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3 答應

其實我心裏還在交戰,到底要不要跟徐老道學道法。

學,就要拜他為師,以後不知道有多少糟心事兒。不學,性命攸關,而且可能糟心事兒更多,嗯還是學吧,學了至少還有個保障。

徐老道白了我一眼,歎了口氣:

“你們兩個小子都坐下吧。”

高亮聽徐老道這麽一說,馬上坐了下來,姿勢像個小學生,屁股隻坐了一半在沙發上,腰杆筆挺,還把手背到了後麵。

瞧他這幅樣子,我心裏一陣好笑,隻好學他的樣子,也坐了下來。

徐道全沒有理會我們奇怪的姿態,走到電視桌前,抓起上麵地紙筆,丟給我們倆:

“把你們地生辰八字寫下來。實在不知道陰曆的,寫陽曆也行。”

我倆互相看了一眼,高亮沒猶豫那麽多,抓起紙筆就寫。

我心說這老道看來要給我們倆算命,看八字跟他合不合。他這麵試要求跟他地職業倒是很相符。

管他呢,這老道肚裏肯定有貨,把八字給他,拜師不成讓他幫我算算命也好。

我們倆都寫地是陽曆,新時代成長起來地新青年,除了看春節、中秋是哪天,誰還看老黃曆啊?

徐老道接過我們倆寫好的八字,屈指掐算了一會兒,歎了口氣:

“嗯,果然跟我想的一樣……你們兩個,我隻能收周大彪當徒弟。”

“為什麽啊?”我跟高亮一起發問。

徐老道眼睛一立,大聲回答了一句:

“不為什麽,這是我規矩!”

我們正要再問,醫生進來查房了。流程還是一樣,問問病人的情況,給交代了一下,繼續用藥,好好休息,下周出院。

這期間高亮一直坐在沙發上,滿臉的失望。我瞧著他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們兩個人,一個一心想拜徐道全為師,另一個純屬被逼無奈。結果一個生辰八字,就篩掉了那個最想拜師的……這是哪門子的規矩?

我瞧著徐老道在病**跟醫生哼哼唧唧的樣子,不由得心頭火起,要是沒有高亮,這一場大病就要了他的老命!現在倒要高亮反過來求他?!真是白瞎了高亮一腔熱忱!

醫生一走,我就站起身來:

“徐大師,承蒙您看得起我,但是我對道術毫無興趣。您如果有心收徒弟,我覺得高亮更合適些。不說別的,就看他這些天怎麽對您?他這份兒誠意,您心裏應該有數。”

按說高亮的脾氣比我大,這會兒卻跟個鵪鶉似的,扭扭捏捏的:

“小事兒,這都是小事兒。不過彪哥說得對,我是真心想拜您為師的……要不幹脆您把我倆都收了……再不行我當個旁聽生也行啊……。”

一個一米八高的大小夥子,現在眼睛裏充滿著祈求。

我實在是見不得高亮這樣:

“算了,算了!高亮,強扭的瓜不甜,這世界上應該不止他一個高人!”

“別,別,好不容易遇到個高人,我是絕對誠心誠意的。”

高亮倒反過來勸我,看來這小子真的是下了決心了,估計下一步就要下跪磕頭了。

看高亮這麽堅持,我歎了口氣,也把話軟了下來:

“徐大師,您就收他當個徒弟吧?您看在他救過您,現在還盡心盡力地照顧著您……”

沒等我說完,徐道全眼前一亮,從**坐了起來:

“你說的?這可是你說讓我收他為徒的!”

我瞧著徐道全一幅炸了毛的模樣,嚇了一跳:

“是…是我說的啊。怎麽了?”

“沒怎麽,你不會反悔吧?!”

徐道全盯著我,又追問了一句,我被他搞的一頭霧水:

“這有什麽好反悔的?不反悔!”

“好!出了院辦拜師禮,你倆我都收了。”

徐老道說完,往**一躺。

事情反轉的太快,我跟高亮都沒反應過來,互相看了一眼,高亮才高興地蹦了起來。

我倒是滿腹疑慮,我說了啥了?為啥我說了就算?

一上午,無論我直接問,拐彎抹角問,徐老道諱莫如深,隻字不答。後來幹脆以睡覺養病之名,理都不理我了。

高亮沒想那麽多,中午的時候,帶我去喝了頓酒,他確實很高興,喝的舌頭都打結了:

“彪哥,你知道我為啥這麽熱衷鬼神的事情不?”

“因為你是個奇特的人,哈哈”我開了句玩笑。

“是,我是能感覺到鬼,開始的時候其實挺煩惱的。後來我老舅……”

提起他的老舅,高亮的神色變了,變得很悲傷:

“我小時候吧,爹媽生意正是忙時候,沒時間管我。就把我扔我姥姥家了,我在我姥家過了有三四年。我姥和我小舅對我最好!”

高亮喝了口酒,眼圈兒紅了:

“我小舅,大個,長得帥,白白淨淨地,我小時候天天纏著我小舅玩兒。我小舅兒從來不煩,帶我下河……上山……後來…我就回城裏上學了。等我再看見我小舅……”

高亮抹了一把眼淚:

“那會兒我上初中,我姥姥帶著小舅到城裏來找我媽,說小舅病得很厲害,我一看我小舅那樣,就跟前一陣子看見王小茹一樣一樣的。唉……”

高亮長長地歎了口氣。

“你小舅是撞了鬼了?”

“可不怎麽地?可惜我那時候小啊,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兒,也說不明白。就看這爹媽天天帶著小舅跑醫院,跑到最後也沒治了。小舅最後還是沒了…。。”

高亮的聲音開始哽咽了:

“小舅最後臨走的時候,還拉著我手給我說,等啥時候回老家,他還帶我去抓魚……上山套麅子……我…我…”

一個一米八大個子的男人,就這麽哭出了聲。我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隻能拍著他後背任由其哭嚎。

哭了一陣,高亮擦了擦眼淚:

“後來我姥姥因為小舅沒了,天天心情不好,也沒挨過當年。這一年我連著走了倆親人。大彪啊,這倆人可是我小時候最疼我的人啊。”

說著說著,高亮的表情變得憤怒起來:

“直到大學的時候,我看了崔大神兒的書,才開始自己研究,終於我把自己能感覺到鬼的事兒整明白了。回過頭一合計,當年肯定是有惡鬼纏住了小舅。”

高亮一拍桌子,桌上的杯子都翻了,啤酒撒了一地。

“媽的!這玩意兒太害人了!既然讓老子有這特殊能力,就是老天爺讓我替天行道!以後見一個收拾一個!告訴你大彪,我一定跟徐老道好好學道法。見一個收拾一個,見一個收拾一個!”

高亮一直喝到下午四點多,反複強調著見一個收拾一個,最後把醫院門口小店吐了三遍才回來。

看他醉成那個樣子,我替他值了一個夜班。好在徐老道病好得多了,不太需要人照顧。

夜裏兩點多,高亮躺在陪**還沒有醒過來。我瞧了瞧病**的徐道全,這兩個人像打乒乓球一樣你來我往地打著呼嚕,這個呼那個吸,那個呼這個吸,聲音此起彼伏。

明天還要上班,無論如何不能熬著。我輕輕地把兩個沙發拚起來,剛要躺下休息一會兒,忽然有人敲門,聲音很小:

“篤,篤,篤……”

我沒理會,肯定是譚希希,隻有她怕打擾病人,敲門聲那麽小,一會兒她自己就推門進來了。

隔了一會兒,沒有人進來。

“篤,篤,篤……”

敲門聲還在響著……。

我心煩得很,哪個不開眼的一直在門口敲,以為自己是蔡琴啊?

我怕吵醒了兩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透過窗戶向外望了望,走廊裏空空如也,沒什麽異常。

幻聽了?我轉身想回去。剛走了一步,忽然聽見身後門外有人輕聲喊:

“周大彪……”

這聲音我聽過,是胡家妹子!她來啦?

“哎!”

我心中一陣激動,趕緊答應了一聲,轉身就打開了房門。

頭剛探出病房,隻覺得脖子一緊,不知道被什麽套住了,接著“噌”地被拽出了房門。

我雙手下意識地往脖子上抓去,脖子上纏著個東西,冷冰冰,軟乎乎的。

——蛇!?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