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意畫的小條漫要火了
1.
夏也沒有說錯，有些夢是有續集的，像是連續劇，開頭和結尾咬得死緊。
寧星睜開眼，入眼是熟悉的景色。不同於上次，現在的她清醒地知道這是個夢，可即便如此，激動的心情也沒有減少半分。
如果沒有記錯，邢楓和秦之瀾應該就在她身後了。
“你是誰？”
來了！
寧星按捺住心裏的激動，停頓、轉身，她的動作很慢。
月光通過潭水折射，岸邊的光影也隨之曳曳。邢楓走近寒潭，微微低首，水光如同冷色輕紗，薄薄覆在他的臉上。
他眨眨眼，似有不解。
整個畫麵像是精修過的電影截圖，光點和位置都布得正好，尤其是這星月水光靜灑下來，襯得本就自帶閃光燈的少年越發惹眼了些。
“你是誰，來這兒做什麽？”
寧星一直被班上的小夥伴們戲稱為“被畫畫耽誤的演員”，這個外號流傳之廣，甚至連係裏的輔導員都有所耳聞。原因無他，隻是她隨時隨地都能演上一段，一秒出戲、一秒入戲、自帶劇本，足夠所有人為她的“棒棒”鼓掌，順便蓋章一個“戲精本精”。
就像現在，在聽到邢楓的問題之後，她覺得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畢竟不是每次遇見有意思的事情都有人給你布景，於是戲魂熊熊燃燒。
她幹脆演了起來，裝出一派淡然的模樣，邁出步子不慌不忙地走到邢楓身前。
她輕咳幾聲，把聲音壓得很低——
“老身在這兒待了百年有餘，方才的問題，或許該是我來問你。”
邢楓：“……”
邢楓：“？”
邢楓：這別是個傻子吧？
寧星讀不到他的心理活動，隻是默默等著他們搭戲。
“你說，你在這兒待了百餘年？”秦之瀾像是被勾起了興趣。
寧星沉穩點頭。
“那你是……鬼？”
“哈？”瞎猜什麽！寧星差點兒沒繃住，“你為什麽不猜我是神仙？”
“所以你是神仙？”
寧星嘿嘿笑了：“不，我是鬼。”
秦之瀾點頭：“哦。”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秦之瀾：“啊啊啊，師兄救我——”
邢楓：“……”
他站在一邊，看著身前的兩個人聊得起勁，心底莫名生起一陣無奈。
邢楓是想說話的，但要問他想說些什麽，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隻是最近實在不對勁，比如，這個夢，前幾天他就做過一個“前傳”。
當時的他便如現在這般，手上執劍，一招一式與秦之瀾比畫。如果隻是這樣，那大概隻是個奇怪的夢，還稱不上多不對勁。
可怪就怪在，從前不論情景多詭異、發展多荒謬，至少夢中的他是有自主權的。
然而，在這個夢裏，就像是靈魂被囚禁在了身體裏，邢楓發現，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無法按照意願進行。
他成了個提線木偶，動作靠那股未知的力量安排，說話也隻是機械地張嘴，就連發出的聲音都像是誰在配音。
太奇怪了。
還有，這個女生。
夢裏一般看不清人臉，即便當時沉浸其中覺得自己看清了，可一旦醒來便再記不得，尤其是這種隻在夢裏出現，生活裏卻不認識的人。
雖然，上一次他並沒有看清她的正臉。
2.
“哎——”
邢楓還沒想完，就聽見女生一聲驚叫，他的身體難得配合了意識一起轉過去，接著，條件反射地接住她。
在和寧星視線對上的時候，邢楓微微頓住。
之前他沒怎麽認真看過她，隻模模糊糊有一點印象而已。可現在認真看看，這個女生果然有些眼熟。
等等，似乎不隻是眼熟。
他記得這個名字，很好記，也記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寧星。
剛想再仔細看看確認一下，邢楓的身體便操縱著他將寧星扶好站穩，隨即把眼睛移向了秦之瀾。
邢楓本人：“……”
在此之前，邢楓從沒覺得秦之瀾這麽礙眼過，雖然他是無辜的。
寧星因為之前靠在了樹上，衣服上沾了苔蘚，也染了點兒潮氣。邢楓深呼吸一口，感覺自己指尖一片濕膩，這樣的觸感讓他很不好受。
在感覺到之後，邢楓覺得自己的精神體像是被摁在地上摩擦似的，難受到想找個東西擦一擦。
還好，這次他沒有難受太久。
這身體雖然不受控製，卻也大概繼承了他的性格。
他步子一邁，手搭上了秦之瀾的肩膀，友好地拍了幾下。
秦之瀾眨巴著眼睛衝他笑：“師兄？”
也不知是從哪兒傳來的聲音，一下子灌進了邢楓的腦海，他在與秦之瀾對視的這一眼裏，接收到了一些這個世界裏關於他們的過去。那個聲音告訴他，這兒的秦之瀾，因為幼時的變故，偶爾智力會出現問題，理解力和表現都退化至七歲孩童水平。
夢裏的邢楓想到這兒，眼底都是疼惜。
而真實的邢楓讀到這點，眼底隻有一串省略號——
意思是在提醒他這裏的秦之瀾不正常？
怎麽，難道三次元的秦之瀾正常過嗎？
寧星原本沉浸在戲精的世界，努力秀演技，強行裝世外高人，是踩到泥巴差點兒摔倒才勉強止住了她的操作。說起來，她好像應該謝謝扶她的人。
可還沒開口道謝呢，就看見邢楓退後一步，靠近了秦之瀾一些。
邢楓的表情淡然，卻也能讓人看出他的戒備：“師弟年少，話難免說得多些。現在時辰不早了，我們也不便叨擾前輩休息，就此別過。”
這一番話把邢楓自己給硌硬得不輕——師弟？誰？秦之瀾？他幹嗎要護著他？
邢楓聯想起上個夢裏自己攬著秦之瀾的腰，背脊忽然一麻……果然，這個夢就沒有對勁的地方。
與真實的心境截然相反，邢楓維持著彬彬有禮的模樣與寧星道別。
而寧星眼睛一亮：“等一下！”
邢楓回身：“何事？”
寧星猶猶豫豫：“那個……你們，就是你們的關係……你們是……”
邢楓的內心冒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是啊！”秦之瀾搶在邢楓之前答道，他一手握住邢楓的手，一手拍了自己的胸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要說整個師門裏我最信任的人，那一定就是師兄了！”
神誌和身體做著抗爭，邢楓的脖子和背脊僵麻一片，可他到底沒敵得過那股莫名的力量，沒辦法表露出自己的意思。因為抵抗不了，所以隻能自我安慰。
——秦之瀾的智商才七歲，他不能生氣。
不過剛剛想完，他又努力將餘光投向寧星——怎麽，看她的表情，她也七歲？
並不知道自己的智商正在被人質疑，寧星內心一片滿足，臉上甚至露出“果然如此”的慈母笑容。
她欣慰地按了按胸口——
有什麽比被自己喜歡的CP發糖更美好的呢？
不，不會有了。
她單方麵宣布，她圓滿了。
在邢楓波瀾不驚的外表之下，他的內心大概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他確定，這個女生此刻腦子裏想的不會是他願意知道的東西，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很想鑽進她的腦袋裏去看看。
看看她的那份誤解，到底會複雜成什麽樣子。
邢楓在憋悶出內傷的微笑臉後麵暗暗咬牙。
這或許不是夢，是鬼壓床。
而那隻鬼的模樣……邢楓餘光瞥了一眼寧星。
那隻鬼的模樣，他記住了。
3.
大概是靠一股子亢奮勁兒熬得太久，寧星這一覺可以說是睡得昏天黑地。當她再次醒來，便見天色沉沉，居然直接睡到了下午，而寢室裏一個人都沒有。
腦仁兒疼。
她使勁按了按太陽穴。
直到此刻，寧星都覺得邢楓、秦之瀾與她夢中的人長得一樣是個巧合，雖然這東西有點兒沒法解釋，不過這又怎麽樣呢？很多東西都是沒有解釋的，這不重要。
寧星回憶了一下剛剛的夢，然後一個人坐在**傻樂了幾分鍾。
“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CP都能成……”
她笑嘻嘻地哼著歌兒，並不知道，在不遠處的另一棟寢室樓裏，邢楓環著手臂站在陽台，滿臉的若有所思。
“咕嘰……”
寧星還沒樂完，就聽見胃裏傳出一個聲音，在那個聲音響起之後，身體裏的虛弱小人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了出來。它無聲地開口，根據它的口型，寧星讀到了一個“餓”字。
幾分鍾後，坐在書桌前邊，寧星眼巴巴等著泡麵泡開。在泡麵的特殊香味裏，那個盒子邊上冒出來的水汽隱約變成了一根手指，在對她做挑釁的動作。
寧星狠狠咽了一下口水。還沒熟，再等等。
不過幾分鍾了來著？寧星拿起手機想看時間，卻不小心點開了微博界麵。她瞥了一眼，準備關掉，卻也就是那一眼之後怔住——
這忽然多出來的幾千條“@”和評論是怎麽回事？
事實證明，每每發生意料之外的事情，多數人都會習慣性往壞處想。
比如寧星此時就哆嗦著小手點開了“@”，顫顫悠悠在想自己是不是哪裏出了問題被人給掛上了“牆頭”。
然而，在看見轉評內容的那一刻，寧星隻覺得時間忽然靜止了下來——
泡麵很燙，水汽沾在在蓋子上，越聚越多，最後變成大顆的水滴落了下去。而寧星也終於眨了一下眼睛。
“媽呀！”
她整個人彈起來，椅子忽然被往後推，發出“刺啦”的刺耳聲。
寧星快速滑動著評論，除了畫同人時積攢的小部分粉絲在歡迎她回圈、調侃她終於記起微博這個東西了之外，剩下的幾乎都在討論她昨晚發的人設和小劇場。
“萌哭等更新”和“這個坑我跳了，求太太投糧”之類的留言占了大部分，詢問這是原創還是同人的占了小部分，而剩下更小的那一部分，則是在討論劇情走向和不知道從哪兒腦補出來的主角身份背景。
看見自己畫的故事被這麽多人喜歡認可，自己愛著的CP也被大家誇讚可愛，寧星捧著手機，笑得嘴差點兒要開裂了。
突然，寧星看見一條評論：這個畫風好仙氣啊，而且還可愛，感覺“太太”一定也是這樣的人！
寧星：“……”
她看了一眼自己亂糟糟的書桌上的泡麵，又瞥了一下沒有整理的床，最後走到了鏡子前邊，裏麵一個睡衣皺巴巴、頭發淩亂的女孩子以同樣的蒙圈狀態和她對望。
她打了個哆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吃完了泡麵，之後整理東西的速度也幾乎要快出重影……
當一切處理完畢，也打理好了自己，寧星終於再次打開手機，對著那條評論點點頭。
她滿臉認真：“你說得沒錯，就是這樣。”
在自我肯定了一番之後，寧星重新爬上床、拉起床帳。
她充滿了儀式感地把手機放到了邊上，隨後幹勁十足地拿起板子和筆，眼睛也亮成小燈泡。
都說做喜歡的事情是用愛發電不求回報的，或許真是這樣，譬如現在的寧星，她已經是“發電站”了。“燈泡”從下午亮到了晚上，室友們陸續回來，而寧星始終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停地改改畫畫，直到床邊伸進來一個腦袋。
“喂，你今天就沒下來過嗎？”室友踩著椅子，努力往床帳裏麵探頭，“你在畫什麽呢……最近不是休息周嗎？有作業？”
寧星連忙擋電腦屏幕：“沒什麽，隨便做個結構練習。”
室友的眼神怪異起來：“哦？真的不是背著我們在畫什麽不可描述的東西？”
寧星幹笑幾聲：“幽默。”
室友們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表情各種曖昧：“別說了，我們都懂的，你加油哦。”
大多美術係的孩子都把這個當成專業，畫畫對於他們就是上課，沒什麽人會把上課的內容特意拍好照修好圖發出來，畢竟這個是每天都要做的，太平常了。
也許是受到這樣的思路影響，寧星在社交網站上發圖總會下意識遮掩，不想給認識的人知道，尤其是同學，否則就會有一種謎之羞恥感。
這天之後，寧星所在的寢室便生出了一股快活的氣息。多了一個可以調侃的點，大家總是很開心的，尤其這個點還穩穩落在了身為團寵的寧星身上，逗起來的好玩係數完全是最大值。
與此同時，寧星的生活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在被揶揄得心累之外，床帳一遮，就是另一個世界。
由於被大V接連轉載，寧星的條漫還沒畫多少就有一種要火的趨勢，評論區一片坐等催更，私信全是詢問故事。
寧星當然是一千萬個激動，甚至，最初的幾天裏，還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天三更。
熱度和更新都沒落下，漫畫瞬間有了不小的關注度，甚至被轉載到了很多論壇。
晚上臨睡之前，寧星因為腰疼沒辦法再坐在**畫畫，隻能窩在書桌前。
發完最新的一章，剛剛刷新就看見許多評論，她坐在電腦前開心地嘿嘿嘿笑。
室友見狀湊過來：“咦，你在看這個？這個漫畫最近很火啊。”她又看幾眼，忽然貼近寧星的耳朵，“你知道嗎？我們學校論壇有人轉了這組漫畫，底下熱鬧得不行，都說這個原型像邢楓和秦之瀾。”
聞言，寧星支支吾吾：“啊？是嗎……我沒注意過。”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室友想起什麽似的，摸了摸下巴，“說起來，你有沒有發現這個畫風和你很像？”
“是嗎？可我……”寧星還沒來得及往下說，就看見室友一臉驚訝。
“等等！該不會你前幾天就在畫這個吧？”驚呼完畢，室友秒變八卦臉，她過去箍住寧星的脖子，“怎麽樣，招不招？”
寧星心底一緊，下意識地出口否認：“我畫的？怎麽可能，你們什麽時候看見過我畫漫畫了！隻能說畫得好的人都是相似的。”語畢，她毫不心虛地打了個嗬欠堵住室友的話，一個彎腰從那隻箍住自己的手臂下溜出來，“很困，我先睡了，晚安！”
說完，她逃也似的，飛快地關了電腦上床準備睡覺。
4.
作為大家口中消失許久、低產高質的“同人圈太太”的第一個原創條漫，寧星所畫的故事可以說是非常受歡迎了。
同時，隨著漫畫在網絡上的走紅，和漫畫有關的三個人的生活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而這個變化，還要從漫畫被轉載到寧星所在學校的論壇開始說起。
條漫本來就是小眾圈子會喜歡的東西，最開始除了圈子裏的人萌得嗷嗷叫之外，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它。也因為這個，在漫畫轉載之初，因為樓主沒有說清楚，樓裏許多人都懷疑這是校內大手好玩畫的“楓瀾”同人。
因為前一陣子，邢楓和秦之瀾靠在一起被偷拍的照片在微博上走紅，同時被譽為“不輸‘愛豆’的民間小鮮肉”，所以，他們在校內的存在感可以說是很高了。
大概是題材敏感加上關注他們的人本來也不少，因此，那一樓的回複數十分凶殘，評論內容全都圍繞著這兩個名字。
雖然不久之後樓主就解釋了漫畫來源，但這時大家已經有了帶入感，即便不再就那兩個名字討論，追漫畫的人也都默認了漫畫原型。
雨後春筍一般，論壇裏有一個名為“楓瀾”的全新CP板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生長了起來，每天的關注度都在翻倍。
這一切，忙於更新的寧星是不清楚的。
可是，話題的主人公們卻陰錯陽差地知道了。
“喂，我媽旅遊路過這兒來看我，順便幫你家裏給你捎了東西，過來取一下唄？”
秦之瀾靠在椅子上打著電話：“當然你來拿啊，不然呢，難道你要我給你送過去嗎？”
而電話另一頭的邢楓皺著眉頭，表情看起來有些糾結。
“你……”
邢楓像是想問些什麽，卻不料剛剛開口就被秦之瀾打斷了。
“不是吧大少爺，你還真想讓我送過去啊？你當我是快遞員呢？”秦之瀾各種不滿，“你以前也不這樣啊，怎麽了，最近你是不是變懶了？你還年輕可不能這麽頹啊，再說了這可是你家裏給你帶的東西，我……”
邢楓被“秦•話癆•之瀾”弄得腦仁兒疼，想問的話也在這一刻全數吞回了肚子裏。
“一人走一半，兩棟寢室樓中間見。”
“別啊，我真不想動……喂，喂喂喂？”
秦之瀾還在叫著，對麵卻掛了電話。
“什麽嘛。”秦之瀾嘟囔一聲，伸著懶腰，摸了件T恤套上就走。
邢楓和秦之瀾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兩個人的成長軌跡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由於學校離家不近，兩個人也偶爾會互相幫對方捎點東西。
按理說，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秦之瀾一手插著口袋一手提著袋子，遠遠就看見站在路中間的邢楓。他揮揮手，臉上的笑剛剛揚起就被身邊幾個女生的眼神給嚇了回去，倒也不是說多可怕，隻是，這幾個女生聚在一起，看看邢楓看看他，又偷笑又偷瞄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味。
秦之瀾雖然遲鈍，但也不是傻子，雖然平時也不是沒有偷看他的人，但確確實實沒見過這樣“有內容”的眼神。現在莫名其妙被這麽一看，他也就理所當然……
有點笑不出來。
他撓撓頭，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變故嗎？
邢楓眼看著秦之瀾的表情由漫不經心變成滿臉困惑，再掃一眼不遠處的女生，不知怎的，他一下子想起了那個夢，臉色也瞬間變了。
秦之瀾也不知道為什麽邢楓忽然就黑了臉，拿了東西丟了一聲謝謝轉身就走，他隻知道，自己原定計劃裏坑他一頓飯的目標似乎泡湯了……
他今天是怎麽了？
秦之瀾腹誹著邢楓，心道他這麽喜怒無常，該不會是來“大姨夫”了吧？
從外邊一直吐槽到寢室，秦之瀾剛剛進門就被大喇叭室友抓住，展示論壇裏的熱門帖子。
而秦之瀾也因為看見這個，臉上的表情從鬱悶轉成震驚。
就在他對著帖子一臉蒙圈的時候，大喇叭室友箍住他的脖子。
“說實話，兄弟賊開明，你們是不是……”
大喇叭室友笑得曖昧，而秦之瀾的雞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他顫了顫，衝著大喇叭室友勾勾手指頭，在室友湊過來的耳朵上輕輕吹口氣：“這都被你發現了，那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可憐的喇叭兄被吹得一哆嗦：“告辭！告辭！”
“回來！”秦之瀾伸手，“帖子我沒看完呢。”
喇叭兄揉著耳朵遞過手機，頁麵上顯示的正是論壇漫畫下的留言。
熱鬧是誰都愛看也愛湊的，但如果主角是自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喇叭兄緊緊盯著秦之瀾，生怕漏了他哪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更怕他等會兒一個激動就把自己的手機給摔了。
卻沒想到，秦之瀾看著看著，眉頭居然舒展開了……
他捧著手機自個兒樂：“這劇情有點兒意思啊！”
不一會兒，他又換了語氣：“隻是，這個情節怎麽這麽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同時，邢楓也在同學的提醒下進到學校論壇，找到上麵爆紅的那個帖子。
和秦之瀾的反應截然不同。
在看見漫畫的時候，邢楓本就不好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
他沒看多少，隻看了開頭，但也足夠讓他驚訝了——
這個漫畫的場景、人物服飾、開場劇情，居然和他的那個夢完全一致！
這一瞬間，很多東西在他眼前閃了過去，而邢楓從那混亂裏捕捉到了一個光點，摘出來，是一張不熟悉卻忘不掉的臉。
寧星。
“喂。”邢楓給秦之瀾又撥了個電話，“你……”他組織了一下措辭，“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麽奇怪的夢？”
神經大條的秦之瀾想了想：“沒有吧？”他又努力想了想，“我好像就沒做過什麽正常的夢，哈哈哈……”
邢楓：“……”
邢楓問：“你在寢室？”
秦之瀾的語氣忽然熱烈起來：“對，在看一個漫畫！我跟你說，這個漫畫最近可火了，你知道漫畫裏的人和誰有關係嗎，哈哈，我跟你說太……”
“我過來找你。”
秦之瀾一呆：“幹嗎忽然過來？不對啊……你既然要過來，為什麽剛才不過來，還讓我出一趟門。對，那個東西你完全可以自己來取……喂，喂？”
邢楓幹脆地掛斷電話。
他的寢室離秦之瀾不遠不近，一個五棟一個七棟。隻不過，在五棟和七棟的中間隔了一個食堂。
他心裏有事，走得很快，並沒有再留心周圍。
穿過食堂的時候，邢楓直覺地轉頭望向一個地方。
很奇怪，那裏隻有一根柱子。
他往柱子邊上瞟了幾下，依然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倒是柱子邊站著的女生被這瞟來的一眼弄得心髒跳快了幾拍，甚至在不經意對視的瞬間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可邢楓毫無所覺。
他沒多想，也並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後，柱子後麵又冒出來一個腦袋。
不同於身邊捂著心口兀自激動著的女生，寧星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躲，雖然夢裏有點交集，但三次元的他們並不認識。
更何況，她也沒做什麽虧心事……吧？
嗯，應該沒有。
但是，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她應該離他遠一點點。
寧星抖了抖，在確定邢楓已經走遠之後，蔫蔫地溜進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