一位,其他的順其自然吧。

尷尬伴隨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在隔著桌子的兩人之間暗暗湧動,慢慢地擴散到整個餐廳,直到哼著歌走進來的柔弟驅散這一切。

看到他們還坐著,柔弟腳下一頓:“隊長,惜姐,你們還沒吃完啊?”

“吃完了,正準備走。”陸惜站了起來。

看她離開,柔弟若有所思地說:“惜姐好像有點奇怪。”

蘇敘泰然地坐著,一抹笑意從眼底浮上:“是有點。”

4月2號至4月6號,亞洲邀請賽的正賽在上海舉行。來自六大賽區的12支隊伍,展開了激烈的較量,最終獲得第一名的是Closer,第二名是肉山戰隊,第三名是來自歐洲賽區的Nature。

天才少年尤斯塔在他的職業生涯中又收獲一個冠軍,風光無限。

然而,三支中國戰隊的成績讓粉絲們很不滿意,尤其是SO。

SO俱樂部就在上海,這次亞洲邀請賽可以說是他們的主場了,可是他們連前六都沒有進。

賽後,尤斯塔在社交賬號上非常狂妄地說了一句“拿到冠軍很容易”。

尤飄飄其人,實在很飄。讓一個剛剛20歲的孩子這麽膨脹、大放厥詞,中國戰隊的粉絲們更加不滿意了。

Revenge一起看完SO被淘汰的那場比賽後,陸惜歎了口氣說:“還是BP問題,宋哥這次大概會被玩家罵得很慘。”

蘇敘語氣懶散地補充說:“接下來大師賽要是被淘汰了,他會被罵得更慘。”

沒想到他一語成讖。

4月中旬是沙巴大師賽的公開賽和預選賽。SO戰隊被直邀參加中國區預選賽,卻在預選賽第一輪就被淘汰了。SO俱樂部的二線隊伍SO.B的成績都比他們好。

粉絲罵得凶,再加上連續輸比賽確實需要個合理的解釋,幾天後,SO戰隊的官方微博發了份道歉聲明,並表示全隊都會認真反省。

作為朋友,陸惜想打電話安慰一下宋哥,沒想到宋哥自己就打電話來了。

他說明天到南京,讓她跟蘇敘招待一下。

4月初天氣依然有些冷,但是大家都已經換上了輕薄的春裝,柳絮在風中飛舞,出門不戴口罩就容易打噴嚏,很煩人,但是坐在車裏看漫天柳絮又很浪漫。

蘇敘開著他的A6L,閑適的狀態仿佛在享受春光。車從一排梧桐樹旁邊開過,斑駁的樹影灑進車裏,落在陸惜的裙子上,成了碎花。

“你說宋哥突然來南京找我們幹什麽,是來玩的還是被SO解雇了?”陸惜問。

他們正在去南京南站接宋哥的路上。昨天他電話裏沒說來南京的原因,她忍不住猜測了起來。

蘇敘餘光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他慢悠悠的,看上去很舒服,把車開出了逛公園的感覺。

心裏有一個猜測讓陸惜皺起了眉。難道他是來他們這兒打探敵情的?

他們到南站等了沒多久,宋哥就到了。

陸惜坐在副駕上,手伸出車窗外朝他招手,一截白花花的手臂在帶著寒意的春天裏很顯眼。

迎麵走來的宋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把手搭在方向盤上的蘇敘,還是覺得這兩人和平同框有點奇怪。畢竟這圈子裏的老人都知道蘇敘和尤斯塔、陸惜之間的過節。

不過這兩人同框還挺養眼的。

坐上車後,宋哥第一句話就是:“沒想到你倆真能和平共處。要是以後哪天說你們好上了我大概也相信。”

陸惜以前對這樣的玩笑都是無所謂的,笑著就懟回去了,但是現在心裏有了想法就不一樣了。

她看了眼蘇敘,隻見他不為所動地發動車子、打方向盤把車開到了路上。他對這種玩笑向來都是當作沒聽見的。

誰都知道這是一句玩笑話,當事人不解釋,開玩笑的人也不會亂想。

“宋哥,你怎麽突然來南京了?”陸惜回過頭問。她跟宋哥很久沒見過麵,一直都是微信聯係。

宋哥今年31歲,放在這個20歲出頭才是黃金年齡的圈子裏,已經算是年紀很大了。想當年,還沒有線下職業比賽的時候,他可是世界天梯排行榜前三裏唯一的中國人,是更遠古的大神,也曾意氣風發。

“休假。接下來一段時間沒什麽比賽,出來走走,見見老朋友。”他跟陸惜上一次見他的時候沒怎麽變化,隻是神態中透著一點點憂鬱。

“午飯吃了嗎?”

“高鐵上吃過了,直接帶我去你們基地參觀參觀吧。”

察覺到他的積極,陸續懷疑地問:“你不會真的是來刺探敵情的吧?”

宋哥笑了:“陸惜妹妹,瞧你說的。”

宋哥是圈裏的老前輩,柔弟他們見到他都很禮貌。

打過招呼後,宋哥打量著一進門就能看到的電腦:“一進來就是訓練室,客廳都沒有。”

陸惜補充說:“不僅如此,餐廳就是會議室。”

“你們條件夠艱苦的。”宋哥評價說。

“沒辦法啊,不像你們SO,家大業大,”陸惜說,“我帶你好好參觀一下我們的基地。”

從一樓參觀到三樓,最後他們兩人來到露台。看著柳絮紛飛,宋哥突然問:“陸惜,你說,我們這個圈子的人打比賽是為了什麽?”

他的語氣變正經,陸惜有些不習慣,停頓了一下說:“為愛好、為錢、為榮譽、為……夢想?”

“像你們這樣的不多了。”宋哥感歎。

陸惜坦誠地說:“我們是被逼上梁山的,別無選擇。”她一開始的動機沒有那麽高尚,受不住他往她臉上貼金。

整個Revenge唯一不是走投無路的,隻有蘇敘。

宋哥被她語氣裏的悲壯逗笑了。

陸惜覺得他有心事。

他們從露台下去的時候,蘇敘他們已經在訓練室打開了電腦。

聽到聲音,他轉頭朝宋哥招手說:“正好,過來打三對三,我們平時總少一個人。”

休假還躲不開Vate,宋哥氣笑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們的機密戰術泄露出去?”

“難得有人送上門,還是頂級俱樂部的教練,當然要好好利用,”蘇敘語調裏的懶散和春日融融的陽光非常相襯,“柔弟,你們有疑慮盡管問,什麽都可以問。”

柔弟是他們四個裏最耿直、最聽話的。

“宋哥,你們隊裏的二號位很穩啊,你覺得如果我跟他solo,誰的勝算會高一點?”

這問題讓宋哥嘴角一抽:“必須我們的。”

柔弟不服氣地說:“沒solo過,你怎麽知道?”

“那你還問我?”

下午打完三對三後,陸惜為了招待宋哥,請大家一起出去吃了頓飯。

宋哥提前訂好了酒店。飯後,陸惜讓回程開一輛車載大家先回去,自己和蘇敘送宋哥去酒店。

他們三人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店外又坐了一會兒。

晚上的風吹得人很清醒。

宋哥拿出煙盒,給了陸惜一根,又遞了一根給蘇敘。

沒等蘇敘開口拒絕,陸惜就說:“人家蘇皇不抽煙。”

蘇敘看了她一眼。

“他不抽,你陪我抽幾根。”點上煙之後,宋哥沉默了一會兒後吐出口煙說,“說實話,俱樂部有解雇我的打算。”

他的臉隱在煙霧之後,透著一絲蒼涼。

陸惜下意識看向蘇敘,蘇敘同時也看向了她。兩人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不能吧?”陸惜在煙灰缸裏彈了彈煙灰。她平時抽的都是淡煙,宋哥這煙有些嗆。

雖然SO最近的戰績不好,但是換個教練未必就比宋哥強。

“其實SO現在的問題在哪兒我都知道,但不是我想改就能改的。”宋哥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

豪門俱樂部的構成並不像Revenge這樣簡單,關係更是錯綜複雜。

SO是打算讓宋哥背鍋。

“你要是找不到工作可以來我們這兒做教練。”蘇敘低沉的聲音在晚風裏有種獨特的泰然。

陸惜知道他在開玩笑,補充說:“沒有工資的那種。”

宋哥笑了一聲:“有蘇皇在,還用我當教練?找個工作還是不難的,我又沒被聯盟封殺。”

到現在為止,真正被聯盟封殺的隻有一個人。躺槍的陸惜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玩笑過後,宋哥說:“放心吧,我自有打算。”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他說有打算,陸惜也就不替他操心了。

回去的路上,是蘇敘開車。

整天都很堵的南京隻有這時候是不堵的。

從車窗灌進來的風很大,吹了一會兒後,陸惜關上車窗。

沒一會兒,蘇敘又把她那邊的窗打開了。不僅如此,他把所有的車窗都打開了。

陸惜被自己的長發糊了一臉,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又被他針對了,不滿地說:“能不能把窗關上?”

“你身上都是煙味。”

察覺到他語氣裏的嫌棄,她說:“我一共就抽了兩根。”兩根都是在室外抽的,身上殘留的煙味至於讓他無法忍受嗎?

想到他不抽煙、不喝酒,到現在連女朋友都沒有,她攏了攏被吹亂的頭發,身體朝他靠近,故意想要熏一熏他,調侃地問:“蘇皇,你真的正經到煙、酒、女人都不沾嗎?”

正好遇到紅燈,蘇敘一腳刹車似乎踩得有些急。停下後,他看向她,問:“你懂不懂交通安全?”

陸惜覺得自己有些冤枉。

她連安全帶都沒有解,身體隻是有個靠向他的趨勢,怎麽就不懂交通安全了?

忽然想到什麽,她勾起一抹明豔動人的笑:“難道蘇皇緊張了?”

蘇敘的右手從方向盤上拿開,手指輕輕掃過她的發梢。陸惜隻覺得,隨著他的動作,自己的心上被頭發絲撩了一下。

“被你奓毛的樣子嚇的。”那輕飄飄的聲音瞬間打破曖昧的氛圍。

陸惜氣得不想再說話。

綠燈亮了。

蘇敘收回手,一腳油門。車從路燈下開過,照亮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宋哥在南京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走了,說是要回趟家。

他家在安徽,從南京走很近。

春季特錦賽的正賽即將在24號打響,中國賽區的兩支優勝隊伍肉山和Middle已經提前奔赴維爾紐斯做賽前準備了。這兩支代表中國的隊伍備受國內玩家的關注。

22號傍晚的時候,Revenge基地來了一位訪客。

“你好,你找誰?”開門的是陸惜。

蘇敘他們五個剛剛結束訓練賽,各自回了房間休息。

“請問鄭回程在這兒嗎?”來的是個看上去20歲出頭的女生,文靜漂亮,留著文藝的空氣劉海。

“他在這兒,”陸惜打量著她,“請問你是——”

正好這個時候空空從樓上下來,聽到陸惜好像在玄關跟別人說話,就走了過來。“柴薇?”

陸惜回過頭:“說是來找回程的,你也認識?”

空空說:“她是回程的女朋友。”

“原來你就是回程的女朋友啊,快進來。”陸惜立即露出堪稱溫柔的笑。不怪她沒有猜到是回程的女朋友,因為她記得回程的女朋友在杭州讀書,現在也不是什麽節假日。

柴薇的臉皮薄,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陸惜讓空空上去叫回程下來,自己領著柴薇穿過訓練室,介紹說:“這是回程他們平時訓練的地方。我們這兒地方有限,條件有些艱苦。”

“不會。”柴薇朝陸惜笑了笑,然後四處打量著,好像對這裏很好奇。

沒一會兒,回程從樓上下來了。除了他之外,柔弟、小謝他們都下來了。

恐怕在三樓的蘇敘還不知情,陸惜給他發了條微信。

“薇薇,你怎麽來了?”

回程說話的時候,陸惜剛好發完消息抬頭。她覺得回程的表情有些好笑,驚訝遠大於喜悅。

“實習前來看看你。”

柴薇向柔弟、空空、小謝一一打招呼。

回程介紹說:“這就是惜姐。”

“我猜到了,”柴薇朝陸惜笑了笑,“惜姐果然很漂亮。”

“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讓回程帶你在南京玩玩。”陸惜自動進入“回程的家長”的角色,像個被誇得心花怒放的“準婆婆”。

柴薇點頭:“好的。”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聽那不急不慢的節奏,陸惜就知道是蘇敘下來了。他的腳步聲從來都給人一種懶散的感覺。

“薇薇,這是我們現在的隊長蘇皇。”

蘇敘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顯得親和又可靠:“你好,我叫蘇敘。”他到底比回程他們大上好幾歲,經曆也更多,身上沉穩、成熟的氣質是20歲出頭的男生比不了的。

聊了幾句後,陸惜對回程說:“你帶柴薇參觀一下我們基地,然後休息一會兒吧。晚上我們出去吃。”

大家各自散去後,陸惜去廚房拿酸奶喝,發現蘇敘跟了進來。

她回頭,靠在整理台邊,眼帶詢問地看著他。

宋哥在的那個晚上,她被他氣得不輕,到現在都懶得跟他說話。

“今晚我請,”蘇敘的聲音裏帶著幾分低沉、幾分懶散,“三天兩頭要招待人,我怕老板吃不消。”

別說蘇敘了,就連小謝、回程他們直播收入都不錯。陸惜既沒有工資,也沒有直播收入,身價更是跟他們幾個職業選手沒辦法比,身為老板實際上卻是他們之中最“窮”的。

她從他的語氣裏品出了點輕蔑的意思,不想承認這個事實,故意說:“來個姑娘蘇皇就變得這麽積極。”

“你吃醋了?”蘇敘朝她走近,卻在距離她還有兩步的時候停住腳步,保持了一個正常的社交距離,很明顯是在開玩笑。

陸惜被自己曾經說出口的句子噎得說不出話來。

剛剛看著蘇敘朝自己走來,她甚至有點緊張。

“是啊。”她挑釁地朝他眨了眨眼。

蘇敘的目光在她身上頓了頓,像是被她的“葷素不忌”驚到了。

他們的玩笑開到這裏就停止了,要把握分寸感,過界了很容易尷尬,就像前幾次那樣。

陸惜沒有跟比她有錢、身價比她高的人爭。晚上是蘇敘請的客。

每天都對著幾個男生,終於來了個女孩子,陸惜很高興,吃飯的時候都跟柴薇坐在一起。

她打算跟蘇敘商量這幾天調整一下訓練計劃,讓回程有時間帶柴薇去老門東、雞鳴寺之類的地方逛逛。

看著他們,她甚至有點理解她爸媽期待她帶男朋友回去的心情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柔弟悄悄地把陸惜拉到一邊,告訴她昨晚回程和柴薇吵架了。

“你怎麽知道的?”

柔弟回答說:“動靜不小,整個二樓都聽見了。”

沒多久,回程從樓上下來,臉色確實不太好。

明明昨晚吃完飯回去還好好的,怎麽就吵架了?陸惜覺得很奇怪。

在他們早上看春季特錦賽比賽錄像的時候,她去找了柴薇。

“惜姐。”柴薇的眼睛有些腫,一看就是昨晚哭過。

陸惜在她身邊坐下,問:“你還好吧?怎麽跟回程吵架了?”

柴薇低下頭:“隻是因為一點小事。”

回程的脾氣雖然很暴,但是看得出來他對柴薇真的很好。既然柴薇不願意說吵架的原因,陸惜也不好再問,隻能安慰她說:“回程平時總能想到你,隻要放假有時間就會去看你,他真的很喜歡你。他可能脾氣不太好,平時整天在電腦前訓練,接觸社會也不多,但是好壞總是能分清的。他要是做錯了什麽,你就告訴他,讓他改。”

柴薇點頭。

結果下午訓練的時候,回程依舊臭著一張臉,柴薇在房間裏一直沒有出來,弄得大家都很尷尬,不知道是該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還是該勸他們。

訓練結束後,回程幹脆跟柔弟勾肩搭背去柔弟的房間玩,跟柴薇看上去不像是小吵小鬧。

陸惜叫住空空,等大家都離開訓練室後,向他打聽問:“他們兩個是不是以前也經常吵架?”空空、柔弟、小謝三個人裏,柔弟神經有點粗,小謝斯斯文文的話不多,隻有空空最靠譜,情商也相對比較高。

空空搖了搖頭說:“回程對柴薇特別好。他們是青梅竹馬,柴薇高中的時候家裏出了點事,變得很困難。回程自從可以打比賽賺錢後,柴薇的學費都是他出的。”

陸惜沒想到回程平時話不多,脾氣也有點不好,卻是個這麽有擔當的人。要知道,他也就剛剛22歲而已。

前Shape戰隊在參加去年的世界聯賽之前,也就打打網吧比賽以及地區小比賽賺點小錢。那時候回程可能才20歲。

想起自己20歲的時候,陸惜有點羞愧。

晚上大家一起點了外賣。

外賣來了之後,柔弟在群裏通知大家。

陸惜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正好蘇敘也出來了。為回程和柴薇吵架的事情操碎了心的她眼睛一亮,攔住了蘇敘的去路。

“又幹什麽?”

陸惜朝他笑了笑:“蘇皇,麻煩你一件小事。”

蘇敘抬了抬眼皮,示意她先說。

陸惜靠近他,小聲說:“回程跟他女朋友吵架你知道吧?一會兒你勸勸回程。”

“為什麽要我去?”

“你們都是男人,而且他們都比較聽你的話,”見他要從旁邊繞開自己,陸惜橫跨到他麵前,“我要是有辦法就不請你了,你到底去不去?”

“知道了。”

大家一起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有些尷尬,都沒怎麽說話。柴薇吃得很少,吃完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很快就上去了,接下來小謝和空空也吃完回房間了。

陸惜不斷給蘇敘使眼色,直到回程吃完要跟柔弟一起上去的時候,他才開口。

“柔弟,你先上去,我有話要跟回程說。”

柔弟乖乖離開後,餐廳隻剩下蘇敘、回程和陸惜三人。

在陸惜幾番眼神暗示後,蘇敘問:“回程,你跟柴薇吵架了?”

回程像是猜到自己被留下來是因為這件事,有些煩躁地點了點頭。

“有誤會就說開,小事情上就讓著點,做男人要大度,”蘇敘頓了一下,又用很家長的口吻補充說,“要是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跟我們說。”

他像是從來沒勸過吵架的小情侶,說話很官方,仔細體會語氣裏還有一點點僵硬。他對這件事的不擅長程度堪比學英語了。

“道理我都懂。”回程摸了摸腦門,似乎是一言難盡。

“那……你上去吧。”

回程走後,陸惜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說:“你就這樣勸人家的?毫無作用啊。”

蘇敘在自己擅長的領域總是很從容,他懶散的樣子甚至讓他看起來有些狂妄。當然,他這種狂妄跟尤斯塔的狂妄是不一樣的,尤斯塔的狂妄和目中無人是表現在臉上,很張揚,但是蘇敘的狂妄是從骨子裏不動聲色地透露出來的,不會讓人不滿、覺得不被尊重,而且即使不滿也無從可說,找不到錯處。

隻有遇到很不擅長的事情,他的從容才會有一絲破裂。但僵硬和尷尬不會持續很久,幾乎是在別人感受到的那一刻,他就輕描淡寫、若無其事地揭過了,不是心理素質過硬的老油條是做不到的。

比如現在,他輕飄飄地回了一句:“你行你上。”

陸惜想再說什麽的時候,手機上來了條消息。

看完後,她把手機遞給蘇敘,示意他看。

“5月中旬高校聯賽要開始了,陸勉想讓你們去N大做個活動,向全校師生推廣一下電子競技。去不去?”

雖然現在電子競技已經發展起來了,但是依舊有很多人沒有接觸和了解過,視它為洪水猛獸。這其實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不過蘇敘並不喜歡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之中。

不過他也沒有立即拒絕,隻是說:“再說吧。”

“我再去問問大家的意見。”陸惜說。

反正是5月中旬的事情,也不急。

Revenge的人早上都有踩點下樓的習慣,每天早上不到集合前一分鍾都沒有人下來。

今天早上,柔弟和小謝難得提前十分鍾下樓,就看見柴薇拖著箱子在玄關,打算離開。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準備負氣離開。

柔弟和小謝都是回程的兄弟,當然不能看著回程的女朋友就這樣離開,萬一這一走就分手了怎麽辦?

“柴薇,你怎麽忽然要走啊?”柔弟問。

柴薇說:“這兩天謝謝你們的招待,給你們添麻煩了。”

柔弟沒轍了,示意小謝說話。

小謝推了推眼鏡,說:“你……好歹吃完早飯再走啊。”

柴薇搖頭,露出了一個笑容說:“不吃了,我先走了,你跟惜姐他們說一聲。”

見她要開門了,柔弟立即大聲說:“你不能走。”

小謝被趕鴨子上架,走到玄關用身體擋著門說:“柴薇,回程做錯了什麽我們替他跟你道歉,你先別走,至少要把話說開。”

陸惜得到柔弟通知後立即下來了,跟著她下來的還有蘇敘。

正好也到早上看錄像的點了,空空也下來了,大家全都聚到了玄關。

“買了幾點的票?”陸惜問。

柴薇咬了咬唇說:“十點半的。”

“現在才九點,從這裏開車去南站隻要二十分鍾,而且現在是高峰期。再坐一會兒,你真的要走,到時候我送你去。”陸惜拉著柴薇往回走。

他們現在一共七個人,訓練室裏坐著不舒服,幹脆一起去了會議室。

今天的視頻錄像是沒法看了,主要解決回程的情感問題。

柴薇被陸惜溫柔地安慰了幾句後眼淚就開始不停地掉。

在座的都是大老爺們兒,看女孩子哭了,都去怪回程。

柔弟、小謝加上空空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回程始終低著頭沒說話。

直到回程被他們煩得忍無可忍了,抬頭。柔弟和小謝閉上了嘴。

空空倒是不怎麽怕他,繼續說:“認識你這麽久,從來沒見你們吵過架。”

“有什麽事非要鬧成這樣?”一直溫聲相勸的陸惜語氣強硬了起來,“有什麽都在這裏說清楚,一個哭一個沉默,是打算分手?說完了柴薇還要走我就送她。你們如果覺得人多不方便,我們就回避。”

柴薇要是就這麽走了,回程怕是接下來也沒心思訓練了。

“沒什麽好回避的,”回程摸了把頭發,“聯盟的那個老板,就是江雲棟要組新的戰隊,你們知道吧?”

小情侶吵架怎麽突然扯到江雲棟組建戰隊?

大家都很疑惑,就連一直沒出聲的蘇敘都看向了他。

“怎麽回事?”陸惜問。

“那邊的負責人私下聯係過我,被我拒絕了。他們不知道怎麽找到了柴薇,”說著,回程目光複雜地看了眼柴薇,“她這次是來當說客的。”

這一次,大家換上了驚訝的表情,心裏多少都對柴薇生出了些不滿。

柔弟一個沒忍住,問:“她居然勸你去江雲棟的戰隊?”

柴薇低下了頭,小聲抽泣。

陸惜也是有些生氣的。她那麽真心地招待她、那麽喜歡她,沒想到她是來替江雲棟挖牆腳的。

回程確實是有潛力的三號位。至於禁賽的事情,規則本來就是他們定的,想要打破也就一句話的事情,江雲棟根本不把電子競技當一回事。

“你是覺得回程在我們這裏不好嗎?”她耐著性子問。

“我不是覺得你們不好,”柴薇抬起頭,不僅眼睛是紅的,臉也是紅的,“回程的事情我也知道一點,知道他之前被禁賽,現在沒有工資。我來看了之後發現條件確實……不太好。”

柴薇繼續說:“我之前實習,投了啟明科技的職位。為了簡曆好看一點,就在優勢裏寫了一點關於回程的事情,然後就有人聯係我了。惜姐,你們很好,空空他們幾個是回程的兄弟,我也知道。但是我更擔心他的前途。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不光要談夢想,更要談現實。啟明科技是很大的公司,據我了解,禁他們賽的就跟啟明科技有關——”

回程像是聽不下去了,打斷她說:“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那你倒是跟我說,我哪裏不懂啊?”在柴薇眼中,選擇俱樂部就是應聘公司一樣,大公司更加穩定,也更加有潛力。

跟一個一點都不了解電競行業的人解釋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柔弟和小謝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身上看到了“頭痛”兩個字。

柴薇看向陸惜,真誠地說:“我聽說打遊戲也是吃青春飯的。我怕他以後不能打遊戲了,什麽都不會。去那樣的大公司總是好一點。”

回程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確實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很多職業選手退役後起先是做直播,後來人氣慢慢下滑,直播也做不下去了,隻好轉行。

就在陸惜心裏飛快地想要怎麽安慰她的時候,蘇敘的聲音響起:“什麽都不會有什麽好怕的?到那個時候再學也不晚。不僅是打遊戲,任何行業都是一樣,停滯不前的人會被淘汰。”他的聲音依舊那樣低沉,隻是語氣裏的散漫被沉穩代替,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

陸惜立即反應過來,蘇敘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她立即跟柴薇介紹眼前這位看起來總是很懶散的人到底有多厲害。

因為當了好幾年的對頭本身就對他很了解,再加上請他加入戰隊的時候又去補了不少,她說起他的過往戰績幾乎是如數家珍。

粉絲可能都沒她說得這麽流利。

柔弟、空空和小謝很佩服。

數完這些輝煌的過往後,陸惜又開始說起蘇敘去N大讀書,學了外語專業,期末考試期間多麽刻苦。

說完後,她察覺到一道視線,隻見蘇敘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像一隻趴著休息的大貓,尾巴卻翹上了天。

老油條果然是老油條,別人這麽誇他,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陸惜收回目光,看向表情有些複雜的柴薇,語氣鄭重地說:“到今年8月為止,世界聯賽拿不到冠軍,我就替他們去跟聯盟道歉。也就再等幾個月而已,江雲棟現在都能來挖回程,說明還是很看好他們的。”

電子競技,除了熱血之外還有的就是殘酷,大家隻看得到冠軍。他們Revenge就是衝著冠軍去的,亞軍也不行。

如果真的拿不到冠軍,就不拖下去耽誤大家了。

或許他對世界聯賽的冠軍確實存在遺憾,但隨著時間的過去會慢慢變淡,是她把離開這個圈子、已經有新的生活的他拉回來,讓他再次向冠軍發起衝擊的。她沒勇氣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與冠軍失之交臂。

一次次揭開傷疤太殘忍了。

空空他們正是當打的年紀,一年年拖下去也會過了黃金年齡。

組建Revenge後,陸惜每天都過得很有衝勁,但同時也很理智。

她如同軍令狀一樣的話語讓大家沉默了下來,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他們隻有一次機會。

這一次是複仇,是打臉,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柴薇感受到了這股凝重的氣氛,心中的情緒在翻湧。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後停留在回程身上。

回程因為柴薇把士氣弄成這樣有些自責,也對她很失望,沒有抬頭看她。

淚意湧上,這次柴薇努力忍住了:“其實,我今天離開是想勸不動就算了的。我很想去啟明科技實習,但是也不是非去不可的,實習可以再找。”

回程終於抬起頭。

可惜柴薇移開了眼睛沒有看到。她朝看向自己的陸惜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惜姐,是我太無知了。我不應該幹涉他的。昨晚我已經想好了,反正我還有一年就要畢業了,大不了以後我工作了努力賺錢養他。”

柴薇說出這樣的話是誰都沒想到的。

陸惜之前覺得她是個嬌弱的女生,像是朵被人嗬護著才能生長的花,對電子競技更是一無所知。但此時,她看到了她的堅韌。

“薇薇……”

柴薇朝回程笑了笑,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看來還是回程的錯。生悶氣有什麽用?誰讓你不把話說開的?這麽好的女朋友去哪兒找?”陸惜帶頭,加上柔弟、小謝和空空他們三個把回程狠狠罵了一通。

罵完後,陸惜宣布今天早上的訓練內容暫停,讓大家各自回房間,想打遊戲的打遊戲,想休息的休息。

解散後,她並沒有著急走,而是支著腦袋出神。

江雲棟那邊的新戰隊已經在私下接觸選手了,有動**的戰隊肯定遠不止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的轉會期會有什麽樣的血雨腥風。

這個消息加上剛剛立下的“軍令狀”,還有回程和柴薇的感情都讓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耳邊傳來手指敲擊桌子的聲音,節奏緩慢。

她抬頭,發現蘇敘竟然還在。“你怎麽還沒走?”

“你不是也沒走嗎?”蘇敘依舊是那副閑適的樣子。

他眼中淺淺的笑意讓陸惜想起自己剛剛數著他的輝煌戰績時,他眉宇間的得意。

其實每個獎項都是他自己實打實拚出來的,那些稱讚他完全擔得起。隻是她見到他得了便宜的樣子就莫名有種自己吃虧了的感覺。

他好像隻是隨口一提,但是敲擊桌麵的動作卻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陸惜看進了他的眼睛裏。撥開那層如同雲霧一樣的“不經意”,他眼底是一片漆黑,浩瀚如深海,將她的凝視卷入其中。

良久,陸惜最先收回目光,心底還殘留著長時間對視後泛起的波瀾,沒辦法很快平息。

她嘴角勾起一抹明豔的笑,眼睛一挑,語氣曖昧地問:“怎麽?蘇皇是想替我解決個人問題?”

世界聯賽的報名都還沒開始就想失敗以後會怎麽樣,太悲情,也太早了。

蘇敘沒有接她的話。他站起來,從她後麵走過的時候順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聲音裏拖著散漫的調子:“當我沒脾氣?”

陸惜沒想到他會動手,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忍不住捂腦袋。

等她抬頭,他已經離開了。

他生氣了?

回程和柴薇之間的問題說開了,自然就和好了。和好後,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甜得不行,眼神裏都是愛意。

柴薇又住了兩天後,擔心打擾他們訓練,再加上要重新找實習,就走了。

她走的這天,回程特意借了陸惜的車送她去車站。

送柴薇離開後,陸惜看了眼站在門口似乎有點感歎的柔弟,打趣說:“羨慕了?找個女朋友啊。”

柔弟的臉立即紅了:“我有空空和小謝,有什麽好羨慕的。”

空空非常不配合,說自己可以找到女朋友,不會陪他單身一輩子的。

小謝則表示自己喜歡女的,對男人沒興趣。

陸惜看得想笑,忍不住看了眼已經往回走隻留下一個後背的蘇敘。其實她心裏很羨慕他們這樣的小年輕,看得都有點想談戀愛了呢。

Vate每年有兩個轉會期,分別在5月和11月。

陸惜覺得今年夏季轉會期前,整個電競圈都很浮躁。從4月下旬開始,發生了選手和俱樂部之間不愉快、選手與選手不和、粉絲掐俱樂部等等。這些事並不罕見,但她覺得這些都是夏季轉會期之前的暗潮。

5月2號,為期10天的夏季轉會窗開啟。這是世界聯賽之前,各個戰隊最後一次調整選手的機會。

轉會窗開啟的第一天,隻有一些二三線戰隊有成員變動,一線豪門戰隊都沒有動靜。

第二天,SO宣布教練宋哥已與俱樂部達成一致,即將離開SO戰隊。

SO的潛台詞就是宋哥被解雇。

宋哥跟SO合作多年,因為前段時間戰隊成績不理想直接被解雇,是很多人都沒想到的。這個消息如同炸彈一樣,打破了轉會期的平靜。

第三天、第四天,BC原來的C位Babe離隊、Walker步行者戰隊四號位極光離隊、Poker撲克戰隊二號位三世和三號位Shame離隊。這三支隊伍都屬於一線豪門戰隊,離隊的都是核心隊員。

這些選手會轉入哪些隊伍,重新組成什麽樣的陣容?

夏季轉會期基本上跟Revenge無關,但是他們很關注。

轉會期第五天的早上,大家聚集在會議室裏特意對三大一線戰隊的成員變動進行了討論。

玩家們不知道那幾個隊員會去哪裏,可是他們知道,相信現在半個職業圈心裏都有數了。

“這陣容看上去有點厲害啊,江雲棟看來是花了不少心思。”柔弟感歎說。

被江雲棟挖來的四個選手在遊戲技術上是國內頂尖的,如果把他們原先所在的隊伍五名成員比作組成水桶的木板,那麽他們一定都是五塊木板裏數一數二長的。現在由他們組成一個新的隊伍,那麽這個隊伍很可能就沒有短板。

聽上去很可怕。

“厲不厲害還得以後比賽裏看,”陸惜的聲音響起,“Vate是五個人的遊戲,個人能力固然很重要,但是還要看配合。”

正如她曾經給江雲棟的忠告說的,縱然把五個國內最強的選手組到一起,這個隊伍也未必是最強的。

一個木桶能盛多少水,除了看每塊木板的長短,還要看木板與木板的邊緣是否貼合。

她說話的時候一隻手無意識地繞著發梢,再加上不以為然的語氣,倒是跟蘇敘平時漫不經心的態度有些像。她自己沒感覺到,但是柔弟、空空他們察覺到了。

人和人相處久了果然是能互相影響的。他們也很想被熏陶一下!

長形的桌子,陸惜坐在一頭,蘇敘坐在另一頭。

“是這個道理。”他手中把玩著一支筆,眼中浮著一層很淺的笑意,像是讚同,又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小謝點了兩下鼠標,忽然開口說:“轉會消息剛剛更新了。他們果然都去了一個戰隊,叫LS。”

“LS”就是江雲棟成立的新戰隊的名字。

對於這個消息,他們並不驚訝,但是網上的玩家們卻炸開了鍋。

LS俱樂部的官方微博剛剛注冊,發了第一條微博後,關注以及評論飛速增長。

“這樣的隊伍太強了吧,感覺是全明星隊。”

“啟明科技和江雲棟就像是攪屎棍。他們賺錢的目的太明顯。我有一年不打Vate了,看蘇皇複出才回來的,現在對國內的職業圈太失望了。”

“原來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Babe你為什麽要離開BC?”

“三世和Shame你們走了撲克怎麽辦!你們的隊友怎麽辦!”

“粉了三年,今天開始脫粉。極光你太讓我們失望了。”

以上幾條都是熱門評論。

BC、步行者和撲克三個戰隊的粉絲們非常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情緒非常激動。很多人從四個選手的粉絲一下子變成了黑粉,不斷地罵他們。

其實,職業選手轉會,原因有很多,或許是為了錢,或許是因為早就跟隊內不和,又或許是因為別的。陸惜能夠理解粉絲們的心情,換她也會很難受,同時也覺得選手們與俱樂部達成協議,沒有違規,不能算錯。

接下來幾天,職業圈腥風血雨不斷、網上沒有停歇。

三大一線戰隊的成員變動帶動整個職業圈的選手轉出轉入頻繁。

5月12號24點,Vate夏季轉會窗正式關閉,一線豪門戰隊重新洗牌。

LS的五號位並不是明星選手,而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不過從照片上看,顏值很高,跟整個電競圈的顏值擔當空空竟然不相上下。

另外,整個轉會期最讓陸惜驚訝的是,LS的教練竟然是宋哥。

回想之前他來南京時,他們三個人在咖啡廳聊天,那時候他應該已經跟LS接觸上了。

江雲棟的LS戰隊鬧這麽一出,BC、步行者和撲克就需要補其他選手,但是國內成熟的一線職業選手一共就這麽多。

尤其是撲克戰隊,這一年來的成績一直不怎麽好,已經滑落到一線戰隊下遊。這一次,繼兩個核心選手轉入LS戰隊後,另一名擔任C位的核心隊員轉入BC戰隊,補進來的三名選手都是沒有大賽經驗的新人,而原本剩下的兩名選手也都隻有一年比賽經驗,難以扛起整個隊伍。

這一次轉會期,資本的強勢介入把圈子攪成了渾水。

一代豪門戰隊撲克就此跌出一線,取而代之的是剛剛成立的LS戰隊。

一段曆史結束,新的紀年即將開啟。

夏季轉會期結束後,高校聯賽即將拉開帷幕。

5月13號,Revenge受N大邀請,走入校園。

這樣能傳播正能量、讓大家了解電競圈的活動很有意義,雖然蘇敘不太喜歡出現在大眾視野之中,但是他一個人反對無效。

這一次活動的主辦方是N大,承辦方是N大的電競社,在一個中型的報告廳裏舉行。

活動開始前,現場已經基本坐滿,來的大多是Vate玩家,還有一些從別的地方趕過來的粉絲。

在掌聲中,主持人邀請小謝、柔弟、回程和空空四人上台。

至於蘇敘。

陸惜看了眼戴著頂鴨舌帽、懶散地站在自己身邊假裝也是工作人員的男人,發出一聲輕笑。

正看著台上的蘇敘聽到聲音轉頭看了她一眼。低低的帽簷遮住了他大半張臉,沒被遮住的下巴在燈光下輪廓線條硬朗又好看。

陸勉對這場活動很上心,還特意剪了一段視頻出來。視頻的內容是Revenge五位成員各自經典戰鬥場麵的混剪,包括蘇敘當年憑借精彩的操作被Q社冠名“雷霆領主”那場、前Shape在去年世界聯賽時絕地翻盤的那場等,別說是粉絲了,就連陸惜都看得熱血沸騰。

活動的整個流程陸惜看過,比較輕鬆,互動很多。

視頻放完後,報告廳裏是久久不能平息的躁動聲。隨後,空空作為他們四人的代表上台說話,現場為數不多的女生開始尖叫。

接下來是提問環節。因為差不多都是同齡人,N大的學生們很熱情。

中場休息的時候,陸勉還請了別的社團過來表演。

休息室裏,柔弟一口氣喝了半瓶水後,攥著礦泉水瓶說:“我剛剛都緊張死了。”

陸惜說:“挺好的,你們看上去都很自然。”

“惜姐你是不知道,”小謝爆料說,“剛剛有人跟他提問的時候,他都是在桌子下麵掐著我的腿回答的。”

大家笑了起來。

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打開,羅月進來給大家送小蛋糕。

作為電競社的預備成員,她也是這次活動的工作人員。

給每人送了一個後,羅月自然而然地站在蘇敘身邊跟他聊起了天。

“前兩天你說想吃學校旁邊的蛋糕,我中午特意去買的。”

“謝謝。”

正在跟柔弟他們說話的陸惜留心聽著他們的對話。聽到這裏,她挑了挑眉毛。

原來他們私下裏聯係還挺頻繁的。

活動的下半場依舊主要是互動。陸惜他們還帶了許多Vate周邊過來,包括手辦、毛絨、鼠標、海報等,用以送給現場的玩家和粉絲。

抽獎互動環節,現場的氣氛很熱烈。

注意到站在自己身旁的蘇敘悄悄朝外麵走去,像是要去放風,陸惜跟了出去。她現在心裏不太痛快,當然也得讓他不痛快一下。

一轉眼,南京好像就從冬天過渡到了初夏,快得來不及反應。

蘇敘站在報告廳外,麵前是一條N大的主幹道,正好到了要上課的時間,來來往往的都是去教室的學生,對麵不遠處就是藝術學院。

“這些還在上學的小妹妹是不是特別招人喜歡?”

聽到聲音,蘇敘回頭。

陸惜語氣裏帶著笑意,臉上帶著嘲諷。她所說的“還在上學的小妹妹”特指羅月。

她現在煩躁得想抽煙,但因為是在學校裏,隻好忍住。

蘇敘看了看她,又把目光移向主路,輕飄飄地說:“是比較招人喜歡。”

陸惜覺得如果自己心理素質太差會被他氣死的。她努力控製住情緒,不服輸地說:“還在上學的小弟弟也很招人喜歡。我比較喜歡小狼狗。”

“小狼狗?”蘇敘的尾音有些上揚。

他正要回頭,麵前忽然走來一個人,剛剛有一個回頭的趨勢就停了下來。

如果他回頭,可以看見陸惜那雙帶著較勁意味的眼睛,亮得逼人,仿佛整個校園的陽光都匯集在了裏麵。

朝蘇敘走來的是個中年女人,看上去有些嚴肅。陸惜覺得她有些眼熟,想了一下才記起來她是蘇敘專業主課的老師之一,自己曾經在他們教室外和圖書館見過她。

老師一開口,叫的不是“蘇敘”而是蘇敘的遊戲ID“SUGER”,這讓陸惜很驚訝。同時,她看見蘇敘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老師,很久不見了。”跟老師說話,蘇敘身上那股子不著調少了一些。

老師看了眼報告廳外的海報,笑著說:“我兒子很喜歡打Vate,我是從他電腦上偶然看到你的照片,問了他以後才知道的。”

蘇敘難得有這樣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老師的兒子多大了呀?”陸惜忍著笑意,適時救場。

老師朝她點了點頭,說:“在上高中。”

陸惜意外地問:“高中了老師還讓他打遊戲嗎?”據她所知,大部分家長對孩子打遊戲是很反對的。

“適當放鬆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老師說,“起先我也很反對,但是跟他好好聊了一下之後,我發現以前我對遊戲有偏見,電子競技是可以傳達正能量的。”

陸惜聽了簡直想拍手。這正是現在許多電競人想要告訴大眾的。

“我們帶了一些周邊過來。我去拿幾個給老師帶回去給兒子吧。”

有陸惜插了這一段,蘇敘已經緩過來了。

原來老師不僅知道他就是SUGER,甚至還知道Revenge是怎麽成立的。

“你以後還會回來上學嗎?”

“會的。”

沒一會兒,陸惜就出來了。她拿了一隻毛絨玩偶、一個鼠標,還有一件T恤和一支筆。

她把T恤拆開,和筆一起遞給蘇敘,說:“身為偶像你不簽個名?”因為心中對他的不滿還在,她說話的時候挑著眉。

在老師麵前,蘇敘明顯乖多了。

等他簽好名後,陸惜把東西都裝進袋子裏給了老師。

“謝謝。那我先走了。”

臨走前,老師又對蘇敘說了一句:“你女朋友真的很不錯,好好珍惜。”

蘇敘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老師就離開了。

陸惜一直憋著想嘲笑他,現在終於可以嘲笑了:“沒想到蘇皇還怕老師?”

“你是不是對‘怕’有什麽誤解?”蘇敘恢複了平時的樣子,語氣裏透著嫌棄。

“怎麽?你在介意老師最後說的話?”陸惜大方地說,“我都不介意,你一個大男人介意什麽?難道你有喜歡的人了?羅月?”

蘇敘看向她,眼中漆黑,意味深長。

沒等他回答,陸惜就自顧自地得出結論,朝他眨了眨眼說:“不是就好,回去吧。”

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曖昧的氣氛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陸惜覺得現在這樣很好,不想戳破那一層窗戶紙,所以總是點到為止。她不知道蘇敘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是無論他現在是接受還是拒絕她,都會給戰隊氛圍造成影響。

他們隻有這一次機會,現在最重要的是準備比賽。背水一戰的時候,其他任何事情都要靠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