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李南泠第一次做飯是在他十九歲那年。

彼時的千黎剛破除第二重封印，從一顆體態圓潤、猶自帶著泥土芬芳的土豆化作宇宙無敵青春少女，她盯著李南泠看了半晌，隻說出一個字：“餓。”

李南泠仿佛依舊未能接受土豆已然化作少女的事實，仍站在原地呈呆若木雞狀。

那土豆化成的少女千黎頓時就暴躁了，兩手叉腰呈圓規狀，輪廓線條完美的下頜那麽一昂，怒吼道：“聽不懂人話嗎？本座說餓了！”

這一聲吼猶如魔音灌耳，李南泠揉了揉險些被音波撕裂耳膜的耳朵，不禁感歎道：“都變成人形了，怎麽還這麽暴躁？”

千黎鼻孔朝天一聲冷哼：“你管我。”

這時的她恰好逆著光，從李南泠的角度望過去，看不清她麵上的表情，隻能依稀看到個模糊的輪廓，她腦袋上一圈毛茸茸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手感棒極了。

李南泠目不轉睛地盯著，心想，要是能揉一揉就好了。

想是這麽想，他卻沒機會去即刻實施，隻得暫且打消這個念頭，於是李南泠溫柔一笑：“不管，不管，那你給說說，你想吃什麽？”

千黎略一思考，立馬就報出大串菜名：“紅燒排骨、清蒸鱸魚、千層順風耳、醉魚幹、芥末薄肉片、小炒肉、幹野菌燒肉、冬筍臘肉……啊，這些都想吃。”

荒郊野嶺的哪兒能弄來這麽多吃的，又不是在繁華的都市裏。

李南泠微微頷首，卻是直接忽略千黎報出來的那一大串菜名：“唔，我去看看能不能網到一兩條魚，抑或是捉到一兩隻兔子。”

聽到李南泠這麽說，千黎雖略有些失落，眼睛卻仍舊亮晶晶的：“我也去，我也去，我最會打獵了，捉魚捕鳥不在話下。”

半個小時後……

李南泠似笑非笑地望向千黎：“你的鳥和你的魚呢？”

千黎瀟灑不羈地一撩自己亂蓬蓬的額發，哼哼唧唧地道：“別提，都跑了。”說著，捧上一把看著酸不拉幾的野果子以及幾朵一看就能毒死人的蘑菇，“不過我可沒閑著，喏，你看，這些都是我摘的。”

說著還瞥了眼李南泠放置在地上的一尾鮮魚，酸溜溜地說：“你這魚腦袋這麽大，一看就很蠢，否則又豈會這麽輕易被捉到，哼哼。”

李南泠強行憋住笑意，挪了挪身體，露出另外一條魚：“那這條呢？”

千黎嘴角一撇，甕聲甕氣地說：“都瘦成這樣了，還指望它能遊多快！而且腦袋這麽小，一看就知道壓根沒多大腦容量，肯定聰明不到哪兒去。”

“唔，這樣啊。”李南泠還是一副努力憋笑的表情，“那我們接下來就把這兩條笨魚給吃了吧。”

李南泠從未下過廚。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些常識性的東西又豈會不知道，無非是把魚去鱗，挖去內髒，再抹鹽醃製，入鍋煮抑或是下油鍋炸。

此時此刻他倆身在野外，既無柴米油鹽醬醋茶也無鍋碗瓢盆。

常言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李南泠還是個從沒下過廚的生手。

李南泠索性生了一堆火，將斬空劍架在火堆上炙烤，再把削成細長薄片的魚肉鋪在斬空的劍刃上，利用高溫將魚肉烤熟。

一頓生烤魚肉吃得沒滋沒味的，千黎嘴巴都要翹上天去了。

此時此刻的千黎看上去就像隻耷拉著耳朵的小狐狸，李南泠心頭一動，蓄謀已久的祿山之爪赫然搭上她的頭頂，放縱自己的天性揉了揉，耐著性子安慰：“戶外沒有任何食材，隻能這樣吃了。”

彼時的他還是第一次揉千黎腦袋，少女的頭又軟又絨，拂在手心微微有些癢，李南泠根本就舍不得撒手。

千黎還是不開心，李南泠繼續揉著她毛茸茸的頭發：“等咱倆出去，無論你想吃什麽，我都帶你去吃。”

千黎傲嬌一搖頭：“不要，外麵的東西又不幹淨，我要你做給我吃。”

李南泠長這麽大連鍋都沒碰過，千黎這還真是難為人了。

雖如此，他也不抗拒，眯著眼遐想一番，下廚做飯什麽的，應該也挺有意思的，於是點頭應允：“好，我到時候試著學學。”

千黎目的達到，終於不再那麽傲嬌，卻也忍受不了李南泠的爪子始終搭在自己頭上，頗有些嫌棄地將李南泠的爪子一把拍開：“爪子拿開些，別動手動腳的。”

李南泠頭一次嚐到摸頭殺的樂趣，豈會就此輕易放棄，被千黎拍開了手也不惱，反倒笑吟吟地望向千黎，眸色一點點沉下去：“作為交換，你每天得讓我揉揉腦袋。”

千黎才不幹，怒目而視：“憑什麽呀？！”

李南泠眨眨眼，笑得一臉高深莫測：“就憑你想要把我培養成一代大廚呀。”

千黎妥協，低垂著腦袋，越發像隻耷拉著耳朵的小狐狸：“好吧，那你可得記住了，每天最多隻得揉三次，超過這個次數，我可要揍人的！”

“沒問題，成交。”李南泠的爪子又悄無聲息地搭在了千黎腦袋上，“今天還剩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