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島人

徐破嶽站在徐安麵前的時候,眼神已經冷淡,微微頷首時,甚至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感情。

下一任的徐家家主,要擔的擔子太大,兒女情長情短,如今一想,好像顧慮得太多了。

“家主請你去一趟。”徐破嶽沉默了下,緩緩開口。

“三哥。”徐安歎了口氣。

徐長青瞎掉的事情,嚴格來說,發生得很離奇,並不是徐安下的手,當然,包括徐破嶽在內,徐家人並不這麽認為,大致已經這麽理解,徐安逼人太甚,逼瞎了徐家老太爺。

徐破嶽冷冷站著,沒有應聲,目光複雜地看了徐安一眼,轉身離開。

三島碼頭上,各種建工,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陳薇薇戴著一頂安全帽,一絲不苟地沿著板路,檢查進程。

“我想過了,以後在碼頭上,也開一個酒店,然後呢,這一片的海域,建一個海上遊樂場,將人流量帶起來。”

跟在一旁的徐超點點頭,他忽然發現一個道理,不管是小飯店大集團,老板娘的決定,向來是很英明的。

“徐超,準備一下,今天我約見了個外商,招標發出去後,他對碼頭這邊挺有興趣。”陳薇薇摘下安全帽遞給徐超,淡淡說道。

徐超點點頭,訂了三島附近的一個酒店。

馬歇爾是在下午來到三島碼頭的,心情有點不愉快,他不明白,這麽遠的一個招標,家族的那些老頭,為何要派他過來。

二十億的投資,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偌大的戈恩財團,向來以眼光毒辣聞名於世。

陳薇薇早已經等在酒店,看到馬歇爾幾人走過來,禮貌地問了好。

原本索然無味的馬歇爾,看到陳薇薇後,頓時眼睛一亮,極紳士地理了理衣服,緩緩開口。

“美麗的東方小姐,您的出現,讓我此次的旅途更加愉快。”

陳薇薇不動聲色地退了一小步,“您好,我是元昭公司的總經理,歡迎來到燕都。”

一個華國小公司的經理,居然生得這般撩人。

馬歇爾淡淡笑了笑,他是最喜歡東方女子的,比如遠在花旗國的幾個情婦,起碼有三四個是東方女子。

“美麗的東方小姐,具體的商議,我希望你過來我房間裏談。”

一旁的徐超冷笑,若是這馬歇爾再逾越一些,他不介意動手揍他一頓。

陳薇薇皺了皺眉頭,她下定決心做徐安的賢內助,但不代表在生意方麵,會曲合順迎。

“馬歇爾先生,這樣吧,旅途勞累,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再談。”這一番話,陳薇薇已經說得極為禮貌了,做生意講的是八麵玲瓏,隻要這馬歇爾不是傻子,就該知道,這些歪心思最好不要動。

馬歇爾笑了笑,沒反駁,在幾個保鏢的護衛下,往酒店裏麵走去。

嶽虎盛第二次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徐安差不多來到了徐家大院。

“狼哥,那邊查過來了,好像挺嚴重的......那情婦懷孕了的,聽說才兩三個月,那個大佬沒有子嗣,已經大發雷霆,我也沒想到,這會真捅了馬蜂窩了。”嶽虎盛的聲音發沉。

“有人問你,你別扛,瞞不住了,你讓他來燕都找我。”徐安掛斷電話,心裏暗罵,都懷孕了,還和那個什麽章寒亂搞在一起。

該死,那兩個花旗國的殺手也是傻子!

理了理情緒,徐安沉默地走入了徐家大院。

很多熟悉的東西,已經漸漸模糊,比如門口的石獅子,比如那方多日沒清理的意國紅毯。

徐長青戴著一副很不和諧的墨鏡,才幾天時間,看起來已經蒼老了許多。

徐破嶽和莫原,一左一右地站在徐長青身後。

三四米開外,徐安停下腳步。

“你來了。”徐長青的聲音嘶啞無比。

“剛來。”

徐長青用手指敲了敲椅背,“你是不是覺得,已經有了和我對峙的資本。”

徐安沒說話,他不想解釋這種顯而易見的東西。

他雖然姓徐,但不是吃徐家人的米長大的,換句話說,他是徐家的棄子。

也許在徐長青看來,棄子小人得誌,必定會向主家發難。

但其實,徐安至始至終,最關心的,隻有父親徐傲元的死因。

徐安等這一刻,等徐長青說出來,等了很久。

“我隻有一個條件,放過徐家。”徐長青顫著聲音,曾經高高在上的徐家老太爺,哪裏會想到如今的處境。

“自然。”

徐長青緩了緩氣,然後示意徐破嶽和莫原離開。

“我知道你肯定調查過,你大概覺得我是個無情的人,虎毒尚不食子,我徐長青居然對自己兒子下了手。”

徐安冷笑,沒有插話。

徐長青習慣性地仰著頭,似乎已經忘了自己是個瞎子的事實,靜靜看著天空。

“顧小昭是個島人。”

顧小昭,即是徐安的母親。

島人,這又是什麽?

“我們都懂地理,世界之大,陸地三分,海洋七分,兩倍有餘的大海上,多的是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比如島人。”

“住在島上的人?”徐安皺眉道。

徐長青沉沉笑了一聲,“你也可以這麽理解,當然,不會像三門世家那樣,一來離燕都近,而來嚴格來說,他們也是陸地上的人。甚至,許多公布於世的島嶼,那些生活在上麵的人,都不算島人。真正的島人,是一生與世隔絕的。”

“什麽意思?

“你母親是島人,你父親當初娶了這個女子,我固然是生氣,但遠遠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徐安霍然起身,“你敢說當年的事情,你沒有插手?”

徐長青咧咧嘴,“自然是我做的,天堂之手也是我請的。我親眼看著那一場大火,將我三兒和那個女人裹了進去。”

徐安大怒,衝過去揪住徐長青的衣領。

“徐安,有些事情你隻看了表麵,比如木偶戲,是木偶在動,還是上麵的人在動,我徐長青,不得不動啊。”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逼迫你麽!再如何逼迫,你也不該殺自己的兒子!”

“我若不動,徐家必亡!”徐長青大吼道。

徐安怔了怔,沉默了一下,鬆開了手,垂頭問了一句,“上麵是什麽人?難道是三門世家?”

徐長青嗤笑,“三門世家雖然高高在上,我徐家有白袍莫原,還真不怕。”

“那到底是什麽人?”

“我不是很清楚,那些人是來追殺島人的,我勸過你父親,你父親不肯放手,我實在沒辦法了。”

徐安怒吼一聲,抬腿重重一跺,將徐家大院的金磚路麵踏碎。

徐長青將頭垂下,“有人要威脅你妻子,你尚且如此生氣,有人威脅了整個徐家,你讓我怎麽辦。你不明白啊,三兒也不明白,”

徐長青又哭又笑起來,整個模樣,看起來淒涼無比。

“徐家不能亡!”

“哪怕我徐長青死後要下地獄,徐家也不能亡!”

“我徐家六子,必定會吟嘯九州!”

徐安孤身立著,等徐長青喊完,冷冷問了一句,“那些人在哪裏?”

“我如何知道!這些人都是神出鬼沒的!”

徐安咬著牙,瞟了一眼狀若瘋狂的徐長青,邁開腳步,往徐家大院外走去。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帝島那邊,算不算島人,若是算島人,為何那些人不出現?

徐安巴不得立即去帝島,找那個胖子島主問清楚,不過,估計這些東西,島主未必會告訴他。

徐安想起秦烈新收的那個門人阿田,這家夥不是在帝島上生活了好幾年麽,倒是可以去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