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別扭的心事

【1】我女朋友有點一根筋,我不想她誤會

章安是出來吃早午飯的,沒想到會在食堂碰到我,她很是驚喜,拽著我的胳膊,激動道:“王愢,你今天怎麽這麽早來吃飯,圖書館停電了?”

一聽到她喊我的名字,我就不由得一陣頭疼,要捂住她的嘴,將她拉出食堂。

章安卻眼尖得很,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沈駱馳,她看了眼遠處忙著打飯的兩人,又看了下驚慌失措的我,頓時,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看出了我想逃離的心思,章安一臉鄙夷地瞪了我一眼,二話不說地拽著我直接往藝術燴飯的窗口走去。

我硬著頭皮轉過頭去,正對上沈駱馳那冰冷的目光。

顯然,剛才章安叫我名字的時候他聽到了。

沈駱馳一臉不悅地瞪著我,眉頭蹙得高高的。

我被他瞪得渾身都別扭,心裏那叫一個委屈,臉上卻還保持著幹笑,試圖告訴他,哥哥,不是我故意來打擾你談戀愛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也不知道沈駱馳有沒有接收到我的信號,章安已經老鷹抓小雞般將我抓到了沈駱馳麵前,特自來熟地朝沈駱馳伸出手,套近乎道:“這不是王愢的男朋友嘛!真巧啊!你也來吃飯啊!你好,我是王愢的室友,我叫章安,我跟王愢關係很好呢。”

沈駱馳沒理她,隻是定定地看著我,眼睛微微眯起,眼神看上去十分危險。

我對著他傻笑,伸手,僵硬地揮動了一下,道了聲:“嗨!”

沈駱馳嘴角輕揚,不以為意地冷笑了一下,我被他笑得心底直發毛。

那頭被冷落的章安也不生氣,直接伸手指向了站在沈駱馳身旁的小美女,故意道:“這位是?”

那女生之前還一臉好奇地看著我們,自從章安說了沈駱馳是我男朋友後,她就一直在認真地打量著我,眼神很是耐人尋味。

我正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她時,就聽到章安對沈駱馳道:“小沈,你不介紹下?”

聽到“小沈”兩個字,我兩邊的太陽穴都要跳炸了,我都不敢抬頭去看沈駱馳此刻的表情,隻是偷偷地拽了下章安的手臂,示意她適可而止。

但章安若能懂得審時度勢的話,她就不是章安了。

見沈駱馳不回答,她就一直盯著他倆看,直到他回答為止。

最後還是那個女的自己回答了。

她低笑了一聲,眉眼彎彎道:“我是駱馳他們係的學姐,被輔導員派來輔導他們這一屆的,我叫丁冉冉,你們叫我冉冉就行了。”

她的聲音很是溫柔,聽得我骨頭都要酥掉了。

看我這副模樣,章安恨鐵不成鋼地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遞給我一個大白眼,然後皮笑肉不笑地回丁冉冉道:“原來是學姐啊,你比我們大,我們怎麽好意思直接叫你冉冉,應該叫冉冉姐才對嘛!是吧,王愢!”

她故意把“姐”字咬得很重,丁冉冉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

不管是學姐還是其他的,人家畢竟是沈駱馳看上的,我不好跟著章安一起取笑她。

章安是不明情況,以為她是我情敵,在幫我驅趕沈駱馳身旁的桃花。但其實我才是那“第三者”,人家說不定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我對著丁冉冉禮貌性地微笑了下,叫了聲:“學姐好。”

丁冉冉瞥了我一眼,都沒有回答,而是直接看向了沈駱馳,眼神有些幽怨,像是在求證似的道:“駱馳你有女朋友了啊,之前怎麽都沒聽人說起過?”

這話聽起來真是醋味滿滿啊!

我心裏一陣哀號,真是作孽啊!

人家左一聲駱馳,右一聲駱馳的,叫得人心都碎了。沈駱馳上輩子到底欠了我什麽,這輩子情路這般坎坷,竟然有了我這麽一顆絆腳石。

別說旁人看不下去,就連我自己都待不下去了,不等沈駱馳回答,我就要借故拽章安離開,突然耳畔傳來沈駱馳疏遠的聲音。

“學姐,你點的燴飯好了,麻煩你自己取一下。還有,飯卡的充值窗戶剛開了,你飯卡丟了可以去那兒補辦。還有以後請叫我沈駱馳,我女朋友有點一根筋,我不想她誤會。”

沒想到沈駱馳會這麽說,丁冉冉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表情別提有多難看。

章安更是過分,竟然還在旁邊“撲哧”偷笑。

縱使我再遲鈍,這會兒也聽明白了沈駱馳這是在極力跟丁冉冉撇清關係,看來是我誤會了,人家根本不像我想的那樣。

不過他嘴裏說的那個一根筋的女朋友不會是我吧?

怎麽好好地又詆毀起我來了,我沒好氣地偷偷白了沈駱馳一眼,但比起同情自己,我這會兒更加同情丁冉冉。

她喜歡沈駱馳前都不事先調查下嗎,他這人雖然長得好看,但是也超級毒舌好嗎。

沈駱馳說完,都不再看丁冉冉,直接叫住了我,語調放軟了些,道:“愢愢,你要吃什麽?”

我“啊”了聲,震驚地抬眼望著他,耳邊全是他那聲溫柔的“愢愢”。

印象中,這是沈駱馳第二次叫我“愢愢”,第一次是在KTV,他被人灌醉了,差點還被打了禁藥,我去找他,驚慌失措間,他喊了我一聲“愢愢”,也是這樣的語調,軟軟的,有點好聽。

“愣著幹什麽?你帶你同學過來不就是想找我蹭飯嗎?”

見我遲遲不動,沈駱馳不耐煩地朝我伸出手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拉到了隔壁點餐的窗口,一邊點餐,一邊低頭湊過來問我這個吃不吃,那個吃不吃。

他的氣息撲散在我的臉上,像狗尾巴草撩撥著我的皮膚,癢癢的。

我的臉不禁發燙起來,心慌地撇過頭去,發現那個丁學姐不知道何時離開了,隻剩下個章安還杵在我們身旁,毫不客氣地嚷嚷著:“給我來個酸菜魚,再來個青椒牛柳,王愢,再給我點個蝦仁燉蛋……”

我一臉難堪地看著沈駱馳,沈駱馳沒有回頭看我,隻是一一將章安要的菜都跟阿姨複述了遍,拿飯卡結賬。

他的另一隻手一直緊緊地握著我的,掌心有點濕,他在出汗。

是火氣太大?

不會是生氣了吧?

【2】所有能讓你掉眼淚的人和事,大多都是因為愛過

等菜上齊後,章安把她想吃的菜全都用打包盒裝了起來,拎著就要回寢室。

走之前,她朝我使了個眼色,然後微笑著跟沈駱馳揮手告別道:“今天真是謝謝小沈你了,害你破費了,改天我請你跟王愢吃飯。”

沈駱馳依舊沒理她,隻是在聽到她喊他“小沈”時下意識地蹙了下眉頭。

章安不以為意,一個瀟灑的轉身,朝食堂大門走了過去。

我見這餐桌空得很,又心念她卷走的那盆青椒牛柳,便想喊她留下來一起吃。

結果我人還沒站起來,沈駱馳突然一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將我直接壓回了座位,沒好氣地對我說道:“不準喊她。”

聞言,我立刻噤聲,乖乖坐好,小心翼翼地察看著他的臉色。見他板著張臉,我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下,叫了一聲“乖乖”。

瞎子都看得出來沈駱馳這會兒在生氣,但我搞不明白的是他為何生氣,難道是因為章安叫了他“小沈”嗎?

好吧,這稱呼確實跟沈駱馳的形象有點不搭,章安若是換個“沈小公子”,沈駱馳這會兒的臉色說不定還會好看些。

不管怎樣,我想沈駱馳生氣總歸是因為我跟章安的出現,原諒我腦子一根筋,隻想到章安的所作所為惹到沈駱馳了,壓根沒想到我自己觸怒了他。

當我忙著幫章安說好話時,沈駱馳冷不丁地打斷了我的話,冷眼盯著我斥問道:“看到我跟別人在一塊,為什麽要走?”

“誰?”我茫然道。

沈駱馳黑著臉將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朝我厲聲道:“你說誰!”

我被他吼得有些耳鳴,很快我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麽,弱弱道:“我以為你跟那個丁學姐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

我不答,耳邊傳來沈駱馳的冷嗬聲。

“你以為我跟她是男女朋友?”

“……”

我默認地點點頭,拿眼偷瞄沈駱馳。

沈駱馳臉色鐵青地看著我,放在桌上的右手,用力地攥緊成拳。

有那麽一瞬間,我有種感覺沈駱馳要拿拳頭揍我了。

我心有餘悸地吞了吞口水,下意識地想要收回目光。

沈駱馳突然伸手用力地拽住了我拿筷子的右手腕,咬牙切齒道:“我跟誰才是男女朋友,王愢你心裏難道不該最清楚嗎?”

他的勁道很大,我的手腕被拽得很疼。

我抬頭驚懼地看向沈駱馳,他眼神冰冷地看著我,臉上帶著慍怒。

我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心裏突然很不是滋味。

他一臉憤恨地說我應該最清楚,是,我知道。

我清楚地知道他被逼著跟我在一塊不快樂,是我媽強人所難,是他顧及我的臉麵,又不想他爺爺奶奶傷心失望,所以一直沒對別人說出我們在一起的真實原因。

我很感激他,我也很愧疚,所以我才不想他因為我連喜歡一個人的權利都被剝奪。

我明知道他不待見我,難道還要逼著他喜歡我嗎?

“對不起。”

麵對沈駱馳的怒氣,除了道歉,我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估計沒料到我會這樣,沈駱馳愣了下,鬆開了我的手,有些無措道:“你為什麽要道歉?”

“我知道你一向不待見我,所以你願意幫我到現在我已經很感謝了,我不想你老看到我生氣,我也不想拖累你。你要覺得後悔了你就告訴我,我媽那邊我去說……”

我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麽,若不是現在還不到吃午飯時間,食堂人還不多,我都不敢在這種場合對沈駱馳說這些,可是我不說,我憋在心裏老覺得難受。

這難受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我跟沈駱馳“交往”開始,他隻要一有點不開心,我都覺得是我的錯,我心裏就無比內疚。

我好像得了一種病,我怕他生氣,怕他發火,搞得我現在如驚弓之鳥,我感覺自己都快要得心髒病了。

“你一直覺得我很討厭你?所以你看到我跟別的女生在一起,非但不吃醋,反而還要走,給我們製造空間?王愢,有你這麽當女朋友的嗎?”沈駱馳覺得很可笑地哼笑了聲,隨後沉著臉朝我控訴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我竟然覺得他的眼睛有些發紅。

我想那時候我的神誌一定是不清楚的,所以我才會不斷地曲解沈駱馳的話,以為他在斥責我不配當他女朋友,雖然我知道我配不上他,但我不知道哪裏來的脾氣,突然回懟他道:“難道不是嗎?一到學校,你就從來不打我電話,也不怎麽給我發短信,我們平時連麵都見不到,你不是討厭我是什麽?”

“那你呢?我不打,你就不會打嗎?你有想過找我嗎?難道你也是在討厭我嗎?”沈駱馳深深地呼了口氣,看著我憤怒地問道。

我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子前傾,朝我逼了過來,咄咄逼人道:“王愢,你喜歡我嗎?”

像有個炸彈在我耳邊炸了開來,頓時,我腦袋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隻是愣愣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是真的不知道。

我已經快忘記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了,所以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沈駱馳。

至少,我可以確定的是,我不討厭他。

我不排斥跟他在一塊,甚至,我已經漸漸習慣在我媽麵前拿他做擋箭牌。

有時候我想,如果他跟我一樣,不討厭我的話,我們就這麽過一輩子也不是不行,隻要他不嫌棄我的話。

可是,這種話叫我怎麽說得出口。

我不想把自己變成一個厚顏無恥的人,所以我不願向他乞求。

等不到我的回答,沈駱馳毅然轉過身去,背著我冷漠道:“既然你我互相討厭,那我們分開好了。”

“我……”

不等我為自己辯解,沈駱馳已經大步離開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喉嚨像被硬物堵住了,最終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算了,就這樣吧,他不是承認他討厭我了嗎,那我討不討厭他也不重要了。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食堂門口,我才慢慢地收回目光,低下頭望著滿桌沒怎麽動過的菜,拿起碗筷重新吃了起來。

東西剩那麽多,不吃太浪費,我一向是個節省的好孩子。

我跟自己說,沒關係,這樣的結束也好——沈駱馳自由了,而我也不用再愧疚了。

大學生活才剛開始,還有很多美好等著我去經曆。人活著不是隻為了愛情,那修女跟尼姑一輩子斷情絕愛,不也活得很快樂。

話雖這麽說,可是心裏卻堵得慌。

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怕旁人看見,我慌忙地伸手胡亂地抹著自己的臉,手上一片濕潤,最後,我隻好用雙手捂住臉,才迫使自己不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出來。

我極少哭,所以覺得此刻的自己無比丟臉,可是不管我怎麽強逼自己,這眼淚就是止不住。

我都不知道我為何這麽難過。

後來我看到有本書上這麽寫著,所有能讓你掉眼淚的人和事,大多都是因為愛過。

【3】談戀愛談戀愛,要談才能戀愛啊,我真好奇你倆這戀愛是怎麽談下去的

我回到寢室的時候,章安的飯還沒有吃完。她跟童澄兩個人抱著碗筷坐在書桌前在看韓劇。

看到我進門,章安抬頭看了我一眼,有些驚訝道:“王愢,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你們吃完了?”

她剛說完,童澄端著飯碗跟我調笑道:“王愢,謝謝你男朋友請客,聽說你男朋友長得很帥哦!你真是豔福不淺啊!”

“豔福不淺”這個成語怎麽著都不該用在女孩子身上,我聽著不免有些別扭,正想糾正童澄的用詞不當,就聽到章安對我說:“王愢,你男朋友是不是性格很高冷,說話一直這麽毒舌啊!那個丁冉冉好歹是他們班的輔導學姐,他竟然這麽懟人家,也不怕得罪她。”

估計是想到丁冉冉的臭臉了,章安邊說邊還笑。

不等我回答,她又繼續道:“不過我看他對你挺好的,要不是怕你誤會,他都沒必要這麽說話,真是完全不給丁冉冉一點麵子。我先前還擔心你男朋友長得那麽小白臉,容易出軌,這下倒覺得是我多慮了,你男朋友這種性子就算是有其他女生主動勾搭他,他也肯定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我說他怎麽平素都不打你電話,原來是個冷性子,一看就是個傲嬌的人,那種肉麻的小情話他定是說不出口的。而你又是個悶葫蘆,他放不下臉來找你,你也不會想到主動去找他。談戀愛談戀愛,要談才能戀愛啊,我真好奇你倆這戀愛是怎麽談下去的!不是我烏鴉嘴啊,我覺得你們這相處模式,早晚得出問題。”

章安話剛說完,童澄就一臉驚懼地看了我一眼,趕忙拉住章安的手臂數落道:“章安你真是多事,你管王愢跟她男朋友有沒有話說,你以為每個人談戀愛都像黃嘉嘉那樣愛煲電話粥啊!”

章安無語地朝她翻個白眼道:“我也是替王愢著想,怕她吃虧。你看她這樣子,一看就是沒談過戀愛的。我這些都是經驗之談,你們都聽聽,回頭對你們都很有用的。”

“得了吧,就你經驗豐富,你那麽老手你怎麽還被人甩啊!”童澄不以為然地嗤了章安一聲。

章安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把飯碗往桌上一推,她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盯著童澄,冷聲道:“誰告訴你我被甩的,是我不要他的好吧。”

童澄本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章安會這麽生氣,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掛不住。

我看氣氛冷凝得很,趕忙上前打招呼,拉住章安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你們別再爭了,咱們還是看電視吧,這部劇的男主是誰啊,好看嗎?”

章安冷傲地別過了頭,沒說話。

倒是童澄趕緊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道:“這是新出來的韓劇,男主是宋仲基,特別好看!”

我略感興趣地跟童澄一起看了會兒電視,然後找了個借口回到了自己的床鋪。

章安也不知何時鑽到了自己的**,板著張臉,抱著電腦在看《生活大爆炸》,她耳朵裏塞著個耳機,完全不聽我們在聊什麽。

我本想過去偷偷地跟她說,章安,你說得沒錯,我跟沈駱馳的確有問題,不用等“早晚”,我們剛才就分手了。

但想了想,我還是沒有說。

總覺得她們剛知曉我跟沈駱馳在一塊,就聽說我們分手了,心裏肯定會有很多疑問,免不了對著我追問。

我從不擅長應對那些感情問題,所以我又一次當了個縮頭烏龜,我選擇了暫時沉默。

我知道章安她們早晚會知道我跟沈駱馳分開的事,可我現在連話都不想多說,怕別人聽出我嗓音的沙啞,察覺我不久前哭過。

如果愛情是場戰役,有強兵跟烈將的話,那麽,我充實量隻能算是個逃兵。

所以,我注定會輸。

【4】就算不喜歡也別這麽冷嘛,瞧她都要哭了

我跟沈駱馳分手後的沒幾天,我媽打電話給我,說沈爺爺的手術動完了,現在在上海的醫院裏住院,她讓我早點抽個時間跟沈駱馳一起去探望下他。怕我顧念不到,她特意將要買給病人的東西跟我交代了一番,又往我卡裏打了五百塊錢。

說完這些,她又習慣性地跟我聊了會兒沈駱馳,當然問的無外乎是我倆的感情進展。

她既怕我們關係太親近,鬧出醜聞來,又怕我們太過生分,鬧得分手。

她這般矛盾糾結,憂心忡忡,讓我不禁懷疑她這樣的狀態是否能好好上班。

我本想告訴她真相,但念及她的暴脾氣,怕她知道後會直接衝到學校跟我吵鬧。以她的個性,她不是幹不出這種事來。可我實在是個臉皮薄的人,我不想丟臉丟到大學來,所以我又一次成了鴕鳥,想著走一步算一步,先把事給壓了下來,等回家了再跟我媽好好說。

我媽又隨意地囑咐了我幾句後便掛了電話。

我如獲大赦,鬆了口氣,合上手機,準備回閱覽室繼續看書。

腳步剛邁開,雙腳就像灌了鉛似的重得走不動,最終我還是妥協了,硬著頭皮給沈駱馳打了個電話,詢問他去上海的事。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沈駱馳的聲音不鹹不淡地傳了過來。

“什麽事?”

我遲疑了下,把要去看望沈爺爺的事跟他提了下,然後覥著臉問他:“我們什麽時候走?”

我想就算我跟沈駱馳分手了,但沈爺爺跟劉奶奶往日待我不薄,這次沈爺爺開刀住院,我若不知情也罷,既然知道了,自然是得去探望下他的。

不過沈駱馳似乎並不是這麽認為,他冷淡地回了我一句,說:“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這是我們家的事,與你無關,你以後都不用再違心地去討好我的家人。”

什麽叫“違心討好”?

沈駱馳這話說得就過分了,我先前對沈爺爺、劉奶奶好,是因為他們對我也好。雖然我沒給他們帶來多少好處,可我也是真心待他們如自己的親爺爺親奶奶的。

我頓時有些生氣,以前的臭脾氣湧了上來,我紅著臉正要跟沈駱馳理論,還未開口,他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心裏躥起一股火,執拗地回撥過去,他直接關機了。

我已經忘記我有多久沒跟沈駱馳吵過架了,好像自從那件事發生後,我在他麵前就一直沒抬起頭過。

覺得對不起他,所以我什麽事都順著他。哪怕他脾氣再不好,我也忍著不跟他一般計較,可他今天實在是太傷我了。

他就算是再討厭我,也不該對我說這樣的話,我跟他認識也這麽多年了,我王愢是什麽人,他看不出來嗎?

我氣衝衝地回到了閱覽室,覺得胸口悶得慌,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最後我難受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圖書館。

下午一二節課我們上高數,整堂課我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就連坐在我旁邊忙著看小說的章安都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伸手推了我一把,問我:“你怎麽了?”

我搖了搖頭,幹笑道:“就是覺得有點悶。”

章安以為我是嫌老師講課無聊,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讓我開手機藍牙,傳了本小說給我,對著我眨眼道:“你都會了,不聽也罷,來看小說吧,這本超好看。”

我打開手機文檔一看,書名很是耐人尋味,叫什麽《暴君的七日寵妃》,隨意地看了幾行,上來就是段肉麻戲,我太陽穴不由得跳疼了幾下,再看章安,她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真看不出來,她一副酷姐的模樣,竟然好這口,我還以為這種書隻有童澄愛看呢。

上完課從教室裏出來,我的心情好了許多,可能是那本小說治愈了我。

我收回之前對章安的蔑視,因為我發現本質上我跟章安是一類人,看了一節課的小說,我竟然也覺得這種瑪麗蘇文挺好看。

隻要是那暴君男主出場,我都自然而然地把沈駱馳的那張臭臉給代入了進去,一本書看到頭,滿眼都是沈駱馳,宛如魔怔。

我腦子裏還在想著沈駱馳,我的眼前就出現了他的身影,他跟一幫男生拿著書從教學樓的大門那兒走了進來。

我以為我產生了幻覺,章安突然拽了下我的手臂,在我耳邊戲謔道:“王愢,那不是你男朋友嗎?”

我沒吭聲,她已經揮手嚷了一聲:“嗨,小沈,這麽巧!”

她一開口,還沒走多遠的童澄立刻拉著陳家紅走了過來,一臉八卦地貼著我驚喜道:“這就是那個沈駱馳啊!章安果然沒亂說,王愢你男朋友長得真帥!”

就連陳家紅也連連點頭,稱羨道:“王愢,你眼光不錯哦。”

我被她們說得有點麵紅耳赤,偷偷地朝沈駱馳瞥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章安喊他,他跟他的同學們正朝我們這邊越走越近。

我下意識地想要找地方躲,章安卻將我推了出去,賊笑道:“王愢你害羞什麽呀,見麵了就打個招呼啊!”

我很是尷尬地被推到了沈駱馳麵前,差點撞到他。等我站直身,抬頭,就看到他離我隻有一米的距離。

他人很高,我就算是抬頭都比他矮一大截。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被他的眼神所凍到,有那麽一瞬間的瑟縮,備感尷尬地伸手對他揮了揮,低低地說了聲:“沈駱馳。”

我這一聲在章安她們聽來很是嬌滴滴,有點撒嬌的意味,頓時身後傳來了她們的起哄聲。

我的臉漲得通紅,窘迫地看向沈駱馳。

他居高臨下地掃了我一眼,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心裏一陣發毛,果然,不出我的意料,他竟然什麽話都沒說,直接繞開我走了。

跟他同行的男生都好奇地頻頻回頭看我,臉上掛著促狹的笑,想來,他們以為我就是個貪圖沈駱馳美貌,自不量力跑出來告白的花癡吧。

因為我聽到他們中有人朝沈駱馳調侃道:“駱馳你可以哦,這是第幾個了!就算不喜歡也別這麽冷嘛,瞧她都要哭了。”

我愣在原地,全身血液都冷凝了下來,一同愣住的還有章安、童澄她們。

四周慢慢安靜了下來,最後還是章安先走上前來,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表情嚴肅地試探道:“吵架了?”

我“嗯”了聲,轉身朝門外走去。

“分手了。”

【5】沈駱馳你渾蛋!你們全寢室,全班男生都是渾蛋!

跟我預期的不一樣,聽說我跟沈駱馳分手後,我的室友表現得都很平靜,尤其是章安。

一回到寢室,她便一掌拍在我的肩上,給了我一副“我就說吧”的表情,這讓我很有挫敗感。

至於童澄跟陳家紅,她們在看到沈駱馳那驚為天人般的模樣之後,非但不同情我的“戀情”失敗,反而覺得就沈駱馳這長相,他不跟我分手才奇怪呢!

現實畢竟不是偶像劇跟言情小說,那種灰姑娘的故事是不存在的,就算有,那也不可能發生在我王愢身上。

童澄對著我“嘖嘖”地搖頭,哀歎道:“王愢你額頭不高,一臉苦相,你這人福氣少啊!”

我事先還真不知道童澄除了會看小說外還會看人麵相。不過我這人一向不迷信,所以我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比起追問我們的分手原因,童澄更是好奇我倆當初為什麽會在一起,在她看來,沈駱馳除非是眼瞎了,不然怎麽會看上我這麽土的姑娘。

她說我土的時候,還特嫌棄地將我從頭到腳掃視了一番。

我覺得這話從章安嘴裏說出來,我還可以接受,但是童澄一個體重都過一百五十斤的胖姑娘,是哪裏來的優越感來對我評頭論足呢?

我若是那半斤,她定是那八兩。

童澄一旦跟別人熟起來說話就比較直,經常得罪人。

我深知她這個毛病,也沒跟她計較,可心裏還是憋悶得很,隻要一想到沈駱馳對我說的那些話還有他那冷傲的態度,就像有螞蟻撓著心髒一般,難受極了。

有那麽一瞬間,我有股衝動想要找沈駱馳大吵一頓。

分手是他提的,我什麽也沒反駁,全部由著他的性子。按理說他這會兒擺脫我了應該高興來著,為何他對我的態度比以前還要惡劣呢?

我仔細地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明白,最後我隻好安慰自己,說沈駱馳可能是先前被逼著跟我在一起太過憋屈,忍了一肚子的火沒發,這會兒就像是火山爆發,全部朝我宣泄出來了。

俗話說,出來混的總有一天要還的,就當是我欠他的。他不嫌累想跟我置氣就置氣吧,反正我一貫就是惹不起就躲。

想通了,我也就不為難自己了,拿著電腦上了自己的床鋪,將床簾一拉,躲在**做英語四級卷子。

第二天是周六,整個寢室的人都在睡懶覺,我五點多就醒了,睜著眼消磨時間。一直撐到七點,我才窸窸窣窣地從**爬起,簡單地收拾了下自己出了寢室。

睡在門邊的童澄以為我這麽早起是去食堂吃早餐,在我走之前還不忘睡眼惺忪地讓我給她帶兩個菜包子。

我看著她那張圓得都像個包子的臉忍俊不禁,回她:“我出去買點東西,我要回來得早就給你帶。”

她“唔”了聲,埋頭繼續睡了,露在被子外的頭發亂得像個雜草堆。

今天正好是立冬,南京的天一到冬天就變得格外冷。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從女生寢室樓裏出來時,我還不知道外麵會這麽冷,身上就穿了件加厚衛衣。

周六的清晨,校園裏很是安靜,但依稀能看到幾個人影,有去食堂吃飯的,也有在操場晨跑的,還有在文機樓的湖畔旁晨讀的。

路過圖書館,那兒人最多,七點剛過,圖書館門還沒開,門外就排著一條長龍,大多都是去占位自習的。下個月就是四六級考,最近圖書館一直是客滿狀態。

我本也想去占個位,但想起要辦的事,就沒有停留,直接出了學校大門,朝墮落街走去。

街頭的小販在賣關東煮,遠遠地,我就看到了那飄浮在空氣中的白色霧氣。

待我走過去,那商販咧著嘴問我:“同學,要不要來點?”

我看了眼那滾燙的湯,吞了吞口水,湊了過去,要了幾根,又讓他加了點熱湯,放了點辣子。

從墮落街的巷子頭走到巷子尾,我手中的關東煮正好吃完,穿過一條馬路,對麵就是小鎮。

我走去了鎮上的蘇果超市,進去買了兩大盒保健品,又買了點老人愛吃的大紅棗跟核桃肉,付完錢,拎著出了超市。

手裏東西太多,就這麽走著回學校實在太過招搖,我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一直讓司機開到沈駱馳寢室樓下我才喊了停車。

我沒通知沈駱馳,直接拎著東西進了宿管處,找到宿管老師,讓她幫我轉交給沈駱馳。

沈駱馳想必是他們這棟樓的名人,我還沒有跟阿姨說他在哪個寢室,阿姨就很明白地拿了男生寢室的登記名單出來,指著上麵的一個名字,問我:“是不是這個寢室的沈駱馳?”

我看了一眼,摸不著頭腦地問了聲:“還有其他寢室的沈駱馳嗎?”

這是我第一次來男生寢室,先前我也沒問過沈駱馳他住哪個寢室,所以我很蒙。

宿管老師奇怪地瞥了我一眼,道:“沒有了,整棟樓就他一個沈駱馳。”

我木訥地點頭,把東西給了她。

她沒收,繼續道:“沈駱馳昨晚請假了,不在寢室,說是家裏有人生病,回去探親了。你確定要把東西放這兒,還是等他回來自己給?”

我驚愕地抬起眼,有點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愣愣道:“昨天就走了?他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

阿姨不耐煩地白了我一眼:“我怎麽知道,要不你打他電話問問。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不都有電話嗎?”

我默然了會兒,還是對那宿管老師道了個謝,拎著東西出了男生寢室。

往前沒走幾步,正好遇到一夥男生從操場打籃球回來,我往路邊靠了靠,讓開道來。

不知是誰朝我吹了記口哨,接著就有人朝我“喂”了聲。

我後知後覺地抬頭,看到那幾個男生已經走到了我身側,其中有個戴眼鏡的黑瘦的男生笑著對我調侃道:“你不是昨天那個妹子嗎?來這兒找我們家駱馳嗎?”

我眯著眼睛盯著那男生瞧了一會兒,認出來他是沈駱馳的同學之一。

不就是同班同學嗎,還“我家”的,套近乎也用不著這樣吧。

我心情不大好,內心不由得腹誹了幾句,不是很想理會這人,轉過頭就要走,手裏的東西突然被人拽住,耳邊傳來那群男生的調笑聲。

“中老年黃金搭檔,貴州馳名品牌補血阿膠,我說妹子,倒追也不帶你這麽缺心眼的啊。我們家駱馳正青春年少,血氣方剛,你給他送老年人吃的玩意兒,你不怕他補死哦。”

“我看你啊,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瞧你那臉色蠟黃的,這阿膠啊還不如你自己拿回去補補呢!”

“妹子你哪個係哪個班的呀!我覺得你挺有趣的,要不別追沈駱馳了,來追我得了!這黃金搭檔我也愛吃!”

“陳耀,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瘋了吧!”

“……”

四周頓時一陣爆笑。

我憋了口氣,望著那幾隻在補品上亂翻的鹹豬手,狠狠地瞪了過去,憤怒道:“放手!”

“喲!生氣了啊!看不出來妹子你脾氣不小啊!”為首的男生一臉不以為意地朝我笑道。

我覺得所有人都對現在的我有個誤解,我的忍氣吞聲隻是針對沈駱馳一個人,那是因為我覺得虧欠他,其他人算什麽玩意兒啊!

我用力地甩開了那群人的手,往後退了幾步,板著臉道:“你們來上大學是來讀書的,還是來耍流氓的呀!我有說過我是來倒追沈駱馳的嗎!沈駱馳是不是從來沒有跟你們提過王愢是誰對吧!好,我這就讓他給你們說!”

我一邊氣吼著,一邊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給沈駱馳打了個電話。

我那時候真的是氣到上頭了,毫無理智可言。

還好,他這次沒掛我電話。

電話一接通,沒等那邊開口,我便氣急敗壞地朝他吼道:“沈駱馳你渾蛋!你們全寢室,全班男生都是渾蛋!”

罵完我直接把電話給掛了,就像沈駱馳先前掛我的一樣,我覺得內心很爽。

那群男生估計沒料到我會發飆,他們被我吼得一愣愣的,不知道是誰先出了聲,一臉呆愣地小聲道:“你就是王愢?”

我心想就是你妹啊!我還是你娘呢!

我都懶得回他,甩了他們一個大白眼後,黑著臉,拎著東西大步走了。

耳後稀稀落落地傳來那些人的議論聲:

有人問:“王愢是誰啊?”

“還能是誰!不就是那個嘛……”

【6】有些人一旦心裏住了個人,那是斷不會再看上其他人的

從男生寢室出來,我去了教育超市後山的小山坡。

山上視野很好,空氣又很新鮮,關鍵還很安靜,除了過山路去籃球場的人,這邊很少有人來。

一開始我還覺得外麵挺冷的,這會兒被氣到了,胸口仿佛有火在燒,熱得我直想撩袖子。

我媽給我的五百塊差不多都被我用來買今天的東西了,現在這五百塊是我這個月的生活費。

轉完錢後,我卡裏就剩下一百九十八塊三毛錢了,可離這個月過完還有二十多天呢。

我說過了我這人有著難以理解的自尊心,即使剩下的日子可能要天天吃白粥,但我還是毫不猶豫地把錢轉了過去,並且氣呼呼地發了條短信給他,說:“你給我按圖片上的都買一份給沈爺爺。”

為了顯示我很生氣,我特意又加了句:“必須一模一樣的。”

發完,我也不管他會不會回複,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高中的時候,我跟沈駱馳吵完架都是冷戰,他不說話,我也憋著不跟他說。同住兩年,有一半的時間都被我們冷戰了。

到了大學,原本以為大家都會成熟一點,可是吵起架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孩子氣。

發泄完怒氣後,我去了學校的快遞站,把保健品全寄去了小舅家,讓他給外婆吃。

幹完這些,我才回到了寢室,回去之前沒忘記給童澄帶了兩個菜包。

童澄還在睡覺,其他人都起來了,刁清清跟唐雨又出去了。陳家紅也不在,她接了份家教的活,周六一天都要給初中生上課,周日她還得跑去每個寢室賣東西。

我把菜包放到了童澄的床頭,然後走到章安的床邊,問她在看什麽。

她在看美國的設計師選秀節目《天橋風雲》,見我過去,她挪動了下身子,給我騰了塊地出來,抬眼問我:“你這麽早起來去幹什麽了呀?”

“晨練。”我微笑著說。

她白了我一眼,不以為然道:“扯。”

我笑,沒再說什麽,靜心地看了會兒節目。

過了一會兒,章安又問我:“你明晚有空嗎?”

我迷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繼續道:“明晚我請你們吃飯。”

“有什麽事嗎?”我不解道。

“沒事就不能吃飯了嗎,我們寢室都沒有出去聚過。”

“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請吧,我們AA吧。”

說完,我想起銀行卡裏的餘額,心裏惴惴不安起來。

這是第一次寢室聚餐,我肯定是不能說不去的,可是去的話,還不知道一頓飯得吃多少錢,這點錢夠不夠。

倒也不是怕日後沒錢吃飯,因為真沒錢了我也可以跟我媽要,隻不過要受她幾句嘮叨罷了。

我正盤算著,耳邊響起了章安清冷的聲音。

“王愢你搞笑呢!跟我章安出去吃飯,還AA個什麽啊!你是看不起我啊,還是不把我當朋友!”

我微窘,那頭童澄聽到“吃飯”兩個字立刻醒了,睜著眼打著哈欠道:“吃飯好啊!我們是該聚聚了,要喊刁清清她們嗎?”

童澄悻悻地撇了撇嘴,翻身繼續睡了。

第二天,因為要去吃飯,我們一行人四點多就離開了寢室,到了墮落街預訂的餐館,才發現章安不僅請了我們寢室的人,除了黃嘉嘉她們寢室,她把我們整個班的人都請了過來。

童澄嘟囔了一聲,說:“大姐,咱們小寢室聚餐,用不著這麽大排麵吧。”

章安倚在門口笑著,她今天特意化了妝,眉眼精致,唇色很豔,白玉般剔透的耳垂上戴著對翠綠色的耳環,配著那頭利落的短發,怎麽看都很驚豔。

最後還是陳家紅推了童澄一把,小聲道:“今天好像是章安生日,她人人網上的生日時間好像就是今天。”

她這話提醒了我們所有人,我跟童澄皆一臉愣愣地看著前方招待同學的章安,臉上有點火辣。

班上的其他人好像都知道今天是章安生日,所以大家都帶了禮物來。

章安沒有跟我們說,一個是我們寢室有兩個同學是外係的,還有童澄跟陳家紅家境本就不好,章安這樣的人什麽好的東西都見過,讓我們送禮物,我們實在不知道能送她什麽。

至於我,全寢其他人都不收,她自然也不好要我的。

這些都隻是我的猜測而已,但是我想,章安不告訴我們的用意是好的,並沒有嫌棄的意味。

愣神間,是童澄先悄悄地拽了下我的胳膊,我倆對了個眼色,拉著陳家紅一起偷偷地退出了包廂。

墮落街有的是各種小飾品店,商品琳琅滿目,卻都感覺配不上章安。

我們三個人匆匆逛了一會兒,最後決定還不如買點實用的給章安。童澄買了一頂帽子、一副羊絨手套,陳家紅買了個熱水袋,而我,想買的都被買了,最後買了一百塊錢的薑糖粉。

買完東西,我們趕緊拎著回了餐館,大家都已經入座,我們紅著臉把東西塞進了章安的禮物堆裏。

這是我第一次給章安送禮物,遠不及她後來給我送的萬分之一,但這絕對是章安收到的讓她印象最深的生日禮物,因為多年後,我倆坐在一起閑聊時,我還能聽到她對我說:“王愢,你還記得你當年給我送的薑糖粉嗎,我吃到大學畢業都沒吃完。”

我木訥地告訴她:“過了這麽久應該都過期了吧!”

“什麽?這玩意兒還會過期!我去,你怎麽不早說!怪不得我後來老覺得腸胃不好拉肚子呢!”

事實證明,老天爺是公平的,它給了章安美貌,給了她顯赫的家世,卻也沒忘記給她一個有洞的腦袋。

有男同學在,章安點了啤酒。

她本就在我們班的男生中人氣很高,今天她生日,那群男生都愛爭著在她麵前表現。幾個人喝得臉通紅,還在嚷嚷著說我沒事,繼續喝,來章安,我們幹一杯。

我們班裏不少徐州淮安的辣妹子,個個都會喝酒。一開始大家還端著,後來見氣氛吵起來了,也都跟著鬧了起來。劃拳拚酒,大學生的聚會差不多都是這樣。

我在旁邊隻顧吃菜,仿佛那些喧囂熱鬧都與我無關。

我承認,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書呆子真的是個很無趣的存在。

後麵場麵一團混亂,大家都差不多喝蒙了,不斷有男生跑到章安麵前表白,還有人為此拚起酒來。

其他女生都有些羨慕地看著章安,章安癱坐在一旁,無動於衷地笑著,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後來我知道,有些人一旦心裏住了個人,那是斷不會再看上其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