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蓬勃的朝陽

五月初。

“同學們,”校長慷慨激昂地站在國旗下,“經過了三年寒窗苦讀,你們即將迎來人生的又一次選擇。結果沒有好壞之分,經曆過的青春時光於在座的每一個人而言,都是無比珍貴和美好的歲月。而我非常有幸,能夠在你們最為燦爛與明媚的年紀裏見證你們的成長。這一路上,你們彷徨過、絕望過、無助過,也有過成績提高時的興奮,第一次心動中的懵懂,與同學之間鬧矛盾裏的苦惱,被科任老師責罵後的憤懣……相信我,這會成為你們一生當中最為難忘的經曆之一。和你們攜手度過高中三年的同窗將成為你們往後人生中形象最為鮮明的記憶。這所學校承載的榮譽和使命將在一個月後交付大家的手中。而你們,考完高中最後一次考試,就可以去你們想去的城市,見你們想見的人,做你們想做的事情。我謹在這次高考動員大會上代表我個人和學校祝福在座的每一個莘莘學子,願你們從這裏出去的每一個都是年少最好的模樣,願這是你們人生下一個美好的開端,願你們在今後的日子裏勇敢無畏,前途似錦……”

掌聲雷動,有人隱隱含著淚水。

即將告別最艱苦的一年;即將迎來未知的未來;即將和藏在心裏的人分開,也許日後再也不見,也許相見隻是點頭輕笑,那些心動過的心酸過的心痛過的小時光啊,真的就成了青春歲月裏永恒的見證。

隔著一小條過道,唐果拉了拉安輅的胳膊:“今天隻是動員大會,不是畢業典禮吧?”

安輅邊鼓掌邊回答:“據以往的經驗來看,差不多就是了,考完之後別說這一屆了,就是一個班的都可能再也聚不齊了。”

“那我真感動得要哭了,沒想到我們校長同誌這麽文藝,說出來的話我都想拿個小本本記下來,回頭用到作文裏。”

安輅輕笑:“你可拉倒吧。我記得去年動員大會的時候,校長說的也是這番話。”

抹著眼淚的唐果還想說什麽,胡一統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以絕對秒殺的眼神看著她們,無聲表達“再說就給我滾到主席台上說”的警告。

兩人乖乖扭頭閉嘴。

校長說完,年級主任王炸接過話筒:“在我們這一屆裏,出現了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和你們中的有些人曾經也在一個班讀過書,但他現在已經成為MIT的在校生,參與的科研項目已經有了結果。而我們如此優秀的校友,在大家高考之際,還是不遠萬裏地跨過太平洋回到了母校跟大家分享他在學習過程中的經驗。我相信大家都猜出他是誰了,那麽,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校友,古阦同學。”

正在喝水的文清聽到這個名字差點把自己給嗆死,扭過頭剛準備給安輅和唐果吐槽,就見那兩個人嘴巴也張得能放下兩個瓢,然後默默回頭咽下了想要說的話。

“學校是怎麽想的?”唐果怯怯地望向安輅。

安輅比她還要震驚:“他那種一個世紀都出不了幾個的天才人物,對於我等凡夫俗子來說,他的學習經驗根本沒有參考價值好嗎!請他來分享,這不是群體碾壓嗎?”

“就是就是,你說的話深得我心!”唐果鉤了鉤她的指頭,“我看他等下上台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我們考不上大學的致命打擊,要不,咱倆先撤了算了。”

“我倒是想,不過我隱約感覺到一統就在我們身後。”

果不其然,胡一統在兩秒之後達到戰場,低聲嗬斥了她倆之後,強行把兩人趕到第一排,意思再明確不過,坐在第一排看你們還敢不敢說。

兩人剛換好位置,還沒坐定,從安輅左手邊的過道裏就出來了一個少年。

少年穿著白色T恤、黑色運動褲,高大如鬆的身姿一掠而過時帶著清新的高山鬆木味,深如漩渦的眼睛裏像春風拂過,掀起了一片微微的淩波,整張臉迎著五月燦爛的太陽,看起來柔和又舒朗。

安輅呆呆地望著他,他坐在主席台上,背後是迎風飄揚的五星紅旗,火紅的顏色潑灑在淡青的天上,像一抹正在盛開的驕陽。他望向她的時候,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那細微的動作落入安輅的眼睛裏,她覺得她是用了相當的精力才理解那其中的含義。

她從低處看上去,那裏明晰、溫暖又親切,科技樓、香樟樹、搖曳著影子的兩個人,沒有話,不多的對望,將來是要放在相冊裏高高掛著懷念的。

這是她最初也是唯一的喜歡。

“想必,大家對古阦同學的學習經驗一定非常好奇,”充當主持人的教導主任笑著說,“那麽接下來,我們有三個環節:第一個是古阦同學把自己的學習習慣跟我們分享一下;然後是王炎老師作為高三年級的年級主任,會根據大家平時學習中出現的盲點跟我們古同學做交流;最後一個就是現場提問。那麽,不浪費時間,我們現在開始吧。”

話筒遞到古阦手上,安輅看著他輕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濕紙巾十分自然卻非常做作地從頭到尾擦了個遍。

安輅捂臉,唐果一個大笑從椅子上翻了過去,文清一口水直接飛射到前麵同學的後腦勺上,現場一片哄笑。

教導主任囧得臉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過場走完了,古阦才不緊不慢地拿起話筒開始說話。

“第一個環節我沒有什麽要說的,因為習慣培養這種東西,在座的各位已經錯過了最佳年齡。我們直接開始第二個環節吧。”古阦說著,目光望向王炸。

王炸臉色慘白,瞅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校長,心裏十分佩服老領導臨危不亂的氣概。

王炸尷尬地咳了一聲:“你還是可以簡單地向大家介紹一下你的學習經驗,畢竟17歲就被MIT錄取,你一定是在私底下非常用功,你就把你是如何用功的方法跟大家分享一下。譬如,你是怎麽保持成績一直在第一,考試經驗什麽的,都可以分享的。”

古阦想了下:“事實上,我是13歲被錄取的。至於用功,沒有吧,就多看了幾本書而已。為什麽考試一直保持第一,”他猶豫了一下,“可能是要歸功於題目太簡單。談到經驗的話,”他還真的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把每個題目都做完,不要故意不做,或者故意做錯,就能考第一了。”

唐果“撲哧”一聲:“我說,你家古阦是來拆台的嗎?砸場大王啊這是!”

安輅也笑抽了:“是不是很欠抽啊?”但也是事實啊,那種腦子隻有一根弦的人,你能拿他怎麽辦?

“何止!”鄧丞宴湊過來,“我簡直想上去打死他。”

“我支持你,上吧。”文清湊熱鬧。

“安靜!”王炸使勁捏了捏手中的話筒,看著古阦一本正經的模樣,又不好發作,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第一個環節,就這麽混沌著略過了,於是直接開始第二個環節。王炸問:“我們中有很多同學,平時作業都沒什麽問題,但考試的時候經常會在一些簡單題目上出錯,古同學你覺得應該怎麽克服這類問題呢?”

古阦拿起話筒:“出錯就是不會做,如果閉著眼都知道這道題怎麽做的話,那根本就不會錯。還有,”他提醒,“平時作業沒問題,可能是抄的。”

“老師的意思是說粗心大意,你是怎麽做到從來不會因為粗心大意而丟分的?”王炸擦了一把冷汗。

“人的大腦,是一個非常強大的係統,對於信息的收集、處理都有一套比較完整的體係,當然,智力不健全的除外,麵對試卷上每一個問題,大腦自己是不會有所偏頗的,那麽,所謂的粗心大意就不成立,回到上一題,就是不會做而已。”

這討打的言論一出來,現場一片嘩然。

校長的臉上終於有點兜不住,連給王炸遞了好幾個眼色——趕緊結束算了。

王炸秒速接收到,再次開口:“古同學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意思也就是讓你們平時多做題,多鞏固,把基礎打牢……那最後讓我們的古阦給大家打打氣加加油吧!同時,在最後的一個月裏希望大家都有很大的進步和提高,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學。”

唐果大驚:“怎麽就最後了?這不才剛開始嗎?”

安輅鬆了一口氣:“再說下去,回頭大家都要去做智商測試了。”

話音未落,古阦清冷的嗓音又通過音響傳了出來:“一個月的時間是改變不了什麽的,否則,高中為什麽要有三年,而不是一個月?一個月真的太短了,即便增加了一分兩分也是沒有什麽多大意義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學,絕大多數的同學,可能連個本科都上不了……”

文清第三次噴水,鄧丞宴一怒之下把她的水搶過去扔了二丈遠:“能不能矜持一點?”

文清抱著肚子笑得說不出話,指了指主席台:“你看,哈哈,你看,哈哈……校長和王炸的臉,哈哈……”

校園裏炸開了鍋,議論哄笑的各有姿態。

校長怒視教導主任,向他投去“看你幹的好事”的目光。教導主任趁古阦沒有說出更驚世駭俗的話之前搶先一步打斷他的話:“古同學的意思呢,是說大家在這種時候啊不要再給自己增加更大的壓力……時間有限,我們就不耽誤古阦同學了……”

還不等教導主任說完,底下已經有人起身,根本不需要話筒大聲問:“古同學,美帝的米不好吃嗎?你為什麽要回來啊?”回來打擊我們很好玩?

“回來研究一個科學目前還沒涉及的領域。”

有人起哄:“古同學跟我們分享分享唄,什麽領域這麽神奇,比起學習經驗,我們對你的這個研究更感興趣啊!”

古阦坐在主席台上,陽光下的少年周身溫暖,漆黑的頭發被映照出一圈金光。他的視線穿過混亂的人群,落在那個坐在第一排時而大笑、時而緊張、時而擔憂的人身上,輕輕扯了扯嘴角:“關於荷爾蒙和神經係統的較量,我不明白為什麽最後勝利的是荷爾蒙。”

“哇,我們的學神原來也有荷爾蒙啊!”

“哈哈哈……”

認識安輅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扭向她,她隻好拚命地故作不自知,用手扇著已經紅得要滴血的臉:“嗬嗬,天氣好熱。”

唐果附和:“是啊是啊,好熱好熱呢。”

“對啊對啊,熱得不要不要的呢。”文清也跟著起哄。

……

各班班主任奮力維持秩序,但根本沒有效果,王炸雙手按著太陽穴,感覺自己已經沒臉麵對校長了,當初古阦被MIT錄取後她留存在心底的喜悅,到現在已經**然無存。

校園裏亂成一片,教導主任邊擦汗邊組織撤退。

至此,基本上可以說這是北齊有史以來最荒唐的一次高考前動員會了。

六月,空氣中充滿了激昂向上的力量。

京西大道上,交警們站在烈陽下為高考開辟專用道,近半的出租車誌願免費接送考生,北齊和南高中間的那條路圍滿了“禁止鳴笛”的標示牌,帥氣英武的武警人員站在高中門口維持紀律。

校門口站滿了前來送考的家長,有些家長甚至不約而同地穿上了旗袍寓意“旗開得勝”。明星陸昂的粉絲自發地以“愛豆”的名義為那些等待的學生家長送去紙巾和礦泉水,這事被報道到網上,陸昂一夜之間又圈粉無數。

安輅沉穩地答完所有題目,在塗完最後一科英語的答題卡後,一時間眼眶酸澀,珍重地在試卷末尾寫上了一個“thank you”。

交卷後剛走出考場,天空“轟隆”一聲,下起了傾盆大雨。她為難地站在教學樓下,衝出去的話,南高和北齊之間的距離倒也不算遠,但她正好在生理期。可要是一直站著等雨停,她又怕錯過班上最後一次集合。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拄著單拐艱難地打著雨傘的男人一瘸一跛地向她走來。

安轉打著傘站在她對麵的雨幕裏,今天的他剃了胡子,穿了一身新衣服,目光清醒地衝著她笑。安輅眼前一片模糊,記憶仿佛一下子拉回到小時候,那個時候的安轉年輕英俊。

安輅哽咽著衝進雨幕,奔向她父親為她舉起的傘下。

沒有撕卷子,沒有扔書,宿舍後麵也沒有成片的暖水瓶碎片,大家安安靜靜地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甚至離開時都悄無聲息。

王炸鎖了辦公室的門,然後一個人站在望向校園的窗口,哭得泣不成聲。

胡一統站在教室門口一個一個交代,在家要注意安全,有空多看看書。仿佛隻有這樣,他們就還沒有畢業,隻要一個暑假過後,他們還會出現在他麵前,闖禍也好,成績不理想也罷,他統統都會陪著他們,看著他們長大變高……

直到畢竟將教室門的鑰匙遞給他並對他說“胡老師再見”時,他才猛然回神,然後心裏一空,悶疼悶疼的。

他們走了,望著偌大空**又幹淨的教室,胡一統竟然難受得無力轉身離開。

七月,謝師宴。

北齊又以壓倒式的勝利奪取了京都市這一屆高考所有的讚譽——文理科狀元,一本人數最多,本科人數最多,京都大學最多錄取人數……

然而北齊的理科狀元並不是安輅,而是比她多了一分的畢竟。

所有人都在敬這匹黑馬的酒,安輅在那一刻終於釋懷,由衷地感謝那少的一分。

唐果從廁所出來,意外地遇到在隔壁慶祝科研成功的孫一言,一年多沒見,他瘦了也憔悴了。

猛然撞見他的時候,唐果隻感覺恍若隔世。

“嗨!”孫一言笑著向唐果打招呼,“好久不見,考得怎麽樣?”

唐果笑著回:“還行,一本。”

“不錯,恭喜了。”

唐果不準備再跟他多糾纏下去,他卻叫住了正準備走的她,問:“為什麽後來刪了我所有的聯係方式?我沒有接受你的表白,所以你就……”

唐果淡然一笑:“孫一言,2017了,是時候從櫃子裏出來了。”

孫一言臉色驟變:“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嗎?我對你的喜歡沒有任何偏見,但你渾蛋就渾蛋在你喜歡男人卻還讓我勾搭你。”

孫一言臉一熱。

這時候,安輅冷著一張臉從廁所裏出來,看見孫一言尷尬地站在那裏,對麵是雖冷著臉卻被戰抖的嘴唇出賣的唐果,她二話沒說拉著唐果就走。

唐果由著安輅將她拽出了酒店,站在黑色的夜幕下,安輅揪著一顆心問:“什麽時候發現的?為什麽不告訴我?那麽難受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

唐果撇了撇嘴:“肩膀借我靠靠行嗎?我現在最難受了。”

安輅眼圈一紅,上前將唐果抱在懷裏。

曲終人散,離別的眼淚以及哽咽的話語還在,內心的激**還未平複,黑夜早早到來,眾人各自歸家。

文清揪著鄧丞宴的衣角:“你能送我回家嗎?”

“不能,我現在要去看電影。”

“跟誰啊?”

“我女朋友。”

文清的手一鬆,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哦,那我就……我就不打擾你了。”

鄧丞宴無語:“你不打擾我,票就要浪費一張了。”

“啊?”

“啊什麽啊,去不去?”

“你……你不是……你不是要跟你女朋友……”

“對啊,我現在就在問我女朋友,你去不去?”

文清眼睛一亮,猛地上前撲進鄧丞宴的懷裏,眼淚簌簌而下:“你答應了!你答應了!你絕對不能後悔,我這輩子就賴上你了!”

鄧丞宴大笑著收緊了雙臂:“怎麽還就這輩子了,你瓊瑤劇看多了?”

“我不管,你以後不能看別的女生,說話也不行。”

鄧丞宴後悔:“你當我剛才什麽都沒說。”

“不,你說了,你說我是你女朋友了。”

“哎呀,知道了,吵死了你。”

唐果和安輅站在酒店門口,看著那兩個人嬉笑打鬧著沒入黑夜。

唐果問安輅:“哎,你後不後悔?”

“後悔什麽?”

“你選了古阦而不是鄧丞宴啊。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鄧丞宴長得不比古阦差,考的大學也很不錯,最關鍵的是,他正常啊。”

“你說誰不正常呢?”安輅衝她飛了個白眼。

“誰不正常你不知道嗎?哎,我問你啊,他親完你之後是不是還會把唾液化學方程式告訴你?”

安輅臉一紅:“沒有。”

“沒有?”唐果不敢相信,“他變性了?”

“我是說,”安輅氣急,掐她,“他沒親過我。”

唐果一愣,接著捧腹大笑:“我就說,他絕對不正常,正常男的,誰會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朋友晾在一邊,怕是親不夠才對啊。”

安輅正想辯駁,就見蘇舟朝她們走來。

唐果立馬止住笑,問:“喲,有事?”

“我想跟安輅說句話。”

“得!”唐果衝安輅使了個“加油”的眼色,頭一甩,“我去那邊等你。”

安輅看了一眼蘇舟手中的信,不動聲色地問:“你考得怎麽樣?”

“一般吧,報了南方的大學,想去那裏曬曬太陽。”

“給古阦的?”安輅指了指她手中的信。

“能幫我交給他嗎?”

“不想。”

“拜托了。”

“你不怕我給你丟了?”

“你不會。”

“那麽相信我?”

“他喜歡的人,不會太差。”

安輅終於笑了,接過信在手中掂了掂,信很輕,但托在手上感覺沉甸甸的。

做完這件事,蘇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這三年耗盡心力的喜歡在這一瞬間輕輕卸下,轉身,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路口,吳錦生站在路燈下和幾個兄弟說話,瞅見蘇舟過來,立馬停止話題。

“回去了?”吳錦生問。

蘇舟點了點頭:“吳錦生,你以後去哪兒?”

吳錦生抿了抿嘴:“留在京都,你呢?”

“去南方。”

吳錦生心裏微微一顫,接著笑得燦爛:“那,祝你前途似錦。”

“你也是。”

那,再見了,蘇舟。

安輅幾乎是一路小跑到古阦家的,剛進到院子,就看到他和對門住的那個小毛孩蹲在地上在據理力爭著什麽。

“如果地球是圓的,為什麽我們不會滾下去,你騙人,地球是方的,萌萌動畫裏就是方的。”小毛孩急得都要哭了。

古阦一本正經地糾正:“滾不下去是因為萬有引力,動畫片都是騙小孩的,有時間看動畫片還不如多看點《走近科學》。”

安輅笑哭,別人才三歲啊大哥!

小毛頭終於“哇”的一聲哭慘了,安輅看不下去,趕緊走過去哄他:“古阦哥哥今天沒吃藥,別哭了,回去看動畫片去啊。”

古阦想說什麽,卻被安輅用力拽了回去,古阦指著小毛孩家的方向說:“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還要問你在做什麽呢?扼殺小孩子的想象力就等於犯罪。”

“那是想象力?那是觀念錯誤,不及時糾正的話……”

“人家才三歲!”

“我三歲的時候……”

安輅“啪”地把蘇舟給他的情書扔到他懷裏,扼殺了他陳述三歲光榮事跡的機會:“有時間跟人家三歲小朋友爭論地球的形狀,倒不如好好地看看別人給你寫的情書。”

古阦掃了一眼安輅臉上的表情,花了兩秒鍾分析,揚了揚手中的信:“你在生氣?”

“誰生氣了。”

“你就是在生氣,為什麽?因為別人給我寫了信?”

“我才不在乎誰給你寫了情書,誰喜歡你,你想親誰,你……”

“你說什麽?”

“沒什麽,”安輅大步向門口走去,“我回家了。”

古阦上前一步伸手關掉大門,從身後抱住她:“扭過來。”

“幹……幹什麽?”

“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