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靠近一點點
【安冉如期交上了住宿費，她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下，至少下學期不用在舅舅家住了，一天也不需要，她竟然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梁好的經濟負擔無形中又加重了，她知道安冉的情況，安冉是一時半會兒還不上錢的，她要想辦法先把這些錢還給那些朋友。
想到這兒，她草草複習了幾天，又開始打開《龍之翼》給小平頭打裝備，順便在微博上開始做些營銷宣傳，找一些對遊戲、電競感興趣的粉絲來關注她，還把自己曾經給小平頭打的連勝戰績貼上去，招攬代練生意。然後她又做了一些遊戲的視頻解說，借此吸引了一波固定粉絲。
再加上找了幾個狐朋狗友還有梁岩幫忙宣傳轉發，不到一個月，她的粉絲漲了不少，高興之餘，她也把最近才火起來的貓耳直播當作了最後的選擇。
她開播第一天就有很多微博粉絲跑來捧場。
梁岩心眼最多，為了造勢營銷，故作深沉地對她道：“我花錢雇了一百個水軍去你直播間刷彈幕去了。”
……
梁好這還沾沾自喜地到處跟鄒曉音她們炫耀自己挺有人氣的，沒想到都是他親哥雇來的水軍……想想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哭泣。
“你懂什麽？這叫造勢，讓那些新粉知道這人原來還挺火，帶著好奇心就開始關注你了，有的要看看你到底怎麽火的，有的要看看你啥時候過氣，什麽心理都有，反正關注度就能提上去了！”梁岩教育她。
這個貓耳直播間的粉絲可以送很多種類的禮物，每一個禮物都能跟平台五五分成兌換成人民幣，種類不同，價格也不同，價格低的有一塊錢的貓糧、五塊錢的小魚幹等等，最高的能有五百塊深海魚雷和一千塊豪華飛艇。
梁好直播的第一天，看著滿屏的深海魚雷唰唰飛過，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她在電腦屏幕前流著口水，對著喇叭說話，一個個表示感謝，誰知道這些深海魚雷都是他哥花錢找人刷的，感情賺來賺去還是自己家的錢啊！
接受了這個悲劇的事實後，她選擇好好做直播，爭取讓更多真實的粉絲關注她！
她一邊開著直播，一邊打著《龍之翼》的任務。
一開始沒什麽人跟她互動，她話也少，玩著玩著就忘了正在直播的事情了，專心投入了遊戲的世界。
有好友請求發送過來，她點開來看，這人居然叫“微笑深深”，她在遊戲的ID和微博一樣都叫“微笑淺淺”，心想這人一看就是粉絲，趕忙加了好友。
她主動發送消息過去：你是我的粉絲？
那人隔了幾秒回複：是。
這大哥還挺高冷，她又發消息：用我帶你嗎？
微笑深深：不用。
然後梁好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按理說，要是她的粉絲不應該一股腦地發送成段成段的話，什麽喜歡你啊，什麽時候直播啊，都直播什麽內容啊七七八八地說一通嗎？
看來這個粉絲挺內向的？
她沒多想，繼續玩著。快下線的時候，她刻意去看了一眼“微笑深深”，他還在線，不過一直在原地沒動，她更納悶了，這大哥睡著了吧？
陸競驍很晚才從公司離開，他想起那天陸震一對他說的話，打了一通電話過去：“晚上我回家吃飯。”
陸震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絲笑容：“好，好，我讓阿姨給你做點你喜歡吃的。”
一頓晚飯，說簡單，大魚大肉都有；說複雜，其實都是家常菜。
陸競驍安靜地吃著，動作很斯文。
陸震一輕咳一聲：“最近在學校怎麽樣？我這段時間太忙，沒怎麽跟你們校長聯係。”
“挺好。”他簡單回答。
“如果你覺得學校學的東西沒什麽用就早早畢業吧，我跟你們校長溝通過了，他說你這次期末隻要考到年級前五名就允許你跳級。”
陸競驍停下筷子，略作思忖，應了一聲，之後轉移話題：“我打算創辦一個直播平台。”
陸震一喜上眉梢：“小子，你操心公司業務了？不過你要做這個項目，需要聯絡董事會進行市場價值評估，評估的時間最起碼要等上半年。”
“那算了，直接收購。”
“收購哪家？”
“貓耳直播。”
“你寫一個收購方案給我？”陸震一的心裏是高興的。
“好，我盡快將它交給你。”
他們父子倆已經很久沒這麽愉快地吃過一頓晚飯了，陸震一覺得整個人都精神矍鑠起來，趁著這個節骨眼，他想了想，終於開口：“那個……下周末，你空出時間來跟你欣姨吃頓飯？”
話一出口，陸競驍的表情凝滯了一秒，隨即冷笑：“你的新女朋友？”
陸震一沉默一會兒道：“你們總歸是要見一麵的，還有欣姨的兒子—曉濤，說不定以後他就是你弟弟。”
“啪”的一聲，陸競驍扔了筷子，起身就走。
陸震一在背後叫住他：“競驍！你算算你今年多大了！為什麽有些事情還是看不明白？我跟你媽媽的感情已經沒有了，我們是和平分手，和平離婚，她早就在加拿大有了自己的家庭，為什麽你能接受她重新嫁人，就不能接受我重新娶妻？”
陸競驍背對著他，聲音低沉：“你說完了？”
見陸震一沒說話，陸競驍抬腳就走。
“你去哪兒？”
“玩。”他扔下這句話就走。
陸競驍叫了峰子過來，連帶著峰子的狐朋狗友，一群人去了山頂飆車，峰子提供場地和賽車。陸競驍是新手，對賽車還不太熟，讓峰子帶著在山上跑了幾圈，頓感心裏的鬱結消散了不少。
那些狐朋狗友開始起哄賽車，其中一個梳著髒辮的女孩狡黠地看了一眼陸競驍，陸競驍漠視她，低頭喝手裏的罐裝啤酒。
他和峰子坐在欄杆上看遠處正準備賽車的一群人，聊起天，峰子賊兮兮地問他：“陸少爺今兒是怎麽了？心情不愉悅了？為了上次的王翠花？”
“王翠花？”陸競驍一愣，轉而想起來是梁好上次瞎說的假名。想到那個女人，他更鬱悶了。
“不是。”
“得，你什麽都別提了，今兒峰子我奉陪到底，陪你玩個通宵！”峰子很講義氣地跟他幹杯。
陸競驍到最後喝得有點多，意識都有些模糊，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坐在副駕駛上，旁邊開車的是那個髒辮女孩，她俯下身子觀察他英俊的五官，聲音充滿魅惑：“帥哥，到我家了，要上去坐坐嗎？”
陸競驍清醒了不少，話都懶得說，開門就要下車，可車門被鎖上了，他側目看著她，目光陰冷：“怎麽，你想玩？”
“你敢不敢？”髒辮女孩挑逗他。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他冷笑。
“別這樣，大家都是峰子的朋友，玩一玩也沒什麽。”她不惱，還笑得妖媚。
這時，陸競驍湊近她，她竟然緊張了一下，隨即坦然湊過去，噘起紅唇，耳邊卻響起陸競驍的嘲笑聲：“就算是玩，我也不會選你這樣的。”
髒辮女孩睜開眼，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那我們再去喝點，我剛剛失戀，心裏難受。大家這個點出來喝酒，誰心裏沒點鬱悶的事，走吧。”
陸競驍沒再說話，髒辮女孩當他默許了。
兩個人好巧不巧地到了梁好打工的小酒館，也難怪了，隻有這家酒館二十四小時營業，一般夜貓子都喜歡來這兒。
陸競驍站在門口沒進去，髒辮女孩轉身對著他笑：“你不是吧，保守成這樣？酒館都不敢進？”
陸競驍沒理她，徑直走了進去。
五分鍾後，梁好把菜單直接拍在桌子上，麵無表情：“點吧。”
髒辮女孩隻覺好笑，看著她道：“你這個服務員怎麽是這個態度？”
她能抱著什麽樣的態度？她本來開開心心地工作著，想著人民幣嘩嘩嘩地流進銀行賬戶，簡直就要歡呼雀躍飛上天了，然後就有這麽一對進來給她添堵了，還碰巧趕上別的服務員在忙，隻能派她來點餐。然後這對還坐在最隱秘的角落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倆有貓膩似的。
這回倒好，她終於見到陸競驍女朋友的廬山真麵目了，說真的，他品位極差。
她深吸一口氣，忍著心裏的酸，勾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剛剛失態了，請問兩位想喝點什麽？”
陸競驍始終沒看她，抱著胸看著別處，仿佛拿她當空氣。
髒辮女孩懶得和她計較，衝她翻了一個白眼，看著菜單點餐：“雞米花，炸蔬菜，兩瓶啤酒。”
“不好意思，我們的雞米花賣光了。”梁好繼續保持笑容。
髒辮女孩噘著嘴：“那就炸薯條。”
“炸薯條也沒了。”梁好微笑。
“你能告訴我你們這兒有什麽嗎？”髒辮女孩不耐煩了。
“主要是油沒了。”梁好繼續笑。
“油沒了你還不去買？”髒辮女孩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好的，我這就去，您稍等。”
梁好扭頭就走。她當然沒去買什麽油，而是直接把他們倆晾在那兒了。
十分鍾後，她接到了生平第一個投訴。
“我不管，你們酒館要給我一個說法，憑什麽讓這種人在這裏打工？”髒辮女孩一臉蠻橫地坐在那兒。
今天淩霄不在，蘇姐值班，蘇姐一個勁兒地賠禮道歉，還一邊大罵梁好：“你吃飽了撐的？還油沒了，你咋不沒了？”
梁好心裏本來就酸，現在看著那髒辮女孩得意地看著她，心裏是氣上加酸。
“跟我賠禮道歉，這事兒才算完。”髒辮女孩蹺著腿，漫不經心地看自己新做的指甲。
在一邊一直沉默著的陸競驍此時終於有了反應，起身道：“夠了。”說完，他扭頭就走。
髒辮女孩見他扭頭就走，也懶得再計較，瞪了梁好一眼就離開了。
微笑淺淺：我的世界就像是被上帝遺忘的一個角落，從來沒有被眷顧過。
當晚，睡前，梁好寫了一段文字發到微博上，緊跟著有粉絲評論，根據梁好多日觀察，發現不是水軍，是幾個真粉：微笑女神怎麽了？不要不開心，有我們在。
她微微一笑，心裏覺得暖暖的，那股子酸澀減輕了不少。
她剛要睡下，發現又多了一條評論，微笑深深：別相信眼睛看到的。
她愣了一下，這個“微笑深深”是不是《龍之翼》加她好友那個？她實在是太困了，沒多想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打工的時候，淩霄很早就來了，一來就把她叫到後廚。
她深知蘇姐這種人勢必會告她的狀，做好心理準備就進去了。
“昨天跟客人吵架了？”果不其然，淩霄開門見山。
“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注意，下次不會了，是我的錯。”她要生存就要工作，要工作就要放下尊嚴，道理她都懂，就是做起來太難了，這句話說得讓她心裏一陣委屈。
“沒事，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被欺負。”
她抬頭，見淩霄目光真誠，心裏挺溫暖的。
“我沒事。”
“你沒事就好。我找你有別的事，你覺得我這間酒館的二樓還建一個什麽休閑娛樂場所比較好？反正也是空著，我打算拿出來發展一下副業。”
淩霄的這家小酒館，二樓就是一個空出來的商鋪，租是租下來了，就是一時半會兒沒想到經營什麽項目。
梁好想了想，覺得自己挺不厚道的：“我覺得從營銷角度來考慮……酒館樓上就得是鍾點房……”
淩霄一聽，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太引人注目了，別讓人真以為我這裏有什麽非法交易就慘了，你想點別的。”
原諒她吧，她的世界就是那麽的狹隘，她又道：“網吧算了，經常有人包夜不回家，你這酒館正好也是二十四小時營業，說不定還能帶動酒水和夜宵的銷量。”
淩霄聽了覺得不錯：“好，聽你的。”
梁好愣了：“大哥，我隨口說說啊！別那麽草率，好歹也學學電視裏的大公司請幾個股東來討論啊，研究啊，寫一份策劃案啊，評選一個最佳方案之類的再做決定！”
淩霄笑笑：“不用，這兒就我一人，哪來什麽股東。”
這人真是夠雷厲風行的。
“正好你是計算機係的，有空還能去二樓幫我當一個網管，薪水少不了你的。”
梁好當時就答應了下來：“行，沒問題，我免費給你當，就衝我們的關係。”
淩霄抿唇笑笑，看著她的瞳孔裏閃著光。
“對了，你那個同學怎麽樣了？”淩霄忽然問道。
“住宿費的事兒？錢順利交上了啊，怎麽了？”
淩霄的表情有一些不自然：“沒，工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