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是磁鐵，他們是被吸引過去的。”
1.
鍾熒一回到學校，看到新聞的室友們將她團團圍住問了一通，緊接著媽媽也緊張地打來了電話，傷心地說了許久的“你從小到大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傷啊”。花了很長的時間好不容易安慰完了媽媽，顧媽媽也跟著打來了電話，開頭第一句話就是“那個純棉護腕用著還透氣嗎”。
“哎呀，我聽朋友說的，都沒看到那天的新聞！我們家還有一打護腕，有需要我給你寄過來啊，我可是準備了到小風結婚那個歲數的數量呢！”
“不用啦，謝謝阿姨，我都快好啦。”
顧媽媽是個話癆，在電話那頭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吐槽：“我這兩個兒子都往你身邊跑，你可得使勁兒幫我支使他們啊。能用就用，千萬別客氣！暑假小嶼回來時都懂得幫我提包了，是你教的嗎？小風嘛……他能別總是用看弱智的目光看我就好了！”
原來顧嶼然都懂得幫人提包了啊。
鍾熒在這頭很蒼白地笑了下，這可不是她教會的，畢竟在A市待了三年，她和顧嶼然才隻見了幾麵而已。
正想重新開啟別的話題，就見又有人打電話進來了。鍾熒看了一眼，然後就很激動地跑到了陽台邊盤腿坐起，還特地咳了咳，清了下嗓子，眼眸亮閃閃的：“阿姨阿姨，顧嶼然給我來電話啦！”
聞言，電話那頭的顧媽媽止不住地笑：“咋這麽不矜持呢，行行行，我不打擾你們了。”
顧媽媽識時務地掛掉了電話，接著，聽筒裏很快就傳來了顧嶼然那有些慵懶沙啞的聲音：“熒熒，在幹嗎呢？”
——在等你電話。
女生的小酒窩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明顯：“你也是看了新聞來關心我的嗎？”
“什麽新聞？”電話那頭的顧嶼然有些茫然，“我是來約你周末看車展的，但是照你這麽一說，你應該沒辦法去了……”
“行的行的！可以的！沒問題！”
“行，”男生思考了一瞬，又補充了一句，“到時候別穿太花哨了，素一點。”
“好的。”心中升騰起的小心機就像是瞬間被撲滅了，鍾熒雖然有些懨懨的，但至少那一天還是可以穿運動型白裙子的吧……
“話說，你剛才說的新聞不會是地震那個吧？隊裏訓練忙，我聽說了點兒。”
鍾熒已經在衣櫃旁邊滿心歡喜地扒拉著哪條裙子最好看了：“嗯，對呀，學生會聯誼活動正好定在那兒了，小風也參加了。”
聞言，顧嶼然愣了一瞬，心裏一時有些五味雜陳：“嘖，他也在啊，開學那天我說抽個空來給他接風都被他拒絕了。”
女生好好理了理思路，顧嶼然剛進入國家網球隊沒多久，正是受了正統訓練球技飛升、見誰都想一爭高下的時候，他顧嶼然來為顧風接風？恐怕是為了挑釁自家弟弟來場PK試探實力的才對吧。
但是……
“我見到了，開學那天，我見到他了。”
2.
那時候，鍾熒正抱著一箱文件夾橫跨操場準備帶到學生會招新處。
她是播音部部長，要想招到播音好苗子還真得盡早去搶。宣傳部部長陳遠也是播音3班的，專業成績和她不相上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二那年的播音部部長選舉，她以一票之超險勝了陳遠，陳遠就開始對她陰陽怪氣了。
她有預感，這次的部門招新，就像當年陳遠離開播音部的時候一樣，想要搶一撥口才好的同學得到他的宣傳部去。
9月的校園還很燥熱，這才是開學的第一天，就有許多男生來操場踢球跑步了。
微微的熱風吹動著女生因冒著細汗貼在額際上的碎發，鍾熒停下來吹了下劉海，接著便察覺到一股迅猛的疾風似乎正在靠近自己的身後。等她回過頭的時候，就看到顧風已經縱身跳到了半空，用戴著護腕的右手手腕擋住了本將砸中她腦袋的足球。
撞擊發出來的聲音異常沉悶，想到差點就會砸到自己，鍾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足球被顧風擋開彈落在地上，滾了很遠。
踢足球的男生也飛快地跑過來特別不好意思地道了聲歉：“實在不好意思！”
鍾熒搖搖頭，擺了下手，那男生這才抱起足球又跑回球場，然後她再次看向顧風。
顧風正好把抬起的手腕放下，很輕微地甩了下手。他的五官似乎更加鋒利了，但每一根線條都是恰到好處的清冷。也才十八歲的年紀，卻已經比她高出了一個頭，記得很小的時候，他還怎麽都長不高來著。
顧風低頭看著她，眼角似乎含著笑，用還介於男生與男人之間的聲音對她說了句：“我來了。”
“你居然考的A大啊。”鍾熒恍然大悟，掃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手，“行李都收拾好了嗎？”
“嗯，現在正和室友比賽一千米跑。”
聞言，鍾熒愣了一瞬，怪不得顧風已經換上了運動服。她往他身後瞅了一眼，最近的跑道離這兒還有三四十米呢，也分辨不清和他比賽的到底是哪幾個人，她有些著急：“那你還不快回去比賽？”
顧風掃了一眼她懷裏的東西才又揉了下她的頭發往回跑，聲音很是輕鬆：“他們贏不了我。”
鍾熒一直覺得顧家兩兄弟一個比一個驕傲，但是她和顧風還沒熟到可以摸頭的地步吧？
女生看他很快跑回跑道，她也回過頭繼續小跑著徑直穿過操場，想要在對麵和他再碰個麵。
熱風呼呼地拂過麵頰，她遠遠地看到顧風很輕鬆地就要跑過來了，她卻跑得不停地喘氣。發覺顧風看到她便開始再次放慢速度，她又趕緊朝他猛搖頭：“別停別停，晚上我請你們寢室的人一起吃飯！”
“好的好的！謝謝美女！”
“哇哇哇，感激不盡，地點我們可以自己選嗎？”
結果女生話音剛落，隔著不遠的前後跑道就紛紛傳來了響應她的聲音，幾個大男孩兒嬉皮笑臉十分不客氣地朝她揮著手。
鍾熒也很禮貌地朝他們打了個招呼，等回頭的時候，才發現顧風還是停在了她的身邊，正在輕微地喘著氣，一點一點地平複呼吸。
女生都要欲哭無淚了：“再不追上你就輸了哦。”
顧風抿了下嘴唇：“賭注就是今晚請吃飯。”
“……”
燥熱的天氣，女生望向那幾個還在烈日下努力奔跑的大男孩兒，看樣子都紛紛準備衝刺了：“那他們怎麽還在跑？”
男生的表情雲淡風輕：“他們還沒反應過來。”
鍾熒愣了一瞬，忽然“噗”的一聲笑開了，怎麽總覺得顧風在一本正經地耍著小聰明。
“那我先去招新了，晚點見。”
3.
周淮聲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都在衝刺的當口了，還是抹了一把汗一邊罵了句粗話，一邊很快就停了下來。江小川以及另一個室友還在後麵，看到周淮聲停下來，又轉身看到停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看風景的顧風，他還相當鬱悶：“怎麽了？都跑起來啊！男生的友誼不都是在流汗中建立起來的嗎？”
聞言，周淮聲很有耐心地問了句：“咱們的賭注是什麽？”
“輸了請吃飯嘛……”江小川的聲音這才慢慢低了下去，之後也跟著爆了一句粗口，“小風居然不提醒我們！”
就這樣，比賽進行到一半被迫中止了，幾個大男生在操場上看著像是在漫無目的地遊**，其實是在發愁地往網球場走。就算比賽隻進行了一半，江小川也不是第一，他仍然有些心虛：“那我們贏了的獎勵又怎麽辦？不是說第一名可以獲得學長的親自指教？我已經把他約出來啦，可是送出了我三包豬肉脯才認識的學校網球風雲人物哦！”
“這麽厲害你自己怎麽不抓住這個機會？”周淮聲問。
“算下來，我剛才頂多才跑到第三名，我要懂得謙讓！”江小川才不會承認是因為昨天提前見了一麵學長就被嚇到了。
周淮聲挑了下眉，聳了下肩，很有興趣的樣子：“那也就是我咯？各位沒意見吧？嗯？”
他看了其餘幾人一眼，就連最不愛說話的顧風也點了下頭，他才更加激動起來。
畢竟，就算被學長虐一頓，他是低年級的，麵子上也不會過不去，又能學到點接拍的方式，當然，如果贏了那簡直就可以橫著走了。
幾個大男孩興致勃勃地在約定的一號網球場門口停了下來。
陽光碎在場地裏泡脹了人的身影，一旁高大的榕樹上蟬聲盈耳。
網球場門口擺了把綠色的大型遮陽傘，傘下並排放著兩張課桌，已經有許多各專業的新生來這裏報名入社團了。
周淮聲皺了下眉：“我們是體育生，還報？”
江小川激動地往前衝：“報啊報啊，你沒看到那麽多女生在向我們招手嗎！”
在那兒排隊報名的女生們也就是朝他們這邊多看了幾眼而已，哪裏在招手了？
拗不過江小川，包括顧風在內的其他人都隻好掏出二十塊錢入了網球社。
周淮聲嗤笑：“話說我們今天都一起行動大半天了，之後也一起去廁所嗎？”
江小川回頭看周淮聲：“有什麽不可以的嗎？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嗎？”
“小川你會不會說話！”
就連一直沉默著配合他們的顧風都別過頭輕笑了下。
“啊——這個就是我說的那個學長！”江小川領著他們往球場裏張望，就看到了在場內長椅上坐著玩手機的平頭學長張勝。
“學長好。”幾個男生走過去一起叫了一聲。
聞言，張勝抬起頭，他長得有點糙，笑得也有些張狂：“等好久了啊。說吧，今天是誰找我PK？”
“學長，不是切磋指教嗎？”江小川嘟囔。
張勝白了江小川一眼：“那不一樣嗎？”
周淮聲上前走了一步：“我。”
“你？”張勝冷笑了一聲，表情輕蔑，“還以為是你們四個中間最高的那個。”他在看顧風。
可是顧風今天一整天跟隨他們都隻是為了友好地來完成江小川口中的“室友第一天怎麽也要同吃同住同行”的任務，他一直在出神。
“沒想到是個小矮子。”
這簡直就是周淮聲碰不得的底線，十八歲，一米七三的個頭，放在常人怎麽也算還行吧，但是網球運動員的黃金身高卻是一米八五，雖然他還能長，可是娘裏娘氣的江小川居然都能有一米八一！
旁邊還有些剛報了網球社聽說網球場會有場比賽而一直待在場外沒走的同學，男男女女都有。
“哎……學長你這樣說話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江小川也愣了一會兒，畢竟是他介紹的人，他可不希望兩邊吵起來。
周淮聲低聲咒罵了一句，放緩口氣：“廢話那麽多，你還打不打？”
張勝邊吹著口哨，邊拿起球拍往場地走：“打哦，小不點。”
4.
兩人分別走到了各自場地，張勝咧著嘴笑開：“你先發球。”又轉頭看向江小川，“小川，過來當裁判。”
江小川正拿著手機在微信群裏一個一個私信問張勝學長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結果就被點名當裁判，他隻能一臉誇張地看向身邊的顧風。
顧風和他無聲對視了好幾秒：“加油。”
江小川都要哭了，當個裁判而已誰需要鼓勵啊！他把自己的手機塞到顧風手裏：“他們待會兒會回我消息，幫我看看啊。中場休息的時候告訴我一聲說的啥，我去了啊。”
江小川靈活地跳上了球場中間的裁判椅，說了聲“比賽開始”，周淮聲便開始發球。
大一學弟對大三學長的個人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知不覺中，球場外又圍攏了許多人。
比賽采取五盤三勝製，每盤比賽又分為六局。當一方先贏得六局，且要淨勝對手兩局以上時，本盤結束。如果出現5比5時，則要打到7比5，本盤結束；如果雙方戰成6比6，則要進入搶7，就是誰先贏下第七局，則獲得本盤的勝利。具體到每局，誰先贏得4球，且淨勝對手2球以上者為勝。具體計分方式是，贏得第一球15分，贏得第二球記為30分，贏得第三球記為40分，贏得第四球記為60分，誰先到60分，且淨勝對手2球即獲勝。每局比賽中，至少要比對手多2分球才能結束該局比賽，先勝4分者勝1局，一方先勝6局則為勝1盤。
周淮聲先發球，張勝因為身高優勢，很快就接到了第一發球，接著兩人開始了相對穩定的接拍發球。周淮聲步伐很靈活，但是張勝人高馬大，加之手長腳長，總愛打一些斜線球，周淮聲雖然跑得快，多少有點被人牽著走的感覺。
第一盤比賽，兩人勢均力敵，把戰線拉得很長。
但最終還是因為周淮聲將球打出了線外，張勝贏得了第一盤。
第二盤，周淮聲明顯就是急紅了眼，接發球都有些急躁，好幾次都將球打出了線外。
“唔……雖然我不太懂規則，但這好像是單方麵虐殺啊？”
“怎麽辦，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哼！張勝那瘋子又在欺負新生了！”
“那個學長最開始說話也的確有些欺人太甚了……”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
有兩個女孩一開始就溜進了網球場，坐在座椅上觀看。戴白色鴨舌帽的女孩還有些羞澀地輕戳了一下顧風的手臂：“那個……這個大一男生還有可能翻盤嗎？”
顧風正聚精會神地觀看比賽，搖了下頭：“不知道。”
女孩還想繼續搭訕，她撲閃著大眼睛仰頭看向他。男生高高瘦瘦的，清俊的側顏十分養眼，目光也很堅定，看樣子應該是常年在球場裏奔跑的人，皮膚竟然沒被曬成小麥色。
女孩又繼續開口問道：“那你呢？你能打贏這個學長嗎？”
顧風的目光仍然隻在球場上，他微微張了張嘴：“沒打算跟他打。”
“唔……”真是太帥了！
女孩忍不住換上敬慕的目光轉向顧風的時候，哪知顧風已經朝結束了第二盤的周淮聲走過去了。
周淮聲慌了心神連輸兩盤，現在是短暫的休息時間。
江小川見顧風沒和周淮聲說兩句就回來了，他心急地跳下裁判椅，拿回自己的手機顯得十分緊張：“你和他說了些什麽呀？”
“張勝是上網型選手。”
聞言，江小川又低頭快速掃了眼微信回複：“你就說了這麽一句？他們都說張勝總愛欺負新生，又暴躁又凶還記仇，如果不幸贏了他，他還**著搞人……”
對麵的張勝卻已經興致泛泛地開始吹口哨了：“不是還有三盤嗎？算了算了，我不太想跟你打了，你還有幾個兄弟不是嗎，一個來一盤唄，我一個一個地教。”
周淮聲整個人差點炸了，現在聽到這句話更是直接快步衝過去就要打人。
江小川打了個寒戰，立馬跑過去抱住了周淮聲，他要嚇慘了，好好的開學第一天硬是被他搞砸了。
“學長我們不打了……”江小川忍了又忍，抱住周淮聲的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但是越想越氣，他忽然發自肺腑地吼了一句，“我們不和沒素質的打！”然後秒地硬拽著紅了眼的周淮聲就往球場外走。
顧風卻快速上前兩步擋在了網球場門口，他拿過周淮聲手中的網球拍，敲了敲自己的肩，看向很遠的張勝，白皙冷峻的臉上卻忽然露出笑容：“贏了沒素質的再走。”
他繞過周淮聲、江小川二人，徑自走向賽場，利落的聲音中還略微帶著點少年音的沙啞：“先教我吧。”
5.
顧風輕輕揮動著球拍，就像真的初學者一般在熟悉球拍，畢竟這才是他第三次用左手打網球。
“哼，那我就不和你客氣了，還是你先發。”張勝還特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不知為何，他總隱約覺得對麵的大男孩長相似乎和國家隊某個選手有幾分相似。
顧風低頭在場地上彈撥了幾下網球，然後忽然將網球拋向半空，淩厲地打了出去。
球風迅疾，有鳥雀驚得從茂密的樹枝裏躥出飛走。
“哎？為什麽會這樣？”
“還以為會很厲害……”
場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目光難掩失望地小聲議論著，更有少數沒耐心的男生拉著好友離開：“唉，走吧走吧，還有什麽看頭……”
就連場地內的張勝也笑了下，動也沒動。
因為男生第一發球就壓線了。
還好網球有兩次發球機會，顧風第二發球才穩當地打了出去。
兩人開始了一來一回的接拍球。
僅僅是透過彼此球拍和網球撞擊的聲音，也能知道兩人是有多強勁的力道。
冷靜了一會兒，周淮聲消了些許怒氣，也開始覺得自己太容易被挑撥了，和這樣的人發生爭執真是太沒意思了。
哪個學校沒有一兩隻臭鳥。
但是看著顧風不停地在底線來回跑動，周淮聲還是有些緊張，冷汗直流，像是被人抓住了心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們接連上場，這可是賭上大一新生榮耀的比賽啊！
就連江小川也看出不對勁了：“顧風平時是左手打球嗎？目前看起來……很不適應啊？”
顧風除去第一次發球壓線，已經又失誤地打出了一個壓線球。
很頻繁的出錯率，這要是在大賽上，別說被強大的對手嚇到了，還沒開始多久，便已經被自己消極的情緒給弄崩潰了。
“而且，顧風也沒發出什麽有技術含量的球吧？”江小川的眉毛都擰緊了。
顧風的確沒有打什麽技術球，為了更快地熟悉左手打球，甚至是在很努力地維持穩定的來回接拍球。
他在底線輕微地喘著氣不斷跑動著，已經出了點兒汗。
周淮聲咽了口唾沫，目光直盯著賽場，炫目的陽光像是在消耗所有人的鬥誌，他在拚命找突破口：“但是，對於慣用右手打球的人來說，忽然碰到了左手打球的對手，應該還是有些措手不及吧？”
“哇——”
就像凜冬中第一塊融化的冰角，場外忽然傳來一聲驚喜的輕呼！
“棒啊——”
“他沒接到啊，哈哈哈！”
場外的女生看到張勝飛快地跑過去，但還是硬生生錯過了接球，忍不住發出了暢快的笑聲。
周淮聲似乎是終於看懂了顧風想做什麽，他的眼中這才開始帶了點笑意，心中鬱結著的怒氣逐漸消散：“哼，這才隻是開始！”
江小川也跟著笑開了，還忍不住搓了搓手：“同意同意！”
其實接下來的對決，顧風仍有不少失誤，但他總能靈敏地接到對方的球，而且靠左手的優勢打出了更大角度的斜線球。
對於張勝來說，便要反手接拍，有時候好不容易跑過去接到了，但因為是反手接拍的緣故，力度和方向無法很好控製，導致接球失誤，遺憾地把球打出了場外。
周淮聲隻覺得無比暢快，他雙手抱臂：“再等一會兒，張勝就會體力不支了。”
雖然顧風沒有打出漂亮的反擊，但是肯定消耗了張勝不少體力。
顧風隻是出了一身薄薄的細汗，狹長的眸中就像是帶著狩獵的光。
“這兩人算是平手嗎？感覺你贏一分我贏一分的……”
“不是不是……雖然大一這邊的小子沒有什麽狠辣的攻擊性，但是大三這邊也絕對贏不了。”
場外的人時不時議論著。
張勝已經在大喘氣了，然而顧風還在一個勁兒地打著角度越來越大的斜線球。
這樣下去，來回消耗體力不說，還很難精準地接到球。而且一直這樣軟綿綿地耗下去，就算使出了渾身解數他也絕對不能漂亮地贏了那小孩兒！
這樣想著，張勝在接下一球時急躁地打了回去，也不管這一球會不會壓線，反正他是不會再繼續下去了。
而顧風也預判出這球會出線，就像他最開始的第一發球張勝就知道他會打偏一樣，他早早地停下了腳步。明明是很清秀稚嫩的麵龐，眼中卻透著銳利的光，他揚了下嘴角：“看樣子，我不太好教啊。”
這麽多人都看著呢，張勝覺得麵子上掛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他緊緊握住球拍，不服氣地走到網前：“你也會右手吧，有本事用右手打啊！”
顧風抿了下嘴唇：“學長應該還沒有資格。”
“臭小子很狂啊！”張勝徹底繃不住了，他拿著球拍似是要繞過球網過來揍人，可是顧風已經不打算再理會他。
男生走出球場將球拍還到網球社報名處，正想回頭叫室友離開，結果江小川和周淮聲他們就已經一邊一個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走出1號球場，那些一直在外麵觀戰的學生看他們的眼中滿滿的都是興奮，可把江小川樂壞了。
“小風小風，你的右手應該更厲害吧？”
“還行。”
“我以後有資格和你打右手嗎？”
顧風愣了一下：“你開心就好。”
半個月後，和他PK過的江小川：哼！我才不會開心呢！）
6.
私人賽結束時已是夕陽西下了，按照約定，他們往學生會招新處走去。
天邊大片火燒雲正朝這邊壓過來，校園裏三三兩兩的人群顯得很是愜意。
江小川還在和另外一個室友熱火朝天地討論晚上吃什麽好，周淮聲有些感慨地靠近顧風：“小風，你從小就在學網球嗎？”
顧風在看路牌，很快就到圖書館下麵的大廣場了：“不是，小時候喜歡足球，十二歲才接觸網球。”
周淮聲瞠目結舌，不是從小開始學網球卻能打得這麽好？
他喃喃著：“看樣子，足球和網球還不知道哪個是堅持得最久……”
道路兩旁的樹蔭投下一晃一晃的光斑，這個時間點，學生會招新基本結束了，大廣場上隻餘下空落落的五顏六色的招新棚。其他部門大多走光了，隻有鍾熒把招新宣傳單搭在頭上，趴在桌上似乎在休息著等他們。她旁邊挨著另外一個部門的負責人則把雙腿交叉搭在桌上，正悠閑地玩著手機。
有風拂過，把鍾熒頭上的宣傳單吹偏了點兒，顧風看著她的神情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許多：“還有一件事，堅持得更久一些。”
周淮聲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然後就笑開了：“我還正想問，她為什麽要請我們吃飯啊，你們什麽關係？”
“鄰居。”
周淮聲的笑意就更濃了：“哈哈哈，所以近水樓台了這麽久還沒有追到？”
聞言，顧風有些凝噎，沒吭聲，徑自走過去停在了女生趴著的長木桌旁邊。
隔壁負責人抬了下眼，上下瞄了一眼幾個小孩兒：“你們找她？是報名嗎？”
話音剛落，鍾熒就扯下宣傳單驚喜地抬起了頭，左邊紅色的睡印還有些明顯，她笑起來很治愈，酒窩也可愛：“你們終於來啦！”
一個仰頭，一個抬頭。
顧風點了下頭：“嗯。”
鍾熒休息了一會兒精力也充足了很多，風風火火地開始收拾桌上散成一片的報名表：“想好晚上吃什麽了嗎？”頓了頓，又詫異地看向隔壁宣傳部的陳遠，“你怎麽還沒走？”
陳遠愣了一下，沒好氣地說：“就隻允許你在這兒等人？”
陳遠也開始收拾東西走人，卻還不忘嘲諷她一句：“你們來晚了一步，不然就可以看到你們學姐為了招新唱歌嚇跑了多少人！”
鍾熒顯然是被戧到了，有些氣鼓鼓：“哈？明明就是我靠唱歌拉回了很多想要加入宣傳部的人好嗎？”
江小川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嘖嘖嘖，可惜了，可惜了，都沒辦法知道學長學姐哪個說的才是真話。”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江小川的神情又亮了下，“但是學姐你今天才是真的可惜！顧風有一場好拉風的私人賽你都沒看到！！”
鍾熒興奮地看向顧風，顧風也正好在看著她，或者說，是一直在看著她。
黃昏的光景裏，沒想到兩人都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以後會有機會的。”
哎？
兩人都愣了一下，鍾熒歪了下頭，眼中的笑意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