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你就笑了

我心裏一直有個人,我想要那個人的未來。你說她會給我嗎?

席慶諾雙手抵在梁越的胸口,縮著腦袋,略顯笨拙地接受他蜻蜓點水般的淺吻。當四目相對的那一刹那,席慶諾這才忍不住羞紅了臉。

她剛才的氣勢瞬間灰飛煙滅,輕輕地說道:“美男,你……你幹嗎?”

梁越撲哧笑道:“不是你讓我成全你的嗎?”

席慶諾如鯁在喉,不知如何回答了。她幹著嗓子說:“逗你玩的。”她試圖想推開他,不想被梁越的手及時製止,他把她亂動的小手攥在他寬厚的大手中,眸如亮星閃爍:“可是我當真了,怎麽辦?”

席慶諾不禁渾身抖了抖,有些不知所措地用蠻力掙脫他的懷抱。她努力從沙發上爬起,卻發現腳麻了,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可她也管不了那麽多,隻想逃避這個問題。她頭都沒回,慌張地落下一句話:“突然覺得口渴,我去茶水間喝杯水。”

然後,一聲關門聲,畫上了休止符。

席慶諾一逃離他的辦公室,就大口大口地呼吸,好似梁越的辦公室嚴重缺氧。席慶諾沒去茶水間而是直衝洗手間,開啟水龍頭直接往自己臉上潑了好幾次水才肯罷休。

她的心很慌,那種慌不同於以前。以前,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自己和梁越不可能,也很釋然地不去想男女之間的事。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不敢輕易放下防備,再去投入一場不被看好的愛情。

今天,她竟然有種想放手一搏的衝動。她差點沉淪在梁越那複雜而又深邃的眼眸中,她差點就想收起自己渾身的刺,試著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仿佛曾經的自己又回來了,那樣勇猛不顧後果。

她抬起頭望著鏡中的自己。滿臉的水,有些凝集成水珠,自臉頰一處滴落在自己的手上。她靜靜地凝視自己,她努力塵封的記憶,一不小心,撕開一個缺口,露出那千瘡百孔的曾經。

兩年前,她就是用這麽一張濕漉漉的臉,對望鏡子中的自己,整整一個晚上,然後做出人生中最荒唐最可笑的事。一想到那段曾經,她的身子控製不住地顫抖,她的手卻緊緊攥成一個拳頭,似要蓄勢待發地揮出去。

頹廢到現在,身心已疲憊,是該好好愛自己了。

“咦?諾諾,你在這裏啊?”蘇菲到洗手間來補妝,一進門便見到席慶諾,她便開口打招呼,可說完這句開場白之後,她發現席慶諾的神色不對勁,便有些後悔如此莽撞進來,可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

席慶諾見來人,忙用手抹了下自己濕漉漉的臉,深吸一口氣:“沒事,就覺得臉上的肉,實在太多了,我在想,是不是該減肥了,嗬嗬。”

“哦,這樣啊。”蘇菲感覺氣氛不再那麽緊張了,糾緊的心也慢慢鬆弛下來,與她閑聊起來,“其實諾諾,你的底子不錯,眼睛大,鼻子也挺,要是你瘦個二十斤,肯定是個美人。”

她又不是沒瘦過。

曾幾何時,她可是敢穿吊帶衫上街,穿超短褲騎自行車的女生。身材說不上一流,但至少到服裝店是她挑衣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是衣服挑她。大美人談不上,至少算個眉清目秀、姿色中上的姑娘。

席慶諾也不好否定自己,默認蘇菲在誇她。她照單全收:“減肥不是你想減就能減的啊,要有機緣的。”她這是為自己的懶找借口。

“哎呀,說起減肥,有很多偏方的,你可以試試。全是懶人減肥大法。”

“咦?”一聽是懶人減肥大法,席慶諾頓時來了興趣,瞪著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要是減肥不費勁的話,她還是願意試一試的。

蘇菲忽然很奸詐地笑了起來,左右觀望,見四下沒人,才俯身對她咬起耳朵來:“據說每天接吻三十分鍾,可以有減肥的效果。”

席慶諾還來不及回話呢,蘇菲又說道:“你可以和老板試試哦。”蘇菲會心

地朝她一笑,摻雜著羨慕。確實,梁越太有男人味了。在公司,尤其是八層到十八層,席慶諾的身份一層層被剝光,由高層以光速

傳到基層,就連清掃的大媽都知道席慶諾和梁越的關係:“聽說你懷孕了?”

天哪,懷孕的消息這麽快就傳出來了?席慶諾仿佛生吞了一隻蒼蠅,臉色發青,悲從中來。她這次可是做了極大的犧牲,定要向梁越索賠各種費:名節費、精神損失費、無人問津費等。她得拿個計算機好好算一算。

蘇菲補好妝,拽了一下正在發呆的席慶諾:“諾諾,你臉色怎麽這麽難

看?”“妊娠反應。”席慶諾隨便找了個借口。“說起來,諾諾,我覺得你會懷雙胞胎更甚至三胞胎。”蘇菲看著席慶諾的

肚子,一副篤定的樣子。席慶諾頓時額頭布滿冷汗,尷尬地說:“是……是嗎?”“嗯,哪有兩個月就這麽大肚子的?肯定有兩三個娃在裏麵撐著。”“也許吧……”席慶諾嚴重受打擊。她這黃花大閨女還懷雙胞胎呢,她是一肚子的肉!接連

的打擊,使她再次決定做回自己,席慶諾決定了。她要減肥!

百貨公司某運動器材專櫃。席慶諾正在來回地摸各種運動器材,售貨小姐非常有**地講述這些器材的

效果,口若懸河,嘴巴一張一翕沒停過。站在席慶諾不遠處的梁越,一言不發地看著專櫃裏的各種器械,興趣全無。對於席慶諾突然充滿鬥誌地想要減肥,他剛開始還是有些吃驚的,隻是他了

解她,所以他不敢確定這是否又是她的“三分鍾熱度”?

席慶諾看完一堆機器以後,朝梁越諂媚一笑:“您覺得哪款好?”瞧她狗腿的樣子,顯然是沒錢,要梁越買單。梁越本來就沒什麽興趣,對這些機器看都不看一眼,哪裏管哪款好?他隨意掃了兩圈:“你喜歡哪款?”席慶諾悶悶不樂地說:“下不了決心,都覺得好。”主要是自己哪裏都胖,

都需要減。梁越直接問售貨員:“哪個美胸的?”席慶諾和售貨員一起傻眼了。最後買了一款常規跑步機。出了百貨公司,兩人剛坐上車。梁越說道:“晚上有個酒會,你必須參加。”“不是說好了別帶我去參加嗎?帶蘇菲吧,你會很有麵子的。”“高中同學,我帶蘇菲去做什麽?”“啊!又要高中同學聚會了嗎?”“麥英奇從美國回來了,約了高中幾個要好的朋友。”說起麥英奇,席慶諾可是很熟。他是梁越的好朋友,也是父輩退伍之前同在

一軍屬大院長大的發小,是當時那幫太子爺中最二的,總是幹吃虧的事,還樂此不疲。高中那會兒,由於迷上電子遊戲,他成績直線下降,結果高考榜上無名,麥爸爸隻好把他丟到美國自身自滅。不過最近聽說他在美國矽穀和人合夥開了一家電子公司,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他回來做什麽?”“開分公司,就地取材方便,國外勞動力太貴,加上國內市場大,這裏人脈全,得天獨厚的條件,不來國內開公司,傻。”“哦。”從商經驗,席慶諾不懂。她唯一懂的就是麥英奇已經很風光地回來

了。“要打扮嗎?”梁越忽然方向盤一轉,朝郊區開去。席慶諾穩住身子後回答:“高中同學連我們最醜的樣子都見過了,不用打扮

了吧,難不成還要給他們來個驚喜不成?”梁越歪頭一笑:“你確實可以給他們帶去一個驚喜。”席慶諾知道她突飛猛漲的體型是個驚喜。她十分煩躁,這一兩天大家怎麽一

直圍繞她的體型說三道四啊!她十分不耐地說道:“你能不能別老拿我的體型說事

啊,我要生氣了。”“是你自己太敏感了吧,我說的是我們倆的事。”“我們倆的事?”席慶諾眼珠子轉悠一圈,也想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麽值得讓

人驚喜的。“你現在的身份是我女朋友。”梁越十分無奈地說道。對於席慶諾的健忘和沒心沒肺,他已經絕望了。

席慶諾張著嘴不知怎麽說了。他們口頭協議是有這麽一條,假扮他的女朋友,瞞天過海,直到寧婉婷的鳳凰集團和秦天集團的那個項目完滿結束,她才能全身而退。

“真是麻煩,要弄得人人皆知。我說,到時候我們分手了,然後我們關係還是好朋友,他們會怎麽想我們啊?”“肯定說三道四,到時候各種對你我不利的流言蜚語。”梁越說時,還很認

真,那神情可不像是在開玩笑。席慶諾一聽,不由得著急:“那怎麽辦啊?”“那我們就不分手唄,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席慶諾頓時又無語了,她擺出一張苦瓜臉:“那我以後怎麽找男朋友啊?別

人會說我水性楊花。”“嗯!”梁越沉思片刻,“那你等我找到女朋友,你再找男朋友吧,這樣,那些什麽水性楊花的罵名就全攬在我身上了。”

席慶諾想想,這樣也行。可又回頭想想,總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勁。終於,她發現破綻了。她忙說:“你要是一直不找女朋友,那我豈不是一直就不能找男朋友了?”

“嗯哼,變聰明了。”他這誇獎可不像是誇獎。她真想吐血身亡,倒地不起。酒會地址在最近新開的泰姬陵酒吧裏。這家酒吧的名字很特殊,凡是做生意

的老板,有點商業頭腦的,都不會取這麽不吉利的名字。聽說這家酒吧的老板來自B市,來A市開這家酒吧,為的是紀念某些不能言說的承諾。

這消息也是席慶諾來到泰姬陵酒吧後酒保告訴她的。他們先於麥英奇到,等了一會兒,席慶諾耐不住,就點了杯果汁。她知道她等下必然要喝酒,麥英奇不會放過她的,不管她會不會喝酒。先喝杯果汁果腹,免得待會兒幾杯酒下肚就醉了。這次來喝醉是必然的,她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喝完一杯果汁,席慶諾按捺不住了:“這麥英奇開始耍大牌了?”梁越看起來倒是淡定許多:“是我們提前到了。”“浪費時間。”席慶諾最喜歡朝著梁越翻白眼了。“我這不是想和你多獨處一會兒嗎?”梁越說話時眼中帶有揶揄,辨不出是

真是假。席慶諾也不好自作多情,隻能繼續埋頭喝已經見底的果汁。大約過了十分鍾,麥英奇才姍姍來遲。歲月荏苒。麥英奇少了當年那份憨憨的傻笑,多了幾分讓人為之動容的沉穩。他一走來,席慶諾忍不住就開始打趣:“哎呀呀,成功人士來了啊!”麥英奇略顯吃驚地看著席慶諾,不大確定地看向梁越,似乎在質疑自己的判斷。梁越自然明白他吃驚什麽。他莞爾一笑,算是回答他的疑惑。凡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見到席慶諾這身材的變化,都有些消化不了。“看什麽看,沒見過胖子啊!”席慶諾十分不滿地白了他幾眼,語氣頗為不耐煩。麥英奇撲哧一笑:“這兩年,你是不是吃激素過活的?這也胖得太離譜了。”

席慶諾從小到大一直都沒胖過,一下子麵對加大版的席慶諾,麥英奇有些吃

不消。“她這是憂鬱胖的。”梁越招來服務生,一邊點酒一邊無關痛癢地說道。“咦?她也會憂鬱?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麥英奇忽然靠近席慶諾,朝她上

上下下、左左右右、認認真真地看了個遍。席慶諾則為了避免他太過靠近,頻頻閃身,躲避他。

梁越不動聲色地把席慶諾撈到自己身邊,摟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這個舉動,無疑是個深水魚雷,隻見麥英奇錯愕地張著嘴,翕動著嘴唇,想說話,卻已然說不出來了。

這是什麽情況?席慶諾微微掙紮了兩下,見無效,也就不動了。“你們……在一起了?”麥英奇幹著嗓子,不知如何說了。梁越一直喜歡席

慶諾,他是看在眼裏的。可惜,席慶諾一直情商頗低,根本就不明白他的心。至少

在他們這群發小眼裏,梁越對席慶諾的喜歡表現得其實很明顯。呆子都懂,她連呆子都不如。席慶諾覺得尷尬無比。既不想承認,也不能否認,就幹坐在梁越的旁邊任由

他摟著。梁越也不直說,摟著席慶諾,岔開話題說道:“聽說你有女朋友了?”“嘿嘿。”麥英奇幹澀地笑了起來,看起來並不甜蜜。席慶諾就覺得奇怪

了,不是說每個戀愛中的人,無論男女,隻要提到對方,都會無比甜蜜嗎?怎麽這小子看起來倒有難言之隱?

這時,一名男子朝這邊走來。他著一身咖啡色針織衫,黑色長褲,十分得體,總之,這人的身材和梁越有的一拚,都是一級棒。但氣質和梁越有所不同,可能是戴了眼鏡的緣故。

席慶諾還是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戴眼鏡真好看,劍眉星目,高鼻梁,還有一張性感的唇。渾身散發出讓女性為之瘋狂的荷爾蒙。能把眼鏡戴得如此好看,如此讓人心動的男人,除了宋子墨,席慶諾找不到

第二個人了,這不是他還有誰?那個讓李欣桐瘋狂愛著也傷她至深的美男子。宋子墨見到席慶諾,是有些吃驚的,但很快恢複了平靜。席慶諾卻淡定不了。他怎麽來A市了?李欣桐知道嗎?她想李欣桐應該不知道,要不然自己的手機不可能這麽安靜。“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合作夥伴,宋子墨。”麥英奇如此說道。梁越不認識他,所以很自然地站起來與他打招呼。宋子墨也與他打招呼,然後把目光轉向席慶諾,很客套地說:“你好,好久

不見。”

席慶諾沒給他好臉色看,直接拒絕和他問好。在場的其他兩個男人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宋子墨也不覺得尷尬,而是自顧自地和麥英奇說:“你們先聊,我有事先走了。酒算我的。實在不好意思。”

“那多謝了。”麥英奇笑了笑,目送宋子墨離開。

他一離開,麥英奇抖抖眉毛,沒正經地問席慶諾:“你怎麽給別人臉色看啊?多不禮貌啊。別告訴我,他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是不是他曾經拒絕過你?這不能怪人家啊!他是個癡情種。”

“這種人也叫癡情種?要麽癡情到底,幹嗎招惹別人後,又鬧什麽忘不了其他人?惡心。這不是耍人玩嗎?”席慶諾對宋子墨嗤之以鼻。自從知道他和李欣桐分手的原因後,她非常討厭他。爛男人!偽深情。

麥英奇恍然大悟:“難怪你和癡心不悔的梁越在一起了,我總算明白了。小

子,你終於修成正果了。”席慶諾朝麥英奇翻了翻白眼,不以為然。倒是梁越,微笑說道:“可不是,孩子都有了。”麥英奇把目光移到她的肚子上,隨後笑笑:“我就說呢,她肚子怎麽這麽

大,跟個水桶似的。哈哈,原來是懷孕了啊。幾個月啦?”席慶諾怒了:“你們兩個都給我去死吧!”

麥英奇眨巴兩下眼:“你怎麽了,親?”

梁越撲哧笑了,心情大好。酒保這時上了酒,都是些烈性洋酒,度數很高。麥英奇一個個拿起來看,說道:“怎麽都是這類洋酒啊,很容易醉的。梁美男,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你是想故意灌醉我?”

梁越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總之沒有回答,而是施施然倒了一杯酒,遞給席慶諾:“我知道你一氣憤就想喝酒,喝吧。”席慶諾悲喜交加:“知我者謂我心憂啊!美男,你真好。”說完,她咕嚕嚕地把一杯烈性蘇格蘭威士忌一口飲盡,極其豪邁。梁越微微一笑,目光流轉出居心叵測的光芒。麥英奇看在眼裏,渾身抖了抖,看來梁越美男不是想灌醉他,而是席慶諾。

不過,她不是懷孕了嗎?怎麽能讓她喝酒?麥英奇覺得像梁越如此聰慧又細心之人,不可能犯如此低級錯誤,他忽然扯過梁越,咬耳朵地問:“你們耍我?席慶諾真的懷孕了,親?”

“沒,不過估計快了,親。”他嘴角噙起壞壞的笑意。

麥英奇愣了一愣,明白他的意思後,憐憫地看席慶諾悲憤地豪飲,一副天真模樣。他忽然想到一句老話,被賣了還幫人數錢的傻瓜。他再看眼前這隻大尾巴狼,綿裏藏針地微笑著,雲淡風輕地自酌自飲,看似不問事,實乃早就打好了主意。麥英奇忍不住啐了他一口:“禽獸。”

梁越淡然一笑:“我也沒辦法。”好吧,麥英奇無語了。確實,梁越為了席慶諾傷了多少少女的心,守身如玉那麽多年,真是苦了他。他喟然長歎,拍拍梁越的肩膀,表示理解。席慶諾見兩人“卿卿我我”地靠在一起,先打了個酒嗝,隨後說:“你們在

聊什麽?”打算助紂為虐的麥英奇連忙舉起酒杯:“來來,今天不醉不歸啊。”席慶諾早就知道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她也抬起酒杯,碰杯:“怕你不成。”“哈哈,來來。”麥英奇忽然朝梁越“回眸一笑”,堪堪是“百媚生”的妖

嬈,梁越自然知道他這眼神是什麽意思。他負責幫梁越把席慶諾灌醉,之後的就靠梁越了。他這是為哥們插良家少女兩刀啊。

席慶諾的酒量其實並不好,之所以敢和麥英奇一醉方休,主要是她有個“美男保姆”,可以為她全程服務了卻後顧之憂,一覺醒來,又是一個健康快樂的胖子。梁越沒喝酒,因為要開車,他就滿臉含笑地看著席慶諾和麥英奇一杯杯把酒灌進肚裏,偶爾很“賢惠”地幫席慶諾倒滿酒。酒到酣時,席慶諾和麥英奇玩猜拳,雙方喝酒的多少靠猜拳輸贏決定。麥英奇酒量比席慶諾的酒量好很多,但因為頻頻輸,喝得比她多,反而先倒下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席慶諾看著麥英奇醉倒,非常得意:“哈哈,我把他灌醉了。”

“嗯。”

席慶諾也瀕臨醉倒,她十分難受地靠在梁越的肩膀上,喃喃自語:“美男,難受。”

梁越微側頭,修長的手指撫過她柔軟的長發,輕梳兩下:“是嗎?想睡了?”

“嗯。”她已經閉上眼,由於酒勁上來了,雙頰緋紅,嘴唇紅豔,給她平添了幾分妖嬈。

梁越掏出手機,給家裏的“禦用”司機老張打了電話,讓他把麥英奇送回家。不一會兒工夫,老張來了,一句話也不多說,直接扛起麥英奇,一陣風似的走了。

多餘的人處理完了,梁越才推了推如八爪魚一般黏著他的席慶諾:“諾諾,起來,我們回家。”

“嗯?嗯。”她有些不情願地站起來,可自己保持不了平衡,一下子又自個倒在沙發上了。其實她這個樣子,就是半醉不醒。身子醉了,但人還是清醒,還是有意識的。

他覺得這樣最好,她沒有逃跑的機會,也沒辦法再跟他打太極了。

“我來扶你。”梁越伸手一撈,把她摟在懷裏。她身上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他

手臂上,然而他看起來並不費力。席慶諾其實挺害羞被梁越這麽摟著的,但由於身子沒力,她推不開他,隻得順著他了。上車不一會兒席慶諾便睡著了。路途中,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從支道插了進來,梁越雖然已經及時停車了,但

還是發生了刮擦。梁越隻得下車解決糾紛。商務車的司機也在同一時間下了車。司機看了看刮擦的地方,直接說:“你

全責!先拍照吧,我現在有事,等不了交警。”梁越又不是傻子:“你從支道橫穿主道,我全責?還是直接報警吧。”那司機白了梁越一眼:“懶得理你。”便想直接開車走人。梁越不急不慢地說:“你的車牌號我已經記下了。”然後直接掏出手機準備

拍現場事故照。那司機不讓他拍,梁越追拍。一來二去,推搡了幾下,似乎要打起來了。商務車後座的車門打開了,一名身材修長的男子走了出來,嗬斥道:“什麽

事情?”司機立即停止搶奪,回頭看了看男子:“老板沒事,你先在位置上坐一會

兒。”梁越眯了眯眼,看著男子。男子也回望著梁越。他們似乎很長時間沒見了。韋辰鳴覺得這次見梁越還是一如初見般的心情,這真是個光彩奪目得令人討

厭的人。韋辰鳴朝梁越走來,朝他笑了笑:“好久不見。”梁越冷冷地看著他:“情願永遠不見。”韋辰鳴愣了愣,隨即笑道:“好吧,我們似乎也不是朋友。”他條件反射地

看了看梁越的車,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人,他不確定是不是席慶諾,因為距離有些遠。他問道:“諾諾還好嗎?”“要你關心?”

韋辰鳴不言,一臉苦笑。梁越似乎不想與他再打交道:“不想追究了,走了。”於是撇了撇嘴,轉身

欲走。韋辰鳴卻在背後問道:“你和諾諾在一起了嗎?”梁越頓了兩秒,繼續前行。韋辰鳴繼續說道:“如果還沒在一起,你就該放棄。一個人如果真的喜歡另

一個人,不會一直無動於衷的。”梁越在打開車門的時候,凝望著韋辰鳴,笑道:“你有什麽資格說這些?”韋辰鳴緊緊地抿著嘴,不言不語。他看著梁越駕車離開,眼神是無盡的落

寞,然後自言自語:“諾諾,對不起。”這些年,這句話大概是他說的最多的話。

他不止一次捫心自問,如果再給他選擇的機會,他會不會有不一樣的選擇?他更愛自己一點。到家時,梁越沒叫醒她,直接把她扛起來,開門,上樓,丟在**。他是故

意丟得粗魯,讓她自己醒來。不負他所望,席慶諾悶哼一聲,十分委屈地爬起來

了:“你幹什麽啊?”“去洗澡。”梁越一邊自己脫衣服,一邊說道。席慶諾眯著眼,目光流連在梁越身上。一臉花癡,還忍不住地吞了口水。梁越轉身撈衣服之時,偶然抬眸,發現席慶諾正兩眼發直地看著自己,他不

禁嘴角勾笑。

席慶諾感覺自己鼻血要“飛流直下三千尺”。她想不去看,可眼睛就是控製不住地往梁越那兒瞄,最後被羞恥心打敗,火速跑去浴室,淋個透心涼,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惜她喝得太醉了,洗完澡出來,臉還是紅撲撲的,腦袋也沉甸甸的。梁越也在外麵的浴室裏洗好澡進屋了。

梁越穿好浴袍,便朝她走來。席慶諾見著,連忙躺好,閉上眼假寐。可她怎麽感覺自己忽然騰空而起!她慌張地張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被梁越打橫抱起,往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她神色慌張地說道。

梁越眨巴兩下眼睛,一副溫柔的樣子:“送你回房啊?難道你想睡我的床?好吧。”然後他一個轉身,又把她抱上他的床了。從頭到尾,她連發言權都沒有。席慶諾剛沾上床,一個呼吸來回都沒有,便見梁越大剌剌地躺在她旁邊,那雙深邃讓人噴血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朝她凝望,看得她渾身不自在。“看……看什麽?”她往旁邊挪了挪,希望自己離他遠點,他便不再如此

“深情款款”地看她了。梁越也不回答,隻是專注地凝望她。“喂。”席慶諾被他看毛了,伸出手準備揍他一拳,小手剛要拍上他的臉,

便被梁越給攥住了,他依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席慶諾想把手從他的桎梏中撤退,未料他攥得很緊,不打算就這樣將她放過了。席慶諾覺得梁越今天實在太古怪了,讓她心慌慌的,不知所措。梁越忽而把她的手捧在他的唇上,小心翼翼地摩挲親吻,很是溫柔。他那長長的睫毛在她眼前微顫,顯得那般純淨美好。自手背傳來的那種濕漉漉的感覺,沒由來地讓她心頭一顫,本身身子就軟趴

趴的,此刻更是不堪一擊。“諾諾,我要表白。”“啊?”席慶諾愣了一愣。指尖的溫熱,恍如一道細微的電流直觸心房,她的心跳驟然加快。梁越抬起眸子,一字一頓地說:“我心裏一直有個人,我想要那個人的未

來。你說她會給我嗎?”

席慶諾驚愕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對她說這些話。她其實一直在心裏排斥這個問題。她也曾想過,梁越是一個男人,也是有七情六欲,他會喜歡一個人,會愛上一個人,會想要找一個人結婚。以前的她,不去想,現在的她,不敢去想。她怕他喜歡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不敢去想象,如果自己失去梁越這個朋友,會變成什麽樣子。

“這……這關我什麽事?”她有點慌亂,不是很想麵對。

梁越卻沒有打算停止這個話題,他的眼神依然專注:“她受過傷,愛情之於她而言,是個充滿謊言的陷阱,她不敢靠近,十分警戒。她變得愛吃,愛玩,愛胡鬧,在所有人麵前裝作沒心沒肺地過日子。我很想告訴她,每個人一生總會遇見許多屬於自己的半圓,剛開始總會有許多不合適,需要兩個人慢慢磨合,這期間,有的人受不了磨合的痛苦,選擇離去,有的人選擇堅持。我不敢保證能完全不傷害她,但我能做到即使遍體鱗傷,我也會努力改變和磨合,和她完全契合成一個完滿的圓。我隻希望她不再豎起渾身的長刺去防備,能勇敢地去接受我的磨合。”

席慶諾不知所措,隻能傻傻地回望著梁越,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梁越問道:“諾諾,我可以嗎?”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玩笑,充滿了認真。她的酒還沒醒,再加上梁越這些話,她頓覺一個頭兩個大,翕動著嘴唇,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梁越說:“沉默就是默認了哦。”他忽然朝她露出美豔動人的微笑,席慶諾突然覺得這個瞬間因他這個笑容,春意盎然。

席慶諾咽了咽口水,伸手撫上他的臉,喃喃地說:“我哪裏值得你這樣?我又胖又矮,性格也不溫柔,有時候很懦弱,還有點小任性,好吃懶做,說話沒頭沒腦……”她還想數落出自己一堆的缺點,梁越卻以手堵住她的嘴。

“你的那點毛病,我還不清楚嗎?”“那你還……”席慶諾覺得自己腦袋暈乎乎的,她軟綿綿地委屈道,“你看

你,這麽優秀,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那我怎麽辦?”“被我喜歡。”梁越捧著她的臉,一臉認真地說。席慶諾還是不甘心:“要是我見異思遷,喜歡上別人,要跟別人在一起了,

我甩你可以嗎?”梁越還真的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通:“除了我,還有人要你嗎?”梁越有一雙細長漂亮的鳳眼,一笑,總會讓人產生莫名的好感,心跳的速度

也會莫名地加快。席慶諾覺得自己的臉燒得厲害,她趕緊轉頭,把頭埋進被子裏。“諾諾。”梁越試著拉起席慶諾,席慶諾扭捏不從。一來二去,席慶諾酒精

上頭,直接蒙著被子睡過去了。梁越知道,這次的表白,又無疾而終了。席慶諾足足在**磨蹭了半天,將近到午飯的時間才起床,還是因為梁越打

電話威逼了好幾次才不得不起來的。幸運的是,這天剛好是周六,不需要上班。而梁越因還有些公事要處理,一早出門去了公司。梁越千叮嚀萬囑咐,讓席慶諾別直接喝冰箱裏的牛奶,結果懶到家的席慶諾還是直接打開冰箱,張口就把牛奶喝了下去。結果就是,席慶諾拉了一天的肚子。梁越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虛脫在**不

能動彈了。“美男,我生病了。”“活該。”梁越一點也不同情席慶諾,直截了當地嗤之以鼻。席慶諾知道在梁越身上找不到安慰,繼續無精打采地躺在**一動不動。梁越還在為昨天無疾而終的告白生悶氣,暖男品質不複存在,無視席慶諾,

直接去書房辦公去了。

被冷落的席慶諾覺得委屈透了,向來被梁越噓寒問暖,實在是不適應他的冷暴力。當然,她根本不知道梁越為何如此對她,她以為是別人的原因,她隻是被牽連了。於是她打電話給梁越的姐姐梁歡,問其緣由。

梁歡莫可名狀:“家裏沒發生什麽事情啊,公司方麵誰能欺負越越?我看是你惹他不高興了。他從小就在你那裏受氣受得最多,還不能發泄。哎,可憐的弟弟,早晚會被你憋出病。”

“我哪有!我就是沒聽他的話,喝了一瓶冰牛奶。”席慶諾忙辯解。

“你啊,從來都無視越越。無論是他的話,還是他的感受。諾諾,你和梁越都不小了,友誼天長地久,不適合男女之間,你懂嗎?如果你覺得自己和越越不可能,直接跟他表明,不清不楚,對誰都是一種傷害。”

席慶諾無言以對。她對梁越的感覺是什麽?她自己都不清不楚,如何表明?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的生命中如果沒有梁越,她情願去死。

梁歡見席慶諾沉默,也不多說什麽,直接轉移話題:“因為我快要到預產期了,待在醫院快五天了,還沒生,我快悶壞了。明天我偷偷去越越家溜達溜達,你過來陪我說說話。”

席慶諾吞了一口口水,訥訥地說:“我和美男住一起了。”

“什麽?你們……”

“別誤會,他隻是救濟窮苦難民。”席慶諾趕緊解釋。

“那麽多難民不救,為什麽偏偏救你?”

“因為我們青梅竹馬啊!”

“這真是天衣無縫的借口!”

“……”

“得了,你們的事情我不插手,明天準備接駕吧。”

“嗻。”

席慶諾掛了電話,失神片刻。她不得不承認,梁歡的那些話對她產生了影

響。她對梁越確實沒心沒肺,因為她知道梁越會永遠對她好,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夥伴,但友誼天長地久,真的存在於她和他之間嗎?她一直僥幸地覺得他們是這樣的。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梁越來到她的房間,手裏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甜粥。席慶諾愣了愣,沒想到他生氣歸生氣,還是關心她的。大約是席慶諾那溫柔過頭的目光太反常了,梁越皺著眉頭冷冷地問:“看什麽看?沒下毒。”

席慶諾端過甜粥,舀了一勺嚐了一口。果然,溫度剛剛好,一點也不燙。梁越到底是不會對她馬虎。“梁越。”席慶諾鮮少連名帶姓地叫他。梁越也知這一聲叫喊的不同尋常。他頓了頓,看著她。席慶諾正在猶豫要不要戳破這層關係,梁越的電話響了,他露出抱歉的表

情,先接了電話。“喂!嗯,靈芝啊,明天?”梁越目光朝席慶諾瞟了瞟,再看向別處,“明

天暫時沒安排。嗯,好的,再見。”梁越掛斷電話,席慶諾便問:“靈芝找你?”“她說明天有個遠足,她找不到人陪,知道我喜歡爬山,便叫上我了。”席慶諾沉吟片刻:“明天你姐姐要來。”“你剛才為什麽不說?”席慶諾沉默。剛才她不出聲,應該是不想讓妹妹知道她在梁越的身邊吧。雖

然在外已經公開兩人情侶的關係,但她知道,妹妹對梁越的心意還是沒變,上次回家沒發作是因為爸爸在場。席靈芝對她這個姐姐向來是不喜歡的,就像剛才那個電話,目的顯而易見。

梁越蹙眉:“我給靈芝打電話。”“算了,我招待你姐姐就好了。”席慶諾擺手。梁越無話可說,隻能點頭。第二天,梁越背著包離家了。席慶諾目送他離開,心口總是悶悶的,她害怕

梁越和妹妹會發生什麽,她會從此失去梁越。

她的緊張情緒一直維持到梁歡的到來。梁歡的肚子出奇的大,幸而她不胖,要不然真是一個球了。席慶諾想象了一下自己大肚子的模樣,不禁渾身一抖,慘不忍睹。

梁歡對於梁越不在很是不滿,抱怨了好一陣,還好席慶諾伺候得好,洗淨水果,準備好軟墊,調好電視劇,就差跪在旁邊扇扇子了。梁歡悠閑地吃著水果問:“電話裏沒講清楚,你怎麽和越越同居了?”

“你媽媽不是給梁越介紹了寧婉婷嗎?梁越說他不喜歡,但是又不好得罪寧婉婷,就拿我來當擋箭牌了。”

梁歡立即否決:“越越很早就拒絕了寧婉婷,然後我們公司和寧家的合作告吹,為此越越還被我媽罵得狗血淋頭。我那時候也覺得這不像越越的作風,完全不動腦子,衝動行事。”

既然早就拒絕了,為什麽還要騙她,讓她假裝做他女朋友騙大家?

“嗯?”

梁歡再次強調地問一句:“你到底知不知道越越的心思?”

席慶諾愣怔。

梁歡說:“我也算你半個姐姐。你和梁越關係太好了,身邊的人都知道。什

麽男女之間也有純潔的友情我根本不信。男女就不是同一個物種,會產生吸引力,會產生占有欲。我說這個或許很抽象。我就問你,如果梁越有了女朋友,你會怎麽做?”

這個問題,她不知道想了多少次,每次都抱著僥幸的心理放過自己。“大概……大概會祝福吧。”“你在我麵前還裝?你肯定很難過,想著他們趕緊分手。”“好邪惡,不過,歡姐你說對了。”“這就是愛了,諾諾。曾經越越跟你一樣,以為你們是純潔的,可當你有了

男朋友,他就傻了,還在我麵前裝聖人祝福你們,被我戳破後,就一蹶不振了。還

好你分手了,哈哈。”“……”梁歡拍拍席慶諾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這次千萬別錯過了,到時候越越

有了女朋友,你就算一蹶不振也沒用,你也知道越越一旦決定,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歡姐,我害怕。”席慶諾抿著嘴說出了一直困擾著自己的心事,“你也知道我談過一次戀愛,什麽結局你也知道。戀愛這事,有太多的變數。和別人我或許沒這麽多顧慮,大不了再受傷一次,又不會死。可是梁越不行,我們如果分手了,還會回到現在的樣子嗎?肯定不行。我一想到這樣的後果,我就沒辦法前進了,因為我無法想象我以後沒有梁越會怎樣。”

“那你以為這種狀態能維持多久?梁越以後會有老婆,你會有老公,你們再

保持這樣的友情,他們又如何自處?雖然你們可以信誓旦旦你們之間是純潔的,但他們做不到對你們的信任。另一半是什麽?就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另一個人。你這樣做,是對別人的不負責。梁越一直在等你,他騙你讓你假裝做他女朋友,其實想綁住你讓你開竅,你要是還冥頑不靈,跟越越說清楚吧,你們都不小了。你都不知道,我媽已經很不喜歡你了,耽誤她兒子這麽久。”

席慶諾無言以對。

梁歡見席慶諾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氣血都有些不順了,打發席慶諾:“去去,給我削個蘋果。”

席慶諾“哦”了一聲便去廚房削蘋果。梁歡大口呼吸了兩下,忽感肚子有下墜的跡象,大吃了一驚,又呼吸兩下,下墜的感覺愈發明顯了。難不成要生了?梁歡真想破口大罵,她在醫院住了五天都沒反應,難得偷溜出來就發作了,純屬與她作對!

“諾諾,叫救護車!我感覺我要生了。”梁歡急促地捂著肚子仰頭大叫。

席慶諾嚇得手一哆嗦,手指直接劃破了,血流不止,可她管不了那麽多,用嘴抿著手指就去找電話,撥打急救中心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