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你說……你和覃洲木到底是什麽關係?”

徐倦所教授的課程大多在上午,但他每天都是下午五點才會回家。

因為,他除了在學院任課外,還是本地一家知名醫院的特約醫生。他為人親和,醫術不錯,病患們很喜歡他。所以,不管再怎麽辛苦,他每個工作日都會空出兩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到醫院就診。

他看的是精神科。

他所處理的病情,比一般身體上的毛病要特殊得多。

徐倦忙碌了一下午,終於送走今日最後一位預約病患。他有些疲倦地按了按額角,目光停留在放置在桌子上的病曆單上,思緒卻飄回了上午。

那時,他剛剛結束一上午的課程,打算解決完幾個學生的疑問就離開學院,卻正好撞見品學兼優的顏小彎與緋聞纏身的覃洲木在一起。

顏小彎這種學生,老師們對她都有很深的印象。

而他對顏小彎的印象,恰恰就是刻板的“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她與大多數大學生不同,談戀愛、泡吧、通宵唱K什麽的與她通通無關。

她從不遲到早退,上課認真聽講,一有不懂的地方就會在課後提出來,不會不懂裝懂敷衍了事,她作業完成得也是最好的。她的生活裏好像永遠隻有兩個字,那就是學習。

所以,當他看到標簽鮮明的顏小彎和本不該與她有交集的覃洲木在一起時,他不由得有些驚訝了。

因為,覃洲木是更加標簽鮮明的人物。

隻不過,大多是些負麵標簽罷了。

顏小彎與許桑婭完全不同,徐倦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得出這個結論。

想到許桑婭,徐倦又突然想起,她昨天信誓旦旦聲稱自己從網上下載了菜譜,已經學習了好幾道家常菜的做法,今晚一定能給他做一桌子好吃的。

一想起她興致勃勃摩拳擦掌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彎了彎唇,縱使他口頭上絕不肯承認,但事實上,他隱隱有些期待今晚了。

徐倦關掉電腦,脫下白大褂,剛打算收拾東西下班時,一位年輕的護士急促地敲了敲他的辦公室門。

徐倦動作一停,微微閉了閉眼,顯然猜到了護士將要說什麽。

“請進。”

“徐醫生,徐醫生!”

那年輕的護士推開半掩的門,急得滿頭大汗,明顯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來麻煩徐倦。

“什麽事?”

“徐醫生,那位先生……非說他的頭痛又犯了,我們怎麽勸也不聽。還有那個心智不成熟的阿康,也一直吵鬧個不停……麻煩您趕緊去瞧瞧吧。”護士幾乎要哭出來了。

徐倦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他們今天的藥吃過了嗎?”

“吃過了。”

徐倦起身隨著那護士走了出去,先前臉上掛著的淺淺笑意已經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精神病患者出現緊急狀況,身為主治醫生的他肯定不能按時下班了,大概又得忙到深夜了。

他無可奈何地歎息,估計又要辜負許桑婭的一番心意了。

許桑婭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雖然賣相不是很好……但至少是她親手下廚做的呀,而且是第一次!

不管怎麽說,她非逼著徐倦吃光不可!

可這時,她卻接到了徐倦打來的電話,得知他不能及時趕回來的消息。

許桑婭的心一下子沉入穀底,她試圖掙紮一番,說:“既然這樣,我給你送飯好不好?你在哪家醫院?我去找你怎麽樣?”

電話那頭隱隱還傳來爭執的聲音,徐倦明顯忙得不得了。

許桑婭心裏一沉。

果不其然,徐倦拒絕了送飯,還讓她不要等,自己先吃就好。

許桑婭想了想,沒有辦法,總不能讓徐倦吃殘羹冷炙吧。但這滿滿一桌子菜一個人吃不完,倒掉又可惜。

於是,她當機立斷,打定主意,喊來了自己的兩個室友一起共進晚餐。

陸翩芸一進屋就嘖嘖稱奇:“桑婭……這裏是徐老師家吧?徐老師人呢,怎麽不在?我說你怎麽最近不回寢室住了,敢情是和……”

許桑婭截住她的話頭:“別胡說八道,我和徐倦,我和徐老師是純潔的關係。”

陸翩芸一臉不相信地說道:“得了吧。純潔的關係,他會讓你住進他家裏?再說,徐老師雖然年齡上算不上小鮮肉了,但至少一直是單身啊,而且潔身自好!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許桑婭拍掉陸翩芸到處**的手:“我說是純潔的關係,就是純潔的關係,他當年救過我一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陸翩芸嗤一聲,不再想入非非地和許桑婭糾纏這個問題。

陸翩芸身後、正在換鞋子的顏小彎心頭一跳,她想起爆炸案,再聯想到覃洲木和許桑婭的糾葛,不由得一陣頭痛。隻覺得這一樁樁事情太過複雜,怎麽捋也捋不清。

陸翩芸率先跑到桌子旁,嚷著:“餓死了,餓死了。”她嚐了一筷子疑似蘿卜條的菜,還沒嚼兩口她就苦著臉吐了出來,“呸呸呸!許桑婭你是要謀財害命嗎?我說你怎麽這麽好心,突然做飯給我們吃,這個蘿卜條也太硬太鹹了吧!”

許桑婭的臉一下子黑如鍋底。

顏小彎默默伸出筷子,也夾了一筷子放入嘴裏,細嚼慢咽了好一會兒,才篤定地說:“這肯定不是蘿卜條。”

許桑婭笑容綻開,可還沒維持兩秒,顏小彎又接著說:“這紅薯幹味道還不錯。”

許桑婭扶額,挫敗感油然而生:“這是土豆絲。”

知道自己的第一次下廚以徹底失敗告終,許桑婭不由得開始慶幸徐倦今天加班,逃過一劫。

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做飯給徐倦吃。

“算了,算了,別吃了,徐……徐老師家裏有幾瓶別人送的,價格死貴死貴的紅酒。聽說他不愛喝酒,咱們把它喝了怎麽樣?”

陸翩芸眼睛噌地亮了,口裏卻還推辭:“就這樣喝徐老師家的酒,不太好吧?”

“沒關係,他又不知道我們今晚會來玩,就算知道了,肯定也會讓我們把這兒當自己家的。”許桑婭說。

“好好好,喝起來!”

顏小彎果斷搖頭:“你們喝吧,我不喝酒,我喝不了酒。”

兩個小時後,陸翩芸醉得不省人事,躺在沙發上睡得正香,而許桑婭則攬著顏小彎的肩膀坐在陽台的地板上曬月亮,她臉色酡紅,媚眼如絲。

“啊……小彎你快看,天上有兩……三個月亮!”

顏小彎眨眨眼,也望向夜空:“許桑婭你喝醉了。”

“我才沒有喝醉……”

顏小彎眉頭一皺,一手按在許桑婭的肩膀上,一手認真地指了指月亮:“你真的喝醉了,那明明是太陽!”

許桑婭哈哈大笑起來:“小彎你……你當真不能喝酒啊……”

顏小彎迷迷糊糊地跟著一起傻笑,隻覺得頭重腳輕,意識模糊,馬上就要昏睡過去了。

耳旁的許桑婭卻還在斷斷續續地喊她的名字:“小彎,小彎……”

“嗯?什麽……”她下意識地應聲。

許桑婭幾乎整個人都要趴在顏小彎身上,她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微微眯起的眸子亮得嚇人。本就說話直接的她,在酒精的作用下,更是帶著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你說……你和、和覃洲木到底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