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顏小公子

很多時候,徐安回憶起和黃叔的相遇,都會忍不住發笑。

初見之時,那個總是頂著一頭亂糟糟頭發的邋遢中年人,不管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高手的樣子。

直到黃叔出手,直到有所耳聞,他才明白,這個男人,從青年到中年,該是怎樣的堅忍,才能做到這一切。

朦朧之中,徐安仿佛看見。

當年的鯨島一戰,那個身影疲憊的青年男子,懷抱著一個小女孩,杵著長劍,立在一艘殘船上,目送著夕陽西沉。

該是何等悲涼。

鯨人陳肖,一把長劍如獠。

獠,指的是野獸的獠牙,是最為致命的武器。

鼇猿臉色不再發笑,相反,即便握著長劍,也忍不住有點驚怕。

人的名,樹的影。

他原本更擅長的是拳腳,但沒辦法,若是單論拳腳,根本討不到陳肖的便宜,所以才用了劍,當然,這也是和田不歸早商量好的。

劍是好劍,仗著劍之利,應該能和陳肖鬥一鬥。

哪怕鬥不贏,也能耗掉陳肖的大部分氣力。

瞬間,全場的目光都看了過來,等待著場中的兩個高手,一搏高下。

陳肖睜開眼,眼色淩厲,原本緊緊盯住陳肖的文淵龍,不由來地驚了驚。

“留不得了,對拳過後,殺了這陳肖。”文淵龍小聲冷言道。

旁邊的管家,急忙點頭。

微微刺目的陽光下,隨著一聲錚鳴,鯨人陳肖,將黑色長劍抽出了劍鞘。

興許是太久沒用,黑色長劍之上,隱隱有了鏽氣。

很多野武者失笑,原本看好鯨人陳肖,瞬間改變了念頭。

反觀鼇猿的長劍,古樸有光,映著日色,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陳肖淡淡笑了笑。

真正用劍的人,並非是仗著劍利,而是劍仗人利。

右腿前撥,陳肖直接長劍一劃,割出一道極誇張的弧月劍罡,卷著地上的沙土,如狂風來襲一般,聽得到風聲呼嘯。

鼇猿臉色大驚,退了幾步,順勢也劈出一道劍氣,往陳肖的劍罡撞來。

咻!

轟!

陳肖的劍罡殺氣如虹,劍鋒所指,居然將鼇猿的劍氣,斬成了兩段。

也幸虧關鍵時候鼇猿閃避得快,跳出了劍罡的範圍。

這一來,鼇猿是不敢再對劍了,持著長劍,不斷左右躍動,期盼著能耗去陳肖更多的氣力。

哪裏料到,陳肖居然將長劍,高高拋上了天空,隨後整個人舉著拳,往鼇猿轟去。

“棄劍不用?”田不歸皺了皺眉。

“不對......這一招我好像見過。”文淵龍咬著牙。

鯨島那一役,文淵龍可謂記憶猶新。

那時候,陳肖也如這般,將手中長劍,高高拋到天空,等長劍再落地的時候,已然像泰山壓頂一般,帶著毀滅的氣息,重重地轟下來。

拳場上,鼇猿也怔了怔,不明不白為何陳肖會棄劍不用。

也虧得他聰明,急忙跳離了鏖戰的範圍。

天空之上,日頭好像被一下子遮了去,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

“莫不是要下雨了?”有野武者發問。

淳於雄眯住眼睛,饒有興趣地抬頭,看著那柄衝天而來的黑色長劍。

這等天資,若是有相稱的古武,幾乎能開一個世家了。

“看,原來是那把長劍,好恐怖啊。”

“一柄劍,如何能遮掉日光?”

“鯨人陳肖,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

鼇猿臉色驚疑,咬著牙,凝上全身的氣勁,往頭頂劈去。

那把黑色長劍,剛好落下來。

轟!

巨大的爆裂聲,驚得許多人捂住了耳朵。

等再看時,發現鼇猿手持一把斷劍,黯然站在場中。

鯨人陳肖的那把長劍,倒插在理他不到一米遠的地方。

鼇猿知道,是陳肖放水了,否則,這一擊之下,他必然屍骨無存。

想到此處,鼇猿莊重拱了拱手。

“不可能!”文淵龍站起來,這陳肖的姿態,已經隱隱有大家之風。

要知道,這可是文家的仇敵,以前不過以為他是小蝦米,才沒有動他。

田不歸抹去額頭的虛汗,“這個倒在意料之中,鯨人陳肖,果然不是泛泛之輩啊。”

鼇猿很幹脆地認輸,走下了拳場。

“你可以再堅持一會的,至少,要多耗掉他的氣力。”文淵龍冷笑道。

鼇猿很認真地搖了搖頭,“我不想死,這樣一個人物,我自愧不如。”

“沒事,帝島那邊,不過就一個鯨人陳肖,陳肖若輸敗了,餘下的,便不足為慮了。”

顏如青站起來,臉色有點猙獰,“這樣吧,下一場我去,殺這種高手,我最喜歡了。”

跟在顏如青身後的那個老供奉,抬了抬眼,兩隻眼眸子靜靜看著顏如青。

“顏小公子,這個人可不好對付啊。”田不歸假裝勸了一句。

“莫怕,他不是我的對手。”

確實,顏如青有資格講這句話,在顏家的時候,他便是被傾力栽培的對象。

十歲左右的時候,那些所謂的顏家高級供奉,一對一已經不是對手了。

十六歲,完全掌握了顏家古武——斷水劍。

十八歲,在五大古武世家中的擂台上,力壓馬家年輕才俊,奪得勝利。

這個顏家的繼承人,有足夠自信的理由,說出這句話。

田不歸很慶幸,顏如青有一次路過斬蛟穀,田不歸二話不說,將收藏了幾十年的那株千歲山參,送給了顏如青。

自然,也獲得了顏如青的友誼。

淳於雄半眯著眼,看著欲要走出來的顏如青,不知覺地暗笑。

終究是年輕人,天賦是不錯,但這脾性,還是城府不夠深。

不知為什麽,想著想著,淳於雄忽然轉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徐安,莫名地將徐安拿來對比。

結果發現,一比之下,徐安除了城府不錯,剩下的幾乎要被顏如青按在地上摩擦了。

跟在顏如青身後的老供奉,仰起了臉,嘶啞地吐出一句,“小少爺,老奴代勞吧。”

“鬼叔,你莫要出手,我活動一下,久久不出手,有些悶得慌。”顏如青咧嘴道。

他其實是這麽想的,殺了這個什麽鯨人陳肖,徐安那邊自然會敗,到時候斬蛟會許諾的資源,自然也就到手了,順便也還了田不歸送千年山參的人情。

淳於雄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那個“鬼叔”,他認得出來,顏家的老鬼,供奉之首,聽說實力隻若於如今的顏家家主。

徐安站在船上,白袍下的手,捏成了拳頭。

這些高高在上的家夥們,總是想把他踩死,不管何時何地,都想著把他踩到泥潭子裏。

一個斬蛟會已經足夠強大了,如今又有文家,又有顏家,若不是諸葛笑用一條手臂的代價,請了淳於家的人過來,哪怕帝島贏了,也勢必會被這些人誣蔑剿殺。

“斬蛟會,顏如青!”半空之上,淳於雄的聲音再次傳來。

拳場中,鯨人陳肖似乎未聽到一樣,始終閉著眼,醞釀著出劍的一擊。

在那些野武者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顏如青將擁著的古袍女子,一下子推開。

隨著女子的驚呼聲,顏如青身影一搖,瞬間出現在了拳場上。

“天啊,那可是顏家的顏小公子啊,鯨人陳肖再厲害,也沒可能打得過的。”

“我可是聽說,顏小公子天縱奇才,前不久還剛力壓了馬家的馬長風。”

“我若是陳肖,該棄權認輸了......”

沒有人看好陳肖,就像剛才,沒有人看到鼇猿一樣。

如今,斬蛟會那邊敗了兩個,第三個顏如青出場。

而帝島這邊,則敗了一個楊**雲,接著出場的鯨人陳肖,馬上要打第二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