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速問
人類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一種合理而嚴謹的標準,來判斷一座火山的“死活”。
死火山的意思,是指那些休眠火山,在上古時期曾經噴發過,但很長的一段歲月裏,卻沒有任何噴發的跡象。
離島淳於家的祖先,在此定居已經有幾千年了,這種死火山,至少到目前來說,都是很溫柔很安靜的。
萬庚風臉色平靜,跟在淳於雪身後,慢慢走近了那個斜洞。
“這是什麽?”
淳於雪微笑,“我跟你講過啊,紅奶奶說火山地下,是有個大怪物的,這個斜洞,是放貢品的,一放上去,貢品就骨碌碌滾下去了。”
驀然間,萬庚風想起了對拳那會,徐幅騎著的那頭巨鯨。
若這火山底,真有不得了的東西......
萬庚風垂著頭,臉色瘋狂。
當然,要打火山島主意的前提,是必須成為淳於家的女婿,有一定的話語權。
沿著斜洞,往裏又走了一些路後,發現前行不得了,無數碎石堵住了前路。
萬庚風拾起一枚幹燥的碎石,放到鼻口下嗅了嗅。
一股炭味,瞬間撲鼻而來。
沉默了一下,萬庚風將那枚碎石,偷偷放入了褲袋裏。
“西風,我們出去吧。”
萬庚風點點頭,跟著淳於雪走出了火山島。
徐安到達離島的時候,漫天的雪已經差不多消停,日頭出來,將壓在枝梢上的積雪融去。
依然還是廉這個老熟人,領著兩個供奉站在海岸邊。
徐安拱了拱手,諸葛笑站在後麵,也打了招呼。
“陳西風最近如何?”徐安平靜問道,像打聽一個久未謀麵老朋友的消息。
“這個俗人有點不簡單,心性堅韌,而且為人挺本分的。”
說著,廉又將用計試探的事情說了出來。
徐安聽完,眉頭皺得更緊,陳西風若不是個傻子,那便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物了。
古武在手,哪怕是徐安,都忍不住心動。
莫非是這陳西風,不懂得古武的價值?
至於那美人計,根本是胡鬧了,人家古武都看不上,還會在乎你這美人計,若是真在乎美醜,又怎麽會娶被毀了容的淳於雪。
“雪小姐的意思,是非陳西風不嫁,家主現在也很為難......”廉無奈道。
“廉伯,你的意思是?”
廉滿臉傷感,“我就想著雪小姐經曆了這麽可怕的事情,我們該順從她的。”
聞言,徐安心裏暗驚,估計很多忠誠的離島供奉,都是這個意思了吧。
得知徐安到來,淳於雄很豪爽地布置了宴席,離島上,大大小小的淳於家人都落了座。
自然,萬庚風也有幸落座,雖然是最邊角落,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人的本性之中,關於爭強好勝這一塊,往往是隨著怨念,愈演愈烈的。
萬庚風不動聲色地轉頭,看著坐在淳於雄身邊的徐安,離島的許多供奉,爭相敬酒。
而自己這一邊,冷冷清清,和他同坐一席的,不過是些淳於家的遠親旁支。
“別看了。”一個戴著高氈帽的中年胖子淡淡道。
萬庚風驚了驚,急忙轉頭,看著麵前的胖子。
“我聽說過你,不得了,連淳於雪那種性子,都泡到了。”中年胖子訕笑道。
“西風有禮。”萬庚風眯著眼睛拱手。
“別,我在離島上,不過一個夥夫罷了,當然,你以後有事情,可以來找我。”
萬庚風淡笑,“我會有什麽事情?”
“那我就不知道了,比如淳於家的人不給飯你吃的時候,你來找我,我不會讓你餓死。”
萬庚風沒有答話,卻暗暗記住了這個胖子。
徐安坐在主台上,目光一直遊離,他此行的目標,自然是這個陳西風。
淳於雪對於徐安,眼下沒有半分好感,若不是淳於雄壓著,她估計立即甩臉子走人了。
“爹,我去那邊一下。”淳於雪瞪了徐安一眼,冷冷道。
淳於雄剛要挽留,被徐安一下抓住手。
淳於雄沉默了一下,任由淳於雪離開。
“真要這樣?”聽徐安說完計劃,淳於雄沉聲道。
“這個人出現得太巧合了,我覺得很危險。”徐安冷靜開口。
“換個計劃,這樣一來,雪兒不會原諒我的。”淳於雄神色躊躇。
徐安歎了口氣,他原本的計劃,是讓淳於雄先將陳西風趕出離島,觀察一段時間,以他一個俗人的身份,該要如何自保,或許能發現不得了的東西。
這自然是上策。
可惜,愛女心切的淳於雄拒絕了。
一旁的諸葛笑,也苦笑著飲了一杯酒。
“那這樣吧......”
將計劃說完,淳於雄還是躊躇。
這淳於雄什麽都好,但有時候,就是太心善了。
“廉伯,你怎麽看?”淳於雄轉頭問道。
廉想了想,咬咬牙,出乎徐安意料地同意了。
若離島真地發生事情,這些忠誠的供奉,是最為自責的。
淳於雄臉色變了變,終於展現出了上位者的氣勢,一口飲盡杯子裏的酒後,站了起來。
一旁的廉,清冷地吼了聲“肅靜”。
萬庚風不動聲色地回頭,目光沒有往徐安身上移動半寸,盡管他知道徐安一直在盯著他。
該死,再給我些時間,等我成功了,我看你怎麽拽!
“諸位,今日雙喜臨門,一喜自然是徐安上島,二喜嘛,還是和徐安有關。”淳於雄頓了頓。
萬庚風表情,出現了一種難以言狀的恐慌。
“二喜,是徐安今日上島,特地來向小女雪兒提親的!”
話音一落,全場死寂。
淳於雪氣得衝上去,不斷質問著自己的父親。
“你嫁給徐安,好過嫁給那個廢物!”淳於雄淡淡道。
徐安沒有聽淳於雪的話,目光落在了萬庚風身上。
萬庚風垂著頭,一張臉無比猙獰,廢了那麽多功夫,到最後,還是被徐安搶了!
“那位俗世的朋友,有點對不住,徐安敬你一杯酒。”徐安笑道,邁步往萬庚風走去。
萬庚風收斂起猙獰的神色,心頭裏,依然無比憤然。
當然,也許可能是假的,但這種話從淳於雄嘴裏說出來,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那就值得考究了。
壓製住情緒,萬庚風冷著臉,倒了一杯酒。
徐安捧著酒,遙遙撞杯。
嘭!
萬庚風手裏的酒杯,忽然破碎,酒水灑了一身,整個人更是一怔。
一股嘈雜的聲響,撲入萬庚風耳朵裏。
“未請教尊名?”徐安躍過來開口。
“陳西風。”萬庚風沉聲道。
“哪裏來?”
“俗世丸城。”
“來離島做什麽?”
“別人帶我來的。”
“你是誰?”徐安眯著眼,快速問道。
“陳西風。”萬庚風咬牙,他忽然明白,這是徐安的陰謀,心理戰中,這種速問是最致命的。
如果他選擇不答,必然會引起淳於雄的懷疑。
心有所思,口有所講,若是口不對心,講出來的東西太快,也會暴露出很多假信息。
“你是陳西風?”
“是。”
“萬可兒是誰?”
“不認識。”
“我是誰?”
“徐安!”萬庚風聲音發冷。
徐安笑了笑,他知道,這個陳西風已經不耐煩了。
淳於雪被淳於雄拉住,滿臉焦急。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淳於島主剛才說的。”
“西海毒翁是誰?”
“不認識。”萬庚風臉色猙獰。
“萬可兒呢?”
“不認識!”
“陳西風,你來離島做什麽?”
“別人帶我來的。”
“萬庚風,你來離島做什麽?”徐安眯起眼睛,一動不動盯著萬庚風。
“我是陳西風,你叫錯了。”萬庚風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