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佘念念倒也好素質,竟生生忍住了,沒把菜碗端起來往那對狗男女臉上扣。

翌日上午,佘念念才出門送小念雲去幼兒園,大頭姑娘就悠悠轉醒了。

大頭姑娘看見自己莫名其妙地躺在一張陌生的**感到很慌,她才準備從**爬起,臥室門就被人從外推開,霎時間陽光與微風一同湧進房來,隱隱帶著小米粥的醇香。

大頭姑娘怔怔地望著那個逆光而來的少年,愣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請……請問你是?”

逆光而來的少年自然就是李南泠,此時的他整個人都浸泡在初晨的陽光下。大頭姑娘心中一動,沒由來地就從腦子裏蹦出一句“美人如玉”。

麵對大頭姑娘如此炙熱的眼神,李南泠從容且淡定地將小米粥放在床頭櫃上,噙著淡淡的笑意對大頭姑娘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今在佘念念家。”

一提起佘念念,大頭姑娘就不禁渾身打冷戰,美男子也顧不上看,徑直從**爬了起來,提著包包就要衝出去。

在她離臥室門還有三步之遙的時候,千黎突然冒了出來,堵住大頭姑娘的去路。

千黎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強行塞給大頭姑娘一部手機,開門見山地說:“佘念念讓你給何淩雲打個電話,有事三個人坐在一起好好說。”

大頭姑娘當初之所以先是給佘念念發汙穢彩信,又是將佘念念約出去,就是因為何淩雲從沒給過她一個確切的答複,她就隻好從佘念念這邊找突破口,卻沒料到佘念念竟會這麽狠。

而今既然佘念念給她這個機會,她倒是十分樂意,隻盼何淩雲能早些與佘念念把婚離了。

何淩雲準時在飯點抵達佘念念家。

甫一進門,他的目光就被係著圍裙不斷忙活的李南泠所吸引。

不論怎麽說,李南泠都算得上是客,佘念念本不讓他下廚,卻拗不過千黎嘴刁,非得吃李南泠親手做的菜。

最後一道菜端上桌,五人紛紛落座。

除卻吃得不亦樂乎的千黎與置身事外、全程隻顧著給千黎布菜的李南泠,其餘三人各有所思。

客廳裏除了紅木筷與瓷碗的碰撞聲,竟再無任何雜音。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何淩雲竟然是第一個說話的人。他的目光忽明忽暗,從進屋開始,幾乎就沒離開過李南泠,甚至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也都是在詢問李南泠的身份:“他是誰?”

他表現得太過明顯,一開口所有人都知道他所問之人是誰。

佘念念咽下一口青菜,語調清冷地說了兩個字:“朋友。”

“朋友?”何淩雲握著筷子的手一緊,重音強調這兩個字,顯然是在質疑。

是了,他當然會質疑,佘念念的來曆他再清楚不過,像她這樣的女人又怎麽可能會有朋友?!

佘念念氣極反笑:“怎麽?就允許你在外麵偷腥亂搞,我不過是交個朋友罷了,這你都想管!”

一直備受冷落的大頭姑娘終於耐不住寂寞,找準了時機就開始刷存在感,連忙抱住何淩雲的胳膊,發出一聲嬌嗔:“淩雲——”拖得長長的尾音足以繞梁三日。

埋頭苦幹的千黎被這聲呼喊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簡直連筷子都要拿不穩。何淩雲卻似乎很吃這套,兩人當即就膩歪到一起。

佘念念倒也好素質,竟生生忍住了,沒把菜碗端起來往那對狗男女臉上扣。

狗男女才膩歪完,那大頭姑娘立即就換了副麵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望著佘念念。她的聲音雖不似先前那樣膩得人發齁,卻也正常不到哪兒去,一張嘴就帶著濃濃的哭腔,不知道的還以為佘念念把她怎麽了。

“都是我不好,佘姐姐你千萬別怪淩雲……”

佘念念冷冷笑著挑眉聽她繼續說。

大頭姑娘的心理素質固然過硬,卻也忘不了昨晚的陰影,才與佘念念的眼神撞上,她就忍不住瑟縮一下,不禁打了個冷戰,原本組織好的話語,一時間全都給忘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頃刻間就哭了個梨花帶雨,不停地哽咽著對佘念念說:“對不起,佘姐姐對不起……”

佘念念從始至終都板著臉,倒是正中大頭姑娘下懷。

佘念念明明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做,就無故躺槍被塑造成一個得理不饒人的怨婦。

反觀大頭姑娘,從頭到尾都在重複那句“對不起”,至於她究竟是哪裏對不起人家,壓根就沒提,哭聲反倒越發大,眼淚也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嘩嘩”地不停往下流。這等真誠,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不肯原諒她都對不起她似的!

何淩雲終於看不下去,滿臉憐惜地將那大頭姑娘擁入懷裏,怒視佘念念:“晴晴都這樣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何淩雲話音才落,那個叫晴晴的大頭姑娘立即像受驚的小白兔般窩在他懷裏:“淩雲,你別罵佘姐姐,真的都是我的錯,我隻想靜靜地看著你,隻要你能得到幸福,我就心滿意足。我真的從來都沒想過,你們會因為我而離婚……”

從頭至尾,佘念念與何淩雲都未提過“離婚”二字,這話從晴晴口中說出時,兩人皆是一愣。

這些年來,何淩雲在外邊的女人不計其數,再美豔的尤物都沒讓他起過離婚的念頭,更何況晴晴這種姿色普通的……

像晴晴這種自小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長大的人何其敏銳,光是看何淩雲的臉色,她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個怎樣的錯誤,索性不再說話,把頭悶在何淩雲懷裏低聲啜泣。隻盼何淩雲不要因為她一句話的過錯,與她心生芥蒂。

少說少錯的道理她懂,她心想著,既已開了個頭,接下來的就都交給何淩雲與佘念念來選擇了。

晴晴這算盤倒是打得挺響的。

奈何,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比白骨精還要骨感。

何淩雲非但沒能如她的願與佘念念吵起來,反倒半路殺出個千黎。

千黎啃雞翅啃得好好的,突然端著碗油乎乎的湯就往晴晴身上潑。凡是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她就是刻意而為之。

愣了近五秒的晴晴還沒來得及發話,千黎就先聲奪人,嘴巴一撇,硬生生地擠出幾滴眼淚:“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晴晴停下擦衣服的動作,連忙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擦擦就好了。”

千黎即刻眉開眼笑,眼睛彎成兩道月牙兒:“姐姐,你是說真的嗎?”

“真”字才溢出口腔,千黎又端起李南泠的湯碗,直直地朝晴晴臉上潑。

一碗湯見底,她又委屈地嘟起了嘴:“對不起哦,姐姐,我今天格外想拿湯潑人。既然你都說了沒關係,那我就不客氣了哦。”

即便已對晴晴心存不滿,何淩雲也不能任由她這般受人欺負。卻不曾想到,千黎比他的速度快多了,這次連湯都沒盛,直接端著湯盆往晴晴頭上扣,惹得晴晴驚叫連連。

就算是個傻子都能看出千黎是在刻意挑事,晴晴一時間怒火攻心,哪還記得住自己柔弱小白兔的人設,端起桌上最大的一盆菜就要往千黎身上潑。她尚未來得及行動,手就已經被人扣住,仰頭一看,恰好對上李南泠寒氣逼人的眼。她隻覺一股寒氣順著尾椎骨直躥上腦門,腦袋也瞬間清醒,終於記起自己現在是以柔弱小白兔麵貌來示人。

生生咽下這口惡氣的晴晴狠狠地攥緊了拳頭,流露於表麵的猙獰悉數被斂去,轉眼間,她又變成了那個柔弱無害的小白兔。

千黎卻並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佯裝害怕地鑽入李南泠懷裏,小嘴一嘟,甭提多委屈:“南泠,這個姐姐好凶啊!她搶了別人老公、破壞人家家庭說聲對不起就行。我不過是不小心潑了她點湯而已,一聲‘對不起’難道還不夠嗎?”

李南泠捏了捏千黎挺翹的鼻尖,雖是責備的話語,說出來卻怎麽都帶點寵溺的意思:“別鬧。”語罷,他又一臉真摯地替千黎道歉,“這丫頭都被寵得無法無天了,還望多多包涵。”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再加上千黎看上去還真像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自己又是小白兔的人設,晴晴即便是再恨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咽。

一場鬧劇就此收尾,佘念念即便是把這對狗男女喊到了自己眼前,也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反而更添煩惱。

飯吃到一半,佘念念就把人趕走了。

李南泠拍拍千黎肉乎乎的臉蛋,眼睛彎成兩道彎月:“你呀你,什麽時候學這麽壞了?”

千黎一臉傲嬌地跳出李南泠的懷抱,頓時恢複本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南泠忍不住笑出了聲,卻是絲毫舍不得去指責,隻是將她圈在懷裏,使勁揉著她毛茸茸的腦袋,看著她一點一點鼓起腮幫子,臉蛋漲得像隻圓乎乎的小肉包,簡直可愛到不行。

雖然覺得自己不該在這時候插話做電燈泡,佘念念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句:“謝謝。”

千黎小手一揮,那叫一個正氣凜然:“沒什麽好謝的,狗男女人人得而誅之!”

李南泠又沒忍住,笑出了聲:“小千黎,你怎麽這麽可愛呀!”

“哼。”千黎才懶得搭理,朝他翻了個白眼,推開他,繼續低頭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