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致命的青色胎記

周末。

青龍幫舉行的商業酒會在大堂舉行,酒會邀請了全國知名企業。這是第一次由黑幫組織所舉行的商業酒會,收到邀請的企業幾乎沒有敢拒絕的,但也都利用這次酒會互相洽談商業合作。

打手看守著青龍幫的每一個角落。

蘇家除了蘇瑞都來參加了這次酒會。蘇猛京依舊是一身氣派的唐裝,一襲暗紅色禮服的沈怡梅挽著他,儼然是一對恩愛的夫婦。藍天鷹穿著那件舊夾克,扣子已經釘好,他並不在意這些表麵的東西,蘇茉莉則換上了那件白色禮服,正合她身,活潑而不失優雅。

大堂中央,佇立著一條青龍盤臥的雕塑,雕琢精致,栩栩如生,也更顯出青龍幫的凶猛氣勢。

企業代表談吐或紳士或優雅。

青龍幫的氣勢令蘇茉莉瞠目結舌,就連藍天鷹也不得不承認,青龍幫的氣勢要比當年猛京會更強大。

從不遠的一處走來一位年過五十,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一名年輕男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樣貌憨厚,無論身上的西服多麽的精致,他身上都帶著一些土氣。

中年男子走到了蘇猛京身前,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蘇先生,您好。”

“您好……”

蘇猛京熱情的回應了一聲,然後抱歉的說:“……安董,上次的事情實在非常抱歉。”

“哈,哪裏哪裏。”

中年男子笑著搖頭,對於上次的事他顯然並不太在乎。他正是安氏企業的董事長安德,靠煤礦發家致富,而現在慢慢的在往各個領域發展,暴發戶的氣息也逐漸的少了些。

“這就是蘇先生的愛女?”

安德轉眼看著站在蘇猛京身後的少女,一身簡潔優雅的素色禮服,身材小巧玲瓏,長相標誌乖巧,他似乎特別的滿意。

“是的,小女蘇茉莉。”

蘇猛京介紹著。

“哦,茉莉?”

安德喜笑著,眼前的這名少女符合他所有找媳婦的標準,樂得他連連稱讚:“茉莉是個好名字,名美,人也美啊。”

安德的滿意令蘇猛京也開心起來。

“這是我家小犬,三慶。”

安德連忙將兒子拉到自己身邊,禮貌的介紹。年輕男子像個女孩般害羞的站在父親的身邊,笑容憨厚。聽到介紹後,蘇茉莉差點笑出聲來。三慶,不敢想象這個年代,還有人會給自己的兒子取如此土的名字,不過倒也確實人符其名。

安德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滿臉驕傲的繼續說:

“別瞧我家三慶看上去雖然有些木訥,但是我家三慶在各方麵都很優異,從小到大考試成績全校第一,奧賽第一,而且雖然我家三慶才十七歲,但是已經幫安氏企業處理過幾件大案了。”

蘇猛京也很滿意,當時看中安氏企業,一方麵是有利於他拓展商業圈,另一方麵是,安氏的獨子不但不像其他的富家子弟囂張跋扈,而且個人能力十分強。

蘇茉莉看著安三慶,有些驚訝,畢竟年紀如此輕輕,能力就這麽強,實屬可貴,但她很快又覺得這也並沒什麽,因為他如果連本事都沒有了,那麽他真的什麽都沒了。

安三慶似乎特別喜歡蘇茉莉,眼神從未從她身上移開過,一直憨憨的對她笑著,隻是當蘇茉莉看他一眼時,他就會害羞的視線立刻回避,哪怕是她的一個眼神都能讓他心魂飄**。

“三慶啊,第一次見麵,快點給茉莉打聲招呼。”

安德似乎特別迫不及待的想要讓自己的兒子和蘇茉莉成為一對,將安三慶往前略微用力的一推。被忽然的一推身體重心不穩的安三慶站直了身子,看著與自己相距微弱的蘇茉莉,緊張的雙手在顫抖,好不容開了口,嘴角還在哆嗦:“你……你好……我……我叫安三慶,很高興……見到你。”

說完,他的臉一下子紅了。

麵對他禮貌的招呼,蘇茉莉看著他,久久一言不發。如此無禮的行為無疑不是在激怒蘇猛京,蘇猛京臉色立刻嚴肅起來:

“沒見到三慶在和你打招呼嗎?”

蘇茉莉還是沒回答,她就是不想說話,不想迎合蘇猛京刻意的相親。就當蘇猛京準備再次發怒的時候,她懶聲的說:

“我尿急。”

“你……”

怒火再次湧起,蘇猛京差點當眾教訓她起來,握緊的拳已經提到了腰處。或許是安德太喜歡她了,以至於他毫不在意她的無禮:

“想上洗手間就快去,別憋壞了身子。”

蘇茉莉看了一眼蘇猛京,然後轉過了身。一直陪同在身後的藍天鷹立刻對蘇茉莉說:

“小姐,我陪你去。”

她點頭,而當他準備跟過去時,蘇猛京眼神肅殺,對藍天鷹低吼了一聲:“你回來,讓她自己一個人去。”

“師父,我是怕小姐她……”

“走丟了,或者是逃跑了,就不要再回猛京閣。”

氣頭上的蘇猛京容不下任何人的反駁。無奈下藍天鷹隻能退了回來,蘇茉莉不悅的對蘇猛京做了個鬼臉,心裏不滿的嘀咕了幾句,然後一個人朝大堂的一側走去。

“安董,請你見諒我家小女的無禮。”

轉過身,蘇猛京立刻向安德道歉。又一次的無禮冒犯,已經讓他對蘇茉莉的容忍對幾乎到了極限。

“不無禮,不無禮……”

安德完全介意剛才的事,反而他覺得這樣的女孩子特別可愛,特別真實。見安德不介意,蘇猛京心暫時放下了,轉眼,他試著問安三慶:“三慶,那你介意嗎?”

“嗯?”

目光一直望著朝大堂一側走去的蘇茉莉,安三慶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撮了撮鼻梁上的眼鏡,木訥的笑:

“不……不介意,她很好,我很喜歡……”

最後幾個字說的很輕也很害羞。

看著安三慶羞澀的模樣,蘇猛京已經很肯定,他與安氏的這項合作成功率為百分之九十以上了,接著,他愉悅的與安德暢聊了起來。

藍天鷹一個人走到了宴會桌的一角,有些餓了的他挑選起了美食,正當挑選食物的時候,敏感度極高的他,明顯的察覺到有一個身影正向他慢慢的靠近,隻是當他抬起頭,朝右側方向看過去時,他又立刻低下了頭。

“連聲招呼都不願意和我打嗎?”

是一道幹淨略細的少女嗓音。裴尹荷一襲粉色的華麗長裙,彷如畫冊裏美麗高貴的公主。

她站在了他身邊,打量著他上身的皮衣,扣子已經釘好,她的眉角皺起。難道他真的沒有把她扔進垃圾桶裏的衣服撿回去嗎?她不悅,也有些失落。

“衣服我撿回來了。”

語氣淡淡的。他沒有正視她,而是往自己的碟子裏夾著食物。她皺起的眼角微微一鬆,而當她心情剛剛有所好轉的時候,他淡聲的補充說道:

“雖然我把衣服撿回來了,但並不代表我就接受了你的禮物……”將碟子裏的食物整齊的擺好後,他轉過頭,冷漠的盯著她:

“……因為我說過,我從來不接受任何女人的禮物,尤其是你裴尹荷送的。”

“你……”

直視著他,她氣的呼吸不均。他看了她一眼後,便轉身離開了。她盡力的調整了急促的呼吸,步伐優雅的朝他走了過去,依舊自信:

“……雖然口頭上你總說不喜歡我,但是,假使你真的有那麽的討厭我,那為什麽又要把我扔到垃圾桶裏的衣服撿回來呢?”

她稍停了片刻,又走近了些,微笑的矜持而美麗,聲音故意放低:“……因為,你在乎我,你擔心我知道你沒有撿回衣服,我會難過,對嗎?”

聲音輕柔的鑽進了他的毛孔裏。如此極具魅惑力的聲音,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心動的,他有那麽一刻心跳加快了些,隻是很快他緩過了神。他悠然的轉過身,耳釘在水晶燈下耀眼無比,一雙冷漠無比的黑眸直直的盯著她,被他如此緊盯著,她的臉緋紅。

他冷聲的問:

“首先應該問問你自己,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說完,他轉身就朝另一邊走去。她怔怔的站在原地,頭腦瞬時過於蒼白。她隻知道,自從在櫻川被他潑過酒水後,她就發誓一定要得到這個狂妄不羈的男人,但是她是否是真的喜歡他,或者是喜歡他多少,她從來沒問過自己。

大堂的某條通道裏,奢華的金色理石牆壁潔淨耀眼。

隻是想逃避剛才那個悶得透不過氣來的場合,蘇茉莉才借著上洗手間的理由離開,而如長龍的青龍幫,每條通道既深又曲折,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不遠的某一處,粼粼的藍色水光閃動在白色的理石地板上。

好奇心永遠都像爬在胸口的螞蟻,又癢又疼。蘇茉莉循著光源,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黑色暗紋鐵門微敞著。走得越近,跳躍的水光的斑點越來越亮,慢慢地,她走進了鐵門裏。鐵門裏是一間室內遊泳室,理石牆壁通透到刺眼,除了壁燈之外,唯一的光線隻有那一排黑色天窗,壓抑的如同一間煉獄場地,禁錮的人無法透氣。

她發現自己的腳步似乎越走越重,側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緊的像被什麽凝固住,動也動不了。水光明明是清澈的,而她覺得水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就連空氣讓她覺得壓抑的窒息。

她剛走近泳池的扶手邊,忽然,猛地從泳池裏濺起一陣澎湃的水花。她猛然的一跳,驚望著那陣水花的濺起到“嘩啦”的落下,再到一個挺拔健碩的身影從水花裏露出。

男子扶著金色的扶手而上,隻身著一條緊身的黑色泳褲,雙腿修長勻稱,肌肉結實有力。當他看到出現在遊泳室裏的少女時,他手一揮,取過椅子上的浴巾,迅速披在了身上,尤其是遮住左肩,仿佛在緊張的遮掩些什麽。

男子徑直的朝她走去,濕漉的臉龐,眉目無比俊美,渾身卻充滿著冰冷到令人昏厥的恐怖氣息。她認得他,是青龍,而她方才無意間看到了他左肩處的青色胎記,和上次在第三街巷子裏,她所救男子身上的疤痕極為相似。

難道……他是……

宮日龍大步走向前,步步緊逼,蘇茉莉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猜測,他凶殘的氣息,清冽殘忍的眼神,一切都讓她害怕的身體向後傾,在當他快要走到她身前時,她轉過身拔腿就跑,可惜,她就像隻落入束手無力的羔羊,他毫不費力的將她擒住,將她用力的按在了牆壁邊。

他緊緊的按住她:

“你看到了什麽?”

雙手撐在牆壁上,他將她死死的禁錮在自己的身體前,挺拔高大的身軀遮掉了她眼前一半的光亮。好難受,他的每一絲呼吸,都像千金重的石頭般敲擊著她,她難受的幾乎無法呼吸,想逃,但是仿佛隻是要她掙紮一下,他就會把她化為灰燼。

“什麽……都沒有看到……”

她難受的隻想趕快擺脫他。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說,你看到了什麽?!”

他身體往前一傾,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要以為你是蘇猛京的女兒,就可以為所欲為,上次是給你父親麵子,這次你要是不說實話,你……”

他手更用力的一掐:

“……隻有死!”

好疼,她的脖頸被他掐的疼得快要死去。情急之下,她隻能拚命的掙紮,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裏經曆過。那晚在第三街的巷子裏,那名身負重傷的男子也是這樣掐著她的脖子,似乎就連身體的氣息幾乎都一模一樣。

“還不說嗎?!”

他怒極攻心,當他的五指準備再次用力的時候,她用手不斷的打他,用盡聲音的大喊:

“你是白癡嗎,把我掐的這麽用力,你讓我怎麽說話。”

看了她一眼,他猛然地鬆開了手,但是依舊用雙手禁錮著她,讓她沒有絲毫逃跑的機會。

“咳、咳、咳……”

呼吸到空氣的她先連聲咳嗽,然後看了他的左肩一眼,然後指著他左肩處,淡聲說:

“你左肩上的青色胎記,我見過。”

他死死一怔。

“在哪?”

他緊逼的眼神仿佛要她燒成灰。她有所猶豫了一下,邊回想邊說:“第三街的巷子裏,我救過一個受傷的男子,當時巷子裏很黑,我看不太清楚,隻能看到他肩膀上也有一塊和你肩膀上類似的,和皮膚顏色不一的疤痕或者是胎記的東西。”

他撐在牆壁上的雙手,五指赫然收緊。身體裏所有的細胞都被頓時激活,迅速的竄動,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澎湃。他緊緊的看著她。光潔的額頭,烏黑的馬尾辮,清秀的臉龐,瘦小的個頭,幾乎所有的一切都符合那晚在巷子裏救他的少女。

難道……是她……

“可以放過我了嗎?”

她小心翼翼的問去。

他盯著她,仔細的打量著她,仿佛要把他看穿,看透。很長時間裏都沒有出聲。他在麵對著顏青時,是陌生的,而麵對著眼前的少女時,是由心底慢慢衍生出來的熟悉感,愈漸狂烈,是她,一定是她……

“你……”

“堂主,酒會馬上要開始了。”

當他還想繼續問清楚的時候,一名黑衣打手站在遊泳室鐵門外呼喚了一聲,而當打手看到裏麵的一幕時,他立刻退避到了一旁。趁他警惕心有所放鬆的時候,她用力推開了他的雙手,然後朝鐵門外飛快的跑去,黑衣打手欲要攔住她,而不宮日龍的則手一揮,打手放過了她,她回頭朝宮日龍看了一眼,接著飛快的跑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直到鐵門那隻瘦小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後,他才緩步的走到了黑衣打手身旁,微轉過頭,眼神冷冽的一緊:

“立刻把顏實父女鎖緊鐵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