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怎麽說也差點成了我的夫君,怎是你隨便吃的?
又是兩月,國內戰亂不斷,魏十六擁軍百萬正式向六王宣戰,然而因為有了劉溫之,一冊《食鬼錄》讓魏十六大軍節節敗退,直退到關外以北。
鳳翩燃了香爐坐在窗邊看書,碧訣化成蛇形靠在她腳邊睡覺。
好半晌,她抬起頭,看了漸漸西沉的太陽,微微的歎了口氣。
她沒有答應花花的要求,不愛的人又怎麽可能長相廝守呢?雖然花花對她懷著執念,企圖將她囚在他的身邊,但最終還是放了她,在她走時,他已經恢複了最初的從容,淡笑著道:“不是我放開你了鳳翩,而是我不想你與我一樣被囚在這小小的山中。”
那一瞬間忽然覺得是虧欠他的,一切因她而起,他失了自由,而她依然活得逍遙。
她又回到了最早與那鬼生活過的小茅屋,重新修萁了下,每日不知晨昏的過著,碧訣說:“其實不記得比記得快樂,我們的生命太過漫長,記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忘了的好,你就當此前的一切都未發生過,”他是站在月下說的這些話,化作了翩翩美男子,迎風而立,回頭衝她嫵媚一笑,“一樣的,你也可以當沒遇見過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解了我的伏妖咒,放我走吧。”
鳳翩隻是笑,它說的沒錯,反正記憶被修改了,混亂了,已經搞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更不清楚哪個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猶如新生的嬰兒破繭重生好了。
她將**在外麵的腳縮回裙中,探著身子掀開香爐的蓋子用鐵絲撥了撥,蓋上蓋子時,腳邊的碧訣忽然抬起頭,伸著蛇頭往開著的門口看。
“有客人來,我知道了。”鳳翩拍拍它的頭,穿上鞋子站起來,卻見門口兩個仆人打扮的人往屋裏張望,叫道:“有人在嗎?”
“何事?”鳳翩走到門口,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此時她穿著女裝,整個人清麗而出塵,卻偏偏眼神慵懶,連不怎麽淑女的打個哈欠也透著嫵媚之色。
門口兩人呆了呆,作揖道:“這位姑娘,我們幾人途經此處,想借姑娘的住處休息一下,請姑娘行個方便。”
風翩朝門外望了望,卻見門外還有一個黑臉大漢推了一輛車,車上躺著一人似得了重病,臉往那頭側著,昏迷不醒。
這裏方圓幾裏沒有村落,鳳翩也是圖此處沒有人煙,得個清淨,才在這裏搭了個茅屋住下,她眼睛再看一眼車上的人,冷聲道:“此處就我一個女子,你們四個男人住進來恐怕不合理數吧?”
“什麽合不合理數,我們主人病了,需要地方休息,需要吃東西,你讓住也得住,不讓住也得住。”門口的兩人正想開口,外麵的黑臉大漢已經不耐煩,將車上的人一下子抱起,直接扛進屋來。
鳳翩隻得閃開,卻見那黑臉大漢看到裏屋的床,也不管鳳翩同不同意,直接將扛在身上的人放在**,小心的替他蓋上被子。
鳳翩倚在門口,隻能苦笑,這人是不是也太不懂賓主之禮了?卻也不再說什麽,而是看著**的人道:“你家主人得了什麽病,不會傳染吧?”
黑臉漢子瞪她一眼,道:“你看我們得病沒有?什麽傳染?快去拿點吃的來,我家主人兩天沒吃東西了。”
鳳翩冷笑:“都不醒人世了,怎麽吃東西?”
聽到“不醒人世”黑臉大漢整個人站起來,衝鳳翩怒道:“什麽不醒人世,我家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你敢胡說八道,小心我宰了你,”他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衝著鳳翩就是一頓怒斥,“快去找找有沒有什麽傷藥之類的,給我一並拿來。”
傷藥?那**的人是受了傷了?鳳翩退出了屋,卻見另外兩人還立大門口,便道:“米是有的,不過要自己煮,在牆角的米缸裏,你們先煮起來,我再去幫你們弄點下飯的菜。”
兩人忙恭敬的連連道謝,鳳翩走到門口想了想又回頭,衝兩人笑道:“你家主子怎麽受的傷?”
兩人一怔,其中一人道:“姑娘你不要問這麽多,對你沒好處。”
鳳翩哼了哼,討了個沒趣的樣子,側頭又看了眼裏屋,那黑臉漢子像尊石獅一樣守在一邊,一動也不動。
打了兩隻野兔又抓了幾條魚,這些鳳翩當然不用親自動手,全是碧訣三兩下可以搞定的事,她隻是負責拎回來,快到門口時,卻見兩個仆人鬼鬼祟祟的出屋來,一個在前麵走,叫後麵的人跟上,兩人拐進屋外的牡丹花叢,不知嘀咕些什麽?
鳳翩悄聲湊近去,這才隱隱地聽到其中一人,道:“不如待會兒在飯裏下毒,那黑炭頭早餓得不行了,絕不會想到我們在飯裏下毒。”
另一人卻馬上否決:“毒?我們身上什麽都沒有,哪來的毒?不如放把火燒死他們。”
先開口的馬上道:“燒什麽燒,燒得麵目全非我們怎麽拿人頭去領賞,動動腦子,”他用力在另一個的腦袋上推了一下,同時從口袋裏抓了一把東西出來,放低聲音道,“這東西在我老家叫‘失魂籽’,吃了這東西雖不致死,但會讓人睡上好幾天,我方才在路邊看到這東西,便偷偷采來藏在身上,待會兒在飯裏放上幾顆,隻要那黑炭頭吃下肚去,再好的武功也使不上勁了。”
鳳翩倚在牆邊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楚,笑了笑,不動聲色的進了屋去。
兩大碗的兔肉加上煮得雪白的魚湯,都是鳳翩親手做的,她本就是一身好廚藝,加上這幾個人早就餓得發昏,也不管是不是美味,拚了命的往肚裏塞,到是那黑臉大漢強忍著饑餓,舀了一碗魚湯先端到床邊,想讓**昏迷的人能吃上幾口。
**的人昏迷不醒,哪還能吃東西,黑臉大漢喊了半天“主子”,**的人卻一動不動。
“藥呢?我讓你找的藥呢?”黑臉大漢見喚不醒**的人頗有些著急,將魚湯一放,衝鳳翩嚷道。
鳳翩正倚在窗邊看桌上兩人的吃相,聽到大漢的話,有些漫不經心的轉過頭:“我從不生病,所以也沒有備藥。”
“放屁!”黑臉大漢幾步向鳳翩衝過來,凶狠的樣子似要打鳳翩,卻被方才準備下毒的那個仆人攔回來。
那人一臉討好:“鍾大哥,你別發火,這位姑娘供咱吃喝已經萬分感激了,我們不可以無禮,你看這樣行不行,你也幾天沒吃東西了,先吃點東西我們再想辦法,看看周圍有沒有治傷的草藥,若你也累倒了,主子不就更沒希望了?”說著將盛得滿滿的一碗米飯遞過去。
黑臉大漢早就餓極,對方說的也有道理,看著桌上的飯菜,他用力吞了口口水,猶豫了一下,終於敵不過饑餓,捧起碗來猛趴了幾口。
那仆人見黑臉大漢終於肯吃飯,低下頭去似乎笑了笑,卻又抬起頭來看鳳翩道:“這位姑娘,我們都是粗鄙之人,知道姑娘不屑與我們同桌吃飯,但你這樣看著我們吃,我們實在不好意思,不如一起吧。”
鳳翩皮笑肉不笑,道:“我不餓,你們吃吧。”
那人也不勉強,估計看鳳翩不過女流,就算過會兒自己動手殺人她也奈何不得,便又回到桌邊吃飯去了。
那“失魂籽”藥性極猛,黑臉大漢一碗飯還未吃完便覺頭暈目眩,用力的甩了甩頭,這一甩卻再也抬不起頭來,直接倒在桌上暈過去了。
同桌的兩人互看了一眼,跳起來試探著叫那黑臉大漢的名字,見不答應,又用力的搖了他幾下,確定已經昏死過去,其中的一人將腰間的刀拔了出來,而另一個也跟著湊近來。
刀就要砍到黑臉大漢的脖子上時,那人隻覺得手腕上一冰,他嚇了一跳,停住砍下去的動作抬頭看自己的手腕,卻見一條碧綠的蛇纏在自己的手腕上,大張著嘴朝他的臉撲過來。
他大叫一聲扔了刀,將手腕往桌上用力敲下去,手腕敲的生疼,他咬牙切齒的來看,卻哪還有蛇的影子。
“怎麽回事?”另一個在旁邊道。
那人不做聲,有些後怕的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衝旁邊人道:“你來。”
“膽小鬼。”另一個哼了一聲,拿起刀就要動手。
“你們是想殺人嗎?”鳳翩背對著窗站著,一幅很感興趣的樣子看著眼前兩人。
被罵膽小鬼的人心裏有些不服,聽到鳳翩的聲音便覺得找到了發泄的地方,挽起袖管走上去:“我們是想殺人,如果你敢聲張,老子第一個殺了你。”說著便要向鳳翩動手。
鳳翩嗬嗬一笑,衝著那人的脖子道:“客人,你看你的脖子上是什麽東西盤著?”
那人一怔,下意識的伸手去摸,又是一手冰涼,他大驚,用力的扯卻扯不掉,回頭衝同伴道:“我脖子上什麽東西。”
同伴看了一眼,卻什麽也沒看到,怒道:“有什麽東西?什麽東西也沒有,你到底怎麽回事,不敢幹就直說,別礙了老子的事。”說完往手上吐了口唾沫,舉刀往黑臉大漢的身上砍去。
一陣陰風突兀的刮過來,兩人俱是一抖,砍下去的刀落在黑臉大漢的身上如同砍在石頭上冒著火星,而身後的鳳翩忽然大笑起來,兩人忍不住回頭去看,卻見原本站在窗口的鳳翩,下半身變成了巨大的蛇身,嘴巴大張,衝兩人吐著血紅的信子。
“妖怪!”兩人同時大叫一聲,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往門外逃了出去。
“唉,你也不用這樣,萬一嚇死了怎麽辦?”半晌,裏屋裏傳來一個人的聲音,語氣平淡的就如平常聊天一般。
人頭蛇身的“鳳翩”扭啊扭的扭進了裏屋,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床沿上的人道:“好久沒有這麽有趣的事了,不好好玩一下不是虧了?”說著身形一變已變成了蛇的模樣,衝床沿上的人道,“鳳翩,他死了沒有。”
“還活著,不過差不多了,”鳳翩收回搭在**人脈上的手,一下扯開那人的衣服,一道已經化膿發臭的傷口露了出來,“就是這處傷,被加了鬼氣的箭射中,一般的藥根本醫不好。”
“那不是白救了?”碧訣攀上床沿,衝著**的人吐著信子,“既然沒得救,不如給我吃了當點心。”說著朝**人貼過去。
鳳翩拎起它,直接朝外屋一扔,笑道:“他怎麽說也差點成了我的夫君,怎是你隨便吃的?”
說著拿起案上的柳葉刀,在事先點起的蠟燭上燙了半晌,對著那人的傷口剜了下去。
**的人吃痛,人雖然昏迷卻還是忍不住悶哼一聲,傷口處因為觸到滾燙的刀刃冒出幾縷青煙,鳳翩皺起眉,手上微微使力,一團已經腐爛的肉被挖了出來放在床邊的盤中,她又用刀刮了幾下,擰開旁邊的一小壇燒刀子,喝了一口然後噴在那處傷口上。
燒刀子極烈,是以前與那鬼一起時試著釀的,燒魚時去腥最好,喝著也爽烈,她又喝了口抿在嘴裏,想起有一次喝醉倒在門前,那鬼又沒辦法扶她,隻能坐在她旁邊說風涼話,那夜正是月圓,夜風也涼爽,那鬼盤著腿一直搖頭:“翩翩,你真是太不像女人,不僅長得醜還沒女人樣,隻有我這個鬼肯陪你,下次不許再喝了,不許了,”說著又站起來,飄進屋裏,極輕的自言自語,“要命,我也沒辦法拿被子,凍病了怎麽辦?”
眼中忽然發熱,她將口中的酒生生的咽下,刺痛了喉嚨。
碧訣化成了人,撫著屁股又走進屋來,瞪著**的人道:“好像是被痛醒了。”
鳳翩回過神,將碗放下,看著中了鬼氣連一滴血都不往外流的傷口,凝了股氣在掌間,慢慢的按在那處傷口上。
傷口四周原本發黑的皮肉漸漸的轉淡,變成正常的膚色,鳳翩蓋在傷處的手緩緩移開,手心自傷處吸出一團小小的黑氣,旁邊的碧訣忽然湊上去,張嘴間已將那鬼氣吞下,在口中回味了半天道:“雖然不難吃,卻是太冷。”說著全身抖了抖。
鳳翩不理會他,扯了旁邊備好的布,讓碧訣幫忙將已經開始往外淌血的傷口纏起來。
“喂,你們幹什麽?”身後忽然有人叫了一聲。
鳳翩眉一皺,不是說那“失魂籽”能讓人昏睡幾天嗎?怎麽隻一會兒就醒了?
果然,那黑臉大漢已經醒來,跌跌撞撞衝進裏屋,口中叫道:“大膽妖婦,竟然在飯中下毒,幸虧我發現的早,及時逼毒,才可這麽快醒來,快放開我家主人,不然要了你的命。”
他整個人像一堵牆一樣撲來,鳳翩隻在他腿上一踢,那黑臉大漢便重心不穩,頭撞在床角跌在地上,他的毒還未完全逼出來,此時又撞了一下,更加神誌不清,卻仍想著護主,翻著白眼拚命想站起來,卻怎麽也爬不起來,隻能撲過去抱住鳳翩的腿,口中道:“老子跟你拚命。”
“倒是忠心。”一旁的碧訣直搖頭,蹲下來衝著黑臉大漢做鬼臉。
鳳翩任那大漢抱著自己的腿,衝著他道:“你且看清我是在救他還是殺他?”說著手指點在大漢的眉心,輕輕一撥,大漢頓時覺得人一下子清醒,卻還是認定鳳翩是要殺人,就著原來的姿勢將鳳翩一拉,另一隻手去掐鳳翩的喉嚨。
“大鍾,行了。”有人極輕的說了一句。
被叫大鍾的漢子一怔,鬆開鳳翩撲到床邊,看清**的人確實醒了,失聲道:“主子,你醒了。”說完竟然哭起來。
“傻孩子。”**人還沒有多大的力氣,隻是抬手拍了拍大鍾的頭。
“孩子?”一旁的碧訣下巴就要掉下來,那人怎麽看也是二十出頭,三十不到的年紀了。
**人輕笑:“想不到吧,他不過十五而已。”說完眼睛看向那裏不說話的鳳翩,然後視線似被粘住再也移不開眼了。
鳳翩輕輕咳了一聲,站起來,道:“既然沒事就好了。”說著就要出去。
“我肚子餓了,鳳翩。”**的人道。
鳳翩身形滯了滯,也不回頭,道:“有魚湯,你讓這孩子喂你喝就是了。”
“我要你喂。”**的人不依不饒。
大鍾不明所以,聽到主人如此說,還含著淚的眼瞪著鳳翩道:“讓你喂,聽到了沒有?”
“噗!”旁邊的碧訣笑出聲來。
舀了魚湯的勺子故意拿遠些,俊逸的男人伸長了脖子也吃不到,幹脆伸手抓過那隻手,才喝到了湯。
“原來可以用手啊,還讓我喂?自己喝。”鳳翩放下碗道。
男人好脾氣的笑,道:“快喂,快喂,我餓死了。”
鳳翩看看他,哼了一聲,終於拿起勺子又喂他。
將整整的一碗魚湯喝下,鳳翩又將碗裏的魚肉剔了魚刺喂給他,男人吃著魚肉,眼睛定定的望著鳳翩,道:“這是你第幾次救我了?”
鳳翩想了想,卻不回答,而是道:“讓救命恩人喂東西吃,你過意得去嗎?”
男人漂亮的嘴角揚起,道:“當然過意得去,若之前你沒逃走,你該是我的王妃了,”他停了停,看著鳳翩道,“不過我們似乎很有緣。”
他將鳳翩的一隻手握住,道:“這也許就是天注定。”說著拉住鳳翩的手放在唇上親吻。
他是個多疑的人,輕易不會相信人,鳳翩的存在起初隻是覺得可以幫到自己,可以利用的人,但她幾次救下他的命,上次還因此失了法力差點喪命,就是那麽不知不覺間,他覺得這個人已不再是需要利用的人這麽簡單,有些親切的感覺點點滴滴,潤物無聲的滲進自己的意識,細微到自己根本沒有發覺,然而當她逃走他竟然有種從未有過的惱怒與失落。
如今,死裏逃生,睜開眼再見她時,竟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是這麽親切,親切到他雖然虎落平陽,卻莫名的想歡呼,想伸手將她抱在懷中,眼睛一刻也不想離開她,他有些不太理解這種感覺,因為從不記得有過這般衝動,但確實看到鳳翩時他整個人放鬆下來,並且有種不可否認的依賴。
鳳翩被嚇了一跳,抽回手道:“王爺傷重不可多話,吃飽就睡一會兒。”說著拉過被子將男人連頭到腳蓋住。
男人被悶在被子裏低低的笑,道:“我現在不想睡,你陪我說說話吧。”
外麵的清風吹動窗上的風鈴,鳳翩看著男人扯開被子,露出仍然蒼白的臉,但一雙眼就算傷重也帶著神彩,有些委屈的看著鳳翩道:“其實我還沒吃飽,你不如再給我吃點飯。”
鳳翩一怔,看著眼前的男人眉宇間淡淡的調笑,想到那個鬼曾倚在桌邊用抱怨的口氣說:翩翩,不要總是做魚給我,我要吃肉,吃肉。
一樣的口吻,帶著撒嬌的意味,但這樣的口吻為什麽會出現在眼前這個男人口中,太不相襯,也太不可思議,她愣了半晌,還是站起來,道:“等著。”說著轉身出去了。
回來時手裏拿了一小碗的飯,用魚湯泡軟了,拿到男子麵前,舀了一勺遞過去,男人張口吃下,眉眼間神采更加靈動,等一小碗的飯全吃下,他才滿足的籲了口氣,輕聲道:“這魚湯是你做的?”
鳳翩點頭,道:“粗鄙的很,希望合王爺的口味。”
男人正是魏十六,他一笑:“很好吃,以後你可以天天做給我吃。”
鳳翩冷冷一笑:“是可以吃幾天,傷好就快走吧,你的軍隊如此潰不成軍,該回去重振旗鼓的。”
魏十六一聽這話,眉間一皺,眼睛自鳳翩身上收回,盯著屋頂道:“劉溫之太厲害,我這次也是中了埋伏,我的親衛軍全軍覆沒,就這幾個人逃出來,若不是你救我,我也應該死了。”
他在鳳翩麵前已經完全不用“本王”兩字自稱,說完又深深地看向鳳翩:“你的法力可回複了?”
鳳翩看著窗外,又是劉溫之,現在唯一讓她掛懷的就是劉溫之,她可以不顧自己那段被改變而混亂不堪的記憶,重新開始,卻放不下劉溫之手中的《食鬼錄》,她已經知道自己就是鳳嫣,《食鬼錄》是她帶到人間,教劉少安以書殺人已是大錯,現在又出了個劉溫之,自己是該阻止的。
“恢複的差不多了,但我沒把握對付得了他,”她回過頭來,老實答道。
魏十六想了想,歎息道,“難道就任著他占盡先機?”說完,覺得眼皮有點重,一碗飯吃完終於有些睡意,他幹脆閉上眼睛,不去想這煩心的事,道:“大鍾說已經沿路留了記號給我的其他部下,他們過幾日應該就會到此處,不管你有沒有把握,多個人總是多份力量,到時你跟我一起回軍營。”
他完全不是詢問的口氣,聲音因為睡意襲來有些含含糊糊,也根本不需要鳳翩的答複,又接著道:“我睡一會兒,晚上還想吃點別的。”說完側過頭去睡覺了。
就算是落難王爺也還是王爺,頤指氣使的態度絲毫未變,鳳翩隻有苦笑,但隱隱又覺得這樣的態度與以前不同,以前是防備著的,此時,就如同自己是他親近的人,竟然可以在她麵前毫無顧慮的睡去。
她愣了半晌,人踱出屋去,腦中想著到底有沒有必要真的隨他回軍營與劉溫之正麵交鋒?若自己還有那段記憶就好了,或許記得《食鬼錄》中的內容,並且有破解之法。
外屋的大鍾雖然疲倦卻仍是不敢休息,筆直的站在門口,護著裏屋主子的安全,碧訣則惡劣的變成蛇的樣子邊吐著信子邊圍著大鍾轉,不住嚇他,見鳳翩出來湊上去道:“或許我知道哪裏有破解之法。”
鳳翩一怔:“哪裏?”
碧訣將大鍾的整條右腿纏住,用力一扯,大鍾一個不穩跌在地上,不由大怒,伸手去就去抓碧訣,碧訣一下子溜回鳳翩身上,道:“劉少安的墓中,當年你走後,他的神誌便越發不清楚,那本《食鬼錄》也遭到他的眾兄弟覬覦,他有心毀掉卻又因為是你的東西而下不去手,所以才決定等他死後將破解之法刻在主墓室四壁。”
“他的墓在哪裏?”
“我在他死前就被他封在宮門上,哪會知道?”
“前朝的皇陵在哪裏?”
“他的墓不在前朝皇陵?”有人卻替碧訣答道。
是被碧訣捉弄的大鍾,他半天才爬起來,撫著頭上被撞到的地方,道:“誰不知道劉少安墓的所在至今成迷,都說他的墓中有修仙之法,當年無數人尋找都未找到,不過”他說這些話時眼睛仍凶狠的看著碧訣,“不過,劉少安此人隻是戲文裏的人物,果真有此人嗎?”
“你這死黑炭懂什麽,當然有這個人,” 碧訣轉眼已變成少女,似有意與大鍾作對,裙邊掃過大鍾,衝鳳翩輕輕的笑,“不過那也是千年前的人,這世間何其大,時間又太久,不在皇陵,你又要到哪裏找?”
鳳翩愣了愣,道:“是有些難找。”
“不如去問那個鬼,或許他還記得。”碧訣笑眯眯的湊上來。
鳳翩若有所思,半晌道:“再說。”
說著走出去清理桌上的東西,碧訣在身後不依不饒:“說什麽重新來過,怎麽一提到他就裝死,你是不是很在意他呢?”它瞬間又變成了小孩子的模樣,撐在桌上衝著鳳翩笑啊笑的。
鳳翩手中動作一滯,似笑非笑的看著它道:“你說呢?”
這樣的笑讓碧訣心裏發毛,幹脆賴在地上大哭,道:“鳳翩你是想悶死我嗎?我們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出去透透氣了?”
鳳翩不理會它,拿了碗筷去洗,洗了一會兒停下來,道:“或許可以去問問地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