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昔不複
“怎麽樣甜不甜？這是我昨天去超市買的。”丁奶奶目光聚集在丁廣碩身上，麵帶期待的問道。
“甜，奶奶你也吃。”丁廣碩嘴上笑著說，但望著奶奶那慈祥的麵龐不由得心裏一酸，這些年沒見，老人家原本灰白的頭發變成了銀白，臉上的褶皺更是被歲月刻畫了十多條，他拿起一塊籽少的遞給了坐在旁邊的奶奶。
“奶奶就不吃了，我要趕緊去小區超市買點菜，奶奶今天給你們做點好吃的。”丁奶奶放下西瓜喜笑顏開的站起身準備走到門口。
“奶奶，不用，廣碩已經都買了，他就饞您做的菜，所以買了一大兜的東西讓您做。”葉瑀指了指門口的兩大兜子的東西。
“好好好，奶奶這就去洗洗菜，收拾收拾。”丁奶奶目光寵溺的望了一眼丁廣碩繼而伸手去拎門口堆放的食材。
丁廣碩卻張口叫住了奶奶“奶奶，洗菜這種小事我去就行了，您今天是大廚，我都拾到好了您在進來。”丁廣碩走過去提起東西就進了廚房。
葉瑀注意到丁廣碩前腳剛進廚房，丁奶奶就低下頭，右手在眼角擦了擦似乎是有淚水從眼中滑落。
“奶奶，我進去跟廣碩一起收拾，您就在這看看電視，等食材都弄完了，您再掌勺，您再進廚房。”葉瑀把西瓜皮扔在茶幾旁的垃圾桶裏，然後撤了幾張茶幾上的紙巾擦擦嘴推著輪椅進了廚房。
“找什麽呢？”葉瑀一進廚房就看見丁廣碩彎著腰在翻著櫥櫃尋摸。
“磨刀石，這菜刀有點鈍。”丁廣碩晃了晃右手的菜刀。
“給。”葉瑀走了進去，在廚房窗戶內外的夾層裏拿出了一塊磨刀石遞給了丁廣碩。
丁廣碩接過磨刀石，把菜刀沾了點水，他蹲在地上開始磨起來。葉瑀則從下麵的櫥櫃拿出一個盆子，把菜擱進去放在水池開始洗菜。就這樣兩個人各幹各的，沒有話說。
“葉哥謝謝你。”丁廣碩背對著葉瑀忽然傳出聲。
“哦？何謝之有。”葉瑀手上洗著菜眉頭一皺望向丁廣碩。
“你肯定經常來看望我奶奶，而且照顧她的生活，要不然你不會對廚房這麽熟悉。”丁廣碩繼續埋頭磨著刀說。
“甭把我說的那麽高尚，我就是平時來打打牙祭，奶奶做飯好吃你又不是不知道。”葉瑀心裏雖然承認，但是嘴上卻很輕描淡寫的。
“哈哈哈，那可不，我這幾年在外一直想著奶奶做的飯，刀磨好了，我來切菜。”丁廣碩心知葉瑀這是想說的輕鬆點，讓氣氛不那麽沉悶，索性他也半開玩笑的回了一句，剛說完站起來左手拿過葉瑀洗的胡蘿卜擱在菜板上展現自己的刀功。……
“小碩，小葉，去洗洗手吃飯了。”丁奶奶從廚房裏端出兩盤菜放在已經支好的飯桌上。
丁廣碩洗完手後飛快的跑到桌旁，拿起筷子夾了個排骨塞在嘴裏，心裏頓時被口腔傳來的熟悉味道所溫暖填滿，那種闊別多年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怎麽樣，奶奶手藝沒退步吧，鹹淡如何。”丁奶奶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看見丁廣碩的動作，心裏甭提多高興了，她仿佛看見了以前的丁廣碩，那個每次都會第一個跑到飯桌偷吃的小家夥。
“口味正好，奶奶您坐下來吃飯，我去廚房把其餘的菜和飯拿出來。”丁廣碩說完就擱下筷子向廚房小跑去。
葉瑀從衛生間出來看見丁廣碩鑽進廚房的樣子，不禁腦海裏回想起以前他和樂兒來丁廣碩家的情景，那時候丁廣碩的哥哥經常邀請他們來家裏聚餐，丁廣碩也才十六七歲的少年，葉瑀他們圍坐在飯桌上，那時候吃飯的有五個人，葉瑀他們幾個年輕人有說有笑，喝著酒暢談各種無聊八卦，訴說互相的理想抱負，丁奶奶則在一旁邊喝著茶邊微笑的注視著眼前的這四個孩子，聽著他們的嬉笑，說不出的熱鬧，但是現在卻隻剩下他們三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個離家四年的青年，還有一個坐著輪椅的自己……
吃完飯後葉瑀以天色漸晚為由說要回公寓，丁廣碩說要送他回家，葉瑀隻想給丁廣碩和他奶奶獨處的機會，讓他們徹夜長談，互相訴說這些年的生活，所以被葉瑀拒絕了他隨口說反正這小區離他住的地方近沒必要讓他送。
丁廣碩把葉瑀送下樓後，看著葉瑀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夜色裏，他回頭向上眺望，自己家的這盞燈此時看上去很溫暖讓自己心裏很寧靜，在外四年求學路的他終於知道為什麽家是一個人的港灣，那盞燈為他而亮，而燈下有至親至愛的人在等他回家。
他上樓回家，陪著奶奶看電視劇，說真的電視裏演的什麽他一點也沒空看，因為丁奶奶坐在沙發另一頭一直講著電視劇的劇情，奶奶神采奕奕的給他講女主角被小三破壞家庭、婆婆對她也不好、她老公也把她趕了出去……丁廣碩不厭其煩的聽著奶奶的講述，他就這樣陪著老太太坐了兩個小時，直到電視劇演完，老太太已經哈欠連天。
“奶奶，我扶您回房間睡覺吧。”丁廣碩關切問道。
“好。”丁奶奶一臉欣慰的點點頭。
丁廣碩攙起老太太慢慢走到臥室，然後把老太太扶上床，丁廣碩把床尾疊著的毯子展開慢慢蓋在老太太身上。
“小碩，你今天不走了吧。”正當丁廣碩蓋好攤子準備走出臥室時，老太太一把抓住丁廣碩的胳膊，眼中依依不舍帶著一絲渴望的凝視丁廣碩。
丁廣碩嘴角一咧微笑輕聲說道：“我不會走的，一會兒我就回房間睡覺。”丁廣碩輕拍了幾下丁奶奶那抓的緊緊不放的手。
丁奶奶聽見丁廣碩的話，緩緩鬆開手，神情滿足的閉上眼睛。
丁廣碩看奶奶睡了，他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關上房門，然後左拐打開了一扇門走進去。
丁奶奶聽到丁廣碩打開了他的臥室門的聲音，這才心裏落下一塊石頭，她心滿意足的笑了笑，把毯子拉了拉合眼睡去。
丁廣碩一推開門打開燈就看見臥室裏的情景，正前方就是書桌，上麵的一本本書，筆筒裏的筆，還有台燈，相冊整整齊齊擺放在那裏都一塵不染，恍惚間他好像覺得時間倒流，此情此景跟七年前的他每每晚自習回家時所進入房間的場景沒什麽兩樣，可書桌旁過於整潔的單人床又在提醒他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睡在上麵了。
有些困倦的丁廣碩栽倒在**，鼻子可以清晰嗅出床單。枕頭上的洗衣液味道。
丁廣碩一翻身正好看見書桌上的照片，那是和葉瑀家床頭櫃上的照片相同的畫麵，四人分為兩兩一排，丁廣碩蹲在葉瑀的身邊，他們的身後是樂兒和一個長相與丁廣碩有八分相像的青年人，一樣的高大英俊隻不過眉宇間沒有丁廣碩的活潑嬉笑，反而多了一絲沉穩內斂。
那就是他陰陽相隔七年多的大哥，當年滿臉青春痘的弟弟已然長大成人，但從小到大打打鬧鬧的大哥卻長眠於地下。
丁廣碩心裏又是一陣發酸，他想哭，但是他抿了抿嘴憋住了，他還記得哥哥對他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個世界上男人哭是懦弱的表現，丁廣碩不忍心再看下去閉眼右手一扒拉將相框扣翻在書桌上。
右手順勢從床頭櫃抽屜裏拿出個收音機，然後又伸手向裏摸了摸找到了兩節新電池，他以前有睡前聽電台的習慣，往往都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收音機一開開一晚上，奶奶經常埋怨他浪費電池。
沒想到奶奶居然心細如此，電池都經常給更換。
丁廣碩按上電池，慢慢調到以往聽得頻率，然後調小音量，放在枕邊，自己閉著眼睛，就這樣聽著晚間音樂，漸漸地腦子迷糊了……
一夜無夢，丁廣碩被一陣香氣所擾醒，他睜開眼，耳朵卻可以聽到廚房有做飯的聲音，‘呲啦’的響動和廚房的油香味把自己的肚子都勾引的咕咕作響。丁廣碩起身鬆了個懶腰，右手搓搓眼角的眼屎，懶散的走出房間。
“廣碩醒了啊，趕緊洗臉刷牙去，奶奶這飯快做好了。”丁奶奶透過廚房的玻璃門看見了丁廣碩起床了揮了揮手喊道。
丁廣碩衝著奶奶點點頭，腳步拖拉的走進衛生間，看見一個漱口杯裏已經盛滿了水，裏麵倒置著一根擠好牙膏的牙刷。
丁廣碩笑著拿起牙刷開始刷牙洗臉，洗漱好後看到客廳裏的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煎蛋，牛奶，和炸饅頭片還有一瓶辣醬。
此時奶奶早已經坐在桌前等著丁廣碩出來吃飯，丁廣碩快走幾步拉開一個椅子坐下來。
丁廣碩把辣醬瓶打開，用筷子挑起一塊辣醬抹在饅頭片上，大嚼起來，奶奶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不禁笑出聲。
“慢點吃，來喝口牛奶順順。”
丁廣碩拿起牛奶時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已經八點十分他想起來昨天的林天琳約他和葉瑀去參加她父親的生日宴會。
“奶奶我今天要和葉瑀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宴會。”
“哦，好啊，年輕人多出去玩玩，說不定小碩還能領回來一個兒媳婦呢。”丁奶奶開玩笑道。
“別鬧了奶奶，就是一普通朋友，我吃完飯就去找葉瑀了。”丁廣碩一想到那個林天琳的相貌身材臉就發熱，他把饅頭片塞在嘴裏，拿起筷子夾著一個煎蛋吃了起來。
“哈哈哈，小碩還臉紅了，行行行奶奶不說了，你路上多照應小葉，他行動不方便。”丁奶奶叮囑道。
“恩，行了奶奶我去了，廚房的垃圾我拿出去順便扔了。”丁廣碩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快跑幾步把裝了垃圾的黑色垃圾袋提起來。
‘這小子，還是那麽風風火火。’丁奶奶寵溺的眼神望著丁廣碩出門的身影。
教師公寓門口，葉瑀身穿黑色短袖襯衫，穿了一條休閑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運動鞋，渾身上下就是簡約風，葉瑀很難得的用定型水整理了一下他的頭發
葉瑀時不時拿出手機看上麵的時間，忽然他抬起頭看見不遠處丁廣碩正跑過來。
“你小子剛起啊。”
“差……差不多吧，我這一看表怕遲到了，一路跑來的。”丁廣碩喘著氣靠在葉瑀輪椅的扶手上。
“行行行，看你這一身衣服，皺皺巴巴的，給你自己進去挑一件去。”葉瑀從兜裏掏出房門鑰匙，丟給丁廣碩。
丁廣碩接過鑰匙，又跑進了公寓樓，葉瑀大約在外麵等了不到十分鍾左右，丁廣碩從公寓樓裏走了出來，他穿著葉瑀的休閑黑白條紋的休閑t恤，有用定型水整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你怎麽不換褲子。”葉瑀瞥了一眼丁廣碩的墨綠色口袋褲。
“拜托大哥，你的尺寸跟我不一樣，你的九分褲在我這也就是七分褲。”丁廣碩一臉無奈道。
“滾犢子，腿長了不起，我跟你講，腿長重心不穩，見過長頸鹿吧，那家夥腿長吧，但是摔倒了都不好起來。”葉瑀笑罵道。
“切，我腿長我驕傲。”丁廣碩一臉無賴相。
“誰在這兒驕傲啊。”
正當葉瑀想張口回應丁廣碩時，他聽見身後傳來林天琳的聲音。
“喲，林大美女今天真的是青春靚麗，豔壓全校女性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