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主角還是路人甲?
一轉眼,離迎新晚會隻剩下一個星期了。
尚曉蕊每天都忙到分身乏術,一下了課,就抄起劇本正背反背正反背,一刻也不敢放鬆。
“曉蕊,你怎麽跟打了雞血似的?”晚上在寢室繼續背的時候,蘇檬的臉一瞬間隔開文稿紙,放大在尚曉蕊的麵前。
“馬上就要表演了,我、我這不是怕到時候忘詞嗎?”尚曉蕊覺得對方的目光十分之不懷好意,就強辯道。
“哦?是嗎?”蘇檬果然就是不懷好意,眯起眼露出一個奸笑,“其實準確來說你這不叫打雞血,叫‘滿麵紅光’。快老實交代,這段時間趁我不注意,是不是在哪裏招惹了桃花?”
尚曉蕊臉一紅,沒有說話。
“哎呀呀,果然有情況。”蘇檬見狀,立刻一副“撿到寶了”的表情,很果斷地把寢室改造成了一個簡易的審訊室。
關了燈,舉著把小手電,她敲著桌子,齜牙咧嘴地對尚曉蕊道:“快快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桌子對麵,尚曉蕊哭笑不得地坐著,與此同時被她這麽一逼供,心裏又有些緊張。
把裙子擰成了麻花又解開無數遍之後,她終於吞吞吐吐地開了口,道:“那什麽……你和陳封學長是怎麽發現……彼此的感覺的?”
“這個啊?”蘇檬坐了下來,皺皺眉,單手托腮靠在桌子上,另一隻手一開一關地把玩著小手電,許久後道,“開始吧,其實還真隻是和他聊遊戲。你知道的,他在裏麵是弓箭手,不能近距離對戰,甚至還要邊跑邊出手,所以手上的功夫太重要了。但是啊,他那技術可真叫一個牛!好幾次我看見他和對手隔得老遠,同時還在躲在對方弓箭手的箭呢,但隻見他……”
“蘇檬啊……”尚曉蕊舉手弱弱打斷,“你能先說重點麽?”
蘇檬笑著幹咳一聲,這才接著道:“不是有句話叫做‘自古師徒出CP’嘛,自己經曆之後,才知道還真是那麽回事兒。我開始單純隻是奔著討教去的,還拜他為師了呢。結果相處久了,忽然發現如果見不到他,生活裏就好像少了點什麽似的,然後他也是同樣的感覺,最後……最後就這樣了唄。”
說到這裏,蘇檬聲音低了幾分,在小手電微弱的光亮之下,可以看見她麵上居然露出了一點羞澀的神情。
“陳封學長為人穩重,很可靠的感覺,可真是要恭喜你啦。”閨蜜成功地找到另一半,尚曉蕊羨慕之餘,還是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的。
“嘿嘿,曉蕊你應該也要趕快告別單身才對嘛。”蘇檬咧嘴一笑,卻忽然想起什麽,大呼道,“好啊!不是我審你的嗎?!怎麽剛才都是我在說話?!”
說著她立刻跳起來,擺出警察阿姨的模樣叉腰站回桌子邊,拿著小手電對尚曉蕊一陣狂照,“快快快,還是那句老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你和葉霖到底怎麽回事?”
尚曉蕊也不知道是怎麽就角色互換了,她抬手撓撓頭,支吾了好半天才道:“也、也沒什麽……”說完之後發現哪裏不對,猛抬頭看向蘇檬:她自己之前根本還沒有提過“葉霖”這兩個字啊!
“哈哈上套了吧,果然是葉霖!我就知道是他!”蘇檬無比得意地一笑,立刻把椅子拉近,貼著桌子坐下來,拿手指一邊點著尚曉蕊一邊道,“你們這算是弄假成真,還是日久生情?”
尚曉蕊臉“騰”地一下,紅透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不小心說漏嘴招了供的犯人,再想要隱瞞“犯罪事實”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要形容自己最近的狀態,尚曉蕊覺得《圍城》中的一小段話也許比較合適:“方鴻漸出了蘇家,自覺已成春天的一部分,沆瀣一氣,不是兩小時前的春天門外漢了。走路時身體輕得好像地麵在浮起來。”
雖然這時候已經是初冬了,但她也經常會有一種“春暖花開”的感覺——天變藍了,草變綠了,就連路邊光禿禿的樹枝也不再死氣沉沉,而顯得生動活潑了。
至於她本人,更是一副成天精力充沛的興奮模樣。用蘇檬的話來說,就是“打雞血了”。
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心裏多了一個名字——葉霖。雖然這個名字還沒有真正地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哪怕隻是想想,也有能夠帶來非凡的魔力。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葉霖隔三差五地就會發條短信過來,雖然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公事,以及一些根本找不到笑點的笑話,但每一條短信尚曉蕊都會小心地保存在手機裏,不舍得刪除,閑下來的時候還會忍不住打開,一遍遍地回頭重溫。
雖然兩人見麵的機會出指可數,可這個人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長久地住在了自己的心上。
當然,以上那些感覺尚曉蕊是無論如何也不好意思告訴旁人的,所以麵對蘇檬的“逼供”,她也隻是把兩人最近的來往,即那天夜晚葉霖跟她解釋外聯部落選的事情陳述了出來。
蘇檬聽了之後,沒說什麽,隻是“嘖嘖嘖”個不停。
尚曉蕊十分疑惑地看著她。
蘇檬問:“你知道葉霖為什麽不讓你入選麽?”
尚曉蕊撓頭,“他不是說覺得我太笨了麽?”
蘇檬輕輕歎氣,又問:“那你知道他為什麽還特意跟你解釋一番麽?”
尚曉蕊皺眉,“大概是……剛好碰見了,就順帶跟我說一下?”
蘇檬重重歎氣,“好吧……看來你領悟得很透徹。”
這麽明顯的護短,真不知道麵前這個傻瓜是太“當局者迷”了呢,還是太“不解風情”。
隻不過這種兩人間的事情,旁人也不太好插手,所以蘇檬雖然這麽想著,卻也沒有點破。
隻在心裏默默地感歎:葉霖以後的路,還很漫長啊……
“老大,你是在思考哲學呢,還是老僧入定了?”
課間時分,霍清明眼見著葉霖對著手機發了足足五分鍾的呆,禁不住湊了過去,試圖偷窺屏幕。
但葉霖顯然沒有讓他得逞,飛快地把屏幕反扣在桌麵,他看了霍清明一會兒,忽然道:“跟你講個笑話。”
葉霖這種沒有情趣的人,居然也會講笑話?這個消息對於霍清明來說簡直無異於晴天霹靂,他震驚了好一會兒,才驚魂未定地點點頭,“嗯……你、你說吧。”
葉霖道:“問:神的坐騎是什麽?”
這、這算是笑話?
短暫的疑惑在霍清明腦中閃現而出,最後他皺眉想了想,還是搖搖頭道:“呃……不知道。”
葉霖盯著他,道:“寶貝。”頓了頓,見霍清明一臉迷茫,臉上極為難得地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得色,解釋道,“因為‘神奇(騎)寶貝’。”
霍清明:“……”果然是冬天要來了麽。
見他這種反應,葉霖臉上原本呼之欲出的笑容微微凝固,禁不住皺眉問:“不好笑?”
霍清明打量了他半天,見對方是真的疑惑,隻得抽抽嘴角,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才反問:“這個……哪裏好笑了?”
葉霖略略有些受打擊的樣子,拿起手機,在屏幕上敲了幾個字。
霍清明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鏡架,憑借著矯正之後1.5的絕佳視力,極為迅速地窺到了屏幕上的七個字:原來真的不好笑。
而上一條對方的回複,和自己聽到冷笑話之後的感覺,簡直完美重合——一串省略號。
目光繼續上移,看向通訊人那一欄。
兩個字:笨蛋。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
“撲哧”一聲笑出來,脫口而出,“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大你居然……”話沒說完被葉霖冷森森的目光刺了一下,他識趣地住了嘴,留下一句“啊我去上廁所”,就施展淩波微步,飛速逃竄。
奔出教室之後,心裏卻禁不住感慨,葉霖最近還真是變了很多。
過去他總是給人一種小說裏平板人物形象的感覺,成天習慣性地崩著臉,缺少喜怒的表情,話也不多。不僅喜歡獨來獨往,還能在不自覺間用氣場將試圖搭訕的人,逼得自動退出一米之外。
隻用一個“冷”字,幾乎就能概括出全部的性格。
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在他的嘴角能經常看見弧度了。雖然比起普通人要淡薄很多,但終歸是笑了。
現在,居然還學會了名為“講冷笑話”和“取外號”的新技能。這對於某座冰山而言,簡直是裏程碑式的進步啊!
看來那個呆呆傻傻的小學妹,對葉霖的影響還真是不容小覷呢。
朱婷悅披散著卷曲的頭發,穿著柔軟的白色真絲睡衣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目光穿過下麵的街道,以及街道那頭高高矮矮的樹木,發呆似的看向J大教學樓的方向。
已經記不得是第多少次地按下了重播,可那頭的聲音永遠隻有一個。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播。”用這樣溫柔甜美的聲音表達拒絕的意圖,實在是有些殘忍。
朱婷悅怎麽會不知道,這不過是用一個黑名單軟件就能輕易辦到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她仍舊控製不住地,一遍一遍地重播著,總希望能聽到那頭接通的聲音,聽見葉霖用清冷的聲音告訴他,剛才隻不過是信號不好而已。
就如同她明知道葉霖對自己隻有充滿敵意的冷淡,卻如何也死不了心,一次又一次地追尋。
她一直一直相信,縱然是一塊冰山,也終會有融化的那一日。
纖細的手指將手機攥緊,力道之大,讓指節都微微有些發白。
可她到底不甘心。
她可以無止無盡地等待下去,等待對方理解並接受自己的心意。卻無法接受那個自己從小到大喜歡了整整十三年的人,會有從自己身邊離開的那一日。
為了將他留在自己身邊,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可以不則一切手段。
距離迎新晚會還有五天的時候,大家一起去校外租演出服裝。
在校門口等到一群人聚齊之後,尚曉蕊才發現葉霖今天沒來,卻是派了祝凱給他頂包。
“葉霖說我的身高體型都和他差不多,所以就派我來試衣服了!”祝凱走到哪裏都是一副鴨舌帽,大T恤,滑板褲的打扮,運動中帶著一點嘻哈的風格,無時無刻都顯出一副活力四射,外加一點沒心沒肺的模樣。
文藝委員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沒說什麽,隻扔下一句“氣質差太多了”。她倆有些舊交,所以講話沒有什麽顧忌。
“喂喂喂……”祝凱意識到自己被嫌棄了,正想上去反擊,可文藝委員已經若無其事地招呼大家一起走了。
他神經大條,倒是全不在乎,隻是在原地一撩額發,笑嘻嘻地道:“蘿卜白菜各有所愛,我這一款的也很受歡迎的好吧!”
尚曉蕊在旁邊忍俊不禁,想了想,還是很好心地安慰道:“大家隻是開開玩笑而已,祝凱學長和葉霖都很帥啦。”
祝凱轉頭看向她,滿意地點頭,“嗯,小學妹很有眼光。”頓了頓,又挑挑眉,“不過……為什麽稱呼我的時候要帶上‘學長’兩個字,叫葉霖卻直呼其名呢?”
“咳咳。”尚曉蕊清了清嗓子,把目光丟到別處,腦子一轉,趕緊轉移話題,“哎對了,大三了課應該比較少了才對,葉霖……呃學長怎麽還總是很忙的樣子?”
“他呀,大忙人一個!”祝凱伸出雙手枕在腦後,一邊走一邊道,“從大一起他就比別人忙多了,沒課的時候也都是早出晚歸不見人影,一直到現在都這樣。”瞥見尚曉蕊一臉疑問,就又補充道,“問他隻說是做兼職,至於具體是在哪兒幹什麽……你知道葉霖的性子,他不想說的事情,就是滿清十大酷刑都用上也問不出半個字來。”
更何況,他們寢室哪有人有膽子敢對葉霖“用刑”啊。
“看來葉霖學長很上進啊。”尚曉蕊敷衍地做了一句回應,心裏卻微微有些分神。聽了祝凱剛才那一番話,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對葉霖其實根本不太了解。
雖然現在兩人在短信裏已經能十分熟絡地插科打諢,可是她知道自己渴望的並不止於此。
她希望能了解他的更多。
祝凱本來興致勃勃地說著話,忽然發現旁邊的人沉默了下來,便用餘光看過去。
尚曉蕊垂眼盯著前方的地麵,鼻尖被風吹得有點發紅。微微有些嬰兒肥的臉,一雙眼大而水靈,睫毛隨著目光低垂著,在眼下落出一小片淡色陰影。
祝凱和葉霖就在一個寢室,有些事葉霖雖然不說,但他心裏卻是明白的。此刻見尚曉蕊走了神,在想什麽,與誰有關,不用問也能了解了七八分。
便把原本要說的話悄悄吞了下去,決定陪著她暫時安靜片刻。
舉目看向前方,冬意已深,落葉蕭條而落,鋪滿了寬闊平整的街道。被風一吹,更是翻滾成了金色的浪花。
唇角上勾幾許,卻不是笑意。
隻覺得有些惋惜。這麽美麗的景色,沒有人一起分享,真是遺憾了。
折騰了大半天,等到一行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演出服裝打道回府的時候,已經是日薄西山了。
同為男性的祝凱和班長一個人提著兩到四包衣服,哼哧哈赤地走在前麵。以文藝文員為首的女性同胞則跟到後麵……空著手。
尚曉蕊看著前麵的兩人,有點不忍心,對文藝委員弱弱道:“那個……我還是去幫忙拿一包吧。”
“不用不用。”頗有女王範兒的文藝委員擺擺手,悠然自得地道,“叫男生出來就是這麽用的嘛。再說了,他們這叫鍛煉身體。”
“……”尚曉蕊不敢忤逆女王大人,隻好就辛苦男性苦力們了。
說說笑笑,眼看著就回到了校門口。
大概正是放了學的時候,湧出門外的人格外多,但很明顯地,所有人經過校門的時候,都在做同一個動作——回頭。甚至有人因為一直保持著180°扭曲腦袋的姿勢,而不慎撞到了前麵的電線杆。
文藝委員“撲哧”一聲笑出來,問:“前麵這是怎麽了?”
“報告大王!”走在前麵的祝凱一回頭,道,“前麵有個美女!”
“去看看!”班長一個激靈,頓時也忘了自己還在負重,腳下健步如飛地就衝過去了。
其他人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很快,就在大門內側的林蔭道邊,看見了一個身材高挑,一頭大波浪卷發的女生。
她雖然站在不起眼的地方,身上穿著一件暗色的長風衣,可優雅出挑的氣質依舊讓整個人顯得格外搶眼,惹得路過的學生頻頻回頭。
可她卻正麵露迷茫地翹首顧盼。
“哇,大美女啊!身為助人為樂的少先隊員,我得去看看人家需要什麽幫助!”班長嘿嘿一笑,十分不含蓄地走了過去。
可卻早已有人趕在了他的前麵。
於是等到尚曉蕊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就聽見那個女生正微笑著回答旁人道:“我是來找人的。”
旁人立刻表示願意提供援助,求問找誰。
女生理了理落在胸前的卷發,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出一個名字。
“葉霖。”
這個名字一出,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落進了人群之中,立刻引出軒然大波。
與此同時,尚曉蕊站在人群的外圍,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也如同被人對著耳朵狠敲了一下鑼似的,腦中頓時空成一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她沒有聽到在這個空白裏旁人說了什麽又問了什麽,隻看見那個女生抬手撩了撩柔軟的額發,左手的中指上,有一道星火似的光亮在夕陽中璀璨著。
與此同時,天地間所有的聲音仿佛一瞬間被隔離開來。周圍無關的人,似乎也各自褪去了色彩化為黑白。
清清楚楚地,她聽見那個女生說:“我啊?我是……葉霖的未婚妻。”
葉霖推門走進寢室之前,難得地遲疑了一下腳步。
放在風衣口袋裏的五指稍稍用力,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邊那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沿著邊角細細描摹。
盒子裏裝著的,是一條銀質的手鏈。細細的鏈子上交替地綴了幾個蝴蝶形狀的掛飾,雖稱不上貴重,卻也十分精致細膩。
這是葉霖打工的銀飾店老板,送給他的一點獎勵。自打這個年輕又英俊的服務生到來之後,前來買銀飾的小姑娘明顯多了起來,店裏的生意也翻了好幾翻。老板的店裏隻買小女生的用品,沒有適合葉霖的,就親自挑了這條式樣精美的手鏈,笑稱“送給你的女朋友吧”。
葉霖本能地想推辭,然而看到那條手鏈的一瞬間,腦中卻浮現出一張帶著絲絲傻氣,卻天真而純美的麵容。
於是他收下了老板的謝禮。並未想太多,隻是單純地覺得,這條手鏈,配她會很合適。
正無聲地站在回廊裏,卻忽聽“吱呀”一聲,門被從裏麵打開,卻是寢室裏剩下的三個人,結了伴正要去浴室洗澡。
陳封和楚清明穿著人字拖,各自提著一個捅,一邊大呼“好冷”一邊催促裏麵正在收拾衣服的祝凱快點。
可一看見門邊的葉霖,他們的眼中頓時射出帶有明顯八卦含義的精光,一擁而上,一邊起哄一邊上下其手地拍肩捶背。
“老大,我終於明白為啥我每次調侃小學妹,你都一副八風不動的樣子了!原來根本找錯方向了嘛!”
“就是啊,老大你太不厚道了,居然一點風聲也沒漏出來!虧得之前咱們還逼供陳封呢,感情你才是隱藏大Boss啊!”
“就是啊,看我多冤哪!要我說應該讓老大請咱們吃飯才對,嗯,不要太高檔,那個五星級的香格裏拉大酒店就成!”
“還有還有,作為補償,老大,你得幫我也介紹個那麽漂亮的對象才行!”
……
兩個人兩張嘴,硬是說出了七嘴八舌的架勢。
直到祝凱一臉“受不了”的表情開口打斷,“站在門口說話也不嫌冷嗎?得了得了,你們先去吧,我等會兒來!被你們吵得我連秋衣都找不到了!”
經他這麽一提醒,兩人才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風口處。齊齊打了個寒戰,卻也沒忘了在葉霖肩上最後拍了拍,笑嘻嘻地留下一句“老大咱們回來再說”,才縮著身子屁顛屁顛地跑開了。
葉霖看著他們的背影,皺了皺眉,隻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隻是剛從外麵帶來的一身寒氣,加上一整天的奔走辛勞,讓他現在有些疲於思考。
便隻是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桌子邊。剛坐下來,就感到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
以自己都不曾想到的速度把東西拿出,然而解了鎖一看,卻發現隻是一條廣告而已。
心裏居然有了一點失落的感覺。
遲疑了一下,還是找到電話簿裏麵那個名為“笨蛋”的聯係人。
“在幹什麽?”寫下這麽一句話,發了出去。
把手機放到一邊,感到到身體的溫度終於回升了一些,葉霖抬手解下脖子上的格子圍巾,垂下眼,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葉霖。”
祝凱的聲音響起在身後。
出乎意料的,他的語氣不同於往日的嘻嘻哈哈,而是格外的正經嚴肅。
葉霖轉頭直視了他,問:“怎麽了?”
祝凱沒有說話,隻是舉起出手中的手機,將屏幕展現在他的眼前。
葉霖平時極少上網,或者說,是時間太忙太擠,幾乎沒有給他留出上網的閑暇。上一次刷微博,還是因為那個“烏龍告白事件”。
而如今,同樣是在微博上,同樣是在@J大八卦站的主頁裏,他看到的卻是一條截然不同的爆料——
@J大八卦站:
匿名投稿:“我的天啊,表白的小學妹原來隻是煙霧彈!這個出現在校門口的美女,才是葉霖的女朋友,哦不,是未婚妻!葉霖果斷人生贏家啊有沒有!!!”
下麵附著的照片裏,一個穿著暗色風衣的纖瘦身影,正站在一棵樹下,一邊用手攏著自己被風吹散的大波浪卷發,一邊微笑著同旁人說著什麽。
舉止優雅,滿目溫柔,足足當得起“我見猶憐”四個字。
而葉霖的雙目,卻在看到那副麵容的瞬間,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男生之間的友情,有時候,其實是很粗枝大葉的。
就好像楚清明和陳封二人,雖然平日裏對葉霖的八卦起哄得比誰都厲害,可由於男生的粗神經使然,圖的,也不過是熱熱鬧鬧地過一把嘴癮而已。
所以對於葉霖和尚曉蕊的那點似有若無的“過去”,他們心裏未必當真過,此時自然也不會回頭再刨根究底。
但祝凱不同。
不僅由於他和葉霖平時走得更近一些,更因為……關心則亂。
這四個字,讓他無法以一個八卦者的身份,坐看事情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走向急轉彎。所以剛才他故意將其餘兩人趕走,為的就是留下一個單獨和葉霖說話的機會。
隻是,葉霖此時這樣的表情,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於是原本積蓄在胸中,或探問或指責的話一時也說不出口了。祝凱皺皺眉,看著對方道:“葉霖,你這可不像是看到未婚妻該有的表情。”
這話似乎喚回了葉霖的神智,他微微一怔,冰冷的神情這才緩和了下來,恢複成平日的模樣。
祝凱看著他問:“她真是你未婚妻?為什麽以前從沒聽你提起過?”
葉霖沒有回答,隻是長久地沉默著。然而祝凱卻看到他放在腿上的手,已經用力握成了拳,力道之大,連指節也有些發白。
於是他歎了口氣,將語氣放緩和了許多,道:“葉霖,作為兄弟,我自認為還算了解你。你不是那種花花公子,我知道。所以……你如果有什麽難言之隱,不要瞞我,不要瞞我們,行麽?”
葉霖低低地“嗯”了一聲,卻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忽然站起身來,往門外走。
“你……”並沒有等到意想中的解釋,祝凱遲疑著叫住他。
葉霖回頭看了他一眼,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眼中神情淡漠無波,隻道:“打個電話。”
說著走出門去。
徑自來到走道的盡頭,那裏的燈壞了許多天,卻一直無人來修。故而除了玻璃窗外投進來的零碎燈光外,周圍隻是漆黑一片。
葉霖在黑暗中站定,微微弓了背脊靠上牆邊,然後拿出手機,把那個這段時間一直留存於黑名單中的號碼解除了限製。
然後在屏幕刺目的白光中,他撥通了那個在此之前,從未想過會主動撥通的號碼。
“嘟嘟”的長音隻響了短暫的一刻,便被人急急接通。
“葉霖,是你麽?沒想到……你竟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那邊的聲音除了不加掩飾的驚喜之外,更多的,是和往常一樣的溫柔笑意。
十三年如一日,從不曾變過。是什麽賦予了她如此執著和長久的耐心,有時候葉霖都會覺得不解,覺得迷惑。
但此時開了口,他的語氣裏卻隻有冰冷。
葉霖是一個喜怒哀樂較之旁人,都要淡薄許多的人。性格使然,他不會將自己的情緒盡數地展露在別人麵前,更不會有太過激動的行為和舉動。
但這並不代表,他心中也是同樣的無情無緒。
“朱婷悅,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極力地平複著自己的聲音,他低頭凝視著眼前的黑暗,一字一句地道。
那邊似乎是短暫地怔愣了一下,才回道:“葉霖,你指的……是我今天去了你們學校的事情麽?”等了片刻,沒有立刻得到回應,便又自己接上了話,低聲道,“葉霖,你已經好多天沒有來找我,我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接。今天我在酒店裏實在是沒事可做了,才想著過來看看你……看看你平時上課的學校,是什麽樣的。”
葉霖微微仰頭,後腦抵在牆邊,任目光投入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他靜靜地聽著朱婷悅的話,一言不發。
那聲音聽起來人畜無害,仿佛是真的疑惑,真的委屈。
若非是親身經曆了之前的點點滴滴,葉霖覺得自己簡直都要被騙過去了。
直到那頭語聲落下,他在短暫的空白之後,才慢慢開了口道:“我欠朱家的,以後會加倍償還。但除此之外的,我無能為力,對不起。”
“是因為……那個女生麽?”那邊慢慢地問,聲音裏帶著細碎的顫抖。
葉霖皺了皺眉,沒有回答,隻道:“在她之前,這樣的話我也已經說過很多次了。”短暫的停頓之後,又道,“所以,你是我未婚妻這樣的無稽之談,我希望你也能適可而止。”
他的語氣平靜無波,卻透著一股比任何歇斯底裏更加鋒利的冷淡。
朱婷悅知道,這就是他表達憤怒的方式。她的心突兀地痛了痛,然而口中的語氣卻沒有因此而改變分毫,依舊是微微地笑著,道:“葉霖,你知道不論多久,我都願意等的。”頓了一頓,不等對方回答,又道,“而且我父親母親,還有……還有伯母,也都是這樣希望著的。”
葉霖聞言,身子狠狠地一震,沒有說話。
“伯母雖然不能說話,但我卻能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一個人待在空****的病房裏,是一件多麽難受的事情。每次我推門走進病房,都能看見她的眼睛明顯地亮了亮。”那頭的聲音溫柔得仿佛能滴出水啦, “葉霖,我希望以後的自己也能一直這樣陪她說話,讓她高興。你……也是這麽希望著的吧?”
葉霖用力地握住手中的手機,被打斷的話,卻再沒有提起。
朱婷悅太過聰明,她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局。什麽時候進,什麽時候退,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更重要的是,她太清楚什麽時候亮出最後的底牌,那一枚正中他軟肋的底牌。
正因如此,麵對了她,葉霖時常會覺得無奈。
他本就是個在感情方麵略有短板的人,曾用了無數次的嚐試,也沒能說服對方放棄這樣的感情。但與此同時,卻又因為那樣的軟肋,而始終無法將二人之間的關係真正地一刀斬斷。
於是這麽藕斷絲連,糾糾纏纏,一轉眼就是十三年。
一時間,二人誰也沒有說話。隔著漫長的空間距離,電話兩頭充斥著的,隻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直到走廊那一頭傳來說話的聲音,似乎是有人正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下次再說吧。”抬頭朝聲音的來源看了一眼,葉霖道。
聲音裏明顯透著疲憊。
朱婷悅應下,照例十分溫柔地叮囑了他幾句。而等到那頭電話掛斷,她聽著“嘟嘟”的短音,終於垂下眼,同樣無奈地歎出了一口氣。
但很快,她又強迫自己挑起嘴角,露出微笑。
雖然心裏並沒有覺出勝利的快感,但無論如何,這一次,是她贏了。
再一次地,她阻止了葉霖從自己身邊離開。
蘇檬氣勢洶洶推門而入的時候,尚曉蕊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對著手機屏幕發呆。
在巨大聲響的驚動之下,她一個哆嗦,猛然回過神來。
蘇檬瞥見她偷偷藏起手機的動作,忽然一把從旁邊拖了張椅子過來,在她麵前鄭重其事地坐下,皺眉問:“曉蕊,這是怎麽回事?”
尚曉蕊愣了一愣,伸手撓撓腦袋,幹笑了兩聲,“你、你在說什麽啊?”
“少給我裝傻!”蘇檬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葉霖那個未婚妻是怎麽回事?”
尚曉蕊表情僵硬了一點,趕忙道:“我哪兒知道怎麽回事啊?我、我也是才知道的啊……”她有些語無倫次,說到最後,聲音還不自覺地低如蚊哼。
蘇檬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見狀霍然站起身來,掏出手機,道:“我問問陳封去。”
“哎,別啊!”尚曉蕊這才急了,起身忙忙亂亂地扯住了她。
蘇檬轉頭看著麵前一臉委屈模樣的人,許久,歎了口氣,“我覺得葉霖不是這種腳踏兩條船的人。”
“什麽腳踏兩條船啊。”尚曉蕊鬆了手,低頭緩緩地道,“從一開始……也許都隻是我自作多情吧。”
蘇檬愣了愣,盯住她問:“你真這樣覺得?”
尚曉蕊點了點頭,與此同時發現自己遠比想象中的要平靜。
她用了大半天的時間,用力地回想了二人過去的點點滴滴。
雖然緋聞也轟轟烈烈地鬧過了,被起哄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可等到真正在回憶中搜尋的時候,卻發現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
找不到任何能證明葉霖對自己,有過感覺的證據。
是她在旁人的玩笑中忘了形,把虛當成實,把自己以為的,當成了真。
搖搖頭把思緒放空,尚曉蕊衝著蘇檬突兀地笑了笑,自我解嘲一般地道:“我和他本來就沒有什麽啦,所以說這件事就這樣吧,你和陳封學長就不要管啦……好嗎?”最後兩個字,說得弱弱的,甚至帶了一點哀求的意味。
蘇檬見狀,之前心裏的火氣,也都變成了無奈。
這件事,當局者迷,可旁觀者未必也就能看得清清楚楚。雖然她早就感覺,尚曉蕊和葉霖之間並不是單箭頭的感情,可事實上,葉霖也的確沒有過任何表示。
雖然主觀上覺得尚曉蕊不該這麽快就退縮和否定自己,可對方此刻的心情,她心裏卻也是能夠理解一些的。
——你根本不是他的誰,又有怎樣的立場,去提出指責或者質問呢?
如果說尚曉蕊都是這樣,自己就更沒有資格去幹涉了。
於是她歎了口氣,道:“好吧,我答應你。”
很早以前,尚曉蕊就幻想過,如果人腦能成為一個移動硬盤該有多好。
學習的時候,按照掃描儀的原理把書本知識掃到腦袋裏,一鍵存盤之後,就能永久保存,再不會忘。
而現在,她再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
不過這一次,她卻希望人腦能像移動硬盤那樣,隻要簡單的按下“刪除”的按鈕,就能將垃圾文件盡數清理幹淨。
如此這般,那些錯誤的事,錯誤的人,就能連同回憶一道消失,不再留下任何痕跡。
從那晚之後,蘇檬果然十分配合,沒有提過任何不該提及的字眼。每天也還是和過去一樣,風風火火,大大咧咧。
仿佛真的什麽也沒有發生。
尚曉蕊感激她對自己的刻意保護,可與此同時,卻也覺得她大概是小題大做了吧,自己也並沒有怎麽樣啊。
有時候打開手機,無意中看到躺在收件箱裏的那條沒有回複的短信,心微微收緊之後,倒也很快地平靜下來。
並沒有小說或者電視劇中所描繪的那樣,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或者45°角憂傷地仰望星空。
這種感覺,就好像做個了黃粱美夢,夢醒之後,驟然發現一切都成了空。失落自然是會有的,可若說有多麽難過,大概也並不至於吧。
果然,現實中的感情和虛構的世界不同,不是非誰不可的。
又或許,自己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麽喜歡葉霖。
自我催眠似的告訴了自己許多次,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她收到了一條來自文藝委員的群發短信。
“大家注意啦,明天晚上晚自習之後,咱們最後排練一次節目,服裝不用換但人一定要去哦麽麽噠!”
雖然是如此歡脫的語氣,可尚曉蕊握住手機的手,還是本能地顫了顫。
尚曉蕊兩條腿跟篩糠似的,走一步哆嗦兩下地來到了教學樓外麵。
已經過了晚自習的時間,絕大部分的自習教室都熄了燈——除了一樓最裏麵的那一間。那是她們排練的固定教室,隔著很遠,就能看到那幾扇窗口中,雪白雪白的燈光,在漆黑的夜色裏顯得格外奪目。
吸吸氣,握握拳,咬咬牙,尚曉蕊在心裏不住地對自己碎碎念:不要慫不要慫不要慫不要慫不要慫……
可一想到會出現在教室裏的那個人,她的心跳還是很不爭氣地加快了。說不上是因為緊張,還是尷尬。
其實仔細想想,以自己地立場而言,又有什麽可糾結的呢?
路人甲或許和路人乙會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故事,可她同男主角,似乎注定隻能擦身而過。
對於男主角而言,她不過是茫茫人海中的滄海一粟;而對於路人甲而言,男主角是輕描淡寫還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卻並不會有人關心了。
想到這裏,尚曉蕊不禁歎了口氣。明明是想讓自己寬心的,可這麽一想,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反而更有些酸酸的了?
一個人站在原地唉聲歎氣,忽然肩被人一拍,一個聲音帶著濃濃的笑意道:“曉蕊,你來啦!”
尚曉蕊被拍得差點沒跳起來,然而等看清來人原來是文藝委員的時候,這才暗暗地舒了一大口氣。
有那麽一瞬,她幾乎本能地就以為是……也說不上是害怕還是期待,總之……哎。
文藝委員推開教室的門,便看見班長和其他的幾個班幹部已經在裏麵了,正三三兩兩地圍在一起說著話。
而葉霖半靠在另一側的課桌邊,隻是自顧自地看著手中的劇本。額發比起幾個月前長了許多,順著他低眉垂目的動作垂散下來,烏黑而柔軟。
門被打開的一瞬間,他抬起頭,目光正好同尚曉蕊有了一刻的對視。
之前明明設想過應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大大方方地和他打招呼的,可臨門的關頭整個人卻都不聽使喚了。尚曉蕊隻覺得臉上驟然一熱,幾乎沒經過大腦思考,目光就已經“唰”地收了回來。
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不打自招的行為,她又分外熱情地朝周圍掃視了一圈,對著空氣打著招呼道:“哈……大家都來了啊!”
說完之後偷偷地蹭了蹭手心裏的汗,然後縱身一躍,鑽進了一群人中間。
葉霖目光追隨了過去,眸光如玉般清淡,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表情。
短暫的停頓之後,他重新低頭看向劇本,恢複了之前的姿勢。低垂的額發再一次遮住了他好看的眉眼,也在不著痕跡間,掩藏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神情。
由於大家對劇本早就十分熟悉了,所以那天晚上的排練氛圍全程輕鬆愉快,十分順利。
隻不過,對於尚曉蕊而言,和葉霖之間的對手戲,卻成了一種別樣的挑戰。
台詞雖然已經爛熟於心,不是難事。隻是,話劇能全然按照情節一成不變地來演,而相比之下的人生,卻顯得太過變化多端,且情節無法掌握,一不留神還會走向失控。
回想起上一次和葉霖彩排時候的情景,那樣輕鬆自在,沒有絲毫負擔的感覺,遠得好像留在了上一個世紀。
那時候二人排練得熱絡了,還能來一點調戲與反調戲。
葉霖的眉目神情依舊如昨,但對於自己而言,有些東西卻已經發生了改變。而一旦改變,就再也回不去了。
劇中的魯四鳳是那樣熱切地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著,相形之下,自己又是如何呢?
尚曉蕊忽然覺得心口堵堵的,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在心底淺淺地彌漫開來。可她不願細想,也無暇細想,便隻是刻意地忽略掉。
於是這一刻,所有細節都被掩藏在了戲中魯四鳳熾烈的愛意之中,無人覺察,也無人在意。
排演完之後,已經十點半了,一群人照舊熱熱鬧鬧地關燈關門回宿舍。
尚曉蕊吸吸鼻子,走在最右邊,和最左邊的葉霖隔了重重的人聲和喧囂。
她聽見班長半開著玩笑問葉霖,道:“聽說學長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是不是已經被大公司挖角了,準備去高就了啊?”
葉霖不置可否,隻淡淡道:“哪裏。”
他的聲音裏雖然帶了一點很保留的笑意,但終究讓人聽不出情緒。
班長這一段排練下來,和他已經有些熟悉了,見他這麽說,便自動視作默認,笑道:“學長,要是大公司發跡了,以後等咱畢業了,可一定得提攜提攜咱們這些學弟學妹們啊!”
他這麽一說,旁人也跟著起哄。
而葉霖始終隻是淺淡地笑著,將此事了了帶過,不肯定,也不否認。
直到他的目光不隻是有心還是無意地,驟然看了過來,尚曉蕊才意識到,自己竟毫無知覺地隔著重重人群,一直在看著他。還看了那麽許久。
比起不打自招地躲避目光,同葉霖對視顯然是一件更為可怕的事情。
於是第二次地,她別開臉,將視線遊移到別處。
卻不知為何,隻覺得似乎總有一道視線,自夜色的那一端,遠遠地投向自己這裏。
而她,卻甚至沒有勇氣去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