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平原鏖戰

這隊騎兵領頭的就是項昂,其後跟著鏽螯和司衡部的金甲,淩緋顏也在其中,隨著騎兵距離南門越來越近,整個騎兵陣突然發生了變化:領頭地騎兵開始降速由後方地騎兵擺出了四縱四橫的陣勢,陣勢一擺好立刻分列成兩個方陣,快速朝著兩個不同方向奔馳而去,空出了中間地位置出現了許多無人騎乘地馬匹,這些無主馬匹依舊是朝著南門正方向衝去,就在馬群距離南門僅僅數裏之遙地位置,地麵出現了塌陷,馬群嘶鳴著紛紛墜落,頓時血濺滿地。司衡朝著坑內一看,果然是早已備好的陷阱,裏麵布滿了粗壯的倒刺,密密麻麻的一片,一旦跌落其中幾無生還的機會。

“奸詐小人!”司衡唾棄一聲,卻不妨身下的駿馬馬蹄被什麽線性的物體絆了一下,還沒等司衡反應過來,身邊的土地中豁然蹦出了一個個碩大的黑色籠子,隨著籠子騰空帶起了陣陣沙塵。

“小心!”跟在身後的淩緋顏朝著司衡大吼一聲,就在聲音剛剛傳入司衡的耳朵的時候,那些騰空的黑色籠子紛紛炸裂開來,伴隨著刺耳的炸裂聲響,從中散開的白色粉末頓時灑在了玄甲軍戰士的臉上、身上,司衡本能的反應讓他用手擋住了白色粉末,以至於沒有灑在臉上。

“這什麽玩意兒?”司衡嗅了嗅粉末,發現沒有任何味道,正在疑惑間,淩緋顏來到了他的身邊,因為落在隊伍後方且反應快速,淩緋顏並未沾染粉末,她一把拉住了司衡,使得兩人的坐騎的被迫放慢了奔跑的步伐。

“這粉末絕對有問題!”淩緋顏用手指擦拭了一些粉末仔細辨別了起來。

“現在來追究這是什麽玩意兒來不及了,我們隻能快速趕到南門,項都尉已經遙遙領先咱們了!”司衡不去理睬淩緋顏就想策馬狂奔。

“一介莽夫!”淩緋顏憤怒地吼叫道:“這是彌陀曾青!無味無毒!”

“既然無毒,這些東胡人扯個什麽勁兒啊?”

“可是它有一個特性,絕對不能遇到水!”

“什麽?”

沒等司衡轉過腦子來,前方又有騎兵絆斷了線,再次從地下騰起了一個個似乎用動物的胃製作的球囊,裏麵鼓鼓囊囊的,用繩索相互連接著,就在騰空的一刹那,通過繩索的牽扯,球囊紛紛炸裂開來,從其中湧出的清水潑到了戰士們的臉上、身上。就在水滴同粉末融合的刹那,一陣陣白煙開始冒出來,伴隨著戰士聲嘶力竭的吼叫,玄甲的騎兵們紛紛摔下馬來。

突如其來的一幕將司衡驚得目瞪口呆,他慌忙跳下馬跑到戰士的身邊,隻見戰士全身**的部位都開始出現明顯的潰爛,伴隨著冒出的腥味的白煙,皮肉瞬間化作了血水,疼得戰士滿地打滾,慘叫連連。作為騎兵**最多的部位就是臉,那些被粉末灑到多的戰士不消幾刻臉部已然隱約可見森森白骨。不僅是**的部位,沒有盔甲覆蓋而是麻質的衣衫也擋不住這遇水的粉末,融化了衣衫之後繼續照著皮肉狠狠的腐蝕,而那些戰馬因為沾染粉末更多此刻更是血肉模糊,一時間,戰場上馬匹的嘶鳴聲和戰士的慘叫充斥著戰場每一寸土地。

“這究竟是何邪術!”司衡眼看著數百的兄弟紛紛中招,痛苦而又悲憤的喊叫道。

“來不及解釋了!這就是東胡埋下的陷阱,用心之歹毒!”淩緋顏拉起司衡“趕緊上馬!”

司衡看著淩緋顏,腦子快速轉動“我猜應該前方沒有陷阱了,東胡此刻一定出兵來對付我們了!”說完,他朝著後方張望,果然看見了一陣濃厚的煙塵正以極快的速度朝他們逼近。

“司號!司號在哪裏?”司衡朝著四周開始瘋狂呐喊,直到在數十數米開外的一個躺在地上的一人勉強伸出了手臂開始搖擺。司衡和淩緋顏奔跑到他身邊,接過了軍號,而司號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痛苦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嗚嗚嗚”玄甲軍特有的高亢的號角從司衡處傳開來,未受到埋伏攻擊的玄甲軍騎兵立刻重新擺好陣勢麵對前方的敵人。司衡和淩緋顏也快速加入到軍陣之中。

“項都尉,你受傷了!”淩緋顏發現項昂的右手臂和脖頸處均有潰爛的傷口,不由項昂分說,立刻取出了一個手指大小的瓷瓶,對著項昂的傷口敷上了膠凍狀的綠色藥膏。“項都尉,這藥不能治愈你的傷口,但是可以防止傷口進一步嚴重,可惜我隨身攜帶的就隻有這一小瓶了,幫不了兄弟們。”

“東胡人竟用此等卑劣手段埋伏,我們要讓他們好好見識下玄甲的威力!”項昂挺胸抬頭立於軍陣之中,掃了一眼在地上打滾掙紮的玄甲戰士,咬緊牙關大聲命令道:“列陣,迎敵!”

“哈哈哈,玄甲軍,這回見識到本矢拔的厲害了吧!”那史命彧咧開大嘴放肆狂笑,“來啊,東胡的勇士們,將那些玄甲軍統統撕裂咯!”

都末看到了戰場的狀況忍不住嘴角上揚,“矢拔大人,這回戰勝了可是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東胡的勇士向來最講信用,這個妙計還是多虧了阿羅多大師啊!”沒等那史命彧開心多久,就有東胡士兵跑上前來報告“玄甲軍兵分三路不斷襲擾我們鎮守在另外三門的軍隊,使得三軍不能前來匯合!”

“倒是有點玄甲軍的樣子,若是讓本矢拔贏得太容易了,那就沒趣味了。那些玄甲軍兵分三路隻是襲擾而不是大舉進攻,可想而知一定是人數不夠,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東胡勇士好好陪他們玩玩,等收拾完南門的殘兵,再一個個擊破!”那史命彧大聲命令道:“全軍出動,將南門的敵人徹底消滅!”

待東胡士兵退下,都末建議道:“矢拔大人,對付那些殘兵也不能掉以輕心,讓阿羅多一起去幫忙吧。另外,中原人向來信奉兵不厭詐,若是將這兒的守將全部派出就怕玄甲軍趁機偷襲!”

那史命彧回過頭來思考了一陣“都末大師說的有道理,那就有勞阿羅多大師前去幫忙,速戰速決,解決了那些玄甲殘兵立刻回防!”

項昂部兩千五百人的騎兵隊遇伏之後折損近半,遇水粉末雖然歹毒,可是不會立刻取人性命,眼看著曾經並肩作戰的兄弟一個個痛苦掙紮後死去,剩下的玄甲戰士們都憋足了勁兒要將這筆賬好好清算。司衡和淩緋顏手持環首刀,同所有戰士一樣緊緊盯著朝著自己奔來的東胡騎兵。

“第一隊,衝啊!”

隨著項昂一聲令下,在隊伍最前方的一排士兵雙手把持長槍大喝一聲照著奔跑在前方的東胡騎兵的坐騎狠狠紮過去,一把把長槍捅進了戰馬的前胸,疼得戰馬紛紛或跳起或側倒,將其上的騎兵摔下來。雖然第一批遭遇了攻擊,可後方的戰馬此刻根本收不住腳步了,第二批、第三批戰馬再次衝上來,而玄甲軍第一批衝鋒的戰士快速後退由第二批手持長槍的戰士補位。

這樣的對峙僅僅持續了兩輪,就因為東胡騎兵衝進了玄甲軍陣而結束,東胡騎兵騎在馬背上,借著位置的優勢朝著下方的玄甲軍戰士揮刀猛砍,而玄甲軍訓練有素的戰士立刻紛紛躍起殺敵,將馬上的東胡士兵砍落馬下,一時間,雙方戰鬥的難解難分。

司衡和淩緋顏分別砍倒幾個東胡士兵之後再次匯集到項昂的身邊,死死守護著,而項昂也經過幾輪拚殺之後漸漸體力不支,傷口的疼痛再次襲來,疼得他臉色煞白。

東胡痛下殺手,派出了近萬的人馬,而項昂部隻剩不到兩千人,隨著戰鬥的持續,玄甲軍開始出現頹勢,不斷朝著南門後撤。隨著封居的南門越來越清晰,就連城牆上的斑駁血跡都已經能看清了,項昂的不安卻越來越嚴重。

按理說,城外的戰鬥如此激烈,城內的廣遠軍此刻應該打開城門施以援手才對,如今卻是毫無動靜,其中一定有問題!項昂想通了之後意識到了其中暗藏的危險,對著後撤的先頭部隊喊道:“停下,別再後撤了!”

可惜項昂還是晚了一步,後撤的戰士們在踩上一塊土地帶來腳感的不同剛剛傳至大腦時整個身體已經快速下墜,沒來得及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被陷坑裏的挺拔粗壯的利刃刺穿了軀體。嘩啦啦的一陣響聲之後,在南門和項昂部之間裂開了一道難以逾越的壕溝,壕溝之中遍布尖刀以及方才墜入其中的戰士的屍體。

“可惡!”項昂激動得吐出了一口鮮血,好在被淩緋顏扶住了。

“無恥之徒!”司衡紅著眼,手中的環首刀握得更緊了“東胡雜碎,我和你們拚了!”司衡衝至隊伍前頭命令道:“各位兄弟,我們已經無路可退,列陣!同東胡的雜碎們一戰到底!”

嗬!玄甲戰士們再次鼓足了鬥誌,以極快的速度再次擺出了戰陣。就在這時,東胡的軍隊放慢了進攻的步伐,一個頭戴鐵箍披頭散發、身披銀質軟甲、腳踩裹至膝蓋的馬靴,個頭足足高出東胡士兵一個頭的人出現在了東胡軍隊之中。走近了,司衡才看清此人的麵目:左眼赫然是一個黑洞洞的窟窿,右邊的嘴唇連至右耳有一道又長又粗的紫色的傷疤,麵目極為可憎。此人走至軍隊前方,伸手取下了之前一直纏繞在身上的半月形彎刀,手持在彎刀的正中間位置,另一隻手拖上來一個還在扭曲掙紮的玄甲軍戰士,那人將半月彎刀抵在了戰士的後脖頸處,接著發出了仿若從地獄來的聲音“你們就算是投降我也會把你們一個個殺掉,梁狗看好了,他就是你們的下場!”話音剛落,眾人隻感覺到一道銀白色的刀光閃得人一時睜不開眼,再睜開看時,那個玄甲戰士已經身首異處了。

那人舉起半月彎刀,鮮血從刀刃處滴落絲毫沒有沾染彎刀。那人對著玄甲軍說道:“跪下求饒,興許我能發發善心,不然。。。。。。。”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感覺到一陣刀風淩冽地朝著自己刮來。

順著刀風刮去的方向,那人一個仰麵倒下同時快速翻了個原地空翻,司衡一招落空一招跟上,砍刀照著那人的麵門就劈下去。當!冷兵器互相撞擊的刺耳聲音在兩人中間傳導開來,環首刀與半月彎刀格在一處,隨著主人的暗中發力,兵刃交接處繼續發出吱吱聲。僅僅這一招,司衡就領略到了敵人的實力,此刻自己的虎口已經發麻了。

哼!那人笑了一聲,隨著肌肉的牽動,嘴角的傷疤更為明顯的展露在司衡麵前,微微露出的滿口黃牙讓人直反胃。司衡出腿猛攻對手的下盤,那人收刀回防,抓住對手的空隙,司衡原地躍起再次出刀,這次瞄準的是那人的脖頸。

咣!又是一陣令人眩暈的碰撞聲,司衡隻感覺到自己突然卸力,身體被震得推開了數米,扭曲的五官和顫動的雙手無不反應出對手力量的強大。司衡順著已經徹底麻木的右手看去,原本那把碩大的環首刀此刻隻剩下了一半,而另一半在距離自己不遠處插在泥土中。

那人輕撫了下手中的半月彎刀,很是輕蔑的看著司衡,然後高高舉起拿著半月彎刀的右手怒吼了一聲“殺!”原本靜靜看熱鬧的東胡士兵再次舉起手中的武器朝著玄甲軍衝去。

擒賊先擒王,必須把他拿下!司衡一念斷定,對著那人就拋出了斷刀,那人堪堪躲過卻被司衡騎到了背上,雙腳牢牢纏住那人的雙肋,抽出腰間的匕首剛想刺下去手腕就被人捏住,那人力道極大,瞬間手腕處的疼痛就傳遍了司衡全身。一人反手捏住對方手腕,另一人雙手按住刀柄使勁往下刺,彼此都在拚盡全力。然而在淩緋顏看來,那人顯得輕鬆而司衡已經是拚盡了全力。

“快去幫他!”項昂命令道“保護自己我還不成問題,快去!”淩緋顏點點頭,奮力衝出人群,然而她麵前的東胡兵人數極多,想要過去幫忙必須先對付這些東胡兵。

司衡和那人僵持了半炷香時間,已經體力不支,被捏住的右手手腕已然呈現青紫色,盡管還是勉力支撐,但雙腳的纏力明顯減弱,那人抓住時機一個過肩摔將司衡狠狠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匕首也飛了出去。背部傳來的劇烈疼痛並沒有讓司衡昏了頭腦,在倒地的一瞬間還是努力翻轉身體躲過了那人的彎刀,可是躲過了致命的彎刀卻躲不過那人的出腳,司衡再次飛出數米,噴出了一口鮮血,想要掙紮著站起來卻力不從心,眼看那人離自己越來越近。

“玩夠了,拿命來吧!”

彎刀飛到了司衡的麵前豁然停住了,定睛一看才發現彎刀刀柄上纏住了一根鞭子,順著鞭子司衡看見了淩緋顏在不遠處拉扯著彎刀。

“還給你!”

淩緋顏一使勁,彎刀朝著那人旋轉飛去,彎刀快近身的時候那人站在原地不動伸手堪堪接住,連身體都沒有搖晃一下。淩緋顏根本不給那人更多的機會,揮動折闕鞭照著那人的背就瘋狂甩下去,彎刀立時旋轉起來將鞭纏繞於刀刃之上,那人奮力一扯,淩緋顏就跟著折闕鞭一起飛到了那人的身邊。淩緋顏雙腳猛踢了那人的胸膛,將鞭子在那人的脖子處纏繞了一圈之後整個人仰麵倒下去,鞭子頓時就緊緊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動手啊!”淩緋顏大喊一聲。司衡立刻會意,再次撿起匕首照著那人的胸膛衝過去,就在刀尖要觸碰到身體的時候,那人揮舞起彎刀大喝一聲,掙脫了折闕鞭的同時砍斷了匕首,左右手同時出拳將兩人打飛。

站在土丘之上的那史命彧眺望著東胡軍隊不斷朝著南門前進,眼看著勝利離自己越來越近了,喜悅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報!”一個東胡士兵急匆匆的跑上來,低頭單膝跪下。

“嗯?什麽事情這麽慌張?”那史命彧收回笑容,嚴肅的問道。

“是糧庫失火了!”

“你再說一遍!”

“糧庫失火了!”

話音還未落地,東胡士兵伸手一柄飛刀對著那史命彧的喉嚨紮去,飛刀還未靠近,那史命彧已經一個箭步後退至數米開外。

“什麽人敢偽裝我東胡勇士?”那史命彧警惕的說道:“東胡勇士見我沒有人敢不加上‘矢拔大人’”。

都末本來也為那史命彧捏了一把汗,看見此刻已經暫時脫險,自己也開始警惕起來。果然,一支箭嗖的一聲沒入了都末的手掌心,箭簇在掌心中摩擦出了星星火花,又嗖的一下子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謝義一個跟頭從樹杈上跳落。

“玄甲!”都末一眼就認出了謝義所穿的鎧甲,那史命彧撇嘴道:“還是低估了你們,竟敢來我大營偷襲!”

宣韶寧站起身抽出了鈞烏劍,厲聲道:“我們不是來偷襲的,而是來取你首級的!”

說話間,一陣火光從糧庫方向閃耀過來。

“糧庫失火這事我可沒有騙你!”