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千言萬語不敵我願意
畢業前夕，因江小鹿醉心“直播知識競答”的創業項目，遊戲直播事業不可避免地被中斷了，經常整周整周地不上線，不少粉絲取消關注了。
但依然有大量鐵粉會按時去她的直播間打卡。
斐江CP：“江小鹿走的第35天，想她想她想她。”
骨灰老粉：“現在玩這個遊戲沒動力，好多朋友也離開了，小鹿也不直播了，我覺得我遲早會放棄峽穀的。”
藍若思：“一個手遊堅持三年不錯啦，雖然現在江小鹿很少直播遊戲，不過據說她新的App也快上線了，到時候也是她做答題主持人吧？”
江小鹿的迷弟1號：“對啊，對啊，到時候我們繼續支持她的新夢想嘛。”
忠誠可愛的粉絲一致達成共識，久不登錄Showtime的江小鹿一看這番對話，備受感動，於是向粉絲許諾，以後她會爭取每周直播兩次。
被偶像發了一顆“大白兔奶糖”的粉絲們滿心歡喜。
“創業很辛苦吧？江小鹿，你不要太累哦。”
“創業非常辛苦，不過一步步走向目標，內心非常有成就感。大家以後有什麽小目標，也不要輕言放棄哦。無論做什麽事都是一樣的道理，熬不住就出局，熬得住就出眾。”元氣滿滿的江小鹿朝鏡頭做了一個V的勝利手勢。
粉絲心疼不已，忙發彈幕勸慰。
突然，她的視野轉向了另一方，隨即滿目怔然。
今日她約了斐承清一起回靜途山，斐承清臨時有客人造訪，她就先在寫字樓大堂坐等著，誰知斐承清的客人竟然是杜艾莎。
斐承清和杜艾莎一前一後邁出電梯，杜艾莎先看到江小鹿，隨即走來。
“江小鹿，恭喜你，你贏了。”杜艾莎淡紅的眼眶蓄滿了淚水，明顯充滿不甘。
這兩年她一直沒有停止對他的明追暗纏，全電競圈都知道她杜艾莎鍥而不舍地想插入斐江的感情，不懼成為第三者，可窮盡心思，斐承清依然流水無情。
江小鹿當然也知道這兩年她的心思與行動，可每次想光明正大地回擊時，總礙於杜艾莎與斐承清曾經的戰友身份而作罷。現在杜艾莎主動放棄，也算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
她笑笑：“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尾隨而來的斐承清攬過江小鹿的肩膀，朝杜艾莎道：“艾莎，那我就不送了，你一路平安。”
明顯的逐客令。
杜艾莎悲愴的笑中帶淚：“斐承清，再見了。”
再也不要毫無尊嚴地癡纏，再也不需受冷眼相待的嫌棄，斐承清，老娘我放棄了。
黑色的高跟鞋決然邁出了Showtime的寫字樓大堂，杜艾莎告別了充盈著她整個青春期的男人。
“她回去了嗎？”
“去法國了吧。”斐承清仿佛不想過多提及她，轉移話題說，“恭喜你終於畢業了！”
“四年的求學生涯終於結束了，失落又開心。”
“什麽時候去慶祝一番？”
“改天吧，現在回家吧，不然媽媽等急了。”
昨晚，她媽媽竟然破天荒開口，要邀斐承清回家吃飯，這指令可透露出一股不得了的信息。麵對如此重要場合，她可不敢帶頭懈怠。
G城機場。
人來人往的候機室。
戴著眼鏡口罩的杜艾莎終於卸下偽裝的堅強，抱著肩膀無聲哭泣。她執著多年的單戀終於化為一陣渺茫的青煙，消了，散了，她傷心、失落，為自己的付出心有不甘。
突然，一隻捏著紙巾的寬厚大手朝她伸來，她抬頭，深藍俊朗陽剛的臉映入雙眸。
“艾莎，好巧，我也要去法國。”
杜艾莎接過紙巾，擦拭掉眼淚：“你去法國幹什麽？”
“換個地方，繼續做一個公主從未正眼瞧過的騎士。”
談及感情，杜艾莎好不容易止住的淚似雪崩，她哽咽：“明明我是最先認識斐承清的女人，但為什麽是我最早說離別，感情是不是沒有先來後到啊？”
深藍攬過她的頭，心疼地說：“當然有先來後到。比如，你是第一個出現在我世界的女人，那這輩子你就永遠是我的第一。”
杜艾莎的臉緊緊貼在深藍的心口，漸漸破涕而笑：“法國不是很好玩，你也要去嗎？”
深藍的心從未感受過如此劇烈的跳動，他從杜艾莎的回答中，聽出了一絲希望。狂喜之中，他又懷疑地反問：“那你是接受了嗎？”
杜艾莎坐正身子，恢複到曾經的高冷：“誰說我接受了，還得看你表現！”
“在你麵前，我的表現絕不會差。”
喧囂聒噪的候機室裏，杜艾莎的臉在深藍專注的眸子中默然綻放，如一朵靜夜的花。
斐承清和江小鹿兩人驅車駛到靜途山時，金鑲玉和新男友已領著傻狗“西紅柿”在院門口迎接了。
張揚的金鑲玉見麵第一句話便是問江小鹿：“我的男神帥不帥？”
江小鹿認真打量著她的新男友，隨即認真道：“挺帥的，不過還是沒我家大神帥。”
兩個原本全然陌生的男人因倆女生的對話而生澀感盡消，金鑲玉的新男友是投行精英，交際能力一流，和斐承清也有共同話題，於是兩人相談甚歡。
江小鹿和金鑲玉則跑進廚房，幫江母打下手。
“麥芽糖知道你有新男朋友了嗎？”江小鹿壓低聲音道。
當年的嫌隙，讓這對青梅竹馬的感情元氣大傷，之後麥芽糖到底不願傷害金鑲玉，於是又想回頭。
然而金鑲玉堅定地認為這份感情已經變質了，也不想再“折磨”他，於是兩人徹底分手，各自開始新的生活。
分手半年後，那個欲插足兩人感情的小學妹也終於讓自己在麥芽糖的世界轉了正。
金鑲玉痛定思痛後，決然地邁向了單身生活。在這兩年中，她不斷磨煉自己急躁任性的脾氣，終於以溫柔女神的形象結交了投行新男友。
“他好像快結婚了，不過我可不想祝福他，我不希望他比我幸福。”說到前任，金鑲玉的雙眸還是露出一絲陰霾。
“那他要是問我呢？”
“順其自然吧。對了，你知道我今天上街看到誰了不？”
“臻臻？”江小鹿的腦海本能地鑽出曾經的競爭對手的名字。
“對。她在給一家新開業的商場做活動主持，不得不說咱們直播圈太殘酷了，成名快，過氣更快。”金鑲玉無不歎息地道。現在她已轉型做幕後的網紅管理，但對這圈子的鐵律仍是心有餘悸。
江小鹿正欲接話，江母叫道：“可以準備碗筷吃飯了，承清把你哥哥嫂子他們喊過來吃飯。”
話題戛然而止，江小鹿的心湖卻未平靜。
臻臻害她在先，她事後私下報複過臻臻，但礙於同校之誼，並未趕盡殺絕。
可粉絲是直接而殘忍的，臻臻的人設和產生的直播內容不對他們的口味，他們開始拋棄臻臻，臻臻的地位從一線主播滑落到四五線小主播。最後為了挽回頹勢，直播尺度越來越大，某天竟然公然跳起**，平台不管不顧，粉絲們卻集體向相關部門舉報，網信部下令封殺她。
之後，牆倒眾人推，臻臻和土豪粉絲上床的消息被匿名曝光，在政府、媒體的雙重打擊之下，從此，她算是在直播圈徹底銷聲匿跡了，再也沒有人記得曾盛極一時的主播臻臻了。
命運把所有饋贈的“禮物”都暗中標好了價格，隻是當時臻臻太年輕，不知道走捷徑是要付出代價的。
下午，金鑲玉和投行男友告辭不久，小胖墩就蹦蹦跳跳地放學歸來，一聽媽媽說江小鹿姐姐回家了，他立馬拿著手機就往江家趕：“江小鹿姐，快帶我飛。”
江小鹿雖想好好陪陪小胖墩，但工作的事情的確讓人抽不開身，她委婉地說：“我正在做新公司的規章製度呢，比較趕，要不你先玩。”
小胖頓噘嘴：“好吧，不過恭喜你終於實現你小時候的夢想啦。”
“呃，你怎麽知道？”
“嘿嘿，我上次不小心翻到了你小時候的作文本了。”
江小鹿大囧，她內心的夢想自幼年伊始，就一脈相承，從未變過。但小時候的童言童語肯定稚嫩天真，她羞赧自己的作文被小胖墩看到，生氣道:“小胖墩，過來，讓我捏捏你的皮有多厚。”
機靈的小胖墩早就鑽出她的房間：“你別害羞啊，你的夢想還是挺偉大的，不丟臉。”
其實，偷看她作文本的那晚，小胖墩就向爸爸提起江小鹿的夢想，他笑她幼稚，但爸爸卻正色道：“夢想沒有幼稚成熟之分，再幼稚的夢想隻要努力，就可能成為現實；然而再成熟的想法，不經奮鬥，永遠是空中樓閣。小鹿姐現在已經開始以自己的力量去改變社會，哪怕微乎其微，她也是值得我們敬佩學習的……”
其實小胖墩現在都不懂什麽是改變社會的夢想，但他喜歡這樣認真，又那麽與眾不同的小鹿姐。
晚上，江小鹿想彌補白天小胖墩的遺憾，預備帶他上分。誰知，本忙於審核公司運營季報的斐承清心情大好地表示要上車隊。
粉絲雀躍不已，這對情侶可是一直流傳在遊戲直播屆的浪漫傳奇，今天久不出山的大神斐承清竟然要一起排位，簡直是天大的福利啊！
於是，直播房的彈幕刷個不停。
待兩人聯手將對方五黑車隊打爆，奉獻一場精彩絕倫的高星王者對局後，房間禮物更是刷新了這半年來的紀錄。
江小鹿道：“兄dei（弟）們，你們很不給我麵子啊！難道你們更愛斐神嗎？”
江小鹿迷弟2號：“都愛，但我們更愛你。”
斐承清看著女友故意挑起醋意，輕聲失笑：“可以把鏡頭給我嗎，我想和你的粉絲們說幾句話。”
江小鹿如墜雲霧，以前粉絲經常嚷著要他出境，但他並不樂意，怎麽今天一反常態。
斐承清出現在鏡頭裏，他道：“各位朋友，今天想讓大家見證一個事兒。”
王家衛的2046：“啥事？”
不八卦不瘋魔：“直覺告訴我，是大事。”
斐承清看著屏幕上的彈幕，輕笑：“我和江小鹿認識三年多，在一起兩年半。今天是小鹿畢業的特殊日子，也是小鹿的公司在法律意義上成立的特殊日子，在這麽多朋友的見證下，小鹿，請你嫁給我。”
說話間，一顆碩大的璀璨的鑽戒像變魔法一般，出現在斐承清的指尖。
在線的三百多萬粉絲壓根兒沒有想到能見證斐神與江小鹿的求婚儀式，他們激動得不得了，心有靈犀地齊刷著彈幕：“在一起，在一起！”
隔壁的小胖墩也驚喜尖叫：“爸媽，叔叔向小鹿姐求婚啦。”
不遠處正遛“西紅柿”的江母聽到小胖墩的驚叫，仰頭凝望著天邊的一輪彎月，欣慰地笑了。修平，你看到了嗎？我們的女兒快要嫁人了呢。
而此時，被求婚的女主江小鹿無心回應見證者們的高漲熱情，她定定地看著鑽戒，一時間沒有反應。
這是夢寐以求、心心念念的時刻，但她沒想到來得如此突然，如此意外，心中翻江倒海的驚喜裏，夾雜著許多的不可置信。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她有勇氣現在就接受斐神的求婚嗎？
腦海中像走馬燈回放著認識三年的點點滴滴。
“人頭，是女朋友的；Buff，自然也是女朋友的；經濟，也必先讓給女朋友先發育……”
“如果你怕，我來解決。”
“春夏秋冬，寒來暑往，萬花遍開，一朵獨采。”
“密碼是我們的紀念日，隨便花。”
……
這個送她神秘電容麥克風的斐承清；這個在考核之夜為她引來幾十萬新粉的斐承清；這個為她創業，而不停牽線搭橋的斐承清；這個為她而拒絕了各種名媛姝麗示好的斐承清；這個從不介意自己患病母親的斐承清；這個默默付出千般，但從不邀功的斐承清，此時在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
淚如泉湧，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江小鹿，你願意嗎？”
江小鹿，你願意嗎？
夜晚十點，滿月無聲高懸，光芒灑遍靜途山的萬畝林海，蟄伏在角落的夏蟲奏響夜的交響曲。
跋山涉水而來的風跳過窗戶拂動她鬢角的長發，似乎迫不及待想聆聽她的回答。
“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