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於鴻默的表白遭遇了寒流，但他決定像騎士一樣一追到底。
愛情是件霸道的事情，但命運比愛情還要霸道，它不會因為你愛他就一定給你。
1
這一年的夏天來了，而我十八歲了，大一的生活已經過去大半。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一年又一年，像那天上的閃，還沒有等人說，看，那閃。閃已經過去了。
原來，屬於我們的青春，也是這樣倉促的過去。而我，回望自己的身後，會覺得隱約地疼痛。那些離開我的人，媽媽，弟弟，還有林佑安。
我一直在思念，始終。
有人說，思念是一種病。我覺得我病了，是那種很慢性的病，在我的心裏膏肓一樣的生長。
可我，要自己學會長大，學會堅強。用足夠強大的力量來承受生命之重。我想，這是媽媽所希望看到的。也是林佑安所希望的。
林佑安的信還是一個星期一封的出現在我的書桌上。於鴻默從卓燕燕那裏知道了我和林佑安的事，他問我，你說無法再喜歡上別人，就因為他嗎？
我說恩。
不想去騙他。
因為林佑安，是因為林佑安，而我，無法在喜歡別人了。所有的喜歡好像都被打包了起來，放進了心靈的深處。
於鴻默選修了我們係的公共課，他會在公共課上幫我占位置，會和我一起去圖書館看書。連楊小都開始讚他，以前是太浮躁了，現在終於懂得什麽是沉穩了。
卓燕燕開始暗戀新來的助教。新來的助教有個很古典的名字，沈菊笙。卓燕燕說一聽這個名字就覺得有感覺。她說他有一雙林佑安式的眼睛。很澈清，很安靜，很溫暖。於是在上他的課時，我仔細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其實他的眼睛和林佑安的眼睛一點也不像。真的。
卓燕燕的晚上開始變得行跡不定，總是要熄燈的時候才回來。她開始在身上噴香水，她說那種香水叫毒藥，她還說，就算有種愛情是毒藥，她也要喝下去。
我知道了，沈菊笙已經結婚了。他常常和他的妻子在傍晚的時候在學校的小樹林那邊散步，卓燕燕就拖著我一邊邊地去那裏，和他們遇上的時候，她的身體就挺得直直的，笑著說，沈老師好。
他點頭，說，同學好。
等他們走開後，卓燕燕就大笑著跳起來，她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愉快，她說，我剛才往他手裏塞紙條了，他一定嚇壞了！
她喜歡這樣的惡作劇，看他緊張不安，她就很快樂。可我知道，那些快樂裏，埋著很深的憂傷。
但這一次，卓燕燕是真的戀愛了。
以前對林佑安，她隻是青澀的暗戀，是那種帶著近乎膜拜的迷戀。但崇拜是一回事，愛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可以崇拜偶像，但你對偶像無法有那種通俗易懂的愛情。卓燕燕終於從長久的迷戀裏醒了過來，但是她的愛情，又是一片的荊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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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知道於鴻默的感情，可我，卻無以回報。這不是物物的交換。而我，對他，是無能為力的愧疚感。
他說他會像騎士一樣地一追到底。
楊小說這是於鴻默的報應，他傷過多少女孩心，現在終於輪到他傷心了。說著話的時候，楊小憤憤地，但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無奈。她的身邊圍繞著很多的追求者，可是她不快樂，因為他們給不了她想要的愛情。
愛情是件霸道的事情，但命運比愛情還要霸道，它不會因為你愛他就一定給你。
於是，我們都沉默了下去。
卓燕燕有她的痛苦，楊小有她的無奈，而我，也有自己的憂傷。我努力地去淡化，去漠視，可我知道，我的心，在一座牢裏，守著。
於鴻默的生日，請了我們去他家的別墅。歐式的建築，巨大的吊燈，輝煌得如同童話裏的城堡，卓燕燕咽了咽口水說，如果於鴻默要娶我，我就嫁給他。先分了他的家產再說。
我敲她的頭，白她一眼，想什麽呢！
楊小穿著一件抹胸的雪紡裙，腰的地方別著長長的蝴蝶帶，垂著大波浪的發，顯得既美麗又高貴。她端著酒杯走過來，秦小悠，看到這樣的房子是不是動心了？考慮接受於鴻默了？
你當秦小悠和你一樣膚淺呢！卓燕燕毫不客氣地回了過去。
我拉著卓燕燕走，生怕兩個人吵了起來。
我開玩笑的，別生氣，小悠。楊小訕訕地說。
我笑了笑，和卓燕燕走到一邊去。
你以為她和你做朋友是真心的呀？還不是為了更接近於鴻默！掌握他的一手資料！卓燕燕拿起麵前的一杯酒，一口就幹了。
我搖搖頭，別把人家說的像情報局的好不好！
小悠！於鴻默走了過來，你怎麽沒有穿我送過去的禮服？算了，你就是一直想撇清和我的關係，不過我們有種關係是一輩子都撇清不了的！
什麽？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他誇張地說。
於鴻默拉著我去見他的父母，跟他們說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父親是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母親顯得很高貴和大方，和藹而親切。
別人都說她是我爸的私生女兒，是我姐！於鴻默撒嬌地抱著他媽說，他媽笑著拍拍他的手，這孩子，從來就這樣沒大沒小的。她的眼神裏都是溺愛，這是屬於所獨有的眼神。而這樣的眼神，我隻有在夢裏才能夢見了。
小悠，以後歡迎常來玩，鴻默常提起你……於媽又轉向於鴻默說，等下和楊小跳第一支舞吧！你楊伯伯他們也來了……你要對楊小好點。
這個時候，楊小也過來了，她站在於鴻默的身邊，是那樣登對。
不！我要和小悠跳第一支舞！於鴻默拉過我的手。於媽媽臉上的笑容就僵在那裏，有些尷尬，壓低聲音嚴厲地說，於鴻默！
我試圖掙紮開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卻像鉗子一樣夾住了我。生生被他拖到舞池中央，有掌聲就響了起來。
秦小悠！你還是配合我吧！很多人看著呢！他湊到我耳邊說。我看了看周圍，大家都望向了這邊，卓燕燕還衝我比了一個勝利的姿勢。
我無奈地瞪他一眼，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跟著他的腳步旋轉。
小悠，知道嗎？認識你以後我才知道什麽是愛情，隻想要小心的守護隻想要拚了命地希望對方幸福，隻是她對你笑一笑，你也會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小悠，我很愛你！
我的身體停滯了一下，於鴻默，對不起……
不要道歉，你沒錯……我會努力的，努力地走進你的心裏，做能匹配你的王子。
3
生日會的間隙，我去了外麵的花園。於鴻默的家真大呀，草坪，花圃，白色的柵欄，在一棵榕樹下，我還發現了一個秋千架。坐了上去，輕輕地晃晃腳。
小時候我家也有一個秋天，那時候爸爸還隻是一般的工人，家裏的房子很小。爸爸就在陽台上，支了一個秋千架子，**不了多高，但卻是我很喜歡的遊戲方式了，坐在上麵，爸爸一邊推秋千，一邊和媽媽說笑。
其實那個秋千是爸爸送給媽媽的禮物，爸爸說，媽媽在陽台上曬太陽的時候，可以坐上麵。突然秋千被推高了，我轉過身看，是於鴻默，笑著說，找不到你，原來你出來了。
他遞給我一杯飲料，我接過來。他坐到旁邊的秋千上，抬起頭來，突然很傷感的說，家裏剛有秋千架的時候，我非常開心，我每天都在這裏玩。可我越來越不開心，因為秋千上永遠隻有我一個人。爸爸忙，媽媽忙，他們在全世界飛來飛去，總有很重要的事才會停下來，聚在這個家裏。在我很需要父母的照顧時，他們就逼著我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他們說我和其他的小孩不一樣。可是我沒有覺得有什麽不一樣？我需要爸爸帶我去釣魚，去遊樂園，需要媽媽抱我，哄我睡覺……從小到大，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孤兒……他們用很多的錢來填補我的成長……小悠，你知道我曾經有多叛逆嗎？我曠課、抽煙、打架、甚至去商店偷東西，我其實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能回到家裏，哪怕是罵我，我也會開心的。
於鴻默……原來他有這樣的成長經曆，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他，其實內心非常的孤獨，非常地需要關懷和愛。
至少……至少他們都還在。就算是偶爾，你也能看見他們。我安慰他。
是的呀，我知道他們很愛我，他們想要為我創造更好的未來。
小悠，抓緊呀！我要用力了！他喊。
我閉上眼睛，風吹得呼呼地響。我**得高高的，我的身體輕快極了，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的。
秋千停下來的時候，於鴻默怔怔地看著我說，小悠，我第一次見你笑得這麽開心。以後，你天天來我家坐秋千吧！
我嗬嗬地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悠。於鴻默突然扶住我的肩膀，他閉上眼睛，一點一點地壓下來。我的心，慌亂起來。一把推開他，於鴻默……生日快樂！
說完這句話，我轉身就跑開了。
對不起，於鴻默。我在心裏默默地說。我不想傷害他，可我知道，我還是傷害了他。
4
第二天，於鴻默媽媽竟然到宿舍來找我。我有些拘束不安，讓她進來。她穿著質地優良的套群，臉上是冷冷的表情。卓燕燕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她怎麽來了？
秦小姐，我們可以出去談談嗎？她的聲音是習慣了發命令的語氣，我點了點。卓燕燕說她陪我一起去，被於鴻默媽媽攔下了。她說她找的人是我。
卓燕燕訕訕地拉著我手說，小心點。
我就笑了，他媽媽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什麽可怕。
我們來到學校附近的秀玉咖啡屋。我要了一杯橙汁，她要了一杯純淨水。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不懂，這些飲料有色素，對身體一點好處都沒有。她咄咄逼人的看著我，我開門見山的說吧，我希望你離開鴻默，我已經了解過你的家庭了，你和鴻默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你們根本不可能的！況且，我們也會不答應你做我們家的兒媳婦……
我不得不插了進去，伯母，你誤會了。我和於鴻默隻是同學，是朋友……我也不想做你家的兒媳婦。
我的聲音也有些強硬，覺得他們這樣的有錢人就喜歡帶著有色眼睛看人。覺得接近他們的每一個人都是衝著他們家的錢去的。
你真的不想做我家的兒媳婦？她狐疑地問，鴻默有什麽不好？英俊帥氣，家境也好，多少女孩想巴結他，他還不理呢！
恩，是的，他是很優秀出色。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你家的兒媳婦……我端起麵前的橙汁賭氣樣喝了大口下去。
秦小悠！你非得做她的兒媳婦！是於鴻默的聲音。我差點被水嗆到，真不知道他怎麽會出現。
媽，你找小悠幹嗎？不是告訴你我自己的事我會做主！於鴻默冷著臉，生氣地說。
她根本就不稀罕你，稀罕我們家！你這個傻兒子，為什麽非要找她呢？楊小才是我們中意的，是可以幫你的女孩，而且，她愛你！於媽媽也鐵著聲音。
我就要找小悠，她愛不愛我是她的事，我就愛她！於鴻默倔強地說。
於鴻默的媽媽氣急敗壞地離開了。我沒有想到於鴻默會對他媽媽說這樣的話，我也沒有想到因為我會讓他們的家庭有這樣的矛盾。
對不起……於鴻默緩緩地說，帶給你這樣的困繞，以後你麵對我的時候不要有負擔。我隻是喜歡你，而你喜不喜歡我，這不重要了。
他的眼神裏的疼痛刺傷了我。
我想起和於鴻默剛認識的時候，他是那樣神采飛揚，那樣自負自戀，而因為我，他的眼裏，有了憂傷。如果會知道是這樣，我寧願，寧願從來不曾認識過他。
現在的我，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